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白蓮花她不演了、你活不過這一集(快穿)、我會十八種養(yǎng)豬技巧、[大唐+綜]傾國傾城、拯救靈魂分裂的BOSS大人[快穿]、快穿之惡魔童話、復(fù)仇目標(biāo)多撩人(快穿)、作者要我當(dāng)系統(tǒng)[快穿]、人渣都叫我爸爸[快穿]、女配幫幫忙(快穿)
痛斥皇室奢靡無度,少帝昏庸軟弱, 朝臣失德,九州分裂,就連陸錚、戰(zhàn)胥等人,皆被這位宋隱士罵了個狗血淋頭。 檄文朝成暮遍,甫一發(fā)出,便立即受到全天下的文人儒士的贊揚(yáng)。 以宋老為首,一夜之間,一大批的文人,俱或以詩,或以文章,或以詞,討論這次的地動和少帝失德的關(guān)聯(lián)。 群情激憤,偏巧此時又發(fā)生了件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但發(fā)生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頃刻間便傳遍了天下。 少帝派去賑災(zāi)的官員,半路宿驛站時,夜間用膳,桌案之上,嘉肴美饌、肥魚大rou,恰巧被一位同住驛站的畫師給瞧見了。 畫師當(dāng)夜便繪下一副“驛站夜宴圖”,夜宴二字,嘲諷至極,并州雍州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負(fù)責(zé)賑災(zāi)的官員卻大魚大rou、大飲美酒,不可謂不諷刺。 驛站夜宴圖一出,不到半月的功夫,各州街頭小巷,但凡買畫買書的鋪?zhàn)訑傋?,俱整整齊齊摞著一疊“驛站夜宴圖”,一時竟有古時洛陽紙貴的派頭。 夜宴事件后,皇室賑災(zāi)自然成了笑話,少帝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幾乎每一日,都會有一篇討伐他的檄文,在民間流傳開來。 終于,地動一個月后,少帝發(fā)布了“罪己詔”。 罪己詔頒布的那一日,陸錚正在州衙內(nèi),管鶴云正將近幾日新發(fā)布的討伐少帝的檄文,遞給他看。 陸錚這一個月,除了命并州兗州接納來自雍州益州的災(zāi)民外,并無什么太大的動作,越是天災(zāi),老百姓便越希望安穩(wěn)度日。 他翻了一遍那些言辭犀利的檄文,這些檄文大多是矛頭指向少帝和皇室的,但也有指責(zé)各州各自為大,爭權(quán)奪勢的。 陸錚作為如今權(quán)勢最盛的人,自然首當(dāng)其沖,沒少挨罵。 但他倒還算平靜,偶爾看到檄文中破口大罵他的,也面不改色,并無怒色。 翻完了,陸錚心中波瀾不驚,甚至連半點(diǎn)漣漪都無,平靜看向管鶴云。 管鶴云道,“如今少帝雖頒布了罪己詔,但已徹底失了民心。罪己詔不過拖延時間罷了,益州雍州賑災(zāi)之事沒有進(jìn)展,民間只會更憤慨。侯爺只需靜靜等一個時機(jī),時機(jī)到了,便可改天換日!” 管鶴云說得唾沫橫飛,情緒激動,陸錚聽得卻毫無波瀾,倒也不算心緒毫無變化,只是不像管鶴云那樣激動。 相比之下,陸錚對于稱帝一事,還算平靜。 與他而言,稱帝只是他一步一步走到現(xiàn)在,有可能完成的事情,但并不是他一開始就有的夙愿,既算不上多年夙愿,也算不上宏圖偉志。 他從衛(wèi)所走出來時,想的只是自己要變得強(qiáng)大,才能保護(hù)家人。但以他如今的地位和權(quán)勢,保護(hù)妻兒,已不再是什么難事。 日后能不能稱帝,陸錚并沒有太大的執(zhí)念。 恰是因?yàn)闆]有這種執(zhí)念,他從未急躁過,激進(jìn)冒險這個詞,除了當(dāng)初因陳釗那廝冒犯了知知、他一怒之下攻打交州之外,從未出現(xiàn)在他的處事之中。 陸錚并不急著開口,靜靜等著管鶴云平靜下來后,才抬眼,沉聲道,“管公,你心急了。眼下絕不是打仗的時候?!?/br> 管鶴云微微一怔,喉頭滾了一下,猶如被當(dāng)頭棒喝一樣,啞口無言許久。 “現(xiàn)在這個時候,誰妄動兵戈,誰就會成為眾矢之的?!?/br> 管鶴云訥訥,過熱的腦子終于冷靜了下來,鎮(zhèn)定道,“侯爺說得對。為今之計(jì),只有等一個字!” 他們要等一個時機(jī),等一個絕佳的出兵時機(jī),而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率先出兵。 雖然以當(dāng)前的形勢,除了北地戰(zhàn)侯能與自家主公一戰(zhàn)之外,其余各州、包括皇室,都無招架之力。但,還是不能出兵。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后面,越要謹(jǐn)慎,越不能行差踏錯,哪怕只是一步。 陸錚見他恢復(fù)了以往的沉著,不再多說什么,等管鶴云主動告退了,才起身,出了州衙,一路朝侯府而去。 路上,他沒騎馬,一路途經(jīng)人來人往的街道,耳邊是雜亂卻生機(jī)勃勃的叫賣聲。 他入了侯府,剛進(jìn)門,便看見早他一步進(jìn)門的珠珠。 珠珠如今當(dāng)真是性子野了,最愛跟著幾個表哥四處玩兒,陸錚一貫疼愛這個女兒,出于種種想法,不舍得約束她,也縱著她的性子。 珠珠一扭頭,便看見了爹爹,小姑娘一下子抱住自家爹爹的小腿,仰著一張與知知有幾分相似的臉,甜甜喊人。 “爹爹~~” 陸錚彎腰,一把將女兒抱進(jìn)懷里,“又去哪里了?” 珠珠眨眨眼,一旁送表妹回來的江鴻道,“回侯爺,我們今日去了柳河邊,珠珠表妹說想要放風(fēng)箏?!?/br> 陸錚看了江鴻一眼,他如今大了,眾人不再叫他小時候的小名“小驢子”了。比起江堂的小兒子,陸錚對江鴻更熟悉一些。 “叫我姑父便是,不必喊侯爺?!?/br> 陸錚淡聲說道,江鴻愣了一下,改了口,“是,姑父?!?/br> 陸錚一邊抱著珠珠,一邊朝里走,“既然來了,便隨我去見見你姑姑。” 說著,仿佛是回憶了一下,極輕的笑了一下,“你小時候很愛黏著你姑姑。你姑姑剛嫁給我的時候,你還避開你爹爹,偷偷溜到了我府上,非要見你姑姑,可還記得?” 年幼時的傻事被拿出來調(diào)侃,江鴻還青澀的面上微微一紅,故作鎮(zhèn)定道,“記得?!?/br> 陸錚仿佛是考慮到少年人面皮薄,又或者是方才只是一時順口提起,并沒繼續(xù)這個話題。他單手抱著珠珠,另一只手則在少年郎肩頭輕輕拍了一下。 而后,淡聲道,“你姑姑疼你,往后多來府里,自家親戚,別生分了?!?/br> 江鴻先是一呆,繼而整張臉一下子漲得通紅,臉紅都快冒煙兒了。 小郎君都是敬仰強(qiáng)者的,江鴻自小就敬佩陸錚,小時候還曾想要跟著陸錚習(xí)武,后來陸錚成了自己的姑父,江鴻還私底下偷偷高興了許久。 后來,隔壁的千戶成了如今的侯爺,江鴻也越發(fā)的仰視著自己這位侯爺姑父,雖然爹爹也很厲害,二叔也很厲害,但在江鴻心里,最最厲害的大英雄,還是姑父。 江鴻紅著臉,強(qiáng)忍著激動,下意識鼓起胸膛,仿佛不想讓陸錚失望一樣,道,“我會多來看姑姑的?!?/br> 頓了頓,紅著臉補(bǔ)上一句,“還有姑父?!?/br> 陸錚倒不曉得江鴻這點(diǎn)少年心事,給了他一個帶著肯定的眼神,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便沒再說什么了。 知知見父女倆是一道回來的,心里還覺得有些奇怪,又見旁邊還站著侄兒,立即便高興了起來,招呼他到自己身邊來。 江鴻臉還紅著,知知還以為他是熱的,忙叫青娘去取些冰飲來。 珠珠一聽,立馬撅著小嘴,抱著自家爹爹的脖子,小小聲道,“爹爹,珠珠也要?!?/br> 知知語氣輕柔,但卻不容置疑道,“不行,你還小,吃不得這些。昨日不是給你吃了一碗,你得到后日才能吃?!?/br> 三日才能吃一回這些生冷的食物,是知知給女兒立的規(guī)矩。 平日里珠珠都很乖,就是可憐兮兮記著日子,但從來不會主動求的,今日大抵是見爹爹和表哥都在,覺得可以撒一撒嬌。 果然,知知這樣一說,珠珠就曉得沒可能了,便乖乖地認(rèn)命了,低下小腦袋,委委屈屈抱著爹爹的脖子。 知知同陸錚倒沒如何,江鴻卻一下子不好意思了,忙道,“我也不吃了,免得我吃,珠珠表妹看了眼饞。” 珠珠大約是覺得自己不能吃就很可憐了,不能害得表哥也一起不能吃,轉(zhuǎn)念又想,自己每三日能吃一回,鴻表哥可是從來都沒吃過呢! 這么一想,珠珠便同情心泛濫了,極其講義氣的一拍胸脯,大聲道,“表哥吃吧,我不饞!” 知知快被自家女兒逗笑了,寵溺的摸摸珠珠毛茸茸的腦袋,對有些不知所措的江鴻道,“你吃便是?!?/br> 青娘端了酥山上來,底層是碎冰沙,上面高高覆蓋著酥,幾片冰鎮(zhèn)過的瓜靠在酥山上,看上去便十分解熱。 江鴻本還想矜持一下,但一看到這模樣精致的小食,一下子就理解珠珠表妹為什么這么饞了,換做是他,也恨不得天天吃這樣的小食。 珠珠見表哥沒動靜,咽了口口水,催促道,“表哥快吃,我不饞!我一點(diǎn)兒都不饞!” 陸錚便那樣抱著珠珠,也不作聲,目光時不時落在自家妻子身上,眼神中帶著點(diǎn)藏不住的溫柔繾綣。 江鴻低頭吃酥山,瞥見一家三口溫馨的模樣,心里忍不住的羨慕起來,姑姑和姑父感情真好…… 第110章 順天 年底之時, 本該是萬家團(tuán)圓的日子,陸錚卻是沒機(jī)會陪自家妻兒了。 知知吩咐著下人,叫她們收拾行囊, 一邊自己在心里盤算著,可還落下了什么。 “新做的那雙鹿靴帶上,再叫針線房趕制幾身里衣,叫她們熬一熬夜,這個月的月銀發(fā)雙份的……” “庫房新入庫的新棉花送去針線房, 讓多做幾雙靴……” 知知一樣樣吩咐下去, 自有下人去經(jīng)手處理,但饒是如此,一向平靜的正院, 也頗有手忙腳亂。 陸錚踏進(jìn)門,險些叫一個匆匆往外跑的丫鬟撞了,他反應(yīng)很快,側(cè)身避開,微微蹙了一下眉。 差點(diǎn)犯錯的丫鬟臉都嚇白了,誰都曉得, 要想留在侯府好生做事,最緊要的一點(diǎn), 那便是不能犯到侯爺跟前,夫人是好性子的,還容得人改錯,侯爺卻是冷冰冰的一張臉, 戰(zhàn)場上說一不二的主,軍令如山,眼里揉不下一顆沙子的。 特別是, 侯爺最最忌諱的,便是丫鬟主動湊上去,甭管什么心思,但凡這么做的,隔日人就不見了。 丫鬟都嚇傻了,腦子一片空白,她真的一點(diǎn)兒都沒想勾引侯爺! 侯府待遇好,夫人又是和氣良善的主子,她還想多攢幾年月銀,然后給自己贖身,出去嫁人的! “夫君?!毖诀哒活w心七上八的,被夫人一句“夫君”給解救出來了。只見夫人那邊一喊,侯爺?shù)哪樕幌伦营q如雪遇暖陽,云銷雨霽,好了不止一點(diǎn)。 “下去吧,做事穩(wěn)重著?!焙顮?shù)暤溃诀咝闹腥f般慶幸,忙識趣退了下去,逃出生天了。 陸錚沒在意這個犯了小錯的丫鬟,他其實(shí)一早便知道,因他對那些心術(shù)不正的丫鬟的雷霆手段,府里這些丫鬟一貫怕他,但他也懶得解釋,正好一勞永逸,省得隔三差五要整治一下。 他進(jìn)屋,見知知忙碌不停,微微咳了一下,沉聲道,“先退下?!?/br> 屋內(nèi)侍奉的下人聞聲,都趕忙帶著手頭的事情,退了出去。 人走光了,知知還有些不樂意,但想到陸錚很快就又要出征,不舍得沖他發(fā)脾氣,連小性子都不想使,只是輕聲道,“方才是不是吵著夫君了?夫君在這里歇息一會兒,我出去片刻?!?/br> 說罷,就要出去,陸錚抬手就把人給拽住了,力道不輕不重,但態(tài)度很明顯。 他有些無奈,“不是嫌你吵,是怕你累?!?/br> 知知抿著唇,搖搖頭,“我又不累,夫君出征才要受累,我在家里,衣食住行都舒坦,一屋子的下人伺候,哪里累得著,夫君不要心疼我。” 陸錚見自家妻子眨著眼認(rèn)真反駁,忍不住扶額一笑,把人給攬進(jìn)懷里,微微低下頭,蹭了一下懷里人的鼻尖。 知知雪白的臉頰,刷的一下紅了,方才端著的主母架子,一下子瓦解了個徹底,看上去同尋常人家剛進(jìn)門、不好意思同夫君親熱的小娘子一般無二。 她紅著臉,輕輕推了一下陸錚,“夫君別鬧?!?/br> 陸錚忽視了那幾乎沒什么感覺的輕微力道,把人抱在懷里,沉聲道,“非要我直說,我都要出門打仗了,你不多陪陪我,難道去陪那勞什子的行囊?我一個大男人,吃穿用度都不挑,湊活就行,就想出門前,你多陪陪我。” 知知臉更紅了,她沒照鏡子,都知道自己臉上羞成什么樣子了,估計(jì)就差冒煙了。 兩人成婚再久,知知都不大習(xí)慣陸錚時不時直白坦誠的那些話,每每被羞得滿臉通紅。 陸錚心情愉悅欣賞了一下自家妻子羞紅了臉的樣子,怕把人給惹不高興了,等他出了門,可沒人哄,便見好就收了。 “我這一次歸期不定,你和孩子們在家里,別擔(dān)心我,我在外打仗打習(xí)慣了的,也就近年才修身養(yǎng)性了些時日?!?/br> 知知哪里不知道,她嫁他的時候就曉得,他是軍戶,拿打仗當(dāng)生計(jì)的,一輩子都離不開打仗二字。如今夫君成了侯爺,條件上、安危上,總比以前好了不少。 但她就是一百個不放心,或者說,一千個不舍得,不舍得自家夫君一走就是一年半載,不舍得自家夫君在外風(fēng)餐露宿,饑一頓飽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