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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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深沉的思念和痛苦之中,在大義和親友的自由面前,他終究還是選擇了前者。 江雪聲有四位朋友:風(fēng)遠渡,師春雨,鐘不愧,柳驚虹。 這便是最后一人的結(jié)局。 …… “應(yīng)龍君,我真可憐你。” 趙九歌一手按住胸口劍傷,面色慘白,形容狼狽,殘破的黑袍好像鴉羽一般在身后翻騰,笑容間卻有種勝利者的得意。 “你看看,你的朋友,你的后人,都淪落到了什么地步?” “青鸞?軟弱無能的懦夫。因為懼怕報復(fù),他們隱姓埋名,夾著尾巴逃入深山,做了三千年的縮頭烏龜。不知道的人,還當他們絕了種。” “鳳凰倒是剛烈,可惜過剛易折,最后在棲梧山付之一炬,與我拼了個玉石俱焚?!?/br> “鹓鶵權(quán)欲熏心,與你背道而馳,一步步建起了凌霄城。如今看來,他們和我沒什么兩樣。” “鸑鷟……鐘不愧就是個蠢貨,不值一提?!?/br> “最后,就連對你最友善、最忠心的鴻鵠,也以這種方式背叛了你。虧你還替他們養(yǎng)大一點骨血,若柳笑得知,鴻鵠才是這場浩劫的罪魁禍首,他還能在你身邊待下去嗎?” “……” 江雪聲默然不語,黑玉般的眼瞳平靜幽深,鎖住了其中所有復(fù)雜難明的情緒。 “應(yīng)龍君,你——” 就在趙九歌暗自得意,準備朝他心口再插兩刀之際,舒鳧開口了。 她說:“放你爹的狗屁。罪魁禍首分明是你,這么大把年紀,還玩白蓮花甩鍋那一套呢?” “怎么著,敢情不是你掘了柳前輩的墳,用他的陪葬品興風(fēng)作浪,是他自個兒從墳里爬出來,按著你的頭搞事???” “趙先生,你說說你,好歹也該算個梟雄吧,怎么就這么不要臉呢???” “不要的臉可以撕下來,我給你換個不銹鋼臉盆啊?!?/br> 趙九歌:“…………” ——應(yīng)龍君從哪兒找來這么個小丫頭,這張破嘴,簡直跟他是同一個毒池里泡出來的?。?! “鳧兒所言極是?!?/br> 還沒等趙九歌嗆回去,江雪聲便已輕飄飄地接過話頭,含笑道: “天魔,你若真不要臉,不妨趁早送去天衍門,他們最近在回收垃圾,準備搞個‘修真界循環(huán)利用’計劃。說起來,這還是鳧兒的主意?!?/br> 舒鳧:“哪里哪里?!?/br> 趙九歌:“…………” 行啊,應(yīng)龍君。還是你比較狠。 ——你連不銹鋼臉盆都不給我!??! 面對趙九歌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色,江雪聲好脾氣地笑笑,帶著些居高臨下的憐憫和寬宏,接著向他說道: “你所言之事,我早就猜到了。只要稍加留意,便不難發(fā)現(xiàn)驚虹的墓被人動過?!?/br> “雖然遺憾,但……驚虹多情重義,無望之下,他確實可能做出這樣的選擇。難道說,你以為我會責(zé)怪他,進而因此傷懷嗎?” “…………” 這一次,趙九歌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吃了個大驚。 啊不然呢??? 這你都不怪他??? 你根本不是那個尖酸刻薄、睚眥必報的應(yīng)龍君!?。?/br> “天魔,你太看輕我了。” 江雪聲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在外人看來,我和五鳳族長是‘犧牲之人’,驚虹、春雨和不愧,是‘留下之人’。在我看來,留下的人,其實并不比我們輕松?!?/br> “所謂‘犧牲’,本就是我一廂情愿。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以此換取他人的回報?!?/br> 江雪聲的嗓音很輕,很平淡,其中沒有半點怨忿和不甘,好像是陽春三月里,吹面不寒的楊柳風(fēng)。 “春雨急流勇退,驚虹劍走偏鋒,不愧……不提也罷,他的一生太過精彩,連我都不知該如何描述。無論他們?nèi)绾涡惺?,都不是對我的‘背叛’?!?/br> “至于凌霄城,不是我容不得,而是天下容不得他們?!?/br> “——這其中的差別,你可明白?” 趙九歌一個字都不明白。 因為不明白,所以他不相信這是江雪聲的真心。 他一心以為,江雪聲只是虛張聲勢。驟然得知友人“別有用心”的消息,他內(nèi)心必然有所動搖。 時機稍縱即逝,趙九歌剛一拿定主意,隨即將余力凝聚于掌心,如閃電一般猛然襲向江雪聲! “————” 出人意料的是,面對趙九歌的反撲,江雪聲靜靜站在原處,一步都沒有挪動,唇角還掛著一縷柔和而舒緩的笑意。 天魔切金斷玉的手掌,就這樣從他胸口穿刺而過,又從背后破體而出,揮灑開一片殷紅的血雨。 “你……” 趙九歌不敢相信得手如此輕易,詫異之余,心頭又涌上一陣夙愿得償?shù)目裣?,“果真如此。?yīng)龍君,你口稱無怨無悔,不過是虛……” ——話音未落,他便察覺了一絲異樣。 江雪聲被他一掌擊穿的身體,非但沒有倒下,反而像捕獸器一般,牢牢鎖住了他的元神與rou身,讓他無法再動彈分毫! “你沒發(fā)現(xiàn)嗎?” 江雪聲輕輕問道,“天魔,你真是老糊涂了?!?/br> “地脈中的魔氣,已被五鳳靈力凈化。既然如此,當年的鎮(zhèn)魔封印,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br> “我的神魂即將歸位,這具借來的身軀,送給你又何妨?” 俊美秀逸的仙人輕抬眼目,長眉舒展,唇角微彎,綻出一個輕松、暢快、如釋重負的笑容。 “昔日天魔作祟,我與五鳳合力設(shè)五州封印,以身鎮(zhèn)之?!?/br> “此后三千年倥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艱難苦厄如恒河沙數(shù)……” “至此,終有盡頭?!?/br> “……!??!” 伴隨著這聲輕笑,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來自大地深處的震動。 這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地震”,而是流轉(zhuǎn)于五州地脈的靈力在奔騰,在呼嘯,宛如來自遠古的鐘磬長鳴。 下一個瞬間,龍吟鳳唳之聲響徹九霄。 青鸞在北。 鴻鵠在南。 鹓鶵在西。 鸑鷟在東。 龍鳳居中。 封印破碎那一刻,萬丈靈光沖天而起,沉寂千年的龍鳳振翅而飛,騰云駕霧,再一次翱翔于五州的天空之上。 他們跨越連綿不絕的群山,飛渡奔流不息的江河,朝著同一個方向飛去。 “奶奶,您看!您快看啊??!” 魏城,龍神廟外。 少年少女拉扯著白發(fā)老嫗的衣擺,雙眼發(fā)亮,欣喜若狂地指向天空。 “您看,是龍!還有鳳凰!您找了一輩子,在龍神廟守了一輩子,終于親眼看見他們了??!” “龍神——龍神他回來了??!” “龍神……” 當年在魏城街頭賣過面人,又在龍神廟指點過舒鳧的欒老太,已經(jīng)老得不成樣子了。 她黯淡昏花的老眼,早已看不清龍鳳的身姿,只能勉強辨認出天際一道朦朧白影,一抹瑰麗而璀璨的紅霞。 但她還是拼命地仰起面孔,想要看得清楚一些,再清楚一些。 她就這么一直看著,看著……直到眼底作痛,直到兩行渾濁的淚水,順著她布滿皺紋的面龐悄然滑落。 淚水安靜地流淌,就像是漫長而光輝燦爛的歲月里,地底一道靜默無聲的暗河。 而后,欒老太牽著自己一雙孫兒孫女的手,朝向天空深深地俯下身去。 “青鸞末裔,在此……恭迎龍君歸來?!?/br> “龍君大恩,永志不忘?!?/br> 龍君大恩,永志不忘。 同樣的聲音,也出現(xiàn)在搖光峰的妖修之中,出現(xiàn)在漫山遍野的瓊枝玉兔之中,出現(xiàn)在東海鮫人的歌聲之中…… 出現(xiàn)在白龍經(jīng)行之處,所有抬頭仰望他的妖獸之中。 沒有人伏地跪拜,因為應(yīng)龍君不喜歡別人跪他。 他說,別人每下跪一次,他就不得不多說一句“免禮平身”,麻煩得很。 所以,群妖只是面向翱翔天際的龍影,深深地、深深地低下頭去。 “恭迎龍君?!?/br> “恭迎龍君!” “恭迎龍君歸來——” 【哎,話不能這么說?!?/br> 回答他們的,是江雪聲一如既往輕佻帶笑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