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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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那句話, 封煜似不經(jīng)意地負(fù)手而立,恰好扯開沈貴嬪拉著他衣袖的手。 稍頓,他袖子中輕轉(zhuǎn)著扳指, 斂眸, 淡聲說: “朕想起來御書房還有事,改日再陪愛妃賞花?!?/br> 他沒等人回答, 話落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沈貴嬪漸漸攥緊手帕, 看著他的背影, 眸色微似凝滯,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心底冷笑。 有事?來御花園之前方還說今日得閑,一見鈺修儀, 便就有事了? 在原地停了片刻, 她才冷著臉準(zhǔn)備離開,剛轉(zhuǎn)身就和尋過來的周琪差些迎面撞上,幸而周琪手疾眼快, 余光剛瞥見她, 就立刻歪了身子,不穩(wěn)地跌在小徑旁的草地上,腰腹狠狠一疼, 她擰著眉垂頭行禮: “沈貴嬪安?!?/br> 周修容臉色微變, 心底暗道,遭了。 她擰眉,朝身后宮人不著痕跡地使了個眼色,就聽見沈貴嬪的輕嗤:“安?你這般一撞,我還能有什么安?” 沈貴嬪倚在沁芍身上, 素手撫著小腹,臉上怒容不似作假,若沒親眼看見這副場景,周修容險些就要認(rèn)為周琪是真的撞上了她。 周琪微攥緊了手,不卑不亢道:“沈貴嬪慎言,奴婢可未曾碰到您?!?/br> “放肆!”沁芍扶著沈貴嬪,冷眉怒喝:“若是皇嗣有半分閃失,你擔(dān)待得起嗎!” 輕飄飄的,從身后傳來一道輕柔笑聲,讓沈貴嬪冷眼看去,就見周修容不緊不慢地走過來,溫婉的眉眼含笑: “沁芍姑娘說話可要仔細(xì),這皇嗣閃失的罪名可不能亂按?!?/br> 沁芍臉色微變,那周琪的確沒撞到她家主子,就算有心罰,也沒理由,更何況,看周修容的意思,還是要力保周琪的模樣。 沈貴嬪抬眸,清冷地看向她:“妾身處理個沖撞妾身的奴才,還無需周修容插手吧?!?/br> 周修容失笑,她瞥了眼臉色似有些發(fā)白的周琪,輕捏了下帕子,她掀起眼皮子,笑意淡下來,道: “本宮要是插手了,沈貴嬪又待如何?” 她往日在宮中脾性好,眾人待她不算敬重,她也并不在意,卻并不代表她不能在意。 沈貴嬪凝眸,倏然撞上她的視線,稍頓,周修容溫和笑道: “沈貴嬪何必這般小題大做,本宮瞧這奴才也沒有撞到你,你就放過她一次,又如何?” 豈料她話音剛落,沈貴嬪就撫額,似是不適,輕疑道: “她沒撞到妾身呀?可妾身這肚子怎么有些疼呢?” 她不適地輕蹙細(xì)眉,可那眸子卻皆是笑,嘴角勾了抹輕輕淺淺諷刺的弧度。 周修容看得眉梢輕挑,看來皇上今日倒是真氣著她了,這般不顧顏面,也要罰一下周琪。 都說這后宮,鈺修儀最厚顏無恥。 可若她看,論不要臉,這沈貴嬪倒是也不遑多讓。 “周修容,這皇嗣一事,就算您位高于妾身,恐也插不了手?!?/br> 沈貴嬪眉眼一冷:“來人,去請?zhí)t(yī),順便將這奴才帶到我宮里!” 她一聲吩咐令下,但敢動的宮人卻是不多,各自猶豫遲疑著,她本就是伴駕賞花,身邊未帶多少宮人,除了沁芍外,只剩三四人。 這一遲疑,無疑直接折了沈貴嬪的臉面,她冷眼掃過幾人:“怎么,我使喚不動你們了?” 見她得寸進尺,周修容輕輕一抬手,頓時就有宮人攔住沈貴嬪的人。 沈貴嬪眸色微凝:“周修容,你什么意思?” “很簡單,今日除非有皇上和皇后的旨意,否則,你帶不走她?!?/br> 她站在那里,輕輕柔柔地笑著,看著就讓人覺得她性子軟和,沈貴嬪卻是冷笑,周家倒是出了個好女兒。 “連沖撞皇嗣的罪名,周修容都敢插手,你和鈺修儀倒真是姐妹情深?!?/br> 沈貴嬪捏緊了手帕,眼底越發(fā)冷,今日,這沖撞皇嗣的罪名,周琪她是擔(dān)也得擔(dān),不擔(dān)也得擔(dān)! 周修容彎眸:“鈺jiejie和本宮如何,就不勞沈貴嬪cao心了?!?/br> “皇上剛離開,許是未曾走遠(yuǎn),你若真想帶走這奴才,不若還是直接派人去追吧,有皇上為你作主,本宮自沒話說。” “哪需要勞煩皇上?”沈貴嬪輕撫額,壓低了聲音:“聽說周修容您那不爭氣的弟弟昨日又闖了禍,您有這cao勞鈺修儀的功夫,不如多費些時間管教管教你那好弟弟?!?/br> “不然,我沈家就替您管教了?” 這番話清晰傳進周修容耳里,她倏地眸色一冷,就見沈貴嬪抬頭,不緊不慢道: “人不帶走,可以,妾身就在這兒罰,周修容總沒意見了吧?” 話音剛甫落,就倏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 “本宮倒要看誰敢!” 聽見這聲,周修容終于松了口氣,她冷冷掃過沈貴嬪,不著痕跡退了一步,朝勒月使了個眼色。 眾人一驚,忙回頭看去,就見鈺修儀被宮人扶著,沉著臉色站在那里,倏然,宮人忙服身行禮:“鈺修儀安!” 阿妤沒搭理她們,一步步走近,叫人扶起周琪,拉過她細(xì)細(xì)打量,注意到她泛白的臉色,忙問: “受傷了?” 周琪搖頭,低聲:“奴婢沒事,不小心撞在了石塊上?!?/br> 聽罷,阿妤心底微松了口氣,剛聽到周修容派人傳去的消息時,她險些心跳都停了會兒。 她如何也沒想到,現(xiàn)在的后宮還有人敢不管不顧地罰周琪,否則,她如何也不敢將周琪一人放在這兒。 安靜了片刻,阿妤轉(zhuǎn)頭,視線落在沈貴嬪身上,輕笑: “不知沈貴嬪要怎么罰本宮身邊這丫頭???” 自從阿妤出聲,沈貴嬪就冷了眉,她撫著小腹,強硬道:“就算是鈺修儀身邊的人,這沖撞皇嗣,也不能不罰。” “念在鈺修儀面上,罰她掌摑十下即可,鈺修儀覺得如何?” 阿妤笑了,她俯身湊近沈貴嬪,定定盯著她的眸子,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這能生出來的才叫皇嗣,生不出來?那就是灘血……” 沈貴嬪臉色驟變,而阿妤卻是已經(jīng)直起了身子,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她: “這是否沖撞了,左右都是你說,可本宮不信。” “不是疼嗎?太醫(yī)呢?”她斜眸朝小福子:“去太醫(yī)院,就說奉本宮的命令,請宋太醫(yī)來,本宮也想瞧瞧沈貴嬪是哪兒疼!” 宋太醫(yī),專門替皇上診脈的人,換句話說,絕不會偏幫誰。 “沖撞皇嗣這么大的事,居然不派人去請皇上,荒唐!”阿妤諷笑,瞥向御花園值守的宮人:“愣著作甚,還不去給皇上和娘娘報信!” 沈貴嬪終于回神,她指甲幾欲掐進rou里。 她怎么敢?敢當(dāng)著她面威脅她? 好半晌,她才氣得顫著音輕嗤:“鈺修儀好大的威風(fēng)!” 阿妤懶得和她爭這口舌之快,直接吩咐眾人,將沈貴嬪送進雎婷軒,她還對著沁芍訓(xùn)斥:“明知你家主子不適,還任由她在這兒亂來,真是個好奴才!” 等封煜和皇后踏進雎婷軒時,阿妤就好端端地坐著,正手里捧著杯茶水輕抿。 封煜步子微頓,看了她眼,又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沈貴嬪,有些頭疼地擰起眉。 阿妤服身朝他行禮,他半晌,才說出:“你不是回宮了嗎?” 怎又回去了?摻和這事作甚? 阿妤沒起身,他不扶,就半蹲著,低眉順眼地說:“沈貴嬪要罰妾身的人,妾身哪能安心回宮?!?/br> 她垂眸不起,就似認(rèn)錯般,封煜見不慣她這副模樣,終是伸手扶起了她。 恰好宋太醫(yī)站起來說:“沈貴嬪并無大礙,只需好生休養(yǎng)即可。” 人心都是偏的,封煜也不例外,或者說,在他身上這點尤為明顯,聽說沈貴嬪無事后,他就沉下臉: “究竟是怎么回事?” 沁芍剛欲說話,阿妤余光瞥見,她哪會給沈貴嬪的人開口的機會,她撫額偏頭,輕嗤:“妾身不在場,就不作答了,不若叫周修容說與您聽吧?!?/br> 誰說都是一樣,封煜自不會在這點事上駁了她的意。 周修容服身將當(dāng)時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不帶半點隱瞞和修改,叫沁芍想插話反駁都不知從何反駁。 封煜越聽,眉頭擰得越緊。 甭管怎么聽,都是沈貴嬪拿周琪故意發(fā)火,本來她是主子,罰個奴才沒什么,可偏生這是鈺修儀身邊的貼心人。 封煜掃過沁芍不知如何反駁的神色,甚至都懶得多問。 阿妤忽然拉住他衣袖:“皇上,阿琪明明沒傷著沈貴嬪,卻被其倒打一耙,妾身看在她有孕的份上,也想罷了?!?/br> “可您也知曉,這阿琪在外就代表了妾身的臉面,如今被人肆意打罵辱罰,若今日之事輕易揭過去,那妾身顏面何存?” 她咬咬牙,說:“沈貴嬪當(dāng)著妾身的面,都要掌摑阿琪十下,這般不將妾身放在眼里,若人人都如此,那妾身當(dāng)這個修儀還有甚意思,不如尋口井,投進去得了!” 她話音剛落,封煜就冷了臉,斥道:“胡鬧!” “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你怎一點忌諱都沒有?” 稍頓,他說:“你這個修儀當(dāng)?shù)煤煤?,還到不了投井的地步?!?/br> 床榻上的沈貴嬪忽然掀開床幔:“鈺修儀怎不將你剛在妾身耳邊說的話也重復(fù)一遍?” 阿妤歪頭,似是不解:“本宮說什么了?” 沈貴嬪攥著錦被,坐直了身子:“你說,妾身的孩子生下來才是皇嗣,生不下來那就是一灘血!” “怎么,鈺修儀,您不認(rèn)?” 剎那間,殿內(nèi)寂靜下來,眾人皆被沈貴嬪的話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封煜眸色沉了又冷,定定地看向阿妤,淡聲問她:“你說的?” 阿妤對上他的視線,怔了許久,倏然輕嗤了一聲,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問他: “您覺得我會害她?” 她甩開封煜的手,氣急道:“您都不信我,還問我作甚?” “我說不是我說的,您信嗎?” “我什么時候做過您不——”喜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