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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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回家了,”女白領(lǐng)輕聲說著,滿臉都是淚,“我會帶著你的希望繼續(xù)往前走的,我一定會實現(xiàn)我們的愿望,一定會的……一定會的……”她喃喃了幾句,捂著嘴踉蹌地從車上跑了下去,一個擁抱都沒辦法留下。因為紙人不全是她未婚夫,還有一個鬼魂附在上面。 “喬姐,我們也……”陳仰回頭的那一刻,嘴邊的話乍然僵住。 一個紙人靜靜站在他身后,看著他。 陳仰的眼底一紅,鼻息也變得紊亂無比,他有點無措,伸出去的手想碰紙人,卻又抖得很:“怎么回事?喬姐,為什么?” 車里的語音回答了陳仰的問題。喬小姐少說了一個名字,不是七人隊,是八人。有一個她沒想起來。 漏掉了一個隊友,代價是自己的一條命。 陳仰的閾值之前降到了一個非常人的數(shù)值,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恢復(fù)以后還是很不穩(wěn),這會就極速下降,有溫?zé)岬囊后w從赤紅的眼眶里淌了出來,他眼睜睜看著紙人走到后排,拿起大砍刀,邪惡猖狂地對著虛空斜劃了幾下。 那不是喬姐了,陳仰連聲告別都來不及,他大力搓了搓因為情感劇烈起伏而充血的臉,腳步沉重地走向后門口,回頭。 視線掃過一個個紙人,最后停在喬姐變的紙人身上。 “喬姐,再見?!标愌隹酥浦炝艘幌?,鄭重地重復(fù)了一次,“再見?!?/br> 這次死別之后,他和喬姐在將來再見了,他們重新認識,重新成為隊友,老隊友,朋友。 現(xiàn)在陳仰希望他們還能再見。 他希望喬姐也從三連橋的機房進了自己的走馬燈,他們都能走出終點,再次相逢。 . 陳仰走出公交的那一瞬間,他站在客廳,眼前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擺設(shè)。 這里是三連橋,他家! 陳仰還沒從復(fù)雜的情緒里出來,大門外面就響起了“扣扣”聲。 有人在敲門,可能是鄰居,陳仰不確定,他準備開口詢問一下的時候,臥室里傳出一聲起床氣很大的謾罵。 “啊,cao,困死了。” 那聲音讓陳仰全身的毛孔刷地張開,他看著另一個自己從臥室里出來,身上穿著一套灰色的狗頭睡衣,褲腿一高一低,打著赤腳,眼睛瞇在一起,手使勁抓著染成栗色的頭發(fā),邊走邊發(fā)牢sao。 “怎么這么快就天亮了,我感覺自己才躺下,好困,我不行了,頭疼,最近任務(wù)有點多,睡不夠……” “仰哥,你起床沒???”門外是陳仰的熟人,曾經(jīng)的搭檔,香子慕。 “沒起!” 說話的人東倒西歪地打開大門,哈欠連天:“香女士,你來這么早干什么,找削……你臉上那兩大坨是什么東西?來的路上被人打了?誰打你的,跟哥說,哥弄死他?!?/br> “那叫腮紅?!毕阕幽嚼滹`颼道。 客廳里的陳仰愣怔了一會,哭笑不得,原來他人生重要的節(jié)點不全是任務(wù),還有生活片段。 不是任務(wù)的話,他就只是看客,看著曾經(jīng)的自己和朋友們相處。 其實這才是真正的回顧走馬燈。 陳仰望著那個蓄著栗色短發(fā)的自己,心想,挺好的,他剛送走王寬友和喬姐那兩個老隊友,不能再接著來了,這次能讓他喘口氣。 人生是一部電影,有無數(shù)個劇情拼接而成。陳仰前兩段劇情是全息網(wǎng)游模式,直接進去了,這次他是觀眾。 陳仰目睹香子慕和以前的他拌嘴,臉上的表情很豐富,他的心里生出一股子酸澀感,以前的香子慕留著短發(fā),發(fā)尾往里卷了卷,發(fā)色是亞麻的帶點灰棕,她有溫度,接地氣,就是個鄰家大姑娘。 后來的她不是這樣,后來的像一張浸過水霧的黑白畫,像山頭一捧雪,寒淡寂寥,不真實,她的眼神也總是很深很遠,隔著什么東西,看不清。 唯一的相同點是,過去未來的她都有一張瓷白如玉的臉。 “仰哥,別睡了吧,孫大哥今天……”香子慕拽住想往床上爬的人。 “相親,我知道,說八百遍了,我就睡十分鐘,就十分鐘。“ 香子慕跟個老媽子似的,恨鐵不成鋼地故意把被子使勁抖抖,最后還是將被子給秒睡的人蓋好,轉(zhuǎn)頭去廚房看有沒有吃的。 “我還沒吃早飯,等你起來,我恐怕已經(jīng)涼了,我還是自己動手吧。” 陳仰見香子慕輕車熟路地直奔廚房,開冰箱翻騰出一個透明碗,扣開蓋子,手伸進去拿了個蘿卜丁吃掉。 “這還是我?guī)讉€月前腌的,仰哥真的是……的虧任務(wù)者不會死于普通病災(zāi),只會死在任務(wù)世界或者跟任務(wù)有關(guān),不然他墳頭都……呸?!?/br> 香子慕拍幾下自己的嘴巴,又呸呸兩聲,她放下透明碗,卷起薄開衫的袖子燒水,拿雞蛋跟面粉,她要做餅。 陳仰本來是在廚房門口的,他不知看到了什么,快步?jīng)_進去。 香子慕的左手腕部有一條細細的血痕,結(jié)痂了。 陳仰下意識張口:“這是怎么弄的?” 香子慕單手打蛋,嘴里哼著《明天會更好》的副歌:“唱出你的熱情,伸出你的雙手,讓我……“ “你那是怎么弄的?” 這話不是陳仰說的,是當(dāng)年的那個自己。 他看著本來在房間補覺的自己大步流星地走近,指著香子慕左手腕的傷痕,比現(xiàn)在的他要飛揚灑脫許多的臉上滿是嚴肅。 香子慕繼續(xù)打蛋:“不小心劃的?!?/br> “你給我說說,怎么個不小心法,才能劃到這?” 香子慕把蛋殼丟進垃圾簍里:“我做餅?zāi)?,孫大哥跟相親對象約的是九點在……” 手里的碗被奪走,重重往臺子上一磕,里面的蛋液驚惶地濺了出來,有幾滴落在了她的開衫上面。 “仰哥,你這是干什么?”香子慕拿抹布擦擦開衫上面的蛋液。 “我還想問你呢,子慕,大家不是說好要一起往下走的嗎?你要先走?” 香子慕眨眼:“我沒想先走,我就是,”她撇撇嘴,“早上起來沒有見到太陽,心情不好,我看到床頭的匕首,就對著手劃了一下,沒有別的了?!?/br> “呵呵,我不跟你說,我找我小文哥,你看他信不信你這一套?!?/br> “別啊,我說的都是真的,每個字都是真的,這點小事就不告訴他了吧,今天是他重大的日子,咱不給他添亂了。” “……” 陳仰看香子慕把袖子放下來,也許現(xiàn)在的她沒有撒謊,她沒有那個念頭,但是…… 陳仰腦中浮現(xiàn)出香子慕在小鎮(zhèn)任務(wù)期間,一次次拉袖口遮掩左手腕的畫面,后來的她應(yīng)該還是劃了,可能還不止一兩條。 沒有了搭檔,沒有可以交心的朋友,孤零零地走著,不論是往后看還是往前看,都是白茫茫一片。 . 陳仰坐在桌前,看自己和老搭檔香子慕吃早飯,他們?nèi)ズ蛯O文軍會合的時候,他跟了上去。 那是他不受控制的行為,他要跟著自己。 跟著那個染栗色頭發(fā),戴棒球帽,穿一身黑色運動衣的自己。 朝簡完全是在學(xué)他。 烏云很厚,天陰陰的。沒過多久,陳仰見到了另一個老搭檔,孫文軍沒怎么變,他打扮休閑,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嘴角掛著笑意,氣質(zhì)儒雅謙和。 相親的對象還沒到,發(fā)信息說是堵路上了,孫文軍跟兩個戰(zhàn)友坐一塊喝茶。 陳仰在旁邊的空位上坐下來,聽他們閑聊。 話題沒有牽扯到任務(wù),全圍繞著稀松平常的生活日常。 陳仰感慨,以前的自己活得很明白,還能把任務(wù)跟生活分得很開,沒有混在一起,精神看起來也沒什么創(chuàng)傷,了不起。 “下午我要陪阿景看房子?!毕阕幽匠詡€山楂塊,口齒不清地提了個事,“他覺得我那邊靠著五澄糊,挺有仙氣,想租個一室住一住,換個環(huán)境換個心情?!?/br> “你沒告訴他,你那一到下雨天,陽臺都滴水?” “我就告訴了他這個,他才堅定要搬過去的。”香子慕抖抖肩,“他說自己從小就有個大圣夢,想住水簾洞。” 旁邊的陳仰:“……”武玉對象曾經(jīng)這么有個性的嗎? 等陳仰回過神來的時候,桌上的三人已經(jīng)聊到了情感話題。 因為香子慕在街對面發(fā)現(xiàn)了一個帥哥,她喜歡混血的,成熟的,年齡差在十歲以上,笑起來眼角有細紋的男性。剛才那位完美契合。 香子慕扒在玻璃窗前:“那大叔從我的視野里一晃而過,我已經(jīng)跟他過完了下半生,并且合葬在山頂,墳頭長了一片野花,我和他的孩子在墳前給我們燒紙,向我們問好?!?/br> “……” “那你還不上?” 香子慕腿一翹:“上不了,他是gay?!?/br> “節(jié)哀?!?/br> “不是什么過不去的坎,習(xí)慣了?!毕阕幽娇戳搜蹖O文軍,“人到了沒?” 孫文軍在發(fā)信息:“快了?!彼皇窃诟嘤H對象聊天,而是在和阿景聊。 孫文軍:女方不是任務(wù)者,是家里強行塞給我的,吵得沒辦法了,來見個面就當(dāng)是交個朋友,沒其它打算。自身有今天沒明天,不想那些。 阿景:我們這類人,只適合找同行。 孫文軍按了一行字,又刪掉了,回過去一個:嗯。 陳仰沒偷瞄孫文軍的聊天框,他只是望著對方發(fā)了會呆,收回視線的時候冷不丁地發(fā)現(xiàn)自己看著一個方向,眼里蹦出激烈的光亮,那眼神就像是老狼看到了小雛鷹。 “我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挺不錯的小孩。” 陳仰聽到曾經(jīng)的自己這么說,他順著那個方向望去,下一刻他的胸口悸動,想跑飛奔過去,卻發(fā)覺身體不能離開自己太遠,有距離限制。 那是朝簡!陳仰拼命伸頭張望也只能看見一個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潮里,他的眼角通紅,心底被灌滿了又甜又燙的汽水。 原來以前的我就是gay,我從來都不是直的。 “小仰仰,你看上的人在哪個方向?!睂O文軍把手機放回口袋里面,一副要做主準備婚禮事宜的樣子。 香子慕也不看大叔了,她一口干掉半杯茶,一派正色:“我們陪你去?!?/br> “只是背影而已,你們知道的,我是背影控,愛情觀是距離產(chǎn)生美,背影殺手往我面前一站,我肯定就會覺得一般般,這樣的例子多了去了?!?/br> “也對,我上次就看到一個背影超有味道的,一轉(zhuǎn)頭,炸裂。”香子慕cao心道,“我希望仰哥你跟孫大哥都能找到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脾氣好,溫溫柔柔又能幫到你們,最好是同行,大家能有同一個夢想?!?/br> 陳仰聽到自己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我不可能找任務(wù)者當(dāng)對象。” “萬一呢?”孫文軍揶揄地笑道。 “沒有萬一,做任務(wù)交朋友多快樂,找對象太麻煩了,沒必要?!?/br> “你是沒遇到那個對的人,等你遇到了,你就會覺得相見恨晚,一天二十四小時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