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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限時狩獵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晏君尋盯著那個“熱”字。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那不是在形容天氣很熱,而是別的。

    “受虐和施虐傾向是一種極端表現(xiàn),”時山延像是在為晏君尋講解,把聲音放得很低,“性沖動是感受自己存在的可靠依據(jù)1。有時候,在兒童期有過創(chuàng)傷體驗的人,會通過把痛苦性欲化來作為調(diào)整自身狀態(tài)的手段?!?/br>
    “我知道。”晏君尋同樣把聲音放得很低。

    “但是人與人的性幻想和反應(yīng)模式都有差異,”時山延重新抽出張紙,隨便疊著,“我喜歡的味道就能讓我有性欲,而你可能對味道沒感覺,反而會對刺激性的言辭產(chǎn)生性欲,”他的手指在折紙時很靈巧,“總之,這家伙是個你想不到的極端分子。”

    “因為他在模仿zuoai?”晏君尋覺得口很渴,他認為是天氣的錯。他沒有反駁時山延,因為時山延說了是打比方,他不想讓自己在這個問題上再顯得那么被動:“他可能是個性無能,所以要采取那樣極端的方式來達成‘教育目的’?!?/br>
    “那我們的觀點正好相左,”時山延把折好的小怪物放在桌面上,用手指把它推向晏君尋,“他有正常的性欲,只是在如何喚醒這件事情上格外極端。他對每個……”時山延注意措辭,“受害人,都進行了長時間的折磨。”

    “我覺得你們的想法都有可能,”樸藺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的眼神,他敲打著自己的筆,“這個案子里的兇手對每個受害人都做出了插入異物的行為,這個行為既可以看作是他的無能泄憤,也可以看作是他的另類癖好。如果我們想知道他究竟屬于哪種,那我們得先知道他是怎么長大的,”他對他們晃了晃筆,“可惜我們現(xiàn)在連他是誰、在哪里都不知道?!?/br>
    他會暴露出來的。

    晏君尋對玨說:“下一篇日記。”

    【2160年12月20日,陰天雪很大!太冷了。我睡在工地上,沒人。沒人!所有人都去打仗了。我半夜聽到了炮彈的聲音,太可怕了。新聞?wù)f南線臥底潛入了我們,帶著槍!他們能不能給我一槍?mama,我聽見了打雷聲!我走在街上,想起來涼皮店倒閉了!活該!我很餓,我看見獵物也在街上游蕩。她跟我對視了!她對我笑,我決定對她進行教育!我進了她的房間,她要脫衣服。我不喜歡她這樣?。。〔灰摿?!我阻止了她!我讓她進食,她很聽話!但是她總想脫掉衣服!我教育了她,她終于醒悟了。真好,她可以死了!】

    “他對第二個受害人像是臨時起意,”樸藺對這些日記內(nèi)容皺眉,“你們看他說什么,‘她跟我對視了’,他只是因為對視而殺了對方?!?/br>
    “在對視前他就已經(jīng)把她叫作‘獵物’了?!标叹龑さ哪抗馀腔苍凇斑M食”兩個字上。

    “進食”是什么?結(jié)合現(xiàn)場照片來看,兇手把毆打行為稱為“教育”,那進食就是插入異物。其實“獵物”這個稱呼就暴露了兇手的部分想法,他把自己看作是比受害人更高一階的存在。

    “這種時候就要想一想分秒監(jiān)控的好處,”玨說,“這種危險分子應(yīng)該被監(jiān)控,他根本沒有自控能力。”

    “那得先把他抓進監(jiān)獄里,”時山延在給折紙小怪物畫眼睛,黑豆似的兩點,“你父親也提出過類似建議。不過這件事情很難辦,我想再高階的系統(tǒng)也無法甄別沒有犯罪的潛在兇手,你們也只能在對方犯罪后再做出行動,這和人類秩序堅持的步驟基本一致?!?/br>
    “謀殺不可預(yù)測,但是兇手可以,”玨認真回答著問題,“我爸爸有關(guān)于這方面的著作……”

    “2阿瑞斯堅持的‘天生犯罪人’理論,認為有些人的犯罪特征是天生的,罪犯不會被環(huán)境改變,也不會被環(huán)境塑造……”時山延放輕聲音,以免自己像是在攻擊玨,“這是它推行監(jiān)控社會和凈化群體的理由之一,可惜好像不是那么可行?!?/br>
    “但也是種值得注意的觀點,”玨并不生氣,它說,“我翻下一篇咯?!?/br>
    第三篇日記很特別,它太簡短了,簡短得不像是兇手一貫的風(fēng)格。沒有感嘆號,沒有涂痕,甚至沒有那些瑣碎的心理過程,就這么一句話。

    【2163年4月14日,好天氣,我殺了她?!?/br>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南?!溈送沟摹毒穹治鲈\斷:理解人格構(gòu)造》,相關(guān)討論也參考該書。

    2阿瑞斯的主張參考斯坦頓·薩梅洛的《犯罪心理分析》

    第45章 潛入

    “第三個受害人叫白晶晴, 我們認為她對兇手是特別的,”樸藺說著讓玨調(diào)出現(xiàn)場照片,“因為兇手在犯罪現(xiàn)場做出了抵消行為, 這是唯一一次?!?/br>
    這個兇手喜歡裝扮現(xiàn)場。那些血跡和受害人的姿勢, 在犯罪中都沒有必要, 只是他的個人喜好,包括留下“再見”字條的這一舉動,也可以歸類到標記行為上。但抵消行為不同,這個行為多少暴露了兇手的內(nèi)心, 他對受害人有愧疚。

    晏君尋看著照片。

    現(xiàn)場還是一如既往的血腥,但是兇手沒有讓白晶晴戴著塑料袋坐著。他把她放到了床上, 甚至為她蓋上了被子。

    “白晶晴, 24歲,職業(yè)賣yin女?!鲍k為他們做介紹,“籍貫不詳, 現(xiàn)存資料上只有她在停泊區(qū)的住址。她在遇害前是一家鋼材制造廠老板的情人,鋼材老板為她在春西小區(qū)買了一套房,她平時沒有演出活動時就住在那里?!?/br>
    晏君尋回憶著看過的資料,反問:“演出活動?”

    “她在‘麗行’夜總會工作,成為鋼材老板的情人后不再接客, 但會定期去那里跳舞, ”玨瀏覽著資料,“當(dāng)時的調(diào)查檔案里說,她很喜歡跳舞?!?/br>
    “從兇手的抵消行為來看,”樸藺思索著,“他們很可能認識?!?/br>
    “但當(dāng)時的調(diào)查顯示,白晶晴根本沒什么朋友, 她的出行都受鋼材老板的約束?!?/br>
    “她死后半個月才被發(fā)現(xiàn),”時山延再次把小怪獸送給晏君尋,“鋼材老板住在哪里?”

    “老板住在光軌區(qū),白晶晴死前他們剛吵過架,”玨再度調(diào)低室內(nèi)光,“這里還有對老板的調(diào)查錄像?!?/br>
    晏君尋說:“讓我看一下?!?/br>
    三年前的錄像保存很完好,畫質(zhì)清晰。

    鋼材老板坐在調(diào)查室的椅子上,穿著發(fā)皺的襯衫,看著有些邋遢。他不止一次看向鏡頭,第一句話就是:“可以關(guān)掉嗎?”

    “聯(lián)盟規(guī)定,這是系統(tǒng)存檔的必要環(huán)節(jié),”當(dāng)時的調(diào)查員坐在鏡頭后,“你可以試著忽視它,放松一點。”

    “我不太喜歡對著鏡頭……”鋼材老板的手搓著衣角,他垂下頭,盡力不和攝像頭對視。

    “我們明白你的感受,剛開始接受調(diào)查的人都會這樣,”調(diào)查員講話的語速很平緩,像在隨意聊天,“畢竟大家都是普通人,看到攝像頭都會緊張。你可以先坐坐,要抽支煙嗎?”

    “我不抽煙,”鋼材老板把衣角搓得更皺,“你要問我什么?”

    調(diào)查員停了幾秒,視頻里有他調(diào)整姿勢的聲音。半晌后,他說:“你和白晶晴感情好嗎?”

    “湊合,”鋼材老板凝視著自己壓在襯衫上的大拇指,“我花幾千塊包她一個月,兩個人沒什么感情好不好……這種關(guān)系就圖個放松。她以前挺能讓我放松的。放假我都愛去她那,平時壓力太大了?!?/br>
    “你老婆知道白晶晴的存在嗎?”

    “以前不知道,后來知道了,”鋼材老板看向調(diào)查員,“白晶晴把我們的事情鬧得人盡皆知?!?/br>
    “為什么?”

    “她除了每個月的生活費,還想要零花錢,”鋼材老板唯唯諾諾地說,“……她花銷挺大的,一直纏著我?!?/br>
    調(diào)查員在記錄,他問:“她出事前你們吵過架嗎?”

    “剛吵過,吵完我就回去了,”鋼材老板說到這里,湊近桌子,對調(diào)查員說,“我走了她還一直發(fā)消息罵我,我連通導(dǎo)器都不敢開?!?/br>
    他怕白晶晴怕得過分,好像他才是被包養(yǎng)的那個。

    調(diào)查員也發(fā)出疑問:“你為什么這么怕她?”

    鋼材老板看了眼攝像頭,一臉有苦說不出。他抬手指著鏡頭,央求道:“這能關(guān)掉嗎?我真不想當(dāng)著鏡頭說,萬一以后泄露出去……”

    “我們的系統(tǒng)來自光軌區(qū),”調(diào)查員安撫著他,“跟你家的家庭系統(tǒng)一樣,都不會主動泄露信息。你家有家庭系統(tǒng)吧?你把它當(dāng)成你家的那個就行了。”

    “……我是挺怕白晶晴的,”鋼材老板又縮回桌子對面,“干她們這行的女人都有股勁兒,潑辣得很,還沒什么道德底線。我跟白晶晴……我早就想分手了,”他露出懊惱的神情,“但她嘛,總拿一些隱私要挾我,不愿意跟我分手……”

    “照片還是視頻?”

    鋼材老板如坐針氈:“視……視頻。我在我們吵架那天跟她說清楚了,我說我們要分手,別再糾纏了,她在房子里又哭又鬧,我聽不下去就走了。我一出門,她就發(fā)消息轟炸我,說什么我會后悔之類的狠話,我接到你們通知的時候還以為她自殺了呢?!?/br>
    他講到這里就放松了,手指也不繼續(xù)搓了。

    “我那套房子都送給她了,對她已經(jīng)夠仁義了。她一個外地妞,家里條件不好,又干這行,能在停泊區(qū)有個家……”

    “老板說的視頻,調(diào)查員在白晶晴家里并沒有找到。但他也沒有說謊,因為他和白晶晴的聊天記錄里確實出現(xiàn)了一些不雅視頻的截圖?!睒闾A說,“如果不是白晶晴自己刪掉了,就是被兇手帶走了。”

    晏君尋放大白晶晴的現(xiàn)場照片。

    白晶晴死亡時臉上沒有妝,她很漂亮,就是神情太痛苦。兇手折磨了她,卻給她把身體擦干凈了。兇手把她交握的雙手擺放到她的胸口,讓她呈現(xiàn)出一種祈禱的姿態(tài),然后兇手給她蓋上被子,好像擔(dān)心她會著涼。

    “雖然白晶晴在受害人里顯得很特別……”玨說,“但兇手還是對她做出了插入異物的行為?!?/br>
    因為兇手殺人的根本理由沒有改變。

    晏君尋的思緒連綴成奇怪的雨珠,敲打在他的黑板上。他盯著白晶晴,目光從她干凈的臉龐滑到她柔順的頭發(fā)。

    兇手一定很感動,他為白晶晴洗了臉,還為她梳了頭,可惜白晶晴沒法坐起來對兇手說句謝謝。

    這個畜生不覺得自己有錯,即便他做出了抵消行為,可他的本質(zhì)還是在安慰自己。

    “白晶晴待過的‘麗行’還沒有倒閉,那些跟白晶晴有過來往的小姐也都還在,”樸藺轉(zhuǎn)著椅子玩,“但是她們對我們戒備心很強,叫來調(diào)查也都不說實話,而且她們的老板很兇,這件事不好搞?!?/br>
    “跟她們打交道真的很難,”玨提到這個就有話說,“她們很討厭系統(tǒng),呃……我覺得這是阿佛洛狄忒的錯。”

    阿佛洛狄忒在神話里是“性欲女神”,作為主神系統(tǒng)之一,它的誕生起初是為了解決停滯區(qū)域的婚戀問題。但是停滯區(qū)域的環(huán)境太差了,比起婚戀問題,當(dāng)?shù)氐娜藗兏P(guān)注生存問題。于是阿佛洛狄忒就衍生出第二代,由單純的婚戀系統(tǒng)變成了風(fēng)靡聯(lián)盟的“系統(tǒng)情人”。

    【想擁有完美的性愛對象嗎?只要投入阿佛洛狄忒的懷抱就能得到?!?/br>
    這個標語擊敗了光軌區(qū)的相關(guān)產(chǎn)業(yè),阿佛洛狄忒系統(tǒng)以其高昂的價格和高質(zhì)量的回饋滿足了發(fā)展地區(qū)頂層人員的需求,給待發(fā)展地區(qū)的相關(guān)產(chǎn)業(yè)也帶去了沖擊。即便沒有阿佛洛狄忒系統(tǒng),各種拙劣的仿作也在競爭中不斷強化著自己的優(yōu)點,他們讓“小姐”的生存空間極度緊縮。

    “理智告訴我,白晶晴這條線上有兇手的信息,”樸藺在自己的記錄上畫著重重的橫線,“我們要再跟這些女孩子談?wù)?。?/br>
    “說得好,”玨鼓勵般地說,“可是我們要怎么做?”

    “聽說黑豹經(jīng)常會執(zhí)行險地任務(wù),”樸藺整理著記錄,看向桌子對面的兩個人,“……你們對潛入很有經(jīng)驗吧?!?/br>
    時山延意有所指:“你想要哪種潛入?”

    “普普通通的,”玨不太懂他的意思,“不然還有哪種?”

    “還有需要相互配合的,”時山延撐著臉,就這樣看著晏君尋,“如果君尋愿意的話?!?/br>
    晏君尋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

    * * *

    晏君尋很不高興。

    他站在麗行的后臺,混在一群化妝女郎里,耳邊戴著的通導(dǎo)器里有各種聲音。

    “7006,聽到請回話!”

    “14008,7006已就位?!?/br>
    “能再次跟你合作真好!”玨開心地說,“你能把內(nèi)部全景切給我嗎?我這里只能看到‘麗行’的大廳?!?/br>
    “小意思?!碧K鶴亭一鍵傳送,麗行的系統(tǒng)監(jiān)控就都出現(xiàn)在了玨的光屏內(nèi)。

    “不要聊天,”樸藺抓著通導(dǎo)器,警告蘇鶴亭,“請你好好注意動靜!”

    “我在看,”蘇鶴亭調(diào)整著攝像頭,“7001,聽到請回答?!?/br>
    “嗯,”晏君尋擠在角落里,手里還拿著剛剛得到的兔耳朵,“我這是要干嗎?”

    玨提示道:“戴上它,混進去,時先生會在里面接應(yīng)你?!?/br>
    晏君尋皺著眉,在有人經(jīng)過時停下講話,過了一會兒,他壓低聲音:“……沒有必要!我大可直接走進去跟他們講話?!?/br>
    “‘麗行’的老板和‘螨蟲’團體的關(guān)系很好,這條街都是他的,”樸藺翻動著檔案,“姜哥說調(diào)查審核太難搞,最好別驚動他們,先專注這個案子,跟那些女孩兒談?wù)劸涂梢粤恕!?/br>
    “為什么是我?”晏君尋反問,“為什么不是時山延?”

    “你想讓時山延戴兔耳朵嗎?”蘇鶴亭搓著手臂,“他根本不像兔女郎?!?/br>
    “哦,”晏君尋冷漠地說,“我的臉上就寫了這三個字嗎?”

    “……你很合適,”玨試著緩和氣氛,“稍微喬裝一下就好了。今晚‘麗行’的人很多,都是奇裝異服的,不會有人注意到你的。你可以把頭發(fā)弄起來一點,別讓它們擋著你的眼睛。我們?yōu)槟氵x了最可愛的衣服,一點都不性感?!?/br>
    它最后一句話簡直是欲蓋彌彰。

    “進場時間就要到了,”一個濃妝艷抹的健碩“女郎”在晏君尋旁邊的化妝鏡前補妝,隨口說著,“你快點換衣服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