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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饑荒之年,周保平好心救她一命,她便一直忠心為周保平辦事。 早在周保平被調(diào)入靈州市舶司的三個月前,她就孤身來到靈州,提前在慕春坊尋了個燒火丫頭的活計。 秋月長了張平淡無奇過目即忘的臉蛋,平日專心做事悶聲不吭,極沒存在感。 周保平到慕春坊點(diǎn)人唱曲之時,她有好幾次往屋里送茶伺候,可她太沒存在感了,無論是宿家還是暗衛(wèi),調(diào)查時都將其忽略了過去。 不過因著出了周保平的事,一連折損幾位頭牌姑娘,再加上市舶司隔三差五便來查人,慕春坊近些時日生意慘淡,只得將秋月在內(nèi)的一波丫頭都遣了出去。 秋月一直記著主子的交代,要等到圣上所派之人出現(xiàn)才可將證據(jù)交出,為避免被覺出行跡可疑,她未妄動,與其他大多數(shù)丫頭一樣,就近在仙泉坊找了份活計。 江緒今夜應(yīng)邀去仙泉坊,就是為了親自去見這位秋月姑娘。 只不過大約是秋月此番主動聯(lián)系暗衛(wèi)露了馬腳,今夜江緒入仙泉坊后,還未與之見面,宿家就先一步覺出不對,派人前來想要劫她。 然舫上有不少暗衛(wèi),來人劫了秋月卻無法將其順利帶走,情急之下索性將其扔進(jìn)了船艙,而后鋪油,四下縱火。 這時節(jié)易燃易燥,加上河面風(fēng)勢最易將火吹散,自能將江緒一行暫時逼離舫船。 來人大約是想著,若到火勢撲滅秋月還沒被悶燒至死,他們再將人劫走那就最好不過,若是死了,江緒一行暫時怕也難再找到證據(jù)。 此舉確實(shí)也成功了,仙泉坊無端走水,江緒與舒景然不得已,只能暫時撤離。 暗衛(wèi)在來人趁亂想要逃離舫船之際將人截下,但來人皆是死士,未及逼問便已咬毒自盡,當(dāng)下唯一能確定的只有,他們并未來得及帶走秋月。 眼見舫船之火燒盡撲滅也未找到秋月,江緒本已不欲停留,沒成想,竟橫生出了明檀這一變故――他的小王妃,竟會傻到要去舫船上救他。 其實(shí)走水之時,他腦中有那么一瞬想過,靈州的河中戲十分出名,知府夫人今夜也許會相邀王妃去看,那她也許會看到舫船失火。 不過他也就想了那么一瞬。看到如何?知道又如何?她素來有幾分小聰明,總不至于以為他會為此所困。 以至于他聽到暗衛(wèi)來稟,王妃為救他上了舫船的時候,有些沒回過神?;剡^神后,半瞬覺得荒唐,半瞬又有些難以言喻的觸動。 …… 明檀覺得自己很累,似乎是睡了很長一覺,緩緩睜眼時,只見屋外漆黑,屋內(nèi)也已掌燈。 江緒坐在不遠(yuǎn)處的榻上看書。 聽到床上動靜,他抬眼,放下手中書卷,起身走至床邊。 “醒了?!?/br> 明檀點(diǎn)頭,想要坐起來。 江緒扶了把,又立起錦枕,讓她靠著,自己也撩開下擺,順勢坐到榻邊。 “感覺如何?”他溫聲問。 “無礙,夫君你呢,有沒有受傷?” “本王無事,倒是你,睡了一天一夜,需不需要再請大夫看看?” 明檀稍頓:“一天一夜?” 她還以為就是睡了幾個時辰呢。 那,舫船走水已經(jīng)是昨天的事了? 她忙問了幾句昨夜之事,想起昨夜江緒還上船救她,又小心翼翼問道:“對了夫君,昨夜我上舫船,沒有給夫君添麻煩吧?還有,我昨夜與云旖在船艙底下救上來個姑娘,她被人捆著,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還活著嗎?” “活著,她恰好是本王在尋之人,王妃并未添麻煩,反而幫了本王?!?/br> 明檀略有些意外:“真,真的嗎?夫君為何找她?” 其實(shí)她只是順口一問,問完便覺失言,忙打岔,想將這話頭掩過去。 沒成想江緒又主動將話頭拉了回來,耐著性子,將所有事情,包括他與舒景然來靈州到底辦的是什么差,全都和她講了一遍,其中甚至還包含了許多朝局之事。 這話里頭的信息太多,明檀怔楞半晌,一時有些消化不來。 待她壓下心中震驚慢慢消化完這些事,忍不住,有些猶疑地小聲說了句:“夫君,本朝女子不得干政…你和我說這些……” “是本王與你說,又不是你主動探聽。”江緒打斷,“且女子不得干政,從來都是約束沒有主見的昏庸之輩,以后你大可不必刻意避諱。你是王妃,說上幾句并不妨事,若有用,本王也可聽一聽,若是讒言,本王會被其左右,那也是本王沒有分辯是非之能,與你何干?!?/br> 明檀怔怔地看著他。 他今日所言,有些超出了她從前所受的教導(dǎo),可聽起來,好像也很有幾分道理。 “想什么?” 明檀搖頭:“夫君今天話好多?!?/br> “……” 明檀忙解釋:“我不是嫌棄夫君話多,是因?yàn)槠饺辗蚓挶容^少,夫君今天說的話,比尋常一月加起來還要多呢。” 越描越黑。 明檀正不知該說些什么彌補(bǔ)的時候,江緒忽開口道:“有件事,本王想問你。” “什么事?” “你為何要上舫船?” 他從昨夜想到今天,勉強(qiáng)理解了她為何覺得他不能安然脫險。無非是覺得宿家在靈州占地為王,手眼通天,此局乃是宿家刻意陷害。 可在他的認(rèn)知中,即便他真出了什么事,王妃也不應(yīng)如此沖動才對。 宿家若都能在舫船上要了他的命,她上去也不過是白白送死,她向來聰慧,不至于連這點(diǎn)都想不明白,且她也很惜命,為何要這樣做? 其實(shí)他心里隱隱有了答案,但不知為何,還是想親口問一問她。問完,他就那么一直看著,目光沉靜而筆直。 明檀與他對視半晌,忽而有些不自然地別開視線。 她揪著被角,耳根莫名開始發(fā)燙。 現(xiàn)下清醒過來,她也正覺得昨夜自己蠢得有些失控呢,可當(dāng)下她就是那么做了,就是覺得夫君若是出事她也不想獨(dú)活了,那她也不知是怎么了,許是被下了蠱也說不定,為何要一直問她! “我,我好像有些暈,還想再睡一會兒……” 說著,她一咕嚕扯起錦被,整個人就鉆了進(jìn)去,連小腦袋都掩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還往里頭翻了個邊,一步步蹭近床角。 第六十七章 靈州的夏夜與上京不大一樣,夜風(fēng)濕潤,還沾著白日未歇的熱氣。 明檀不愿回話,江緒也沒勉強(qiáng),稍站片刻,便悄然退出了內(nèi)室。他一路行至屋外,定定負(fù)手立于臺階之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明檀窩在被子里頭裝著鵪鶉,腦子里也混亂得很,甚至還生出些許因迷茫未知而帶來的慌張。 她知道,她一直都是很喜歡夫君的。但她喜歡的,應(yīng)是容貌身份品行才華都十分出眾的――她的夫君。 所謂喜歡愛慕,都是建立在這個男人是她夫君的前提之上。 如若未生變故,未有賜婚,她的夫君換成梁子宣或是舒景然,她亦會喜歡,亦會全心全意與之相處。女子出嫁從夫,同心同德,又有何不對? 從前,她一直是這樣想的??涩F(xiàn)在,她有些不確定了。不論她的夫君是誰,危難關(guān)頭,她都會為之不顧性命,不想獨(dú)活嗎? 她閉上眼,不知為何,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一幕幕往日與夫君相處的畫面。 他總是話不多的,端肅,冷淡,有時還會表現(xiàn)出十分明顯的不耐,可對她,又總是有些溫柔的,包容,忍讓…… 不知想到什么,明檀的小腦袋忽然從被子里冒了出來。她翻了個身,唇角不自覺地上翹著,心里頭又是糾結(jié)又是甜蜜。 半晌,她將腦袋伸出床沿,試探著朝外面喊了聲:“夫君?阿檀有些餓了?!?/br> 外頭似乎“嗯”了一聲,不多時,江緒便領(lǐng)著呈宵食的下人一道進(jìn)屋了。 …… 如此良夜,不可辜負(fù)。 舒景然閑散賞月,尋至僻靜處,正欲對月吹笛,忽見云旖半靠在不遠(yuǎn)處的屋檐上頭,頗煞風(fēng)景地啃著雞腿,他不由得喊了一聲:“云姑娘?!?/br> 云旖見他,啃雞腿的動作緩了緩,還下意識擦了下嘴邊的油。 “舒二公子?!?/br> 舒景然頷首,縱身飛上了屋檐。 “舒二公子,你會武?”云旖稍稍有些意外,一路同行,她都沒看出這人竟習(xí)過武。 “略通?!笔婢叭恍α诵Γ鲀敉咂?,撩開下袍落座。 這話倒不是自謙,從他的輕功中,云旖也看出他內(nèi)力不深,大約只是尋常自保的程度。 她的雞腿剛啃一半,一時不好獨(dú)自繼續(xù),可吃得正香,她又不愿擱下,想了想,她還是將懷中捂著的另一包雞腿遞了過去:“給,舒二公子,請你吃?!?/br> 舒二垂眸,忽地一笑:“那多謝云姑娘了?!?/br> 他眉目舒朗,展笑時更是令人如沐春風(fēng),云旖怔了瞬,忙收回手,繼續(xù)啃著雞腿,只是動作不由收斂了不少。 “這是靈州的樟茶雞?”舒景然聞了聞,問道。 云旖點(diǎn)頭:“我尋了生意最好的一家,說是已經(jīng)做了三朝了,每日三更店家便會起爐,每日要賣數(shù)十爐的,樟茶香氣很是濃郁,舒二公子你嘗嘗吧?!?/br> 舒景然很想嘗一嘗,只是就這般徒手撕吃,委實(shí)是有些為難于他,沉吟片刻,他道:“舒某方用過宵食,待回屋一定好生品嘗。” 云旖望了眼他手上的雞腿,緩慢地點(diǎn)了下頭,倒也沒多說什么。 “對了,舒某一直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云姑娘,云姑娘為何如此愛吃燒雞?”舒景然略有些好奇地問道。 云旖莫名:“燒雞好吃啊,何況我也不止是愛吃燒雞,燒鴨燒鵝我也愛吃,好吃的我都愛吃。” 舒景然又是一笑。 云旖垂眸,三兩下啃完了剩下半只雞腿,聲音含混道:“津云衛(wèi)無父無母,大家都很能吃的,也許是小時候受過饑荒吧,不過我也不記得了?!?/br> 聞言,舒景然稍頓:“抱歉,是舒某唐突了?!?/br> “津云衛(wèi)無父無母是事實(shí),小時候的事不記得了也是好事,舒二公子不必覺得抱歉?!?/br> “云姑娘能有這份豁達(dá)心境,實(shí)屬難得?!?/br> “舒二公子,你們讀書人說話都這樣嗎?”云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還是說高中探花的才這樣?” “‘這樣’是……怎樣?” “就是……很會夸人?”云旖揉了揉鼻子,“說話總是會顧忌旁人的感受?!泵髅魇呛糜?,卻不像主上,三天兩頭讓人滾,讓人提頭來見。 舒景然極淡地笑了笑:“人生在世,艱難之事已足夠多,少與人添堵便是再好不過。其實(shí)舒某幼時不懂事,進(jìn)學(xué)時也曾出言傷及同窗,卻不知他自幼不受家人重視,掙扎多艱,三兩句話險些使其輕生,無知的殘忍最為傷人,犯過錯事,自省過后,或多或少都懂得溫和了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