第1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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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聲懶洋洋道, “鳳凰火我知道, 雖然疼得不輕,但也不會比蠱毒發(fā)作時(shí)更重。鳳凰是他們自己招惹的, 就該自己受著。” “那我也不殺?!?/br> 舒鳧捏著鼻子,嫌棄地掃了一眼腳邊的焦炭,“好了,開心點(diǎn)宋公子。經(jīng)歷過骨折、剁鳥、碎蛋之后,至少現(xiàn)在,你的狀況不可能更糟了。你不覺得,這非常令人安心嗎?” 宋雅言:“……?。?!……q#@%fs¥*h@%*bf#!?。?!” 舒鳧攤開兩手:“嗯,他看上去挺開心的。” “我已聯(lián)系天璇峰,讓他們派人來收拾殘局。這些人都要帶回去關(guān)押,遠(yuǎn)渡的鳳凰火,就當(dāng)成他們的餞別禮吧?!?/br> 江雪聲負(fù)手而立,靜靜抬眼望向金碧輝煌的鳳儀門,唇邊漾開一縷促狹的淺笑: “但愿他們喜歡?!?/br> …… 再來,就是關(guān)于靈獸和蠱蟲的善后問題了。 鳳儀門送出的靈獸遍布五湖四海、各門各派,但卻不是普通的“白給”。通過這種手段,他們不僅做足人情,聲名鵲起,更為六毒魔君立了大功,將他的蠱蟲送入千門萬戶,不知感染了多少懵懵懂懂的無辜路人。 雖說禍?zhǔn)琢灸Ь阉?,但在他身上,找到的母蠱分量卻不太多。 如果,還有一部分母蠱,落在其他魔修手上…… 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要追查蠱蟲的去向,對經(jīng)手之人逐一檢查,盡可能地將隱患掐滅在萌芽階段。 很顯然,這是一項(xiàng)極其浩大的工程。兢兢業(yè)業(yè)、以天下興亡為己任的正道修士中,不知又有多少人要激情加班——而且這一次,他們連續(xù)加班的時(shí)間,恐怕是要以“年”為單位的。 “從鳳儀門解救的靈獸,大多身體虛弱,或是負(fù)有重傷。我想,先讓他們在這里休養(yǎng)一段時(shí)間,然后徐徐圖之?!?/br> 肥啾方舟落地以后,秦歡一直不眠不休地為靈獸奔走,直到將他們都安頓妥當(dāng)、對癥下藥之后,這才頂著一對碩大的熊貓眼前來匯報(bào)。 “還有一件事,我有個不情之請……” 江雪聲不等他開口,便含著笑意搶答道:“你是不是想說,要讓白鹿山弟子入住千秋峰,照顧這些靈獸?” “畢竟——從一開始,你就是為靈獸而來的?!?/br> 秦歡一怔:“曇華真人,您早就看出來了?” “不錯。自從相識第一夜,你在客棧放出畢方的時(shí)候,我便對你有所懷疑。” 江雪聲口稱懷疑,目光中卻沒有抵觸或戒備之色,神態(tài)很是溫和,“在靈鳥之中,畢方并非凡品。你既能馴服,想必是白鹿山一等一的御獸高手,不可能是個普通弟子?!?/br> “哪里?!?/br> 秦歡冷不丁被他這樣夸獎,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臉頰,“其實(shí),我也挺普通的。比起師父,我還差得遠(yuǎn)呢?!?/br> “咦?咦?咦?” 對秦歡“一見結(jié)拜”的白恬滿臉茫然,在兩人間來回張望,腦袋搖晃得像個撥浪鼓,“你們在說什么?秦道友不是普通弟子,那他是誰?他不是來為白鹿山探路,想要依附鳳儀門嗎?” 江雪聲解釋道:“依附是假,探路是真。秦道友只怕是察覺異樣,特意前來打探鳳儀門是否苛待靈獸,別有圖謀。若有,白鹿山自會替天……不,是‘替靈獸行道’?!?/br> “正是如此?!?/br> 秦歡被他一語道破來意,越發(fā)不好意思,“我與眾弟子商定,若鳳儀門為善,我們可以考慮依附;若鳳儀門為惡,白鹿山便要與他們斗一斗法,決不能讓靈獸落在惡人手中。” 說到此處,他肅然斂容,朝向江雪聲正色一禮: “晚輩秦歡,白鹿山十一代掌門首徒,十二代掌門,見過曇華真人?!?/br> 江雪聲毫不意外,信口答道:“免禮平……哦,不對,免禮就行。” 白恬:“……???” “不是,秦道友?秦兄?秦……秦掌門?” 他實(shí)在沒想到,自己一見鐘情的“美女”是男人,自己一見結(jié)拜的“兄弟”,論輩分足夠做他爹,“這到底怎么回事?有沒有人能給我解釋一下?” “實(shí)不相瞞,我常年閉關(guān)修煉,或是在外尋找異獸,在修仙界還是個生面孔?!?/br> 秦歡含著點(diǎn)歉意笑道,“近年來,師父自覺精神不濟(jì),便決定將衣缽傳與我。只是……師父不愿多事,而我卻是個愛惹事的。身為御獸修士,鳳儀門的嫌疑,我實(shí)在不能視而不見?!?/br> “等等,等一下?!?/br> 白恬只覺得頭暈?zāi)垦?,連連擺手道,“那么秦兄……秦掌門,敢問您年歲幾何……” 馬尾少年坦然道:“一百二十有余,在修仙界尚屬年輕。” “……” 白恬兩眼一翻,向后一倒,軟綿綿地靠在菡萏身上,“師姐,這世界只有師姐還有些溫度……” “那是!” 菡萏驕傲挺胸,“算上做蓮花的時(shí)間,我今年都三百歲了!比起這個小毛孩,我要可靠得多啦?!?/br> 白恬:“…………” 江雪聲對他的崩潰一笑置之,又轉(zhuǎn)向秦歡道:“其實(shí)我倒覺得,將白鹿山舉派搬遷過來,也不失為一條良策。畢竟,白鹿山毗鄰凌霄城,日夜為其所擾,不是個修行的好去處?!?/br> 秦歡躊躇道:“這……可以嗎?我覺得,此舉似乎有鳩占鵲巢之嫌……” “誰是鳩,誰是鵲,這還說不一定呢?!?/br> 江雪聲背轉(zhuǎn)身去,目光在“鳳儀門”三個珠光寶氣的大字上逡巡一輪,意味深長地笑道: “總之,秦掌門,你好生思量一番。我希望以你們?yōu)槠瘘c(diǎn),一度屈服于凌霄城的門派,能走出一條新的路來?!?/br> “況且,這‘搬遷’只是權(quán)宜之計(jì),并非永久——潑天的權(quán)勢,也總有到頭的一天。待凌霄城傾覆,你們自然能衣錦還鄉(xiāng)。” …… 就這樣,大多數(shù)靈獸都留在千秋峰,由白鹿山弟子代為照料。待他們康復(fù)后,便能自行決定去留。 不過,舒鳧救下的海豹父子和熊貓一家,不愿留下,堅(jiān)持要跟在她身邊。 舒鳧自覺用不著這么多靈寵,但盛情難卻,最后便與大海豹和大熊貓締結(jié)契約,順便幫他們照顧幼崽。幼崽長大以后,還能離開她外出闖蕩。 菡萏也在秘境中收獲了一只雪兔,看著舒鳧被滿地翻滾的糯米團(tuán)包圍,她的表情只能用一句話形容: 隔壁小孩都饞哭了!.jpg “……” 江雪聲盯著熊貓陷入沉思,“鳧兒,這食鐵獸是公的。” 而且還會公主抱! 太可怕了! 江雪聲縱橫江湖數(shù)百年,這是他見過最可怕的對手! “先生,你別擔(dān)心?!?/br> 舒鳧抱著熊貓幼崽寬慰他,“你看看,人家孩子都一大把了,這就是一位慈祥的單身老父親啊?!?/br> 秦歡:“不是的,這些食鐵獸是一個群落,并非直系血親。最大的這只自稱,他是其他幼崽的‘大哥’?!?/br> 江雪聲立刻道:“鳧兒,我反對你與食鐵獸結(jié)契。” 舒鳧:“你的反對無效。” 江雪聲:“……” 熊貓雙手捧著腮幫,沖江雪聲擺了個憨厚無辜的熊臉。 ……模樣分明很可愛,但看著怎么就這么欠揍呢? 當(dāng)然,欠揍的也不止一只熊貓。 自從傾盡全力釋放靈火以后,謝芳年一直臥床休養(yǎng),神志昏沉,一日間只能蘇醒幾個時(shí)辰。 元神受損,靈力消耗,再加上他的軀體已將近油盡燈枯,就算是鐵打的公雞也撐不住。 更何況,如今他遠(yuǎn)離凌霄城,沒有凌山海的定期維護(hù),儼然已是大限將至之態(tài)。 舒鳧和風(fēng)瑾瑜原本心焦如焚,江雪聲卻老神在在,無論她們?nèi)绾巫穯?,都只是高深莫測地回答一個字: “等?!?/br> ——等?等什么? 謝芳年這副行將就木的模樣,等得起嗎? 結(jié)果,他們還真等到了。 第三日,一條煤球似的烏黑博美犬,脖子上掛著個金色錦囊,連跑帶跳、氣喘吁吁地上了山: “謝長老,謝長老在嗎?阿月得手了!我把東西給你送來了!” 這黑博美自然就是阿玄,舒鳧一把將他接住,疑惑道:“什么東西?” “就是,就是靈木?。 ?/br> 阿玄差點(diǎn)沒跑虛脫,一個勁兒地吐著舌頭散熱,“棲梧山的千年鳳凰花,當(dāng)年被魔修焚毀,樹根還留在地底,只要善加養(yǎng)護(hù)就能復(fù)生。后來凌宗主派人前往,將靈木連根掘出,移栽到凌霄城。” “阿月說,謝長老一直想要這株靈木,但礙于宗主和大公子,始終無法得手。如今大公子身亡,宗主不得已之下,將城中部分事務(wù)轉(zhuǎn)交給阿月,我們這才找到機(jī)會。不過,靈木移栽之后,還是得好好養(yǎng)一養(yǎng)才行。” “……” 舒鳧半張的嘴久久沒能合攏,沉思半晌,方才轉(zhuǎn)向一臉淡泊的江雪聲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其中定有一線生機(jī),說的就是這件事嗎?” 江雪聲搖頭道:“遠(yuǎn)渡的籌劃,我也一無所知。只是我想,萬一這次在鳳儀門撲空,沒有找到公主,他應(yīng)該會為自己保留后路。” 他嘴上一本正經(jīng),心中想的卻是: 如今風(fēng)遠(yuǎn)渡成了鳳凰花精,不是肥啾也不是貓,總不能再來招惹舒鳧了。 既然如此,他的對手就只有熊貓…… ——然而,當(dāng)日他前往探望表弟時(shí),發(fā)現(xiàn)謝芳年又變成了一只白貓,正四足朝天,袒露著柔軟的肚皮橫躺在被褥上。 江雪聲震驚道:“……遠(yuǎn)渡,你還要臉嗎?” 謝芳年理直氣壯:“我只是覺得,這副姿態(tài)比人形和鳥形更為愜意。你要是不服氣,你也變啊?!?/br> 于是那天晚上,舒鳧推開門,發(fā)現(xiàn)江雪聲正在津津有味地鉆研一本畫集: ——《修仙界名貓圖鑒》。 舒鳧:“……” 完了,又瘋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