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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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劍光如同傾城雪浪,刺痛了趙九歌習(xí)慣于黑暗的雙眼。 長夜終有盡時。 那一日,在黑夜中高舉火炬之人,終于迎來了明亮的天光。 第一百六十六章 步虛詞終(下) 他們都回來啦! 趙九歌想, 他恐怕是要敗了。 自從三千年前那一戰(zhàn)以來,這還是頭一次,他仿佛夢回當(dāng)年,重又感覺到瀕臨死亡的恐懼。 ——他怎么會?。?/br> ——他怎么可能會?。?/br> 趙九歌百思不得其解。 身為天魔, 他的強(qiáng)大得天獨厚, 與生俱來。 在他眼中, 除了龍鳳等一干神獸之外, 其他生物都弱小得不堪一擊, 不值一提。 因此, 當(dāng)他正面接下舒鳧這一劍, 為她銳不可當(dāng)?shù)膭σ馑鶋旱怪畷r, 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他來說, 這一幕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超越了天魔的認(rèn)知范圍。 ——她只是個人類而已。 不是龍,不是鳳, 充其量只是一只披著五彩鳳羽的丑小鴨。 一個乳臭未干、平凡無奇的小姑娘,憑什么與他一戰(zhàn)? 趙九歌原以為, 自己縱使功敗垂成,也該是敗在“千年宿敵”應(yīng)龍君手上。 如今, 這宛若冰川傾覆一般的劍意, 包圍著他的每一道劍光, 都令他感到震驚、不解,以及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憤怒。 而后—— 劍光驟然暴漲, 劍影紛繁繚亂, 似有千百條蛟龍環(huán)繞著他盤旋游走, 蕩滌空氣中殘存的魔氛。 緊接著,無數(shù)蛟龍一齊引頸長鳴, 從四面八方兇猛地?fù)湎蛩?,深深貫穿了他的丹田?/br> “……?。。 ?/br> 帶著幾分不可思議,趙九歌低頭凝視著那道劍光,凝視著自己體內(nèi)流瀉而出的魔氣。 他甚至感覺到一絲恍惚,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然而,最初的徹骨寒涼過后,劍氣迅速席卷全身,烈火燒灼臟腑一般的劇痛讓他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大勢已去。 這一劍灌注了舒鳧的全部靈力,更寄托了鐘不愧修煉千年的元神,足以損傷天魔強(qiáng)悍的神魂與rou身。 ——但是,他還剩一口氣在。 這一戰(zhàn)注定慘淡收場,不如趁早脫身,回轉(zhuǎn)魔域靜養(yǎng),以待東山再起、卷土重來之機(jī)。 趙九歌素來能屈能伸,多年隱忍蟄伏,讓他深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道理。 面對劣勢,他能夠毫不遲疑地選擇拋棄面子,保全里子。 然而,在此之前—— “天魔,今日你休想離開?!?/br> “既然來了,又何必再走呢?” 巫妖王和凌波仙子,就如同索命的黑白無常一般,幽幽降落在趙九歌身后,截斷了他的退路。 這兩人距離化神期尚差一步,若在平時,以一敵二,趙九歌未必會將他們放在眼中。 但如今他元神負(fù)傷,又失了魔氣護(hù)體,整個人便好似無源之水、無根之木,不可與往日相提并論。 更何況,他面前還有個言笑晏晏、和善可親的江雪聲。 縱然江雪聲已是強(qiáng)弩之末,但僅僅是“應(yīng)龍君”這個名字,便足以勾起趙九歌深遠(yuǎn)的心理陰影,又稱“老陰陽龍ptsd”。 要想在這種情況下脫出重圍,實在難于登天。 不過,在趙九歌手上,仍然握有一張不為人知的底牌。 那是一個秘密——他確信,足以動搖江雪聲心神,令他露出破綻的秘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當(dāng)江雪聲得知真相那一刻,會露出如何震驚苦悶的表情。 “應(yīng)龍君,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嗎?” 趙九歌冷笑著開口,語氣中帶有一絲惡毒的快意,“破解封印的陣法,我究竟是如何知悉?!?/br> “怎么?這還用問?” 舒鳧損耗過度,五感衰弱,這會兒眼前一片昏黑,幾乎是憑本能抓瞎回話,“你奪舍鐘前輩,又搜了方晚晴的魂。如此豐富的信息來源,難道還不夠嗎?” “并非如此?!?/br> 趙九歌陰惻惻地?fù)u頭,目光沉郁森冷,好像早已預(yù)料到她會有此一言,薄唇彎曲成一個滿意的微笑,“確實,我從他們的記憶中掌握了不少東西。尤其是方晚晴,她的‘上一世’頗為有趣……” “不過,其中大多數(shù)記憶,都是索然無味的垃圾?!?/br> 舒鳧:“……” 江雪聲:“……” ……說的也是。 鐘不愧獨來獨往,后來又改名換姓,成了高深莫測的修仙界大老師,一直游走于五鳳邊緣,與他人少有交集。他記憶中最豐富、最精彩的內(nèi)容,恐怕就是那一段快意恩仇的冒險奇譚,足夠編寫一套《不愧是我大百科》。魔修讀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從中找到重點。 至于方晚晴,她經(jīng)歷兩世人生,本該對趙九歌大有助益。 然而上一世,她滿腦子都是……“親親男朋友被狐貍精(姜若水)勾引,我該如何掌握他的心”。 趙九歌:“?????” 什么東西,你他媽在逗我.jpg 就這樣,在搜魂過程中,他被迫觀賞了一段虐戀情深往事,硬塞了一腦子21世紀(jì)宮斗劇級別的勾心斗角,差點沒把方晚晴腦殼給砸了。 從結(jié)果上來說,趙九歌只是借助方晚晴調(diào)整細(xì)節(jié),增進(jìn)信心,確認(rèn)自己的手段可行,放心大膽地策劃決戰(zhàn)。 至于破解封印的陣法,真正的、最初的信息來源是—— “鴻鵠?!?/br> 趙九歌抬起陰冷狹長的雙眼,死死盯住江雪聲,冷峻面孔上浮現(xiàn)一層淬毒的笑影,緩緩?fù)鲁鰞蓚€字來。 “是你最信賴的鴻鵠一族,將解封之法透露給我。應(yīng)龍君,你可曾想到這一點?” “什么?” 江雪聲尚未回答,舒鳧便已搶先開口道,“好你個天魔,怎么憑空污人清白!分明是你滅了鴻鵠嫡脈,只剩下柳師兄一顆蛋……” “——鴻鵠公主,混血貓妖。” 趙九歌慢條斯理地補(bǔ)充,目光從僵持不下的饕餮和橘貓身上一掃而過,森然笑道: “應(yīng)龍君,你還記得吧?” “…………”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瞬間勾起舒鳧回憶,讓她回想起自己穿越之初,在青城第一次與江雪聲同行之際,從他口中聽聞的故事。 據(jù)說當(dāng)年,鴻鵠一族的公主外出游歷,與貓妖相戀,誕下了大黃這只獨特的“天貓”。 起初,公主還曾傳信于族人,與他們交流近況。 但是后來,她便與族中斷了聯(lián)系,自此杳無聲息,直到“窮奇吃人”的傳聞落入江雪聲耳中。 至今無人知曉,公主夫婦身在何方,大黃為何會變成一頭靈智未開的野獸,孤零零地流落山林。 如今,趙九歌親口揭開了這個答案。 “不錯,是我。鴻鵠公主臨盆之前,他們夫妻就落到了我手里。” “夫妻倆都是硬骨頭,我將那貓妖的骨頭一節(jié)一節(jié)敲碎了,竟也沒讓他們吐露半個字。蠱毒,迷.藥,搜魂……我窮盡一切手段,直到最后,才從公主頭腦里撬出只字片語,得到了一個天大的喜訊?!?/br> “原來——鴻鵠一族,因為多年鉆研凈魔之法無果,龍鳳族裔日漸衰頹,族長柳驚虹心灰意冷,又想拯救母親和友人,便開始劍走偏鋒,轉(zhuǎn)而研究‘解封之法’?!?/br> 說到此處,趙九歌的笑容越發(fā)饜足,眼中紅光閃爍,顯露出幾分猙獰的惡相來。 “你知道嗎,應(yīng)龍君?你的朋友柳驚虹,他后悔了。” “他后悔讓你、讓鳳凰,讓他的母親去鎮(zhèn)壓封印,去為天下人犧牲。他曾經(jīng)想過,哪怕拼著生靈涂炭的代價,也要救你們出來?!?/br> “可惜啊,他只是想想而已?!?/br> “為了鉆研解封之法,鴻鵠一族煞費苦心,最后卻半途而廢,將成果草草埋入柳驚虹墓里,給他這乏味又可笑的一生做了陪葬。” “我得知消息以后,走了一趟鴻鵠故居,開了柳驚虹的墳,取出了其中記錄草稿的玉簡。再加以改進(jìn),便是如今的陣法。” ——趙九歌的敘述,至此戛然而止。 他沒有交代鴻鵠公主的結(jié)局,但舒鳧不難想象。經(jīng)歷搜魂、蠱毒和種種酷刑,她不可能還活著。 恐怕……直到她香消玉殞,被魔修棄置荒野之后,她腹中的孩子才掙扎著降生,獨自來到了世上。 橘貓大黃靈智殘缺、流落山林的原因,也終于有了解答。 一切的悲劇,都不是毫無根由。 至于“柳驚虹”,舒鳧還記得這個名字。 在江雪聲的記憶中,那是位貌若好女的鴻鵠先祖,一頭五彩繽紛的瑪麗蘇長發(fā),喜愛用鮮花編織手串,是同輩中最為溫柔多情的一個。 謝芳年一直戴著茉莉花串,也是因為他的緣故。 江雪聲鎮(zhèn)壓封印那一日,柳驚虹與師春雨、鐘不愧一同在高峰上相送,兩手提溜著兩只小雞崽子,面向遠(yuǎn)走的白龍長揖到地。 柳驚虹說:【鴻鵠血脈一日不絕,族裔一日不滅,無論千年萬載、千秋萬代,必將竭盡全力,助龍君早日歸還?!?/br> 他沒有等到江雪聲的歸還。 或者說,他只差一點就能做到,但他決定放棄,將自己那一點小小的私心帶入墳?zāi)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