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搖晃的大花狐貍尾巴(三更)
她面色帶著幾分嬌羞,說話也柔婉雅約,世間男子哪會不愛憐。 聞言寧安王也微蹙了蹙眉,目光落在她脖子后破損的地方,上面已用藥水和紗布裹了一層。傷勢沒有太重,離恢復卻也需一些時日。 “今日的事,也不能全怪槿jiejie。雖然她的性子傲慢了些,回府后也不太守規(guī)矩。但今日的事,也并非她的錯,王爺也莫要找jiejie問責。”慕晗煙語氣柔婉,很耐心地解釋道:“她的馬兒也受了驚嚇,不甚將晗煙給馬給絆倒,與我一并摔了下去。若非今日受傷的不是我,那槿jiejie今日受的傷便要更重了,晗煙覺得甚是慶幸。” 她面容帶著溫婉嬌柔的笑意,一番話說得無不是大度包容。任誰聽了也不會去責怪她的不是。 雖然今日受了些傷,不過能得到阿桓送來的藥,她倒也覺得值了。至少,那個女人在阿桓心里的位置永遠也及不上她。她是這么認為的。 寧安王眸光冷沉不變,雙手負在身后,濃重的眉毛也微微一凝。語氣帶了幾分冷漠,“無事便好。本王知道,你素來心善。以后這些委屈,也別壓在心里了。先回去好好養(yǎng)傷,本王得空便去看你?!?/br> 他看向身旁的女子,沉冷的語氣里帶了幾絲關心。似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偏偏說出的話聽著卻是有所不同。 “嗯。”慕晗煙聞言臉上也是一喜,微垂首點頭應道。 她想的果然沒錯。阿桓關心的人,依舊是她。憑兩人打小的情誼,在她受傷之后,他對她的在意從未改變。 自十歲那年,驚鴻院前,無意一瞥后,這個男子的面容便映在了她的腦海,揮之不去。且隨著年歲增長,她對他的愛慕之情已是越發(fā)地深,難以自拔。 她自小便習染各類琴畫之藝,勢必每一樣都要學得精湛。為的,就是能在他的眼里,心里,留下只屬于她的位置,不論過多久之后,他的心里也只能是她。 思及此,她心此刻跳得有些快,伴隨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心里的熱切似是一片guntang的潮水,推著她向前,向前。 眼睛看著男子棱角分明,俊冷無邊的側顏,心里的澎湃之意越發(fā)地涌現,似乎要將她推向他的懷里,試著感受那冰冷之中少有的暖意。 這么想著,腦袋里涌上一片熱意,她也不顧手臂上的傷勢,在身旁男子未反應過來之時,側身伸手一把抱住了他,將頭輕側著埋在他的懷里,細嗅著那股冰冷而帶著幾絲干凈香幽的氣息。 “阿桓……”她輕咬著唇,臉上帶了幾分嬌羞之意。身上的男子沒有推開她,也沒有出聲拒絕。是不是,他的心里,其實對她也是有傾慕之情的? 只是礙于他的性子冷沉,所以并未對她傾訴? 大街上來往的人群不多,但也有人回頭來看著這場景。雖然疑惑,弄不清狀況,但還是沒有多說什么。 慕槿看著不遠處擁著與被擁著的二人,神色淡淡地正對上一雙冰冷而漠然的幽黑眼眸,此刻那雙冰涼的眸里似閃過一絲錯愕,顯然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她。 她淡淡瞥了二人一眼,眸里一許清冷如月,并未覺著有任何不悅。徑邁出步子,踏上右手邊的錦樺閣紅綢石階,入了閣內。 寧安王眸光微一沉,看著那一身清雅淺涼,對他漠然視之的白衣女子漸漸消失在錦樺閣,沉冷的眼底閃過一絲疑色和復雜。 他蹙了蹙濃郁的眉,心里閃過一絲不耐,正要拂開身前的女子,卻沒想身前的人也放開了他,耳后微微泛紅偏了頭不去看他的臉色。 寧安王皺眉瞧她一眼,對她今日的行為有些不解,不過卻并未多問。輕拂了拂衣袖,往前邁步走去。 慕晗煙靜靜立在原地,似乎為方才做出的大膽舉動感到有些甜意和害羞。垂著眼眸,嘴邊卻揚起一抹笑意。 阿桓喜歡的人,是她。 若是換成別人,他定會毫不留情地將其推開,連一絲好眼色也不會給??墒欠讲?,他并沒有這么對她。 那,若是再向皇上請親,他,應該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吧。 這么想著,她也兀自沉浸在妙不可言的想象中,難以自拔。過了半響,待她回眸,卻發(fā)現身旁的男子早已離去。 長街之上,玉漏迢迢盡,銀潢淡淡橫。玲瓏有致的閣樓一隅,微涼的影上緩緩灑下一片殘余的火光。 ** 錦樺閣內。 這是一處與聽香樓格局不同的雅樓,樓層間色調淺淡,以琥珀,棕黃色系為主,松花墨色系為輔,不艷不俗。此間黜浮,多了幾分典雅與靜默,少了幾分莊重與奢貴。 慕槿一進這所閣樓,便望見最中間處一座盤曲的木梯,連接著兩層樓間,棕褐色的勾闌與淺褐色的四人木桌靠著墻而擺放。 此時有幾張桌前已坐了幾個人,慕槿收回目光,前面已有人迎來。 “可是慕小姐?”來人一臉恭敬地問。 慕槿點點頭。想必那人已經安排好了。 “小姐,樓上請?!鼻懊娴娜俗隽苏埖淖藙?,邀她上二樓。 慕槿也跟隨在其后,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這兩層樓間的擺設格局,皆是以高雅為主。 既然這錦樺閣比聽香樓看起來更為雅致,為何上次慕晗煙所說的詩友之會不在此處。倒可惜了這里的靜雅之意。 在二樓一間門前停住,這里的門乃落地為主,左右閉合,并非里外推拉。 前面的人輕輕往右推去一扇門,轉身請她進去。 慕槿也不作多想,輕邁出了腳步,踩著腳下冰涼光滑的棕褐色木板,一步步向里走去,后面的也被緩緩推上。 她淡淡地掃了眼屋內的布置,看起來倒與那法師的風格有些不符。 慕槿簡單打量了一圈布置靜雅的房間,掀了轉角一串白色的珠簾,看到坐在一塊琥珀色桌前的人,眸光微爍。 她淡淡瞧他一眼,慢慢朝他走去,走到桌前盤腿而坐。 “今夜真正要找我的人,是你?”慕槿微微瞇了瞇眼眸,秀雅的眉間劃過一絲疑色。 莫非他假借法師的消息,引她前來? 對面的人半屈著一條修長的腿,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放下膝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 周身流淌著一股幽涼的氣息,一雙清魅的眸里滿是肆意的狂狷,似斂實放。 “怎么,很意外嗎?”云盞回眸,眼角微動,眉梢輕挑,語氣有些低緩幽涼?!澳酱笮〗愕脑?,對錯參半?!?/br> 慕槿凝眉,眼底浮現著一抹平靜。 既然云盞找她前來,為何今日相遇,他并未同她有什么提及。難不成,他是今夜才得知這個消息? 如今身份有所不同,慕槿自然不必同他屈身談話。但心里也懷著幾絲謹慎。與他對峙,一切都不可大意。 她靜靜瞧著對面的人,面紗之上,一雙清幽的眼眸覆了些許涼意,“相爺此舉,有何意圖?” 她可不信,云盞是來找她閑聊喝茶的。 “五年隱忍蟄伏,韜光養(yǎng)晦。一朝鋒芒畢露,血洗前恥。慕大小姐裝傻充愣多年,使得如此好的手段,蒙騙過眾人。如今已然出手得盧,名利具收?!彼粗鴮γ骓馇迦坏呐樱従復鲁鲞@幾句,眼里閃過一道幽光。 無人能看透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只是,還是給慕槿心里帶來不小的震撼。 這件事,應只有死去的凝夫人和慕君淮會知曉。云盞是如何得知的? 她眸色微變,看向云盞一如既往的深沉模樣,那似笑非笑臉上閃現過一抹幽魅之意。心里不由一頓,眼底隱藏著一抹微怒。 她,這是被試探了? 這下,他恐怕才是真的知道了。 “相爺說的話,恕小女子愚鈍,聽不大明白。還煩請相爺多說幾遍,或許明白了也不一定?!蹦介任⑽⒉[著眼眸,含著一絲淡笑看向他。 他如今真的知道又怎樣?沒有證據,僅憑他的猜測,認定了又如何?真傻與充愣,現在知道也已經晚了。 云盞唇角勾起一抹幽長的笑意,眼底盡是冰涼,一只手慵懶地撐在地上,另一只手時不時地敲打著膝蓋。 “慕大小姐羅襪生塵,一身極好的功夫練就得出神入化,游刃有余。只是,可惜了。”他眸光微爍,目含幽意地看著她。 慕槿淡若無痕地輕瞥他一眼,心里越發(fā)地平靜。勾唇淺然,“沒什么好可惜的。相爺找我來這兒,若只是為了說這些廢話,那我看還是不必多言了?!?/br> 說出這句話她也并不怕將他得罪。他的心思,她猜不透,所以不如直截了當來得利索干凈。 云盞聞言也絲毫不覺生氣訝然,挑了挑細長的眉,促狹的眸子里閃過些許流光。低緩地道,“慕大小姐直言不諱,倒有些令人刮目相看了。” 慕槿靜靜地看著他,也沒有過多去琢磨他的心思。只不過,他眼里的一絲深幽無不昭顯著此刻心里的算計。 仿若面前坐了一只大狐貍,一副愜意無比又慵懶的樣子,將身后的狐貍尾巴露出來悠哉悠哉地左右搖晃著。 “法師想要的東西,慕大小姐不妨拿它與我做交易?”他繼續(xù)涼涼地說著。 話音剛落,一陣砰砰的撞擊聲便從耳畔傳來。 慕槿抬眸看向對面的人,只見他幽魅的眼底浮現著幾絲混不在意,又偏頭向右手邊一個緊鎖的紅櫚木柜看去。心里算是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