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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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訝?憤怒?或者故作鎮(zhèn)定, 表示“一切都在我預(yù)料之中”? 還是算了吧。 在江雪聲面前,虛張聲勢只會自取其辱。 江雪聲倒是不必為難——在這種時候,他只需要微笑就可以了。 他甚至隨身攜帶了琴桌琴凳, 有條不紊地在魔君面前布置好,將長琴橫放于桌上, 撩起衣擺迤迤然落座,修長白凈的雙手搭上琴弦, 玩笑似的撥出了一個音。 其人其態(tài), 儼然一幅風(fēng)流名士的《花間撫琴圖》。 然而, 此地不僅沒有花,而且連一根狗尾巴草都沒長, 遍地滾落著小魔修們的人頭和無頭尸體, 有些還沒有涼透, 亂草般的須發(fā)被風(fēng)吹成了一面招魂幡。 在這種背景下,突然出現(xiàn)一位道骨仙風(fēng)、湛然若神的撫琴男子, 這畫面就有幾分詭異了。 狡慧魔君,一代魔修老祖,縱橫修仙界數(shù)百年,人心泯滅、喪盡天良,手上血債無數(shù),是個以玩弄尸體為樂的資深老變態(tài)。如果列出個人體成分表,可能是99%的廚余垃圾(易腐垃圾),兌上1%的水和空氣——不是真空包裝,因?yàn)樗麩o時無刻不在腐爛。 他以缺德為榮,以變態(tài)為傲,每當(dāng)旁人因他的尸傀而驚恐變色,他內(nèi)心就會涌起一股無可比擬的愉悅之感,實(shí)乃變態(tài)中的完全變態(tài)。 然而,與他對線的正方選手不是別人,而是江雪聲。 江雪聲是正人,不是君子,也不是正經(jīng)人。 面對江雪聲,狡慧魔君只覺得多年變態(tài)經(jīng)驗(yàn)毫無用武之地,如果強(qiáng)行對線,還有可能遭到反殺。 這也難怪。 畢竟,早在三千年前,那場將整個修仙界重新洗牌的大戰(zhàn)中,應(yīng)龍君就已經(jīng)目睹了太多的變態(tài)。 舒鳧還會因人渣敗類而憤怒,但在江雪聲眼中,狡慧魔君差不多只值一聲“就這?”。 魔高一尺,道高一萬零八十六丈,說的就是這么回事。 ——當(dāng)然,狡慧魔君也不是完全沒有優(yōu)勢。 江雪聲道行再高,人力卻有限,不可能真正一騎當(dāng)千,以一人之力橫掃百萬大軍。 雖然賀修文本人是個水貨,但他手頭掌握的勢力,以及他們先前所做的種種排布,卻并非全無用處。 思及此處,狡慧魔君平定心神,重新端起他不可一世的老祖派頭,面向江雪聲冷冷道: “要摘本座的項(xiàng)上人頭?曇華真人,你口氣不小啊。” “唉?!?/br> 江雪聲恍若未聞,一邊自顧自地?fù)芘傧遥贿呌朴崎_口道,“我真不明白,你們想要抬高自己時,為何總要自稱‘本座’?巫妖王也是,自己的山頭都差點(diǎn)被凌霄城端了,不僅沒有‘座’,而且流離失所,連‘家’也得靠搖光峰庇護(hù),卻仍不肯放下架子。” “焦魔君,你就更離譜了。你說說,你在哪里有‘座’?你們幾個無恥敗類,再帶上南宮溟一個蠢材,一塊兒坐在山頭上,虛情假意地禮讓一番,互相喊兩聲‘大哥’、‘二弟’,就算排好座次了?這樣很有趣嗎?” 狡慧:“………………” ——只是一個自稱而已,你就足足罵了我一百多字! ——你是哪里來的杠精啊,回頭把你架到房梁上好不好? 還有,他費(fèi)勁巴拉地給自己取了“狡慧”這個名號,就是不想聽別人稱呼他“焦魔君”! 好像魔君被烤熟了一樣! “……” 當(dāng)然,焦魔君是一位有身份的魔頭,不會將上述情緒寫在臉上。 表面上,他依然喜怒不形于色,削尖的狐貍臉上不見半分惱火,反而顯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本座便是本座。曇華真人若有不滿,不必逞口舌之快,不妨手底下見個真章?!?/br> 說完,他抬起十指細(xì)長、好像蚱蜢腿兒一樣的雙手,在空氣中輕輕拍了兩拍。 “出來吧,我的孩兒們?!?/br> 伴隨著他這聲呼喚,在斗技場中,觀眾席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發(fā)生了某種變化。 其中一部分人——大約有兩三百之多,原本只是默默無言地觀望賽場,除了神色稍顯呆板之外,與旁人一般無二。 就在這一刻,他們仿佛獲得了某種指示,忽然齊刷刷地站起身來。 他們的關(guān)節(jié)似乎不太靈活,動作僵硬,四肢和腰背都繃得筆直,看上去好像人群中豎起了一排木樁。 “……” 如此整齊劃一的動作,舒鳧想了想,覺得自己只有在學(xué)校大禮堂里,全場起立唱校歌的時候見過。 當(dāng)然,這些集體起立的魔修沒有唱歌。 他們圓睜著渾濁呆滯的雙眼,眼珠紋絲不動,直勾勾凝視著斗技場中央的舒鳧,場面一時間有些恐怖。 然后,他們再次以整齊劃一的動作,從身上取出了各自攜帶的兵刃。 “看見了嗎,曇華?” 狡慧魔君轉(zhuǎn)過頭去,朝向江雪聲譏諷地挑起嘴角,話里話外都是滿溢而出的陰陽怪氣,“我準(zhǔn)備的尸傀,可不光是你手上那一只?!?/br> “我承認(rèn),你徒兒和那條月蛟確有幾分本事。但我這數(shù)百孩兒,還有滿場對你們恨之入骨的魔修,你們當(dāng)真敵得過嗎?” “……” 一瞬間的停頓過后,江雪聲肅然斂容,滿懷敬意地開口道,“‘孩兒’?那你還挺能生的,如果魔域評選一位英雄母親,想必就是你了?!?/br> 狡慧:“……” 你他媽到底能不能正經(jīng)對線?。。?! ?。浚。?! 對此,江雪聲報(bào)以一聲溫和的“呵呵”,面帶微笑,指尖輕挑,用古琴彈出了一曲歡快活潑的小調(diào)。 他知道,只要自己解決狡慧這道分神,剩余的尸傀和魔修都是烏合之眾,“穆蘭”和舒鳧足以脫出重圍。 所以,他只需專心致志解決狡慧就好。 ——笑話,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在我面前陰陽? …… 就在狡慧魔君險些被江雪聲逼瘋的同時,鬼面魔君賀修文,同樣承受著身心雙重意義上的巨大痛苦。 “呃……啊……” 直到血染衣襟,劇烈的疼痛感抵達(dá)腦髓之前,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景象。 ——我?被血虐了? ——在這個“金丹遍地走,筑基不如狗”的年代里,被一個年紀(jì)不足百歲,金丹期的丫頭片子? 同樣的疑惑,二十年前的凌鳳卿也曾有過。 然后他就死了。 他懷抱著無解的疑問下了地獄,在無窮無盡的痛苦折磨之中,還會用殘破的喉嚨大喊“你媽的,為什么”。 如今,這一幕正在賀修文身上完美復(fù)刻。 說來也巧,當(dāng)年魏城事變,賀修文正是凌鳳卿勾結(jié)的魔修同謀,在攻城一戰(zhàn)中出力最多,損失也最為慘重。 兄弟一生一起走,都是舒鳧劍下狗。 舒鳧也想起了這一點(diǎn),體貼入微地向賀修文道:“魔君,高興些。同樣是挨我一劍,你這回的排面,可比凌公子那會兒大得多了。你看看,我砍你這一劍,聲勢多厲害啊。” ——要是放在仙俠劇里,那可是百萬特效啊! 賀修文:“…………” 比這個有意義嗎?! 回頭你給我堆的墳頭比凌鳳卿高一截,我是不是還得從陰間托夢感謝你??? 舒鳧這一劍的威力,賀修文全力抵擋化解了一部分,奈何劍勢凌厲,余威不減,他當(dāng)場遭受重創(chuàng),從肩膀到腰腹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若不是他迅速以魔氣穩(wěn)住傷勢,只怕腹部會流出某些不該流的東西,將畫面變成限制級。 挨了這么一劍,賀修文自然滿心怨毒,恨不得立刻將舒鳧從天上打下來,細(xì)細(xì)地碎尸萬段。 此時,滿場魔修躁動,狡慧魔君又催動了預(yù)先布置的尸傀,眼看形勢大好,正適合來個甕中捉鱉。 賀修文強(qiáng)忍疼痛,振作精神,竭力保持自己一貫居高臨下的口吻: “小丫頭,休要得意太早。難道你真以為,能憑你一人之力對抗全場?只怕是睡得太久,美夢還沒醒吧!怎么,在我們魔修的地盤上,難道你還有援兵不成?” 舒鳧:“呃……” 不,我也沒說要對抗全場啊。 我只要來個三進(jìn)三出,殺入重圍救走云蛟、玄龜,再順便收割一下你缺斤短兩的小腦瓜,這事兒不就結(jié)了嗎? 你都嗝屁了,你手下還不得爭先恐后地瓜分遺產(chǎn),打得頭破血流啊? 大家都是自私自利的小魔修,指望別人替你報(bào)仇,活在夢里吧? 舒鳧懶得解釋,手中孤光劍一挑,自在簫的無數(shù)碎片化為浮游炮環(huán)繞周身,準(zhǔn)備直取賀修文首級。 就在此時,她聽見一道嘹亮的嗓音從地面上傳來,語聲慷慨激昂,在斗技場上空盤旋回蕩: “誰說她沒有援軍!!” “……???” 舒鳧一怔,隨即低頭循聲望去。 “………………那個,南宮魔君?” 發(fā)話之人正是南宮溟,他手提一柄金背砍刀(天知道怎么會有男配拿這種武器),昂首挺胸,如同門神一般威風(fēng)凜凜地站在觀眾席上。 在他身后,是因?yàn)槲竿炊沟夭黄鸬氖虖摹?/br> “魔君,不要啊……” “南宮溟,你瘋了?!” 賀修文做夢也想不到這一幕,一口氣梗在嗓子眼里,險些沒把自己憋死,“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九華宗,搖光峰——” 南宮溟:“她是什么人,與我有關(guān)嗎?” 舒鳧:“……” 她知道,南宮溟的確不在乎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