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盈淡淡笑道：“這位客官想是貴介出身，看不上小店的粗陋食物，所以才會覺得食不下咽吧?！?/br>
    誰知李維聽到薛盈這話，竟是將剩余的半張餅?zāi)闷?，很快地吃完了。接著又喝完碗里的粥，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又很快將另一張餅吃完了。

    李維一貫挑剔，不喜歡的菜是絕對不會多吃的，如今他這副做派，倒真出乎意料，薛盈不由愣在那里。

    李維淡淡笑道：“味道不錯，原來韭菜也很好吃。貴店的食物很合我的胃口?！?/br>
    薛盈咬牙笑道：“那以后常來啊，我還會做羊脂韭餅招待客官的?！?/br>
    等那店里的食客走了后，薛盈終于可以不必裝相，冷冷道：“你又過來做什么，不是說好今后各不相干嗎？”

    李維沉默片刻道：“我不許你嫁人?！?/br>
    薛盈愣了一下，方徹底明白李維的來意，心中的怒火又涌了上來，不由冷冷道：“閣下這話當(dāng)真好笑。我嫁不嫁人干你何事？你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資格來要求我？”

    李維皺眉看向她：“你先別生氣，總得給我一點時間?！?/br>
    薛盈怒極反笑：“閣下還是不要在這里自作多情了，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更是對你沒有一點的好感，你不要再來找我了?！?/br>
    誰知李維竟然不發(fā)怒，反而淡淡一笑道：“薛娘子這話有點自相矛盾啊，明明你剛才叫我常來，還要準(zhǔn)備羊脂韭餅招待我的?！?/br>
    “你！”薛盈剛想罵他無賴，卻見李維沉聲道：“這幾天我會天天過來的?！闭f完也不理薛盈，竟是轉(zhuǎn)身離去了。

    薛家瓠羹店正式成為豐樂樓的腳店后，也算京城一眾酒樓中有了名號，照例要參加酒樓業(yè)的行會。

    薛盈對這件事很重視，一大早就起身梳洗打扮，特地?fù)Q了身莊重點的衣衫，確認(rèn)從頭到腳沒有問題了，才鄭重出門。

    京城酒樓業(yè)的行首就是梁永年，所以今天的行會是在他的私宅召開。

    梁府的宅院位于京郊，占地極大，五進宅院后面，還有一座后花園。園內(nèi)竹樹交加，亭臺軒敞，有一個極寬的金玉池，池子旁邊都是朱紅欄桿，夾著一帶走廊，走廊盡頭有一月洞門，走進去別有洞天，居然是一個極軒闊的院落，今日汴京酒樓業(yè)的各大行戶就在這里集會。

    看來這位梁行首，財力真是不可小覷啊，這是薛盈來此的第一感想。今日參加行會的大多是中年男子，此外零星有幾位老婦人，像薛盈這樣的妙齡女子當(dāng)真罕見，是以一出場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一位中年商賈皺眉看了薛盈許久，終是忍不住道：“這位小娘子，我們這里是正經(jīng)行會，貴府當(dāng)家男子為何不親自前來，倒教你一個小娘子來出面應(yīng)酬?！?/br>
    自從爹爹去世后，薛盈一個人拋頭露面張羅店中的生意，這種質(zhì)疑接受得多了，她原本就不放在心上，看著中年商賈鄙薄的眼神，她反而沒那么拘束了，索性堂而皇之來到花廳一側(cè)的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喝茶吃點心。

    她居然不理自己，旁若無人地開始吃東西。中年商賈登時大怒，沉下臉道：“這位小娘子，我問你話呢，為何不答？區(qū)區(qū)一介婦人竟敢如此無禮嗎？”

    薛盈這才慢慢放下茶盞，抬起眼來道：“據(jù)我所知，汴京經(jīng)商的女子成百上千，沒有任何一家行會的條例上說，集會時不準(zhǔn)婦人入內(nèi)??？”

    中年商賈沒想到薛盈年紀(jì)輕輕，卻這樣伶牙俐齒，停頓了一下方道：“男女有別，今日集會都是男子，便偶有一兩位婦人，也是上了年紀(jì)的。你一青年婦人混跡其中，多有不便?！?/br>
    薛盈掃了他一眼笑笑道：“哦，這樣呀。可惜我就是薛家瓠羹店的店主，店內(nèi)唯一的男子是我雇用的雜役，今年只有十五歲。閣下若堅持不與婦人打交道，不如我回去，換他過來？”

    “你你你?！敝心晟藤Z被薛盈噎得說不出話來，便打算叫一旁的人來幫忙。

    正在這時，花廳門口傳來一陣響亮的笑聲：“顧三郎就不要和一位年輕娘子計較了，據(jù)我所知，薛娘子就是薛家瓠羹店的店主，廚藝極出色，當(dāng)真巾幗不讓須眉，何況店里也確實沒有主事的男子了。我們商賈人家不比儒生，也不必太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的規(guī)矩。顧三郎全當(dāng)給我個面子，別再計較了吧?！?/br>
    薛盈注意到說話的人大約五十來歲年紀(jì)，相貌甚有威嚴(yán)，他一走入花廳，其余的行戶便都站了起來。此人應(yīng)該就是梁永年了。

    梁永年雖然用的是商量的語氣，但以他的身份地位而言，這話無疑是不折不扣的命令，那名中年商賈雖是不愿，也只好答應(yīng)下來。

    薛盈此時倒是有點忐忑了，自己拒絕了梁的提親，梁永年竟然不計前嫌出面維護她，她有些摸不透梁永年的用意。

    眾人商議了一些行會中的例行事件，卻聽梁永年清清嗓子道：“諸位都在商場浸潤多年，應(yīng)該知道規(guī)矩。居者市鬻，每千錢要交納三十文的住稅，敢私藏物品為官司所捕獲，抄沒其三分之一收入。朝廷律法并非虛文?！?/br>
    梁永年冰冷的眼光掃過一位店家：“張大郎，據(jù)我所知，你上個月的營業(yè)收入很多，應(yīng)該不止繳納這一點稅吧?！?/br>
    那位店家眼皮一跳，忙道：“梁行首明鑒，在下上個月的營業(yè)額結(jié)算時出了點差漏，正在讓賬房重新計算，等有了準(zhǔn)數(shù)，一定將差漏補上?！?/br>
    梁永年這才點點頭道：“這也罷了。都是生意人，只要諸位行事不出大的紕漏，能替你們遮掩的，我自然也會遮掩。只是不要太出格，否則都商稅院怪罪下來，我區(qū)區(qū)一商賈也擔(dān)待不起?！?/br>
    薛盈此時聽出一點門道了，作為一行的行首，一大職責(zé)就是替都商稅院監(jiān)管下屬的行戶，嚴(yán)禁他們偷稅漏稅。想來梁永年能酒樓一行混得風(fēng)生水起，上面必是有人的。

    因為初次參會，薛盈只有旁聽的份兒，好不容易等到會議結(jié)束，她正打算告辭，卻見梁永年走過來道：“薛娘子，麻煩借一步說話?！?/br>
    薛盈愣了一下，只得跟著梁永年來到一個僻靜的所在。梁永年笑著寒暄道：“我與令叔祖有交情，據(jù)說他去洛陽游歷了，身體可好?。俊?/br>
    薛盈沒想到叔祖的交游如此廣，居然與梁永年相識，愣了一下方道：“托賴庇佑，家叔祖身體安康?！?/br>
    “那就好。”梁永年決定有話直說：“薛娘子，我看你是個爽快人，我也是個直性子，此時此地也就不必繞彎子了，我想知道薛娘子為何拒絕這門親事？”

    薛盈實在不敢得罪這尊大神，思量片刻道：“多謝梁行首抬愛，只是妾身一個人過慣了，性子疏懶憊賴，也不懂大戶人家的規(guī)矩，實在不堪與令郎做配?！?/br>
    梁永年笑道：“薛娘子過謙了，梁家不過尋常商賈而已，原也沒那么多規(guī)矩。說實話，我十分欣賞你這爽朗的性子，犬子為人內(nèi)向，正需要娶一個潑辣一點的妻子。薛娘子放心，有我做主，你嫁進來，府上是沒有人敢難為你的?！?/br>
    看來梁永年還是沒明白自己的意思，薛盈甚感頭大，忙解釋道：“梁行首這么說，實在令妾身慚愧。說實話，妾身之所以拒絕提親，并非是因為看不上貴府，實在是妾身根本不想嫁人受拘束，只想守著瓠羹店過自己的小日子?！?/br>
    梁永年原以為自己親自出面挽留，已經(jīng)給足了薛盈面子，誰知她竟絲毫不買賬，理由也匪夷所思：不愿意嫁人！在他看來，這世間但凡守規(guī)矩的婦人，都不該有這么奇怪的想法。

    梁永年年的神色慢慢冷了下來，沉聲道：“薛娘子既然無意，我自然不會勉強。畢竟向犬子提親的人也擠破了門檻。只是我聽聞，薛家瓠羹店現(xiàn)在從汪厚生那里購買酒水？”

    早就聽說汪厚生與梁永年是死對頭，薛盈遲疑片刻道：“正是?！?/br>
    梁永年冷冷道：“汪厚生的好日子快到頭了，薛娘子好自為之吧?！毖援呉膊坏妊τ饛?fù)，徑自轉(zhuǎn)身離去。

    回瓠羹店的路上，薛盈一直在思索梁永年說的話，卻也想不出什么頭緒，未免有些郁悶，誰料剛一進店門，卻發(fā)現(xiàn)李維又來了。

    他倒是沒有食言，說每天會過來，果真天天來這里簽到，而且總是選擇快要打烊的時間，屆時店里食客雖不多，但薛盈總是要注意大家的觀感，不好對李維過于疾言厲色。

    沈瑤見她回來了，仿佛找到救星一般，忙把她拉到一旁低聲道：“娘子可算來了，李學(xué)士在店里坐了半天，非要吃娘子親手做的飯?！?/br>
    花樣還真不少，薛盈內(nèi)心冷笑一聲，上前提高了聲音問：“客官今天想要吃什么？”

    李維笑笑道：“黃金雞或酒煎rou都可以。”

    “不巧的很，客官來得晚，這兩樣菜都賣完了?！?/br>
    “哦?！崩罹S掃了薛盈一眼問：“那店里還有什么現(xiàn)成的吃食??？”

    “柳葉韭，煎羊白腸、糟豬蹄爪，閣下任選一樣吧?！?/br>
    薛盈說的這些菜，都是李維平時不愛吃的，她暗想：以后日日如此，看你能撐得過幾時？

    李維眉頭微皺，思量片刻，選了道自己相對不那么反感的菜：“那就來份糟豬蹄爪吧?！?/br>
    薛盈心中微詫，實在沒料到，李維居然再次忍了下來。

    豬蹄是她提前糟好的。新鮮豬蹄沖洗后，在沸水鍋中焯去血水碼入砂鍋，大火煮開后改用微火煮多半個時辰，等到豬蹄皮rou軟爛后撈出來。

    豬蹄晾涼后，薛盈從背面入手取出骨頭，每只豬蹄橫切成兩大塊，倒入香糟浸泡半日，糟豬蹄便做好了。

    糟豬蹄的關(guān)鍵是糟鹵，每家酒樓都有自己的秘制配方，薛盈是將酒糟、黃酒和鹽按特定的比例混合，制成的糟鹵有異香。

    李維不喜歡吃豬蹄，是因為必須用手抓著去啃，食相實在不雅?？墒沁@道糟豬蹄一上桌，一股濃郁的酒香便撲鼻而來，勾起他的酒癮，更何況，經(jīng)過香糟長時間浸泡，豬皮的顏色像琥珀一般晶瑩透亮，看上去就十分誘人。

    李維只遲疑了片刻，便下手抓起豬蹄咬了一口，經(jīng)過長時間的悶煮和糟制，rou質(zhì)十分軟爛，入口有濃郁的rou香，而酒糟有強大的消膩能力，能使豬蹄完成從肥膩到清爽的口感轉(zhuǎn)變，吃起來咸鮮爽口。

    不出半炷香時間，李維便將兩塊豬蹄啃完了。薛盈望著他，頗有些目瞪口呆，她實在沒料到，李維竟然會不顧儀表，在眾人面前下手啃豬蹄，這入鄉(xiāng)隨俗的也太快了。

    薛盈還在發(fā)呆，卻聽李維低聲道：“梁永年此人一向老jian巨猾，官府懷疑他的資財來路不明，卻一直沒找到漏洞，你既然拒絕梁府的提親，日后可要多加小心了?！?/br>
    “不用你cao心。”薛盈冷聲道，她突然想到，李維是怎么知道自己拒絕了梁府的提親的？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

    誰知李維的嘴角向上翹起，放緩了聲音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告辭，明天再來?！?/br>
    “誰也沒請你來啊?！毖τH為惱火，轉(zhuǎn)頭一看，李維已經(jīng)起身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中場面來了。男主埋頭啃豬蹄，還挺有畫面感的，哈哈。

    第36章

    這天午后, 薛盈忙碌了一早上正要回房小睡片刻，沒料到秦風(fēng)上門來找她了。

    秦風(fēng)眉頭緊皺：“薛娘子，我們店里最近遇到大麻煩了?！?/br>
    “哦, 這話怎么說？”

    “薛娘子可知, 梁永年壟斷了京城的海鮮市場, 坊間小販供貨, 先要供他店里挑選, 他不要的才能輪得到別的酒樓。這段時間他有意與東家為難，坊間小販提供給我們的海鮮都是不新鮮甚至變質(zhì)的，長此以往可怎么才好?！?/br>
    薛盈沉吟片刻道：“梁行首的食客大多是達(dá)官顯貴, 所以用餐時會點海鮮以彰顯身份。但貴店的食客多為一般市民和富商, 請客經(jīng)濟實惠最重要，海鮮的需求量并不大。更何況，汴京地處內(nèi)陸，再美味的海鮮，運到這里口味也會大打折扣的?！?/br>
    秦風(fēng)嘆了口氣道：“這個道理我也知道, 此事東家會想辦法, 一時也無大礙?？墒橇河滥曜罱幸夂蜄|家打擂臺，最近先后推出了一批新菜, 已經(jīng)把店里的好多食客吸引過去了，所以我才過來請薛娘子幫忙。”

    “哦。”薛盈對此倒是頗感興趣：“他們店里推出了什么新菜?。俊?/br>
    “那可多了?！鼻仫L(fēng)掰著指頭數(shù)到：“酒炊淮白魚、間筍蒸鵝、螃蟹羹、蓮房魚包, 煿金煮玉?！?/br>
    “等一等。”薛盈好奇問道：“這煿金煮玉是什么東西？”

    “哦?！鼻仫L(fēng)有些不屑：“就是個噱頭罷了。我也委托朋友去他店里品嘗這道菜。原料是春筍。煿金就是將筍掛上由杏仁粉、川椒末制成面衣下鍋油煎，顏色金黃是謂煿金。裹玉就更簡單了，是將稻米與春筍下鍋同煮做粥, 顏色潔白是謂煮玉。可偏偏一眾文人士大夫喜歡，說這道菜有山林之氣。一些富商也跟著附庸風(fēng)雅，紛紛去梁永年店里品嘗。要我說, 味道明明很一般嘛?！?/br>
    要比附庸風(fēng)雅嗎？薛盈記得叔祖臨行前曾送給她一本食譜，據(jù)說是一位隱逸之士寫的，那里面的菜，當(dāng)真是風(fēng)雅啊。

    想到這里，薛盈笑笑道：“我跟你去店里，也做一道菜跟他們比試比試?！?/br>
    秦風(fēng)巴不得薛盈這么說，當(dāng)下雇了一輛馬車將薛盈迎到豐樂樓。

    薛盈想做的菜是三脆羹，也是從那本食譜中得到的靈感。

    將春筍去掉外衣，只保留嫩嫩的筍尖，均勻切成薄片，小蘑菇洗凈切掉根部，枸杞頭亦洗凈瀝水備用。

    接下來，薛盈起鍋燒熱加入少許菜籽油，將以上幾樣材料下鍋爆炒，斷生后倒入半鍋沸水，薄薄地勾一點芡，臨出鍋是加入胡椒末、鹽、醬油、醋和幾滴麻油調(diào)味，三脆羹便做好了。

    薛盈笑對秦風(fēng)道：“秦博士要不要嘗一嘗味道？”

    秦風(fēng)舀了一勺羹送入口中，清爽之余帶著絲絲酸辣，當(dāng)季的春筍極鮮脆，枸杞頭清香、蘑菇綿軟醇厚，不同質(zhì)地不同味道的三種材料搭配在一起竟異常和諧，構(gòu)成一種馨香之味，令人想起經(jīng)春雨浸潤后的山林，頗有春日氣息。比起單用春筍做食材，這道菜的口感明顯更豐富。

    秦風(fēng)贊道：“薛娘子好手藝，我們便先推出這道三脆羹和梁永年打擂臺了。”

    三脆羹一經(jīng)推出，倒也吸引了梁永年店里的一些食客前來品嘗，比起略顯寡淡的縛金煮玉，明顯還是三脆羹更有滋味。汪厚生的店人氣也高了一些，不像以前那么門庭冷落了。

    只是好景不長，對方很快又出了新菜——春色滿眼，同樣是主打風(fēng)雅風(fēng)，同樣是以蔬菜做食材。

    黃芽菜、豆芽和水芹洗凈切段后，分別入沸水焯燙，瀝干水后，倒入花椒油、醬油、醋和少許白糖攪拌即可?？瓷掀狡綗o奇，可由于料汁調(diào)制合理，菜色青翠油潤，當(dāng)真如春色一般養(yǎng)眼，口感酸甜咸麻俱全，有青菜的清爽可口，卻沒有一般素菜的寡淡，吸引了不少食客前來品嘗。

    當(dāng)秦風(fēng)又愁眉苦臉來請薛盈來幫忙的時候，她便知道這回的事沒那么簡單，看來要做好持久戰(zhàn)的準(zhǔn)備了。

    做什么菜去挑戰(zhàn)春色滿眼呢？薛盈一直在苦思冥想，連晚飯也吃不香了。

    瓠羹店很快就要打烊了，薛盈突然留意到，李維今日并沒有像往常一樣到場，心中倒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呵，男人的話，果然都是信不得的啊。

    “沈娘子，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早起，我們關(guān)門早點休息吧?！?/br>
    “哎?！鄙颥幋饝?yīng)一聲，剛要出去關(guān)門，卻見李維一腳邁進來道：“薛娘子，有什么現(xiàn)成的吃食給我做一點，今日被公務(wù)絆住了，所以來得晚了一些?！?/br>
    薛盈冷聲道：“閣下什么時候來無需向我解釋，我們要關(guān)門了，閣下改日再來吧?！?/br>
    李維嘆了口氣道：“這么長時間過去了，你還在生我的氣。上次的事，就當(dāng)是我的不是吧?！?/br>
    薛盈剛打算懟回去，卻見李維緊接著道：“我今天真的很累了，你若嫌費事，就簡單準(zhǔn)備點吃的吧，我吃完就走，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