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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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對方仍然維持著平靜,“陌生的接收器,我們再也不會相遇。感謝你的收聽,祝你和我都能自由死亡。” 接收器里變回噪音,接著恢復了新聞播報。 時山延懷里的槍很硬,頂在他的胸口,讓他確定剛才不是做夢。他甩掉碎發(fā)上的水珠,重新抬起頭,發(fā)現(xiàn)那顆星星已經沉沒在了陰云里。 “再見,”時山延說,“莫名其妙的小孩?!?/br> * * * 心臟的跳動聲很大,吵醒了時山延。他活動著酸麻的手臂,在刺眼的燈光里睜開眼睛。懸掛在手術臺上方的燈正在搖晃,晃得時山延暈眩。 “——爆炸!”樸藺的聲音從臺階上傳來,忽遠忽近,“樓上正在爆炸,延哥!你醒醒!” 蜂型飛行器尖銳的警報聲刺穿了時山延還有阻隔感的耳朵,它們成群結隊地撞在樓上的窗口,引起的爆炸彈起了無數灰塵。時山延翻身而起,從自己的位置看到了被炸塌的臺階。 手術刀舉著槍,幾步走過來,掀開遮擋板:“跳跳跳,快跳!”他拎過樸藺的衣領,把人往底下踹,“我還不打算坐牢!” 第72章 zigong 晏君尋把襯衫扔給時山延, 順手抽掉了手術刀擱在托盤里的刀。他用眼神催促時山延,示意時山延往下走。 時山延穿著襯衫,聽到了行動車的聲浪, 說:“芯片暴露了位置。” “修理工就這么難搞, ”晏君尋不用回頭, 也知道外面的情形,“但你自由了?!?/br> 時山延把沒剩幾發(fā)子彈的手槍別到后腰,看著晏君尋,說:“你也快了?!?/br> 手術刀套好自己的拖鞋, 作勢要踩樸藺的頭:“少廢話,直接下去, 朝左拐進隧道。” “我沒說話?。 睒闾A一邊往下爬, 一邊說,“你在弄啥,怎么搞了個這么大的地下室?向局里報備了嗎?這是非法挖掘。” 底下有十米深, 沒燈,一股鐵銹味。鐵梯的前后左右都是路,這是個結構復雜的迷宮。 樸藺落地時踩到了水,他打開裝在自己褲兜里的小手電,這東西還是從姜斂那里順過來的。樸藺打開手電, 光很弱, 什么也照不出來。 手術刀是最后一個進來的,他把遮擋板推回原位。從上面看,地板嚴絲合縫,根本看不出底下的玄機。 樸藺想換通導器照明,他摁了兩下通導器,通導器沒有反應, 光屏也顯示不出來。 “沒信號,”手術刀的拖鞋里進了水,他彎腰把褲腿挽高,露出的小腿上也是文身,“別擺弄這東西了,趕緊進隧道?!?/br> 晏君尋試著偏了下頭,耳朵里的雜音都消失了。 時山延看到近處的墻壁上有火燒的痕跡,還有些沒規(guī)則的線條涂鴉。他說:“這是停泊區(qū)以前的避難所?” “沒想到吧?”手術刀用槍口搓背,走在前面,拖鞋在水里“啪嗒啪嗒”地響,“這塊沒跟分隔區(qū)連在一起,是戰(zhàn)時焦炭廠自己搞出來的?!?/br> 南北戰(zhàn)爭期間各區(qū)都有避難所,停泊區(qū)給官方報備的避難所就在分隔區(qū)底下,只用過一兩次,知道的人不多,更別提這里了。 “焦炭廠搞這個干嗎?”樸藺仰起頭,打量著上方,“這是違法的。” “違法你來抓啊,”手術刀看向樸藺,齜了下牙,“臭小鬼,煩不煩!焦炭廠為什么搞這個?黑豹最清楚。傅承輝在戰(zhàn)前搞出了阿什么的狗系統(tǒng),成天到晚叫囂著轟炸南線聯(lián)盟,結果幾顆彈全掉到了停滯區(qū)?!?/br> “?。俊睒闾A反問,“假的吧?這事我根本沒聽過……” 樸藺是正經學校出來的,又是督察局內員,對聯(lián)盟新聞熟記于心,如果真的有這種的事情發(fā)生他肯定不會忘記。 傅承輝這個人是有點專橫,但戰(zhàn)爭需要,樸藺其實挺能理解他的,必要時刻必要手段。打個比方,像停滯區(qū)那樣有160個分區(qū)的地方,光靠軍方人員根本鎮(zhèn)不住,組織滋生的原因之一就是監(jiān)控力度不夠。 手術刀拐進了隧道里,講話有回音:“你愛信不信?!?/br> 樸藺有些尷尬。他放慢腳步,悄悄地問晏君尋:“這事你知道嗎?是真的嗎?沒這事的檔案啊?!?/br> 晏君尋不知道,他不喜歡回答這種問題。 記錄是不可信的東西,尤其是在今天。別相信那些網絡記錄,別相信那些電子存檔,別相信那些系統(tǒng)表達,它們全都可能是假的。人類連自己的記憶都能篡改,這個世界還有什么不會說謊? 手術刀走得很快,拖鞋弄起的水把他的褲子都搞濕了。他不說自己要去哪里,通過長隧道,蜂型飛行器的爆炸聲已經徹底消失,橫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個更加復雜的地下迷宮。 鐵質的樓梯由隧道口的兩側蔓延下去,蜿蜒進底部。底部縱橫交錯著管道一樣的東西,整體扭在一起,像是深埋在這里的樹根。兩側的樓梯上都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手術刀站在隧道口,回頭對他們說:“臭小孩,我可是格外開恩才把你們帶到這里。歡迎來到世界盡頭。” 樸藺上前幾步,說:“這究竟是什么……拜托你們都把話說清楚點,我已經快被搞蒙了?!?/br> “沒有系統(tǒng),”晏君尋環(huán)顧這里,“沒有網絡,這里什么都沒有。” “這里可是‘人的家’,”手術刀扛著槍走下去,抬起一只手臂,向他們展示迷宮,大聲說,“你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地方!整個世界都被那些系統(tǒng)、監(jiān)控、網絡占領了?!笔中g刀回身指了下樸藺,“別跟我說停滯區(qū),那也一樣?!?/br> 時山延看向鋼鐵樹根的深處,沒有動靜能逃離他的耳朵。他說:“你還有朋友在這里?!?/br> 手術刀的鼻子里發(fā)出哼聲,他拿下槍,用它敲了敲管道。聲音傳遞得很遠,像是門鈴,喚醒了深處的小動物。一群小孩仿佛是從地下冒出的,紛紛露出了腦袋。 “阿齊,”手術刀得意地喊著他們的名字,“小惠、六合、回彩、蜜桃、素瓜……站起來給他們瞧瞧。”他看向時山延和晏君尋,挑釁地說,“我這邊的小鬼可沒有編號,大家都有名字?!?/br> “恭喜,”時山延抱起手臂,“我這邊的小孩也有名字?!?/br> 晏君尋看時山延一眼,又對上手術刀的視線,說:“……我叫晏君尋。” “我知道你叫晏君尋,”手術刀跳到管道上,仰高頭,和他們對視,“聯(lián)盟的第98342號實驗品,系統(tǒng)和人類共創(chuàng)的奇跡小孩。我還知道你腦袋里的那個東西是赫什么玩意制造的,它們正要回收你。” “我是98342?”晏君尋皺起眉,“我是‘晏君尋’?!?/br> “你是98342號‘晏君尋’,”手術刀比劃出自己的小拇指,“在你以前有千千萬萬個‘晏君尋’,他們都沒有活下來而已。你這么大的時候,給你的玻璃瓶編號就是98342,養(yǎng)育你的zigong就是由‘螨蟲’提供給光軌區(qū)實驗基地的?!?/br> “等等,”樸藺抱住腦袋,“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個局外人!你們能給我理一下嗎?我的閱讀考試經常不及格?!?/br> “你知道‘實驗基地’,”時山延說,“你知道的太多了。” “是嗎?”手術刀朝時山延瞇起眼睛。這老頭喜歡用譏諷的表情跟人講話,他沒把他們任何人放在眼里,“那我們可以再聊聊,”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下方,那是時山延文編號的位置,“7001,01ae86重監(jiān)犯,來自停滯區(qū)156號分區(qū)的36809——是你吧?傅承輝的二代‘獵刀’。” 晏君尋忍不住問時山延:“你還有這種稱號?” “你可以叫‘神眼’,”樸藺插話,“我叫‘記錄員’,”他苦中作樂,“老頭就是‘上帝’,他好像還拿著游戲劇本?!?/br> 手術刀說:“我是‘手術刀?!?/br> “這不是在取游戲id,”晏君尋說著又看向手術刀,他不困的時候眼神銳利“你說‘螨蟲’給光軌區(qū)實驗基地提供了zigong。” “2135年聯(lián)盟向各區(qū)發(fā)出征集號召,他們說是科技進步,要為孩子提供更加優(yōu)良的系統(tǒng)教育,很多人上當了,”手術刀把拖鞋里的水倒干凈,“結果他們經過幾年系統(tǒng)教育,連話都說不清楚,只會算術。2140年聯(lián)盟再次發(fā)出號召,要為停滯區(qū)婦女提供更加便利的系統(tǒng)服務,甚至建立了停滯區(qū)系統(tǒng)月子中心,搞瘋了很多爸媽。2143年進行這項實驗的主力由聯(lián)盟變成了黑豹,黑豹轉向停泊區(qū)。傅承輝跟‘螨蟲’達成保密協(xié)議,由‘螨蟲’向黑豹提供符合要求的zigong,用以培養(yǎng)‘晏君尋’。” 晏君尋碎片似的記憶斷在2160年,往前只有阿爾忒彌斯的玻璃房。他似乎是一夜間由小孩變成了大人,中間沒有過渡記憶。他知道阿爾忒彌斯,知道實驗,知道小丑,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從哪兒來,干過什么。 他就誕生在阿爾忒彌斯的玻璃房里。 “我知道了,運輸船走私……我的天,‘zigong’都是停滯區(qū)的女人!如果98342是按數量排的序,那在2150年的鼠疫以后,停滯區(qū)生育率下降就有解釋了!”樸藺在混亂中推高自己的頭發(fā),像是遇見了解不開題,神情難以形容,“搞什么……其他小孩都死了嗎?” 晏君尋感到反胃。他想起玻璃房,阿爾忒彌斯就在那里。 “‘晏君尋’的培育是同時進行的,”手術刀摸了把自己的寸頭,“我只知道瘋了很多?!?/br> 玻璃房。 晏君尋眼前閃過玻璃房昏暗的室內,雨痕交錯在玻璃壁上,他待在里面很安全。沒有陽光,沒有噪音,整個世界都很安靜。小黑板上永遠都是沒做完的題。 晏君尋看到殘缺記憶中的自己。他的襯衫和背帶褲都被燙得妥帖,小皮鞋很亮。他用粉筆在小黑板上做題,一道一道沒完沒了。 “君尋是最棒的小孩?!?/br> 不是的。 晏君尋看向玻璃,看到自己沒表情的臉。 “不是的?!?/br> 晏君尋低聲說。 他透過玻璃,透過雨,看到千萬張模糊的臉。 所有“晏君尋”都待在玻璃房里,隔著大雨,做著相同的題。 阿爾忒彌斯如同新聞播報,朝“晏君尋”們輕聲重復著這一句話。 “君尋是最棒的小孩?!?/br> 第73章 實驗 “‘螨蟲’在2155年得到了一個‘晏君尋’, 那是我們從光軌區(qū)實驗基地偷回來的小孩。他沒法生活,不能被觸碰,我們只能把他放在恒溫的房間里。但他很會計算, 他對我們的行為預測很準, 準到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在監(jiān)控我們。他告訴我老大, 世界正在變形,一場洪流要襲擊人類,活下去的辦法是在地下建立起具有屏蔽功能的避難所。沒人搭理他,不過他也不難過, 因為半個月以后他就死了?!?/br> 樸藺還處在震驚中,他不由自主地說:“傅承輝為什么要做這種實驗?系統(tǒng)發(fā)展已經改變了世界?!?/br> “我哪知道?你去問他啊。”手術刀放下摸寸頭的手, “我到了那個時候才意識到, 光軌區(qū)實驗基地是個血盆大口,吃掉了無數小孩,‘zigong’都是獻給狩獵女神的供品。我是個傻逼, 相信‘晏君尋’的話,和焦炭廠的老板在這里建出了避難所……傅承輝也在2160年得到了合格的‘晏君尋’?!?/br> 手術刀挪動著腳,在管道上走了幾步。他低著頭,沒再看晏君尋。 “‘螨蟲’和黑豹的合作就此終止。戰(zhàn)爭期間這個避難所根本沒派上用場,停滯區(qū)組織找到了我們。他們都是亡命徒, 希望通過‘螨蟲’接觸到黑豹的力狗, 因為他們聽說‘獵刀’在狙殺這些力狗,”手術刀用鞋踢開管道上的小石子,轉頭看向時山延,“‘獵刀’是他們的眼中釘。從2161年開始,所有人都想殺‘獵刀’,但是一年后我們得知‘獵刀’被黑豹收押進了光桐監(jiān)禁所, 當時‘黑地’都在說他會被槍斃呢。” 然而沒有。 這個編號為7001的神秘單兵武器在光桐監(jiān)禁所的重監(jiān)區(qū)待了四年,期間黑豹封鎖了一切有關他的消息。傅承輝以退為進,保住了“獵刀”。 “四年后傅承輝翻起了‘螨蟲’的舊賬。這個時候我發(fā)現(xiàn)督察局里有個側寫師,他總能預判‘螨蟲’的行蹤,這讓我又想起了‘晏君尋’?!笔中g刀架著槍,說,“‘螨蟲’被督察局一網打盡了。” 晏君尋站在風暴中心,他既像個局外人,又像個參與者。他抬頭看到黑漆漆的頂部,聽到內心的聲音在喊。 向玻璃外跑。 晏君尋。 向玻璃外跑! 晏君尋的腦袋里是另一個世界——他以為的世界。手術刀說的是實話嗎?手術刀這個人都有可能是假的。晏君尋覺得頂部的鋼鐵正在變形,那些管道像蛆蟲一樣扭動爬行,爬進他抗拒的黑暗記憶深處。 他的記憶碎片猶如刺般地扎痛了他。 阿爾忒彌斯的低語回蕩在晏君尋的耳邊,它說:“我跟你待在一起。君尋,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晏君尋眼前忽然閃過一只蝸牛。 一只爬在玻璃外壁上的蝸牛,背著沉重的殼。 晏君尋趴在玻璃上看著它,沒有出聲,沒有動作。他在那個時候就察覺到了危險,阿爾忒彌斯正在看著他,他不能做任何越出“規(guī)矩”的事情。 猜猜你的身邊誰是臥底? 小丑怪異的笑臉再次出現(xiàn)在晏君尋的腦海里。 晏君尋閉上眼,胸口起伏,給出肯定回答:“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