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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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他卻連一步都沒挪。 白棠是個自尊心很高的人,他有他的驕傲和自信,迄今為止只栽過一回,栽得很重,十年過去了,他以為自己早就爬起了,事實上他一直趴在那里,從來就沒站起來過。 他一直在等向東回頭拉他。這夢做久了,還是夢。 “向東,檳城那回我去找你的時候,我剛做完第二個任務(wù),你不知道我那個任務(wù)有多難,我真的差一點就死了,就差一點……”白棠后怕地打了一個冷顫,“所以我那天對你說的每個字都是……我這次再跟你說一遍,我……” 向東再次打斷他:“事可以辦,但我記得你有精神潔癖吧,這我必須提醒你一點,我這十年睡過了不知道多少人……” 白棠的臉色煞白:“別說了。” “有時候我玩的比較開,所以我不是每個都做防護措施……” “我叫你別說了!”白棠徒然轉(zhuǎn)過身,垂著的頭抬起來,一雙猩紅的眼睛死瞪著向東。 小白兔亮起了變異的爪子,鋒利無比。 向東發(fā)現(xiàn)自己一點都不慌……才怪!他條件反射地把衣領(lǐng)往上拽了拽,擋住脖子,并且往旁邊一挪。 白棠走向他。 向東如臨大敵地吼道:“你站住!” 白棠走近一步,向東后退一步:“老子讓你站住,你聽沒聽到嗎?!”他一路退到墻角,“別過來!”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你再過來,老子就抽你?!毕驏|弓著精壯的腰,兇狠地威脅。 小白兔還是過去了,爪子卻沒撓上來,只是輕輕碰了碰他的喉結(jié)。 那是他的敏感帶,cao! 向東不受控地收起了一身戾氣,他摸出煙盒,低頭叼出一根煙:“白教授,十年太久了。” 這是他很少有的沒爆粗口的一次,足夠說明他的認(rèn)真和不可改變。 白棠深知這一點,他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氣,手都抬不起來了,過了許久,他聽到自己近乎卑微的聲音:“朋友行不行?” 向東維持著點煙的動作,撩起眼皮看他:“你缺?” 白棠搖頭:“不缺,但都不是你?!?/br> 向東對于白教授的情話無動于衷:“恐怕不行?!?/br> 白棠在眼淚掉下來前捂住眼睛,沙啞道:“朋友都不行嗎……” 向東語出驚人:“我得了腦瘤?!?/br> 白棠錯愕地放下手,眼里的淚水沖了下來。 “也不一定就是腦瘤,反正我腦子有病?!毕驏|吐了個煙圈,“不是吐槽,是真的有病,我最近的記憶很混亂,腦子里會突然閃過一個畫面,都是我沒經(jīng)歷過的,你想看病歷本確認(rèn)一下是不行的,因為我懶得看醫(yī)生,總之你只要知道我活不久了就行。” 白棠怔怔道:“我也有你說的癥狀,類似的?!?/br> 向東嘴邊的煙掉下來,白教授一撒謊就會看鞋面,剛才沒有,所以……是真的? 白棠擦了擦臉:“我是今天下午才出現(xiàn)的,和陳先生有關(guān)?!?/br> . 客廳里 鳳梨充當(dāng)生活小能手,一會給陳仰和畫家開電視,一會幫他們洗水果,一會又為畫家介紹柜子里的小玩意。 “真的全是假的,這里有好多都是我看著我老大淘的,我還幫著砍價了呢,您別不信,這些加一起都不值您一根發(fā)帶?!兵P梨抿出小酒窩,誠懇道。 畫家不那么認(rèn)為:“每個東西都代表一座城市,很有意義,我的發(fā)帶跟它們放在一起比較,侮辱了它們?!?/br> 鳳梨:“……”您是藝術(shù)家,您說的都是對的。 他見藝術(shù)家還站在柜子前面,福至心靈道:“您喜歡哪個?我讓我老大……” 畫家道:“君子不奪人所愛?!?/br> 鳳梨微笑:“好嘞?!?/br> 下一秒就聽藝術(shù)家來一句:“但有一個我有些喜歡。” 鳳梨腦袋死機了:“那我……” “我會跟他說。”畫家脫掉一只手的一次性手套,他用那只手解下發(fā)帶,掛在上面的小玉石發(fā)出清脆聲響。 鳳梨吸氣,這位不會是想用發(fā)帶跟老大換小玩意吧?那老大要笑瘋了。 不遠(yuǎn)處的陳仰反著坐在椅子上,他的雙眼閉著,腦子里猶如開火車一下沒停。 哎,沒合作過的任務(wù)者死了,他卻記得清清楚楚,這樣的現(xiàn)象今天又發(fā)生了一次,前有武玉的對象阿景,香月,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小啞巴的表哥,他一點都不奇怪了,也猜到了是什么原因。只等朝簡回來,讓他得到驗證。 所以…… 朝簡什么時候回來呢,多念念是不是就能早點見到他…… 還有兩天就是我生日了,二十六歲生日,陳仰把手臂掛在椅背上面,腦袋靠上去,他迷迷糊糊之間被拍了一掌,伴隨著一聲中氣十足的吼叫。 “趴這兒干什么,要睡就上我房間睡去!” 向東拽陳仰。 “我不睡。”陳仰揮開他的手,“白教授呢?” “在上洗手間?!毕驏|的耳邊回響著白棠說的話,他說“我在來的路上睡了一小會,夢到陳先生在爬山,他把手伸向我,叫我抓住他,還喊我小白”。 “老陳,你會喊白棠小白嗎?”向東湊到陳仰耳邊,用只有他能聽到的音量說。 “怎么問我這個問題?”陳仰古怪地看了向東一眼,“暫時喊不了,沒處到那個份上?!?/br> “你倆說什么悄悄話呢?”鳳梨剛把頭湊過來就被向東敲了個爆栗,他揉揉被敲紅的地方,埋怨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眼睛直往從洗手間里出來的人身上瞥。 白棠的額前發(fā)絲有點潮,一雙眼睛又紅又濕,他走到桌前,從抽紙盒里抽了一張紙擦手:“我先走了?!?/br> “這就走了啊?”鳳梨下意識接了一句,他在老大吃人的眼神下快步追上美兔子,頭也不回道,“我送送白教授?!?/br> 出了門,鳳梨跟在心不在焉的男人身后:“白教授,你跟我老大……” “朋友?!卑滋恼f。 鳳梨眨眨眼:“朋友挺好啊?!彼赃^各種牌子的狗糧,也看過無數(shù)狗糧變餿的,有感而發(fā)道,“好多人分手了連朋友都做不成?!?/br> 白棠愣神了片刻:“也是?!?/br> 鳳梨看他不按電梯,就幫他按了一下,很友好地給他打氣:“白教授,我每次生無可戀的時候都會跟自己說,振作!振作!振作!” 白棠淺笑。 鳳梨無聲尖叫,神顏啊,絕對的神顏,除了朝簡,沒人能和他一戰(zhàn)! 電梯開了,白棠抬腳走了進去。 “日子還是要過的??!”鳳梨在電梯門關(guān)上前喊了一聲,他沒看見白教授是什么表情,肯定又對他笑了,他用兩根手指并在一起往嘴邊送,像模像樣地做出抽煙的動作。 雖然鳳梨還沒受過情傷,但他的人生傷到了,自從做完任務(wù)出來以后,他不點那個臭臭的熏香就睡不著,衣服上都是那個味道,吸毒一樣離不開,一離開就神經(jīng)兮兮,仿佛周圍不是任務(wù)者就是npc。 可他要開店了。 傷了就想辦法縫合,日子要往下過啊,有些事吧,該來的總會來,不能因為無望就在原地干等著吧,得往前走,你走了才有可能看見出路。 . 白棠一走,氛圍就變得輕松了起來。 陳仰拿著來向東這兒開的第二罐啤酒,大口大口往嘴里灌。 向東沒跟兩個老隊友透露自己腦子有病的事,因為時機不對,其中一個老隊友嚴(yán)重缺養(yǎng)分快爛掉了。 “大哥,喝慢點,沒人跟你搶,你晚上留我這?”向東看看快爛掉的那位。 陳仰手里的啤酒晃了晃:“不?!?/br> “他醉了?!碑嫾艺f。 向東抖著腿剝花生米:“你又知道了?” 畫家拍掉飛到自己身上的花生碎屑,拿出消毒噴霧“嗞”兩下:“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銷愁愁更愁?!?/br> “老子牙都要酸掉了。”向東受不了地罵道,“你抽的什么風(fēng)?” 畫家收起噴霧:“這段時間我在調(diào)理身體,家里的事都沒管,畫畫的也不多,空閑的時候會看點詩詞。” 向東:“……” 畫家說:“我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做過分析,今年我還有一次任務(wù),會在冬天?!?/br> 向東嘎嘣咬著花生米:“我今年應(yīng)該沒了?!?/br> 旁邊的陳仰不想?yún)⑴c這個話題,他現(xiàn)在很懷疑自己做任務(wù)的頻率和朝簡有關(guān)。 畫家的手機響了,不是家里人找他有事,是他聽的鬧鐘,現(xiàn)在是他沐浴按摩的時間,他關(guān)掉鬧鐘,指著他看上的小胖魚掛件,問向東是在哪個城市買的。 向東讓他拿去,他沒要。 “你把城市的名字告訴我就行?!碑嫾艺f,“我讓人去找?!?/br> 向東跟陳仰對視一眼,我們把王老五哄出去吧,我怕忍不住扒了他的衣服吸吸他身上的鉆石味。 陳仰:你隨意。 向東翻了個白眼,他起身去拿柜子上面的小胖魚,將它的屁股對著畫家。 屁股上有個標(biāo)簽,寫著城市名字和日期。 畫家理理披肩長發(fā),文鄒鄒道:“想不到你是這么浪漫的人?!?/br> 向東實在沒法看一個一米九左右的男人這副德行,他黑著臉把小胖魚丟到沙發(fā)上面:“你他媽能不能說人話?” 畫家伸出一根食指,上面掛著一條細(xì)細(xì)的淡金發(fā)帶:“這個要嗎?” “要?!毕颉ゐB(yǎng)著東街一群弟兄·需要錢需要很多錢·東被輕晃的一對兒小玉石閃瞎眼。 畫家隨手把價值一棟房子的發(fā)帶扔給他:“給我白教授的聯(lián)系方式?!?/br> 向東接住發(fā)帶的手一頓:“搞毛???看上他了?” “我想邀請他做我的模特?!碑嫾艺f。 不僅是向東,連陳仰都有點意外,這是他們頭一次聽見畫家提出這樣的事。怎么?他們不配嗎? 畫家徐徐道:“我很少畫人物,沒有靈感,不過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有執(zhí)筆作畫的沖動?!?/br> “兔子有什么好畫的,一點難度都沒有?!毕驏|往嘴里丟花生米,否定道,“不,不是兔子,披著兔子皮,實際是貓,野貓,想當(dāng)年老子每次都是浴血奮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