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牌
靈嘉扶在磚墻邊, 神色怔怔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艾聰…… 這名字也是假的。 她的心上人,竟然是靖郡王, 七阿哥永琮? 靈嘉徹底懵了。 好不容易把思緒捋順了, 靈嘉張張嘴, 身子一軟,就要往后跌去,白芍小心地扶住她, 深吸了一口氣,“姑娘?!?/br> 靈嘉仍怔怔地看著永琮。 他一直在騙她? 她想起昨兒和瑪法的爭執(zhí),論靖郡王和艾聰誰更優(yōu)秀, 霎時面上紅得幾欲滴血,她丟人丟到大西洋去了! 永琮拿弓的手一松,大弓落在了地上, 發(fā)出一聲響,俊秀的臉上淡然、自謙的神色全都不見了。他喃喃地叫了聲:“靈嘉?!” 掉馬掉得猝不及防。 永琮的腦子亂糟糟的,慌亂、震驚、心虛一股腦地涌了上來, 他和靈嘉遙遙對望著, 腿腳生了根一般扎在原地。 現(xiàn)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就是阿桂將軍的孫女, 英勇公府唯一的姑娘…… 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料不到的。 怎么會這么巧? 靈嘉的幾位堂兄弟你看我,我看你, 神色是一致的驚愕, 還有摸不著頭腦的茫然。阿桂剛剛露出一抹笑, 想給靖郡王介紹介紹自家的乖孫女, 下一瞬立即覺得不對勁了。 這是怎么一回事? 他揪斷了一根短須, 鈍鈍的疼痛襲上了下頷, 郡王和他家靈嘉認識? 不對啊, 這不對。 他們怎么會熟識?一個在宮里,一個在宮外,況且,一個是男孩,一個是女孩。 阿桂又驚又喜,又怕又憂,正準備詢問呢,靈嘉指著永琮,面頰通紅,一半是氣,一半是羞,抖著手,顫抖地道了句“騙子”,轉(zhuǎn)身就跑。 “姑娘!”白芍跺了跺腳,焦急地喊。 永琮一看,立即慌了,一腳踢開大弓,飛奔了出去。 他從小習武,又是男子,跑得比靈嘉快得多,不出片刻就拉住了她的手,喘了口氣,急急忙忙道:“靈嘉,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靈嘉腳步一停,轉(zhuǎn)頭一看,她的手又被握住了。 她的臉蛋紅彤彤的,頭頂都能冒出白煙來,動了動唇,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抿了抿唇,氣得露出了小酒窩:“先是鄂聰,后是艾聰,你還騙我在富察大人的射聲營當差!” 她笑的時候有酒窩,生氣的時候也有? 永琮一時呆呆的,讓靈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甩了甩手,“放開!” 艾聰竟然是靖郡王本人,他從來沒有透露過。 一想到他有著那么尊貴的身份,靈嘉就有些不是滋味,更有著惶恐。 她能夠和“艾聰”親近地相處,卻不知道如何對待“永琮”了。 作為嫡皇子,還是最為受寵的嫡皇子,他什么姑娘沒見過? 他是真的喜歡自己嗎? 靈嘉心中百味陳雜,一時間忽略了永琮的郡王身份,鼓起勇氣甩了甩手,說了句放開。 “不放?!庇犁吹估酶o了。 他才開竅,給自己尋來了那么可愛的媳婦,失了智才會放開! 靈嘉睜大眼,結(jié)結(jié)巴巴道:“你……” 她的眼眶都有些紅了,吸了吸鼻子,扭過了臉去。 永琮更慌張了,心也微微地痛了起來,慌張之下,他告誡自己冷靜,千萬不能亂了陣腳。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靈嘉軟軟的手,鄭重道:“靈嘉,我喜歡你?!?/br> 這句話就如一顆重磅炸.彈,炸得英勇公府人仰馬翻。 聽聞永琮那一聲“我喜歡你”,跟著追了出來的阿桂目瞪口呆,下人稟報過后,火急火燎趕來的老夫人和靈嘉的額娘索綽羅氏差些跌在了地上。 那、那一身絳紅蟒袍的,不是靖郡王是誰? 至于風暴中心的永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要把媳婦給挽回了,一刻不停地解釋道:“昨兒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回宮之后告訴了皇阿瑪皇額娘……我和你的事兒,不準備再用假身份欺瞞于你。你相信我,用了艾聰這個名字,就是不愿你與我疏遠……” 喘了口氣,永琮嚴肅道:“從前,我把你當成好朋友,現(xiàn)在,我想娶你當我的福晉。若有半句假話,定讓我……” “不要說了!”靈嘉低聲阻止了他,嗓音帶著顫抖,永琮瞬間閉了嘴,不說話了。 他用濕漉漉的眼神望向小姑娘,你相信我了嗎? 靈嘉心間酸軟,氣怒之間,夾雜著一波又一波的歡欣,復雜極了。 她紅著臉,垂下頭,輕聲道:“這種狠毒的誓言,何必說出口來?” 永琮見她態(tài)度軟化了,心下一喜,滿滿的求生欲涌上,繼續(xù)誠懇地認錯:“我確實騙了你……但幾年前下江南的時候,我是真的去查案,遠征沙俄的時候,我……我也的確參與過射聲營,立下了功勞?!?/br> 靈嘉緩緩地抬眸看他,杏眼閃爍著動人的星光。 “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永琮忽然紅了耳朵,低下頭去,小聲囁嚅道,“你是我親自拐來的媳婦,我們要白頭偕老的……” 聽見“媳婦”“白頭偕老”幾個詞,靈嘉呆呆的立在原地,呼吸紊亂,雙頰爆紅。 心中有些亂,又有些甜,他怎么能、能毫不避諱地說這些? …… “咳咳?!卑⒐鹂攘艘宦?,雙手背在身后,沉著臉,面色黑得能滴出墨來。 永琮一個激靈,心道不好,環(huán)顧四周—— 侍從還有幾位少爺都被驅(qū)了出去,阿桂將軍、老夫人、還有與靈嘉兩分相似的貴婦人,或許就是靈嘉的額娘,正震驚不已地看著他們。 永琮:“!” 他趕忙松開了靈嘉的手,耳廓紅了,面頰紅了,脖頸也紅了。 饒是永琮再見多識廣,也被這樣的場面嚇了一跳,更遑論靈嘉了。 完蛋,她的瑪法,還有額娘、瑪嬤,全都聽見了! 靈嘉又羞又氣,還想挖個地洞鉆進去,狠狠地瞪了永琮一眼,飛快地跑走了。 等等,靈嘉怎么逃了? 他差點還想繼續(xù)追,但岌岌可危的理智,還有周圍虎視眈眈的目光阻止了他。 永琮內(nèi)心哭唧唧,媳婦還沒說原不原諒他…… 很快,他就沒機會想東想西了。 面前站著靈嘉的長輩們,還有他敬佩的阿桂將軍,永琮僵硬著臉,頗有些手足無措,心虛極了。 他拐走了英勇公府唯一的姑娘。 他還當著將軍的面告了白…… 永琮憶起了遠征的時候,阿桂的話語間,無不訴說著對孫女的愛若珍寶,霎時更加心虛。 但他不后悔。 機會不等人,若是他方才不解釋,放任靈嘉跑遠,日后娶不到媳婦,就是他自己的鍋了! 永琮討好地一笑,正欲說些什么,阿桂黑著臉,率先發(fā)問:“和靈嘉一道買點心的人,便是郡王?” 他黑著臉,語氣卻是緩和的,頗有些小心的味道。 永琮強忍住心虛,點點頭,承認了下來,“艾聰……正是我的化名?!?/br> 果然,艾聰便是靖郡王! 阿桂松了口氣,說不上來此時是個什么滋味。 驚愕過后,先是氣憤,氣憤靖郡王拐走了他的乖孫女——不過氣憤只有一瞬,更多的是哭笑不得,還有竊喜。 阿桂想到昨日和靈嘉的爭執(zhí),自己把艾聰與靖郡王放在一塊兒比較,并放話說,靖郡王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好夫婿…… 他飽經(jīng)日曬,堅毅的古銅色臉龐罕見地紅了起來。 幸好,幸好郡王沒聽見這一席話,不然他阿桂的面子往哪兒擱? 真是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 他以為靈嘉吊在艾聰那一棵樹上回不了頭了,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暗自惋惜,他的乖孫女是沒有當七福晉的造化嘍。 誰知道呢? 艾聰居然和靖郡王是同一個人! 他看好的孫女婿,仍然有戲,甚至稱得上板上釘釘了。 都賴今兒這番邀請!老夫可是出了大力氣。 靖郡王喜歡他們家靈嘉,萬歲爺和皇后娘娘還會反對不成? 老將軍想明白之后,恨不得仰天長笑,心中只剩下純?nèi)坏南矏?。他故作黑臉,看向永琮的眼神,卻如看著一株水靈靈的小白菜,別提多和藹了。 老夫人握住大夫人的手,同樣滿心歡喜,嘴里不斷地念叨:“好啊,艾聰便是郡王……” 索綽羅氏怔愣過后,激動不已,差些失了態(tài)。 她的靈嘉,喜歡的心上人,竟然是靖郡王。 且他們兩情相悅…… 索綽羅氏不禁后悔起來,早知如此,靈嘉何必受昨日的那份罪呢?跪了一刻鐘,膝蓋可還疼著?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索綽羅氏想,公爹說的不錯,郡王果真俊秀不凡,哪哪都好。 …… 在永琮看來,阿桂將軍,還有老夫人、大夫人,差些要被氣瘋了。 他們看他的眼神,讓永琮心里毛毛的。 “好啊,艾聰便是郡王”這句話,永琮竟覺出了一絲殺氣。 他咽了咽口水,心中悲涼。 前有狼,后有虎,靈嘉還沒原諒他呢,原先的追妻路,竟要發(fā)展至火葬場了嗎? 永琮握緊了手,許久之后鼓起勇氣,意圖表明決心,消除長輩們對他的壞印象。 他鄭重道:“我會對靈嘉好的。一輩子守著她一人,絕不納妾,她想吃點心,我陪著她吃;她想玩樂,我陪著她玩。” 話音剛落,阿桂的眼眶竟然紅了。 老夫人和索綽羅氏也捂住了嘴,漸漸地通紅了眼。 永琮被唬了一跳,他們竟氣到如此地步了嗎? 完蛋,他弄巧成拙了! 也是,要他是阿桂將軍,一定恨死了拐走靈嘉的臭小子,不論是何等身份。 天底下的長輩,都是一個樣的。 更何況,方才他說的話,做的事,確實是出格了些。 永琮干干一笑,“今日我就不打擾了……改、改日上門,望您通融通融……” 他懷疑,若再問上一句“靈嘉住在哪兒”,他就會被打成rou餅,從此英年早逝。 為今之計,便是趕緊回宮,纏磨二嫂舉辦賞梅宴,把媳婦給追回來! 說罷,永琮落荒而逃。 阿桂望著他的背影,鐵血沙場的老將,竟抹了把眼淚。 郡王說,他不會納妾,一輩子對靈嘉好,這些話,阿桂是信的。 靈嘉上輩子定是個大善人,累積了深厚的福報。這樣好的夫婿,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郡王說,萬歲爺和皇后娘娘都知曉了。”阿桂平復了情緒,迫不及待道,“快遞牌子,老夫得進宮去……備轎!” ※※※※※※※※※※※※※※※※※※※※ 阿桂:感動,老夫得進宮去求個恩典,萬一到嘴的鴨子飛了可怎么辦? 永琮:球球您,別打我…… ***** 感謝在20200802 19:10:13~20200803 12:36: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vordandi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liott129號、亞歲拾柒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桃之夭夭 99瓶;想吃小甜餅 50瓶;2u 48瓶;榴月二十一、wan、七夏 20瓶;太陽? 12瓶;君涵mama、呂小曦 10瓶;陌上花甜、青葙子 5瓶;一劍霜寒十四州 4瓶;是四不是十 3瓶;隨風、鎮(zhèn)魂女孩 2瓶;背著書包闖天下、王小寶與肖大寶的粉頭、鶴丸醬、悠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