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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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珩微微頷首,仿佛認同他適才的表現(xiàn)。 眼看密密麻麻的蛇已經(jīng)快淤積的胸口,窗戶那里終于有了一點動靜,兩邊的木框朝內(nèi)凹陷,眼看就要達到受力的最大點。 “低頭?!奔o珩低聲提醒。 蘇爾頭低的速度比他開口的速度還要快。 窗戶突然炸開,碎裂的木刺如水珠一樣迸發(fā),紀珩替他擋去了大部分,但依舊有兩根蹭著柔軟的皮膚劃過。 蘇爾摸了摸脖子,有些刺痛。 “嘶?!?/br> 輕輕吸了口氣,還真有點疼。 紀珩和衛(wèi)駿都未有特別的表示,可見只是皮外傷,蘇爾微微放下心。 由蛇組成的銅墻鐵壁被強行破開一個口子,神算子站在窗外,寬大的袖袍逆風鼓動,臉上的冷意讓人不敢直視。 當他望見蘇爾懷中的小孩,目光沉如深淵。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脖子上的傷口時刻提醒蘇爾,神算子是真的動了殺心。 他抬起頭,看到對方沐浴在月光下,明明是鬼,卻宛若神靈站在云端。蘇爾心中略帶幾分冷意,開口卻道:“我的意中人,是位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彩祥云來接我?!?/br> “……” 衛(wèi)駿為之側目,此刻是真有些佩服他了。 蘇爾說話的同時,試圖朝被打開的缺口前行??上缺粩?shù)十條小蛇糾纏,看到出口也走很難走過去。 紀珩:“靠近些?!?/br> 蘇爾花費大力氣移動到他身側,灌了鉛一樣的腿突然變得輕松,這才發(fā)現(xiàn)紀珩周圍的小蛇最少,其次是衛(wèi)駿。自己實力最弱,果不其然被這些妖物當軟柿子捏了。 背靠大樹好乘涼,有紀珩擋去大部分阻力,蘇爾順順利利走出,衛(wèi)駿差不多和他們同時從破洞中離開。 回頭再看方才待的屋子,蛇影漸漸消散,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蛇的危機解除,主持人卻也不是什么善茬。 “把孩子給我?!鄙袼阕勇曇舨淮?,里面命令的意味卻很重。 蘇爾沒有嘴貧,走上前恭恭敬敬把孩子交給他。 毫不遲疑的舉動反倒令神算子有幾分詫異。 能屈能伸,還能見鬼說鬼話……神算子深深看了蘇爾一眼,突然覺得這人會是游戲里活得最久的,搖搖頭轉身消失不見。 待原地只剩下清冷的月光和樹葉的沙沙作響聲,蘇爾閉了閉眼:“電影里那句臺詞的最后一句是什么來著……” 紀珩:“我猜中了開頭,卻猜不中結局?!?/br> “沒錯!”蘇爾作西子捧心:“主持人搶走了我的孩子,孩子還那么小,就要被迫承受分離之苦?!?/br> “……” 一身的腥臭粘液,這會兒被風一吹,刺鼻又令人作嘔。隨便發(fā)了兩聲感慨,蘇爾準備去清理一番。 衛(wèi)駿叫住他:“我欠你個人情。” 蘇爾咬咬唇,沒否認,畢竟為了救人自己連孩子都沒了。避免觸景傷情,腳步加快離開。 衛(wèi)駿:“……他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紀珩沒順著話題回應,反而說:“天亮前應該不會再出事,不過還是警醒著些好?!?/br> 衛(wèi)駿神情重新變得凝重,點了點頭。 王家家大業(yè)大,專門開辟出一片區(qū)域建造人工浴池,排水管都是瓷的,通常這樣的配置只會用在極富裕的家庭或者皇宮。 蘇爾半個身子浸在水里,舒服地發(fā)出一聲輕嘆。 他不敢閉著眼,時刻警惕地盯著岸邊周圍,意料之中沒多久花蛇便悄無聲息朝這地方游來。 才被算計過,蘇爾哪能輕易作罷,確保擦干凈手,動作幅度非常小地把衣服往這邊一拽,悄悄摸進里面的電擊器,想等著那條花蛇游近,抓住蛇還在岸上的機會攻擊。 然而就在距離只剩幾米的地方,蛇突然停了下來,轉換方向爬到附近的樹上盤著。 蘇爾皺眉,暫時放棄報復的想法,透過水面的倒影,依稀可以看見花蛇乖乖盤著的殘影。不知為何心里有些隱隱的不安,花蛇之前從未對他表現(xiàn)出畏懼的姿態(tài),怎么會突然知道適可而止? 除非,花蛇畏懼的不是自己? 蘇爾目光一沉,當機立斷把衣服一撈,無暇顧及身上沒擦干凈的水珠。 洗澡和上廁所都是游戲里危險系數(shù)比較大的事情,若不是因為身上殘留下的粘液味道太難聞,他也不會挑這個時間段沐浴。 蘇爾意識到一直以來太過相信潛意識里的判斷,以為神算子和小孩剛離開,襲擊衛(wèi)駿的妖物也才被擊潰,至少短時間內(nèi)不會卷土重來。 可用人類的理智去揣度怪物的思想,本身就不妥。 萬幸的是,他輕而易舉從水中起身,但就在下一刻,水面起了一層漣漪,整個浴池的水開始晃動。 即便蘇爾已經(jīng)屏住呼吸不動,漣漪非但沒有消退,反而一層層朝他這里靠攏。 蘇爾可不敢在水中用電擊器,別鬼沒死先把自己電死了。邊后退邊開始設想最恐怖的情況打預防針,無非是水面變紅,或者從里面浮出一個可怕的人頭。 腦補的畫面還未完成,水面已然多出黑色的發(fā)絲,半張慘白的臉從水下一點點升起。 除了水的顏色沒變,其他簡直和蘇爾幻想中一模一樣。 他感覺到了世界的惡意。 一個沉在水里的人頭迅速朝蘇爾游來,根本不給任何反應的機會。 腳不知被什么東西纏住,蘇爾上不了岸,擔心掙扎太過一不小心會滑倒。索性準備搏一把,看能吸食這位‘不速之客’多少的陰氣。 慘白的臉頰終于徹底浮現(xiàn)出水面,正式對上的一剎那,蘇爾張開嘴,不是因為要吸陰氣,而是驚訝。 “祝蕓?!” 他失聲道。 蘇爾想起剛從第二個副本回來的那天晚上,半夢半醒間也是看到祝蕓以這樣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就連水藻的味道都似曾相識。 冰涼的手指撫摸著脖頸處的傷口,微微用力,剛結痂的地方被殘忍撕開。 疼痛讓蘇爾手指合攏,試圖尋求逃生之法,無果后又想著拖延時間等待救援:“你是祝蕓么?” “算是吧?!?/br> 幽幽的聲音飄過來,竟是給了他回應。 蘇爾抓緊時間出了道數(shù)學題:“證明給我看?!?/br> 那張慘白的臉終于有了一些不一樣的神情,不過幾秒鐘就報出答案:“[1,3]?!?/br> “……” 以蘇爾的數(shù)學成績,再高難度的題目,他是想不出來了,拖延時間的想法就此打住。 脖子上的傷口歷經(jīng)兩次摧殘,現(xiàn)下正不停往外面滲血珠。 “別聽主持人的?!弊J|的手沒離開脆弱的頸間,似乎想殺了他又忍了下來:“蘇爾,先別走,我給你留了東西?!?/br> 蘇爾:“電……” “不是那個。”因為臉頰有些浮腫,祝蕓的笑容也不如往日印象中的好看:“東西就在鬼宅里的那口井里,記住要白天去?!?/br> 剛說完殺意便再次從她的眼中浮現(xiàn),卡在頸間的雙手開始用力。 “?!?/br> 極其困難地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 祝蕓死死盯著他,慢慢松開手,沉入水中消失不見。 蘇爾吸了口氣,迅速也進了水,努力睜開眼睛,可惜水池里什么東西都沒有。 隨著祝蕓一消失,花蛇瞬間不安分了起來。蘇爾把最后一件外衣披上上岸,毫不遲疑電了它一下,花蛇這才老實下來。 頭發(fā)是濕的,衣服也是濕的,蘇爾卻完全感覺不到冷,甚至試圖汲取這股冷意令自己清醒。今晚遇到刺激的事情太多,經(jīng)過拐角時,看到再次出現(xiàn)的神算子都沒能令他產(chǎn)生太多的驚訝。 小孩不知被送去了哪里,神算子孤身一人站在樹影斑駁處,無視他的一身狼狽冷冷交代:“明天會有個機會擺在你面前,你要抓住它?!?/br> 蘇爾:“什么機會?” 最后一個字還沒說完,神算子就憑空消失。 心事重重,蘇爾走到紀珩的屋子門口,后者正靠著門框同衛(wèi)駿說話。 先看見蘇爾的是衛(wèi)駿,一臉納悶:“怎么弄成這樣?” 紀珩側過身,瞥見還在往下滴水的袖子微微皺眉:“去換身衣服?!?/br> 蘇爾沒應聲,反倒走到他們面前停下,很清楚有些事情的決定權不在自己手上,好比去鬼宅找東西,以現(xiàn)在的實力去就是送死。 紀珩平日里對他很照顧,還給過道具,蘇爾也不怕真有好東西對方會據(jù)為己有,若是如此也算是還了之前欠下的。 “我碰見了水鬼?!碧K爾沒暴露祝蕓的身份,緩緩道:“她說鬼宅里有東西讓我去拿。” 紀珩略一沉吟:“鬼引誘玩家去冒險是常事,但也不排除真有高級道具?!?/br> “那之后我又遇見了神算子,聽他的意思想明天強行送我離開副本?!碧K爾苦笑:“水鬼已經(jīng)告訴我藏東西的準確地方,還囑咐必須白天去,主持人卻要我離開……” 說著不禁露出愁苦的表情:“我是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紀珩唇瓣微動,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邊的衛(wèi)駿眼皮顫抖,適才差點在屋子里溺死都沒爆粗口,這會兒竟然飆臟話:“你他么說的是人話么!” 同為玩家,自己還在掙扎著如何活下去,蘇爾竟然已經(jīng)開始考慮究竟是讓主持人幫著作弊離開副本,還是接受女鬼的唆使去尋找機緣! 被這一嗓子吼得條件反射一抖,蘇爾皺著眉朝紀珩靠攏,低聲問:“他沒事吧?” 衛(wèi)駿一向給人的印象不錯,溫和有胸懷,是此行隊伍的主心骨,但現(xiàn)在看著十分暴躁,就像是炸了毛的貓。 紀珩淡淡道:“你日日刷五三努力往本科線靠攏,保送生卻在這時一臉為難說不知該選清華還是北大,對于這樣的人,你會怎么做?” “……” 作者有話要說: 蘇爾在別人眼中的樣子:是選清華還是北大?可我憑借自己的努力可以考上,那要不要放棄這個名額,在高考的戰(zhàn)場上秀出自我? 衛(wèi)駿:這種綠茶渣男,為什么會被游戲寵愛?!到底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