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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身份號019在線閱讀 - 第444節(jié)

第444節(jié)

    阿緣垂眼看了看,她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手臂上青了一大塊,有點滲血,應(yīng)該是那會在巷子里不小心撞傷的。

    “有個精神病無差別殺人……”阿緣講了事情經(jīng)過。

    表姐聽得連連吸氣,眼淚也嘩啦嘩啦往下淌:“那個被捅了好多下的隊友她,她……怎么樣?”

    “死了?!卑⒕壱ё∽炖锏能況ou。

    表姐哭得更兇,要防厲鬼,還要防npc,太難了。

    阿緣從身前的斜挎包里拿出紙巾,抽一張蓋到表姐鼻子上面,給她擤鼻涕。

    表姐比她大兩歲,看起來卻比她小。

    “阿緣,你不是說那個陳先生很厲害,而且能信得過嗎,我們?nèi)フ宜?!”表姐想一出是一出,手已?jīng)用力攥住她往前拽,腳步倉皇。

    阿緣反手去抓表姐:“不行。”

    “為什么?”表姐用袖子擦了擦臉,“你是不是怕陳先生的小男朋友?說實話我也有點怕,那個弟弟很危險的樣子。但我看得出來,他的小男朋友被他吃得死死的,只要他點頭,對方不敢怎么……”

    阿緣打斷表姐,態(tài)度強勢:“不行就是不行?!彼@個任務(wù)的狀態(tài)比去年老樓那時差多了,去找陳仰只會拖后腿。

    手忽然被拉了拉,阿緣嘆息:“表姐,這件事真的不可以,就我們兩人挺好的。”

    “不是,阿緣,你看那邊。”表姐示意她看一處方向。

    阿緣轉(zhuǎn)頭望去,說曹cao曹cao到,前面不遠就是陳仰和他的小男朋友。

    河邊的一排椅子上面坐了不少游客,陳仰四人找到空椅子坐下來,兩兩挨著,還不朝一邊坐。

    陳仰和朝簡面向河邊,阿緣跟表姐面朝街巷。

    阿緣理了理發(fā)絲,短短的指甲刮擦著頭皮,表姐有一點說對了,她確實怕朝簡。

    在她還是新人的時候,親眼目睹朝簡發(fā)病發(fā)狂,能不怕嗎,心理陰影般的存在,即便過了好幾個月再見,她還是會不由得回憶那個血性殘暴畫面,激起頭皮發(fā)麻的感覺。

    “阿緣,給你這個?!标愌鲞f給她一袋花生糖。

    阿緣回頭去接:“謝謝?!?/br>
    女孩健康的小麥色皮膚被初春的陽光籠住,沒什么生機。

    陳仰喝口水沖淡嘴里的糖水味,眼睛看著河邊的一簇綠色:“你們上哪來的?”

    和他錯開坐的表姐妹兩人都沒出聲。

    陳仰擰上瓶蓋把水給朝簡,他的手肘撐著腿部,伸頭看金燦燦的河水,感受這虛假的靜謐。

    朝簡將棒球帽往上抬抬,露出高眉弓和深黑的雙眼。

    人潮里響起“咔嚓”聲,朝簡皺了皺眉頭,陳仰安撫道:“換成我,我也拍你?!弊猿梢痪?,濃墨重彩,隨便拍拍都是藝術(shù)品。

    朝簡瞥他:“那你怎么不拍?”

    陳仰抽著嘴拿出手機,對著朝簡拍了好幾張。

    偷聽的阿緣跟表姐:“……”

    表姐小聲說:“阿緣,我們真的不和陳……唔……唔唔!”

    阿緣捂著表姐的嘴,眼神警告了一番才撤開手。

    表姐徹底打消了那個想法,蔫蔫地吃起了花生糖,她別的本事沒有,牙口好,這口牙咬過很多食物,咬過出軌的渣男,還咬過蜘蛛一樣在墻上爬行的怪物。

    陳仰不知道表姐妹兩人的交流戰(zhàn),他把小腿抵著朝簡,腦子里全是目前牽出來的信息點。

    關(guān)小云家的女碎尸身份未定。

    關(guān)小云跟程金的尸首還沒找到,生死不明。

    程金計劃買別墅買車,跟老婆說很快就有錢了。

    葉宇的尸體在關(guān)小云房間的床底下,他妹夫爛泥扶不上墻,meimei想搞個門面,缺本錢。

    劉值前面那家的大爺沒有妻兒,卻在屋里燒紙錢。

    有個傻子學(xué)程金老婆慘叫,還學(xué)吊死鬼。

    陳仰捋得頭疼又焦躁,太陽xue突突亂跳,一只手從他的手臂里繞過來,握住他的手。

    無根修長的手指插進陳仰的指縫,扣住,耐心十足地摩挲。陳仰忽地明白朝簡為什么不能參與這個任務(wù)了,所有人里面就他閾值高,他要是能參與進來,那他就是大家的外掛。

    朝簡對陳仰笑笑。

    陳仰的心臟跳了跳,撇開頭不看他,下一刻卻又控制不住地把頭轉(zhuǎn)回來,回了一個笑容。

    不時有戴紅袖章的人經(jīng)過,每個人的身手都沒有絲毫懶散的氣息,他們會回答游客的問題,會四處巡邏,提防禍事發(fā)生,工作期間十分認真。

    陳仰捕捉到一個戴紅袖章的出現(xiàn)時,阿緣的表情有點變化,他挑挑眉:“出什么事了?”

    阿緣說了精神病的事。

    “智力方面有問題嗎?”陳仰調(diào)過身問,“身形怎樣,胖不胖?”

    阿緣說:“智力沒問題,不胖。”

    陳仰的神色凝了幾分,看來不是凌晨那個傻子:“人呢?”

    “被管理處的幾個人帶走了?!卑⒕壷鲃咏淮?,“剛才過去的那個,就是幾人之一?!?/br>
    陳仰問起游客跟任務(wù)者的傷情。

    “游客沒有生命危險,任務(wù)者當場身亡?!卑⒕壦剖怯X得冷,她把黃色薄棉衣的拉鏈往上拉了拉,“多虧了林書蔚,是他打掉了那精神病手里的刀,我們才能上去將對方制服?!?/br>
    當初在送快遞的任務(wù)后期,他們在樓道里逃命的時候,小襄為了自保放下她獨自跑下樓,腳上還穿著她的運動鞋。如果不是林書蔚扮演的楚肆扔了個保溫杯,小襄被砸得行動停緩,那個瞬間,斧頭朝她劈了過去,死得極有可能是阿緣,因為當時她被丟下了,傷得重,跑也跑不了。

    阿緣搓搓干燥又冰涼的手,其實林書蔚的反應(yīng)能力跟身手都很不錯,只不過他不想那樣,他想躲在隊友們身后。

    陳仰觀察阿緣的情緒:“林書蔚跟你聊了他的???”

    阿緣搖頭又點頭,她的視線掠過人流,像是想要找一個定點,找了一圈發(fā)現(xiàn)找不到:“都是些不存在的人,他是在模仿?!彼弧瘨仐壛硕选?/br>
    表姐放下花生糖,拍了拍阿緣的后背,滿臉的擔(dān)憂和慌張。

    阿緣跟陳仰打了招呼,拉著表姐走了。

    陳仰坐在長椅上吹風(fēng),林書蔚那四哥隊友應(yīng)該是早期認識的,過去這么久了,他還記得他們,說明他們都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永遠記得死去的隊友,是一件悲傷的事。

    因為如果哪天你無意間得知自己忘了某個隊友,那就說明對方被重置了,擁有了二次機會,重新上路,重新出發(fā)。

    也許你的隊友重置后,你們還會遇到,也許不再遇到,各走各的,那也沒關(guān)系。

    陳仰想到了那個長了一雙狐貍眼,會嚶嚶嚶的少年陳西雙,他們不會再有機會組隊了,也都忘了曾經(jīng)的合作經(jīng)歷,他不覺得有多遺憾。

    往前走才是最重要的,對他,對那個有幸二次重置的少年都是。

    陳仰下意識地把背包放到腿上,快速勾住拉鏈拉開,他想和朝簡核對一下,看看他還有沒有忘記那個老隊友。

    可等陳仰翻找背包的時候,他才想起來,那個記錄著他重置后做的所有任務(wù)的筆記本……已經(jīng)轉(zhuǎn)給向東了。

    這像是在提醒他,一切已經(jīng)接近尾聲,不論是他的第一趟路還是第二趟路,那些隊友都各有各的結(jié)局。

    陳仰情緒低谷的時候,朝簡不打擾他,也不把他往上拽。

    不一會,有壓抑的哽聲傳入朝簡的耳中,他的牙關(guān)大力咬合了一下,奶片在他口中崩開。

    有幾個彩色的泡泡朝著他們這邊飛來,落在了陳仰的眼睛跟臉上,他愣了愣,抬頭望向那個舉著泡泡機吹泡泡,笑容燦爛的小孩。

    看著看著,陳仰也笑起來,他能為一點小事難過,同樣能為一點小事開心。

    朝簡攥著藥瓶的手一松,嗓音有點啞:“哥哥,走?”

    “昂啊。”陳仰抓起背包背上。

    .

    陳仰打算去管理處看看那精神病,他想知道劉值會怎么處置那種危害景區(qū)秩序,影響旅游節(jié)的人。

    在去的路上,陳仰碰到了張琦,腳步頓了下就迎面走過去。

    張琦背對著陳仰往前走,碰到誰就道個歉,他心不在焉精神恍惚。

    陳仰拍他肩膀的時候,他抖了抖回頭:“老弟,是你啊。”完了又對老弟的對象點點頭,雖然不熟,禮數(shù)還是要做一做。

    “怎么就你一個人,小李小薛呢?”陳仰看了看周圍。

    張琦有點不自在。

    陳仰猜到了什么:“鬧矛盾了?”

    “沒?!睆堢f,“我是大叔,他們是小年輕,大家不是一個年代的,再加上他們兩個彼此合作的次數(shù)比我多一次,自然要親近點?!?/br>
    陳仰看著張琦。

    張琦的肩膀垮了下來,臉上寫滿了挫敗頹然。

    陳仰說:“那你跟著我吧?!?/br>
    張琦猛地抬頭:“???老弟你說啥?”

    陳仰沒急著回答張琦,他用余光偷瞄朝簡,發(fā)現(xiàn)對方的氣息沒有亂。

    朝簡把帽檐壓下去,擋住了眼底的無奈,他不是生來就患有多重人格障礙,以前的他不需要吃藥,不會發(fā)瘋自殘,他好好的啊。

    他也沒想要陳仰和孫文軍香子慕那兩個老搭檔斷絕來往,不清楚香子慕是怎么認為的。

    或許是香子慕?jīng)]有通關(guān),沒有拿回全部的記憶,只憑那些夢組成的片段和自我理解推測造成了那樣的夸大想法。

    而且香子慕不待見他,從一開始就生疏遠離,她在情感上有偏向性的成分在里面。

    她為了陳仰,不得不幫他這個討厭的人挖掉了那塊rou,心里頭肯定不痛快。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角度,以及所求所愿,沒什么好說的。

    朝簡沒有解釋香子慕的誤解,因為他對陳仰的占有欲的確比正常數(shù)值要高一些。

    陳仰從讓他敬佩的老前輩,變成很仗義的朋友,很好的哥哥,喜歡的人,搭檔,愛人。

    身份一路變化,最終成為比他的命還重要的存在,他不想失去,不能失去。

    當初他們在一起之后,陳仰還是會和談得來的隊友在現(xiàn)實世界碰面結(jié)交,也照樣會有香子慕孫文軍的四人隊。

    變化是有的,陳仰人生的排位第一從友情變成了愛情。那也是香子慕厭惡他的關(guān)鍵原因,他是個多余的,半路插進來的,礙事。

    陳仰死了,他發(fā)病,經(jīng)過漫長的垂死掙扎半夢半醒之后,他的性情變化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