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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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家客棧開得好啊,進鎮(zhèn)做買賣的都住那兒?!崩掀抛铀樗檫哆读司?,“咕嚕”一聲把嘴里的東西吞咽下去,“哦對了,小伙子,你問齊家那媳婦是吧,我勸你管好自己的嘴跟腳,寡婦門前是非多?!?/br> 說著就進了巷子。 陳仰不敢再往里追,白天的時候他有留意,那是條深巷,他怕自己有去無回。 “老人家,”陳仰站在巷口喊,“我是下午來的,當時大家都在河里抓魚,您也去了嗎?” 老婆子走得很慢,語氣有點沖:“我都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湊不上那熱鬧?!?/br> 潛臺詞是,但凡腿腳能利索點,她就去湊了,可惜啊,沒趕上好時候。 陳仰喊:“鎮(zhèn)長說吃魚搶壽命是不孝不仁不義?!彼謥硪痪洌斑€說都是命數(shù),該來的都會來?!?/br> 后半句是他胡編亂造。 深巷里的腳步聲一停,老婆子枯瘦的身影轉(zhuǎn)過來,滿是老年斑的臉很模糊,一雙眼盯著陳仰:“高德貴真那么說?” 陳仰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對。” 老婆子發(fā)出幾聲笑,那笑聲讓陳仰后腦勺發(fā)麻,他快速往朝簡那跑,途中聽到了說話聲,從拐角后面飄出來的。 是一男一女。 女的是喬小姐,她的聲音很有特點,尾音曖昧而多情。 男的不是哪個任務者。 陳仰隔著虛空跟朝簡對視一眼,他往說話聲那里靠近,發(fā)現(xiàn)喬小姐倚著墻,白底銹牡丹的旗袍在月色下十分美。 一個男人背對著陳仰,臉埋在喬小姐的脖子里,呼吸聲很重,夾雜著濕膩的音色。 喬小姐不迎合也不抗拒,她單手撐著墻面,漂亮的手指插進大波浪卷發(fā)里面,媚眼看著陳仰。 像是在問,要不要加入。 陳仰:“……” 陳仰回到了朝簡身邊,說了他和老婆子的談話內(nèi)容,以及喬小姐一事。 “老吳不是一直黏著喬小姐的嗎,不知道怎么沒在,喬小姐的膽子真大,竟然敢一個人行動?!?/br> 朝簡冷淡道:“那叫捕獵?!?/br> 陳仰沒聽明白:“???” 朝簡說:“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以為她為了獲得線索,被迫用身體引誘男人,實際是她在讓男人伺候自己,聽不懂?” 他靠近陳仰的左耳,低語:“性癮,懂了嗎?” 陳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懂了。” “性癮”這種詞,跟他這個看起來沒有情愛,沒有紅塵俗事的搭檔很不搭。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陳仰說,“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在任務世界那么放任自己,翻船了怎么辦?” “一個男人她能應付,幾個呢,一群呢?” 朝簡嘲諷道:“麻煩你收收你的善心,她的身手比你好?!?/br> “就你剛才看見的那一幕,是她挑中的獵物,如非自愿,對方想那樣做,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一具尸體了?!?/br> 這些話要不是朝簡說的,陳仰一個字都不信,他受到了不小的沖擊:“你是什么時候觀察她的?” 朝簡答非所問:“她是個老江湖,不用你cao心,你管好自己就行?!?/br> 陳仰嘀咕:“你察言觀色的功夫比我到家?!?/br> 朝簡說:“別嘀咕了,你數(shù)一下亮著燈的都是那幾家,記清楚。” 陳仰定了定神,邊走邊觀看,這一路的窗戶里都是朦朧的光亮,屋子里點的是蠟燭,他跟朝簡走上一段,才看見一個亮堂的窗戶。 那戶人家用的是燈泡。 陳仰繞到前面看門匾,云家,鎮(zhèn)上的大家族,有錢人。 “其他人都去哪了?”陳仰繼續(xù)走。 他沉思著自問自答:“周寡婦應該也對他們叮囑過,他們不是去了土地廟找瘋子,就是在四處瞎轉(zhuǎn),看哪幾家門前掛了白燈籠,又有那幾家人在哭。” 朝簡:“嗯。” 陳仰因此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說:“那我們……” 小腿突然被拐杖敲了一下,陳仰的聲音戛然而止,他屏息觀察周圍。 不多時,一串混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那人走路晃悠,嘴里打著難聞的酒嗝。 是趙老頭。 他吃了李二板的魚,高興壞了,晚上跑去其他幾個也長了壽命的鎮(zhèn)民家里吃了酒,這會才往自己家走。 趙老頭迎面走來,腳步?jīng)]有停,他經(jīng)過陳仰跟朝簡旁邊,酒氣沖天。 陳仰被熏得揉了揉鼻子,想喊人問問話,朝簡阻止了他。 “走吧。”朝簡說。 陳仰從口袋里抓出一把驅(qū)蚊草,往兩條胳膊上搓搓:“搶了壽命的老人沒變年輕,還是原來的樣子?!?/br> “不知道奪取壽命最多的人會有什么特征,我要不要攔住那老頭,把他打暈搜他身子?” 朝簡不咸不淡的反問:“你要怎么搜,把他扒光?” 陳仰表情嚴肅:“特征不是在臉上,就是在身上,穿著衣服看不見?!?/br> 朝簡說:“那你去扒?!?/br> 陳仰看了眼敲在他前面的拐杖,默了默:“我只是隨口說說,真要檢查,到時候也有其他辦法?!?/br> . 趙老頭的酒量很好,雖然他走路不穩(wěn),人卻還是清醒的,他在回家的路上想起了什么事,拐了個方向。 李二板的尸體被人扛了回來。 他是鎮(zhèn)上有名的木匠,死得毫無預兆,沒來得及給自己打一口好棺材。 家里也沒人了。 大概是心里過不去,想補償補償,趙老頭給李二板置辦的棺材,還特地挑了木料好的。 棺材已經(jīng)停在了李二板家。 幾個木匠跟他關系不錯的木匠在送他。 趙老頭搖搖晃晃的走進了李二板家,他沒理會木匠們,只是停在李二板的尸體前,小聲的喃喃自語,仿佛在跟李二板說什么。 臨走的時候,趙老頭還拍了拍棺材,他似乎很滿意木料的質(zhì)量。 七點左右,幾名木匠將李二板的尸體抬進了棺材里面,挨個釘好釘子。 做好這些,他們在棺材前站了會。 “我們都回去吧?!?/br> “回去了。” 誰也沒提壽命魚的事,不論是福澤還是詛咒,都是一場用人命奏樂的盛典,他們必須參與。 這個鎮(zhèn)子不會有人能夠全身而退。 其中一個木匠回家以后,抱著閨女聽她講家里好多魚,天天吃,頓頓吃,明天不想再吃了,他敷衍著,累得睡著了。 木匠做了個夢,他夢見趙老頭撬開了李二板的棺材,然后步履蹣跚的往棺材里爬。 他出聲阻止,卻看見趙老頭轉(zhuǎn)過臉,猙獰的笑著。 “真是口好棺材??!” 然后趙老頭就整個人翻進了棺材,再把蓋板一點點的移好,蓋上。 第74章 你有沒有吃魚啊 木匠嚇醒了。 他煞白著臉把腿上的閨女放下來, 跌撞著往外面跑。 “老鄭,你上哪去啊?慌里慌張的干什么?老鄭!”木匠他婆娘正在屋外倒魚骨頭,看到他見鬼似的樣子, 疑惑的大喊。 “有事!你們先睡, 不要等我!”木匠邊叫邊跑, 他很快就跑到了另一個木匠家里,拉著對方去找其他幾個。 不多時,木匠們又在李二板家聚集,大家本來都準備洗洗睡了, 突然來這么一出,他們一頭霧水。 要不是平日里關系不錯, 他們早就對老鄭甩臉色了, 也不會過來。 “老鄭,你把我們叫到這兒來做什么?因為你著急忙慌,我鞋都沒穿好?!?/br> “棺材不是都釘好了嗎?” “是啊, 沒問題的啊,我們走之前還檢查過。” “……” 木匠們一個個的都在壓著脾氣看老鄭。 老鄭沒說話,他抖著兩條腿,慢慢往棺材那走了兩步,小心翼翼看了下棺釘, 釘子沒入棺材。 顯然沒有人動過。 老鄭松了一口氣, 腿肚子也不抖了,他嘩啦抹了把臉,把一手的汗擦在褂子上面:“我們回吧。” 大家都很莫名其妙,有人脾氣壓不住的爆發(fā)了。 “這就回了?大晚上的來這么一出,你不給我們個說法?溜我們玩是吧?” “不是,我讓一個夢給嚇到了?!?nbsp;老鄭干笑。 幾人:“……” “你夢到什么了?李二板托夢給你說棺材不夠?qū)挸???/br> “行了, 別說了,現(xiàn)在鎮(zhèn)上這個情況,誰不慌,被夢嚇到不是什么丟人的事?!蹦昀系哪窘嘲涯樢话猓盎匕?,都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