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懶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皮?!?/br> 錢氏立刻咒罵起來,下床要去點燈,卻沒有踩到熟悉的腳蹬子,襪子還被水弄濕了,寒氣順著腳一股一股的往上冒,她渾身都冒雞皮疙瘩,不住地顫抖。 腳一動,就聽到水聲。 錢氏產生一種奇異的感覺——她的床是浮在水面上的。 水很深,她大著膽子去踩,卻發(fā)現(xiàn)腳根本碰不到水底。 四周沒有一點光,也沒有聲音。 忽然,錢氏放在水里的腳被狠狠的扯了一下。她感覺抓她的東西滑膩膩的,根本不是人的手。 她立刻就害怕的縮回腳,絕望的呼救。 水里的東西時不時會發(fā)出響聲,有時離她很遠,有時則離得很近。 錢氏還能感覺到,那東西一直盯著自己。 不過,水里的東西始終沒有爬到床上來。 錢氏:“這不是夢。很多個早上,我醒來的時候都發(fā)現(xiàn)被褥是濕的。那東西肯定是用什么方法,夜里將我偷偷地運出去,還能迷惑家里的人。最可怕的一次,那東西已經(jīng)從水里爬到我的床榻上……再這么下去,它就能抓住我吃掉了。” 問她幾天做一次夢,有沒有見到過鬼的樣子,她又開始說胡話。 “夫人,該喝藥了?!?/br> 一名穿著月白衣衫的女子腳步匆匆地從后面走出來,她容貌姣好,瞧著比錢氏年輕許多。只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把一雙眼睛哭得腫如核桃。 女子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十個指頭被燙得通紅。 “你們是誰?” 看到顏知鳶三人,女子萬分驚訝的模樣,險些把手里端著的藥碗摔了。 “我不吃藥……我不吃藥……” 剛剛精神還算穩(wěn)定的錢氏忽然發(fā)瘋,用力將女子推倒在地上。摔破藥碗不說,還對女子又踢又打:“我沒??!賤人,休想害我……” 靈清看不下去,將錢氏扯開——不管她的話,這名柔弱的女子沒準會被生生打死。 女子爬起來之后,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怨色,對著還在發(fā)癲的錢氏一福身:“夫人,妾再去熬一碗藥來?!?/br> 說罷,一瘸一拐地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泥萌的評論快笑死我了。 只想給每塊玉一個家?。?! 認真的嗎?哈哈哈哈哈。 今日份的小劇場——一號男嘉賓的內心戲·無責任番外#寫著玩玩系列# 凌霄:“……家?guī)熀烷L樂元君是多年的好友?!?/br> (不愧是上天注定的姻緣,還未相識的時候,你我之間便已有諸多的關聯(lián)。) 顏知鳶:“這樣?。∧悄悴蝗绶Q我為‘知鳶’吧?!?/br> 凌霄微微一愣,正色道:“于理不合,這是小姐的閨名,只有家里人才能稱呼?!?/br> (進展會不會太快了?) “這是我的道號,”顏知鳶奇怪地問:“是我誤會了?你剛剛忽然提及上一輩的事情,難道不是想要拉近你我之間的距離嗎?” 凌霄:“……” (……) 凌霄:“‘知鳶’真的是道號嗎?” (……回答“你沒有理解錯”就可以了,我為什么會問出這樣的傻問題?) 顏知鳶反問:“沒人規(guī)定不能用名字做道號吧?” 凌霄:“……” (……) 第5章 紅蕊 殘破的院落有三間正房,一明兩暗。后院里沒栽種任何的奇花異草,但打理得很干凈,充滿生活的氣息,靠近院子外圍矮墻的一間平房爬滿蔓藤,風一吹翠帶飄搖。 這里好像就只住著兩個女人。比起瘋瘋癲癲的錢氏,另一名女子顯然是更好的說話對象。 此女名喚紅蕊,是顏承業(yè)的妾。 靈清跟著她到來后院,說明自己的來意。 “府里發(fā)生的事,我也聽說一點?!?/br> 紅蕊垂目將清水倒進藥罐中,一邊往灶中添火一邊說:“不過,這些和夫人扯不上關系。夫人生病已經(jīng)有六七年了,來來回回看過許多大夫也沒見好。我聽說,薏癥是最難治的病。鬧得最兇的時候,夫人嘴里都是神神鬼鬼的東西,有時候說床整夜飄在水面上,有時候又說有怪鳥抓著她在天上飛,聽著就駭人。其實根本沒那回事!有好幾次,夫人一覺醒來之后,見人就說被褥是濕的……我貼身伺候夫人,還能不知道嗎?床上的被褥分明是干的。” 靈清聽懂了,紅蕊認為錢氏根本沒撞鬼,只是生病而已。若不是嗅著羊膻氣而來,他聽過這番話,也會覺得錢氏瘋瘋癲癲的不可信。 “顏大人就讓妻子住在這里?” 紅蕊只說:“這里偏僻,有利于夫人養(yǎng)病?!?/br> 什么養(yǎng)病,不如說是將妻子關起來,不讓她見人。 顏知鳶聽到旁邊屋里有輕微的響動,走到窗前往里看——那是一間柴房,地上鋪著厚厚的褥子,一名五六歲的男童坐在柴堆上,懷里抱著一個藤球啃得口水直流,一臉的憨態(tài)。 發(fā)現(xiàn)顏知鳶后,孩子咧開嘴“咯咯咯”的笑,口涎順著嘴角往下流,衣襟上更是一塌糊涂。 紅蕊站起來將窗關上,不用他們問便解釋道:“這是我生的少爺……” 這分明是個癡傻的孩子! 怪不得容貌姣好的紅蕊會被發(fā)配到破院子里伺候瘋癲的夫人,原來她和她生的兒子也是不便讓人看見的存在。 因為院里的藥味很重,徹底的遮掩住濃郁的羊膻氣,就連靈清的通靈鼻都不管用,只能四處看看。 顏知鳶來到落滿灰塵的廚房,見到灶臺旁有個蓋起來的水缸。 “水鬼可能藏在里面?!?/br> 凌霄:“顏小姐退開一些,我來打開它。” 然而里面只有清水,沒有水鬼。 靈清嗅了嗅:“缸中的羊膻味比井中的更濃,水鬼不久之前肯定在缸中待過。道友真是厲害,一眼便看出水缸不對勁,不愧是長樂元君門下大弟子?!?/br> 也是唯一的弟子。 長樂元君是玄門當之無愧的第一神卦,但凡出手沒有算不準的事情。她的厲害之處不單單是能抓住命運的脈絡,更在于她干的是窺探天機的卜算之事,卻幾乎避開三缺五弊的命理。 與她老人家同期成名的卜算大師早就黃土埋身,她卻以近百歲的高齡活得十分逍遙。 古往今來都是獨一份的能耐。 想要拜她為師的玄門子弟數(shù)不勝數(shù),從長樂元君十幾歲初露鋒芒到成為當之無愧的玄門第一神卦,不管是多么有天賦、多么優(yōu)秀的俊才到她跟前哀求,她都沒點過頭。 以要等待有緣人為理由,一直沒有收徒。 直到十七年前,已滿八十二歲的元君才忽然宣布找到有緣人,從此隱居涿光山專心教導愛徒。 誰都想看看有緣人長什么模樣,偏偏‘有緣人’就是不露面,是男是女、什么歲數(shù),外界一無所知。 每年都有好事者設下賭局——大家猜一猜,有緣人今年會不會露面? 一晃十七年過去,‘有緣人’還是個謎。 以至于玄門中人對‘有緣人’的期待越來越高,認為這是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奇才,誰往‘有緣人’面前一站,眼睛一掃就能知前生今世的那種……現(xiàn)在看來,眾人也算猜到七八分。 靈清想到這里又說:“道友既然都看出來了,不如直接起一卦。早些揪出邪祟,也免得更多無辜之人卷入其中?!?/br> 顏知鳶:“我不會算卦?!?/br> 凌霄轉過頭看著她,冷淡的臉上出現(xiàn)一抹詫異的神色。 靈清瞪圓眼睛,脫口而出:“怎么可能?道友,你開玩笑的吧?” 顏知鳶聳肩:“真的。我天生沒長那根筋,怎么教也教不會?!?/br> 那長樂元君為什么會收你為徒?。???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算卦的人算不到自己的命運嗎? 那就把她逐出師門啊! 靈清傻乎乎地問:“那你怎么知道水鬼可能躲在缸內?” 而且是直奔廚房,一眼便瞧準平平無奇的水缸。 “自然是看出來的,”顏知鳶:“這間平房外有大片喜陰的藤蔓生長,也是陰物最佳的藏匿地點,我走進來之前也沒想到這里會是廚房。你看,外面的灶臺砌得頗為粗糙,不便使用,紅蕊將身子弓成蝦米狀才能往里面添柴。廚房里明明有更合用高灶臺,卻只放著落灰。紅蕊既然如此反常的行為,必是為讓水鬼能在此藏身,特地將高灶臺廢棄。因為水鬼都怕火,水缸離灶臺太近,哪怕只有一點殘留的火氣,它都承受不住?!?/br> 靈清:“水鬼怕火嗎?” 顏知鳶:“……你驚訝的樣子讓我覺得自己是在胡說八道?!?/br> 凌霄:“顏小姐對鬼怪十分的了解?!?/br> “謬贊,不是我知道得多,是你們知曉太少。” 顏知鳶提出靈魂質疑:“你們真的是披霞觀的道士嗎?” 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問了。 靈清明明知道死者不止一個人,還會在聞到羊膻氣的時候,得出是水鬼作祟的判斷,顯然對地縛靈的特點一無所知。 發(fā)現(xiàn)干尸氣味不對,也不提高警惕,顯然是不知陰氣藏于腹中,會讓尸體迅速的腐爛發(fā)臭,差點中招。 水缸這么明顯的狀況,他們也沒有看出端倪。 到目前為止的表現(xiàn),就像是兩只沒頭蒼蠅在胡飛亂撞。 ……她有點懷疑玄門扛把子披霞觀的業(yè)務水平。 “如假包換,”靈清理不直氣也壯,強行挽尊:“誰能想到有人會幫水鬼遮掩?!?/br> 顏知鳶對此更是不解:“很難想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