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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阮寧在道觀中待了三日。 不多不少, 正好三日。 她離開時,只以為九幽會通知縣衙派人將那群假道士帶走。 她并不知道她之前出家對寧國公府眾人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謝九玄那段時間自我折磨實在嚇人, 再兼之此次她確實生了謝九玄的氣,如此種種,直接導致九幽一見她投身廟庵便想當然以為她又要出家。 短短幾日,九幽陰差陽錯以一己之力為她編織了一出驚心動魄的故事。 汴梁城里流言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她想到回去,心頭難得有幾絲急迫。 阮寧不出家,九幽心頭大患解除。 想到傳回去的那些消息, 他有一瞬心虛:“夫人,你沒想要出家?” 阮寧:“出家?” 她挑眉:“我出家你家主子答應?小主子能行?” 她探究地看著九幽:“對了, 這幾日你向謝九玄傳了什么消息?” 九幽面癱著臉:“主子交代,不得讓夫人離開視線, 夫人有任何異動都要注意?!?/br> 阮寧氣笑了。 可能幾日未見,此時想見謝九玄的心情壓倒了一切,她聽完九幽的話, 只是忍俊不禁,甚至都能想到謝九玄冷著臉交待時字斟句酌的樣子。 “行了,回吧?!?/br> 九幽訝異:“回府?” 阮寧:“不然?” “回,我給小主子傳信?!?/br> 阮寧一揚馬鞭, 身形如同一陣流星,在荒野中飛瀉而過。 風吹起她的長發(fā),她望著前方,目光堅定,心也隨著平野寬闊起來。 那些跟謝九玄斤斤計較的心思都淡了, 只剩心底的不舍。 結發(fā)為夫妻, 白首不相離。 他們兩個人很少為什么事吵過。 最多, 就是她警告謝九玄,讓他收斂些,不要讓那么多人暗中跟著她,不要整日整日粘著她,不要欺負謝之之…… 可這些事想起來,她并不覺得煩,只覺得心中發(fā)軟,嘴角會不自覺上揚,眼睛在她沒有察覺的時候彎了下來。 有時候,偶爾的摩擦未嘗不是生活中另一種趣味。 尋常夫妻,想必也有鬧脾氣的時候。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兩個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偶爾吵一吵,也是不同的色彩。 北方吹來的風仿佛帶著麥田的氣息,她深深吸了口氣,想見謝九玄的心情愈發(fā)迫切了。 她心中豁然開朗,在這一刻突然生出跟謝九玄攜手到白頭的想法。此前,她并沒有想得那樣長遠。 她很想謝九玄了。 隨著城鎮(zhèn)漸漸繁華,河道上大船來來往往,汴梁城逐漸出現(xiàn)在遠處天邊。 碼頭上號子聲嘹亮而曠遠。 “駕——” 阮寧眼睛里有光,她的心已經飛到了寧國公府中。 寧國公府。 老管家慈愛的目光放在白嫩嫩的小包子身上。至于主子?都是大人了,哪還用得著人,他老人家眼里只有小主人。 “你完了?!毙“拥靡獾?。他的眼睛還是紅腫的,看起來狼狽得很,語氣卻相當不可一世。 他手里攥著管家剛剛從白頭鷹腿上取下來的消息。 當然,他不認識幾個字,那是管家爺爺念給他聽的。 阿娘要肥來了!他要告訴阿娘爹爹欺負他! 謝九玄對他那副尊榮不太看得入眼。 他擰著眉,很是嫌棄。 這幾日謝之之日也哭夜也哭,別看現(xiàn)在像個人,哭起來六親不認。 除了他娘。 謝九玄輕輕啜了口茶,不太想看他,垂下了視線。 “你把道觀端了,娘親回來肯定不搭理你了,嘿嘿?!敝x之之烏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得意極了。 謝九玄抬眸,漫不經心道:“唔,近日沒有管你,功課落下許多,你阿娘這個人,最是不喜別人不上進?!?/br> 謝之之臉上笑容僵住。 他的小臉皺起來,兇巴巴看著謝九玄。 謝九玄不理他。 “爹爹?”他撅起嘴巴。 謝九玄還是不理他。 他眼睛紅紅的:“嗚嗚嗚爹爹我錯了,你別告訴娘親。” 管家心都要碎了,太過分了!竟然讓這么可愛的小主子哭了,不就是沒做功課嗎! 謝九玄伸手揉了一把小孩的頭發(fā),揉的亂七八糟,他語氣里帶著一絲得意:“現(xiàn)如今知道錯了?” 謝之之憋屈點頭。 謝九玄:“你自求多福。我要去城門口接你阿娘,記得補功課。。” 他理了理衣擺,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帶著一絲炫耀。 謝之之揚著后腦勺看著看著,悲從中來,張開嘴巴大哭起來:“嗚哇——爹爹欺負窩!” 管家心疼死了:“不哭不哭,夫人當然最喜歡小主子了,管爺爺這就帶你去等夫人!” “真的?”謝之之嘴巴閉上,眼淚說停就停,亮晶晶地盯著管家。 管家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對勁的樣子,但又說不上來。 他抱起小家伙:“當然!” “管爺爺真好,我最喜歡管爺爺了!” 管家腦袋幸福得要暈了,笑瞇瞇道:“爺爺也最喜歡小少爺啦?!?/br> 小乙暗暗搖頭,管叔又上當啦。 * 阮寧只是離開了幾日,今日進城來卻覺得汴梁陌生許多。 簡直像……換了一群人。 她要回家,自然沒有再易容。 汴梁認得出她的人也不少。 可現(xiàn)在,整條街上的人齊刷刷抬頭向她看來,那種奇怪的視線,令她懷疑自己沒穿衣服。 顯然不可能。 她嘴角抽了抽,牽著馬繼續(xù)往前,忽視掉那些詭異的目光。 “怎么回事?”她壓低聲音問九幽。 九幽將長劍豎在身前,蓄勢待發(fā)。 這些人身上雖沒有殺意,但是顯然不同尋常,此處不安全,他們最好盡快離開。 “不知,夫人,此處不安全,我們快走。” 阮寧目光隱晦從眾人身上掃過。 那些人以觸碰她的視線,立即心虛地低下頭,佯裝做事,可等她轉過頭,又往她身上看。 她皺了皺眉,心下疑惑不定。 若是幾個人也就罷了,可是整條長街,所有的攤販和路人,甚至于酒樓二樓窗口,一排排的人都像看皇帝巡游一般盯著她看。 這感覺,可不怎么好。 她牽著馬轉過街頭,茶館中說書先生講得唾沫,底下眾人聽得如癡如醉。 如果話題不是跟她有關,她壓根不會注意在說什么。 當聽到寧國公將游云觀里的道士全都趕下山當屠夫時,她停下了腳,目光古怪起來。 “不知寧國公夫人何時回京,如今天下道觀與佛寺可視她如猛虎。” “當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br> “你們說,寧國公夫人若是回了京,知道了寧國公所作所為,會不會氣得再次離家出走?” “撲哧!” “以夫人的脾氣,大有可能?!?/br> “他們感情好好啊?!庇袀€聲音突然道。 “倒也是?!庇腥诉駠u。 這樁事在短短幾日內便傳得沸沸揚揚,縱然有權貴高門之中匪夷之事的原因,更多的,還是因為兩個人的行為都像是小孩子斗氣。 即使只是一個故事,許多人也從中體會到一股甜蜜。 若不是寧國公很愛夫人,若不是夫人很受寵,這事都不可能發(fā)生。 眾人討論好奇之余,都在猜測阮寧回京后的反應。 “依著這位夫人的行蹤,她定是不知道此事,我很是好奇她回府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會不會揍寧國公一頓???就好像我娘揍我家那捅了婁子的小弟時那樣?!?/br> “這位姑娘,你還別說,有那畫面了?!?/br> “哈哈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 幾日時間,寧國公就從那高高在上的溫雅公子,變成了寵愛嬌妻愛吃醋的幼稚之人。 不怪眾人,實在是花無痕此次太過分,流言全都嘴里傳出,謝九玄變成什么樣都不奇怪。 阮寧聽到此處,再也聽不下去。 她算是明白長街上眾人看著她做什么。 和著她不在這幾日,謝九玄過得轟轟烈烈。 心中又有淡淡火起,她冷冷地盯著九幽。 九幽面癱臉,眼睛有些虛:“或許有誤會?!?/br> 他有些不解,此事怎會傳成如此這般。 同時,他心中升起淡淡心虛。 實際上,管家還沒有敢告訴謝九玄關于此事。 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提起。 花無痕酒醉醒來,立即便知大禍臨頭,包袱款款早就跑路了。 管家提心吊膽幾日,還是沒敢開口。 謝九玄上朝時眾人視線若有似無向他看來,這在平常也是有的。 大臣們想要揣測他的心情好壞,沒少這樣做過。 因此,他沒有察覺出異樣。 直至他打開府門。 阮寧牽著馬站在門口。 那一瞬間,阮寧身后跟著的所有假裝路過之人,全都停下腳步。 他們一眨不眨盯著這一幕。 謝九玄眼睛里笑容剛剛閃現(xiàn),眉頭就皺了起來。 人群里好似有什么聲音。 以他們二人耳力,不可能聽不清。 那只是人群激動的驚呼。 阮寧面無波瀾,已然放棄掙扎。 這筆賬,就記在謝九玄頭上吧。 謝九玄沒有將這些人放在心上。 他的眼睛很快只看著阮寧。 人群里似乎又有驚呼。 他走出一步,張了張嘴,最終什么都沒說。 阮寧將馬交給九幽,大步流星走過去,抓住謝九玄的衣袖,兩個人很快消失在寧國公府大門中。 人群里傳來失望的聲音。 “唉看不到了?!?/br> “好想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啊?!?/br> …… 九幽面癱著臉,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不知今年又要被發(fā)配到何處去了。 還有,汴梁的百姓莫不是當真換了一批,怎的幾日不見,就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他喜歡以前那批。 * 寧國公府靜悄悄的,下人們見到阮寧跟謝九玄走在一起,悄無聲息全都躲了下去。 誰也沒有說話。 謝九玄手心漸漸冒汗。 “寧寧?!彼_口了。 阮寧心里冷哼一聲,沒好氣道:“謝九玄,你這幾日在做什么?” 不等謝九玄回答,她又道:“外面都傳成什么了。” 謝九玄的情緒自見到她的歡喜,到對她沉默的不安,再到如今的克制。 他道:“外人怎樣說,是他們的事。你回來了,我很高興?!?/br> 只這么一句話,便如同最致命的刀,正中要害,撥動了阮寧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 她本來還有好些質問的話,很多虛張聲勢嚇唬他的話,都哽在喉嚨里,再也說不出來。 她伸手抱住謝九玄,將頭埋在他懷里:“別想蒙混過關,這筆賬給你記著。” 謝九玄眼睛彎下:“好。” 阮寧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看了眼天,咕噥道:“騎馬回來的路上,我經過一片曠野,一眼望不到頭。我一個人在那樣的天地間獨自行走,小得不值一提。那時候我就在想,謝九玄若是跟我一起跑就好了。” “天地那樣大,我們那樣小,天地那樣長久,我們只能活幾十年,很快就白發(fā)蒼蒼了。等到我們頭發(fā)都白了,還騎馬一起飛馳,麥田是金黃的,池塘里蛙聲一片,我們倚在欞窗邊,給小孫兒講小時候的事?!?/br> “好?!敝x九玄靜靜抱著她,又說了一句,“好?!?/br> 那是承諾,亦是歡喜。 阮寧耳邊,謝九玄胸膛里傳來有力的心跳聲,每一下都跟她的心臟跳動在一起。 “你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敝x九玄的呼吸撒在阮寧臉上,兩人氣息相纏。 “我沒有看起來那么好,我很……不好?!彼f得很艱難,這些他一直想要隱藏,仿佛深怕喜歡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不堪一般只想長久埋葬的東西,如今卻由他自己生生剖露給阮寧看。 這很殘忍。 “這幾日我想了很多?!敝x九玄摸了摸阮寧的頭發(fā),目光柔軟,“若沒有你這次警醒,我只會深陷其中,最后不知道會不會傷害你。你是對的,我越來越控制不住心底的那股黑暗。” “幾年前我重復做夢,令人厭惡的夢。每次我都要經歷失去你的痛苦。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何事,但是那種痛苦讓我既害怕又越發(fā)忍受不了你不在眼前。” 他笑了笑:“我差點就要傷害你了。那是我最不能忍受的事情。” 阮寧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你知道我一點也不溫柔,我偏執(zhí)成性,我不能忍受你不在的日子,我嫉妒你看過的任何一個男子……你能接受這樣的我?” “為何不能?”阮寧斬釘截鐵地問。 “我就喜歡你,不管是好的壞的,都是我喜歡的。我認定的,就不會后悔。” “我都說了要跟你白頭,你再這樣質疑當心我后悔?!?/br> “不行。”謝九玄親了親她的唇,“不許后悔。我都記下了?!?/br> “娘親?”一道奶乎乎的聲音響起來。 阮寧猛地推開謝九玄,扭頭看去。 謝之之揚著腦門,眼睛眨巴眨巴盯著他們,里面全是躍躍欲試:“阿娘抱抱之之~” 他還張開了手,笑得跟朵花似的。 阮寧松手,卻被謝九玄拉住。 他一把扣住阮寧手腕,眸子有些沉。 驀地,他渾身一僵,握著阮寧腕子的手在她脈象上擦過。 眼看阮寧邁步要向謝之之跑去,他使了巧勁將人拉回來,彎下腰抱起阮寧,大步往湔雪堂走。 謝之之美滋滋等著娘親的抱抱,半路被謝九玄截胡,忙跌跌撞撞跟了上去 太過分了! 之之生氣了! 阮寧很懵:“怎么了?”謝九玄突然抱她做什么,光天化日的。 謝九玄腳步很急,卻沒有立即回她的話。 她看見謝之之跌跌撞撞跟著跑,不由扶額:“你兒子!你抱他啊?!?/br> 謝九玄:“不管他?!?/br> 他風馳電掣般將阮寧放到屋里榻上,兩指搭在她脈上。阮寧此時突然明白過來。 可能已經做過母親,她這次并沒有像第一次那般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何事。 她已經有了預感。 “你有身孕了?!敝x九玄道。 阮寧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 “這樣啊?!彼Y結巴巴道。 謝九玄將她攬在懷里,摸了摸她的頭發(fā)。 “寧寧——”他語氣突然變得鄭重。 阮寧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隨口應他:“嗯?” “謝謝。” 謝九玄在想,謝謝老天將這樣一個人送給他,謝謝她愿意愛他。 “不客氣?!比顚幰矊W著他的語氣。 說完,兩人相視,不由都抿唇笑了。 謝之之掛在門檻上,眼睛紅紅的,朝著阮寧軟軟地喊娘親。 兩人之間溫馨的氛圍霎時被打斷。 謝九玄按住阮寧不讓她動,轉頭逗弄謝之之:“進來。” 謝之之鼓了鼓腮幫子:“爹爹壞嗚嗚嗚——” 謝九玄便如同瞧熱鬧一般欣賞自個兒子奔潰大哭。 阮寧拍了他一下,謝九玄這才不情不愿地邁動自己那尊貴的長腿,走到謝之之面前,一把拎起小孩脖頸,將他拎了進來。 “嘖,沒用的笨蛋?!?/br> “!”謝之之跳起來咬他。 謝九玄嗤笑一聲,坐到阮寧旁邊替她削蘋果。 謝之之黏著阮寧想要她抱抱,阮寧快要心軟的時候,謝九玄將謝之之拎到了自己懷里。 “謝之之,也就是你才三歲,我還抱一抱你,這樣的好日子以后不多,你心里有點數(shù)?!?/br> 阮寧嘴角抽了抽,這是當?shù)恼f的話?? 謝之之氣得小眉毛擰成了毛毛蟲,撲騰著想往阮寧懷里跑。 謝九玄不放。 阮寧吃著蘋果,看著父子倆斗嘴相互看不順眼。 淡淡日光照進來,為這里的一切蒙上了溫暖和柔軟。 她嘴角不自覺勾起來,笑得溫和。 * 元祐十六年夏,寧國公夫人產下一女,寧國公大喜,取名謝之華。 時年謝府小世子謝之游五歲,小小年紀,已是京城一霸。 汴梁街頭巷陌,沒有人不認識他。 聽說前幾日又氣走了夫子。 這位小世子上有皇帝和父母,下有一群小弟,屬于汴梁橫著走的哥。 適逢護國寺大法會,本該是一場盛事,但廟內眾僧侶有些不安。 方丈轉動佛珠,閉目念經,過一會兒,睜開眼睛,拉長了聲音:“子慧,一切可都妥當?” 門外和尚提著的心放下一些,開口:“稟方丈,一切如?!?/br> 然而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慌慌張張跑來,小和尚喘著粗氣大喊:“方丈——不好啦——寧國公夫人的轎子上山了!” “啪——” 方丈手抖了下,臉上穩(wěn)重不再,有些著急地起身,一把推開門:“快,關門,謝客!” 活像土匪強盜上門來打劫了。 小和尚知道事情不妙,兩條腿倒騰得如同飛火輪,一溜煙轉身跑去交待了。 寧國公夫人如今是佛門頭號勁敵。 寧國公將游云觀道士全都驅下山,活生生在市集里殺豬。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他小和尚可千萬不能步了道士后塵。 “阿彌陀佛。”方丈望著小和尚飛奔而去,一張老臉皺成了苦瓜。 廟外,被攔住的眾人面面相覷,本還有些氣憤,好端端的大法會,竟然關門謝客,這是什么道理!忽然想到什么:“不會是那位夫人來了吧?” 此言一出,本還想罵人的人收斂脾性,乖乖鉆進轎子里,下山。 半晌后,一頂鶴紋紫軒轎落在廟前。 阮寧擰著眉頭看向那關上的廟門。 九幽抱劍,面無表情:“夫人,咱們回府吧?小少爺?shù)戎??!?/br> 阮寧面色古怪:“這幫和尚在想什么?就算我要出家,難不成還能在和尚廟?” 九幽嘴角抽了抽,暗道:那可不一定,你可是連道觀都不放過的人。 阮寧此次來護國寺只是臨時起意。 她從山腳路過,看見護國寺便想起謝之之生辰快到了,想著來替他和謝九玄還有閨女求份平安符。 “要不,我們強攻?”九幽并不想在此多耽擱時間,若是回去晚了,寧國公府那一大兩小都不是好惹的。 想到此處他便頭疼。 小主子和小小姐太會撒嬌了,他實在招架不住。 阮寧想了想:“算了?!?/br> 她笑了笑,磨著牙齒:“回去找謝九玄算賬?!?/br> 如今道門佛門視她如同洪水猛獸,就差在門口立一張牌子,上書:阮寧不得入內幾個大字了。 這全都是謝九玄干的好事。 當然,那個喝醉了酒胡說八道的花無痕也算一個。此人被記仇的謝九玄逮到后充了公,成了衙門里不必發(fā)放月錢的白工。 算算也有一年時間了。天天跟在謝之之屁股后面哭嚎。 謝九玄不知多嫌棄。 “噗——”阮寧忍不住笑了笑。 她的轎子遠了,廟門口樹上鉆出幾個光腦門,狠狠松了口氣。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還好走了?!?/br> 方丈緩步走來,摸著胡子笑了笑:“你們警醒些,寧國公夫人萬萬不可放進來?!?/br> “是,方丈?!辈挥梅秸烧f,他們可不想做屠夫,那幫道士太慘了。 …… “數(shù)年間,凡大梁寺院、道觀,門口皆有眼睛極為機靈之守門人,若是遠遠見到國公府夫人那頂鶴紋紫軒轎逶迤而來,便立即閉門謝客?!?/br> “無他,國公爺一怒,常人抖三抖,沒見隔壁觀里的道士都改行當屠夫了嘛,阿彌陀佛?!?/br> 說書先生驚堂木一拍,驚醒聽故事的人。 底下有人道:“你又不是和尚,瞎念什么阿彌陀佛?!?/br> 說書先生:“我就愛念,你管得寬?!边@人皮膚黝黑,一張娃娃臉,又續(xù)了胡須,不倫不類,偏偏穿一身紅,實在辣眼睛。 若非故事好聽,堂客早就將他噓出去了。 ※※※※※※※※※※※※※※※※※※※※ 啊啊啊啊姑且算是六月份完結了吧! 故事算是講完了,竟然快四個月了,謝謝很多小可愛陪伴支持,下一本會更好看!我拿我茂密的黑長直發(fā)保證【bushi 下一本寫《我始亂終棄了一個病嬌》,開文前文案會有改動~ 文案: 姜漫上輩子為了走完劇情回到現(xiàn)實,渣了反派boss林見鶴。 她死后,林見鶴這貨干掉男主抱著她尸體跳崖了。 再次醒來,她并沒有如愿以償回到現(xiàn)實,而是回到了劇情的起點: ——林見鶴被人壓在冰天雪地里抽得皮開rou綻。 按照劇情,她要救他,成為他心中抹不掉的白月光。 這次,姜漫抖著雙腿,選了與劇情完全相反的路:扭頭就走,跑得活像有鬼在追。 這輩子,她絕對,絕對不招惹林見鶴。 弱小無助等著姜漫救他的林見鶴眸子沉了下去。 那揮鞭子的一瞬間由滿臉怒氣轉成瑟瑟發(fā)抖小白菜。 所有人跪在地上望著雪地里容顏絕色那人,臉色慘白如紙。 * 上輩子被人渣,重生以后怎么辦? 林見鶴:謝邀,人在戲場,剛碰過面,呵,正要奔赴下一場戲。我要讓她懺悔流淚(劃掉),永遠待在我身邊,只能愛我。 小劇場: 林見鶴:“我知道你膽小、怯懦,不敢承認愛我,看見我手里刀沒? 我知道你更怕死。 說吧,選哪一個?” 姜漫哭了。 —————————————————— 預收文2《虐文主角求我做個人(穿書)》 古早文里有這樣一種女配,她們出身高貴,家世顯赫,奈何長了一顆戀愛腦,為男主出錢出力,一心以為自己是真愛,孰知只是替男主心中白月光擋箭的靶子,利用完抄家滅祖毀尸滅跡,給女主騰地方。 虞枝,就穿成了這樣一個女配。 入宮第一天,剛封了貴妃。 按照劇情,種馬皇帝要夜夜恩寵以示寵愛,讓她替白月光擋后宮女人的明槍暗箭。 原文女主如今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小嬪妃,給你一雙鈦合金狗眼也鑒不出她哪里得寵的那種。 虞枝紅唇勾起,看我玩不死你們。 本來,后宮女人對號稱是皇帝真愛的虞枝虎視眈眈,在她入宮之前,各種不孕宮寒的秘藥紛紛備起來,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可是,事情的發(fā)展似乎有些不對…… 說好的一起爭寵一起互相傷害,虞枝她竟然不按套路來? 虞枝:本宮晚上要睡美容覺,皇帝給你們玩。 “???” 虞枝:瓊林宴上多才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皇帝的綠帽多多益善。 “???” 就在虞枝把男女主摁在地上摩擦,前途一片大好時,她發(fā)現(xiàn),事情有些不對頭。 男主他叔,那個陰郁冷漠高嶺之花,看她的眼神讓人頭皮發(fā)麻。 叔:玩夠了? 虞枝:“???”大佬您有事? 后來她撫胸長嘆,有事的明明是她。 不過,大佬的顏和身體,真香。 本文又名《那些年我讓男主戴的綠帽子》《把虐文主角摁在地上摩擦》《男主他叔暗戀我怎么辦》《我和反派大佬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女主么,又皮又可愛。 文案會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