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他家小石頭今年剛九歲,自打村里的孩子們接二連三出事后,何奎就一直很擔心,害怕小石頭也出意外,就把他關在家里,不讓他出門。 但此時,小石頭在朦朧的月光下,閉著眼睛,在院子里怪異無比的走著。 他走路的姿勢很詭異,有點踉踉蹌蹌,東倒西歪,就好像看不見前方的路,而且他的頭以一種很別扭的角度扭曲著,看上去就好像隨時都能斷掉,顯得無比的恐怖。 當時何奎嚇的頭發(fā)絲都立起來了,趕緊打開門沖出去,把小石頭抱了回來。 說也奇怪,小石頭進了屋子之后,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似的。 何奎觀察了一夜,也沒再發(fā)生什么意外,于是他就想,或許小石頭只是在夢游也說不定。 后來的幾天,何奎擔心小石頭出事,每天晚上都點著燈守在孩子身邊,結果也一直平安無事。 這件事他一直沒有說,直到今天楊水生來大河村,他畢竟還是擔心,于是就吞吞吐吐的說了出來。 由于何奎年輕時曾在外面闖蕩過一段時間,懂得這世上有一種邪術,能控制人的行為和心神,所以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聽他說后,在場眾人都是臉色發(fā)白,同時求助的看向楊水生。 對于他們來說,楊水生雖然年輕,卻是見多識廣的先生,又是神醫(yī),現(xiàn)在連縣里的“衙門”都不管大河村的事了,以往找過的一些醫(yī)生,甚至道士也都束手無策,他們的全部希望,也只能寄托在楊水生身上了。 楊水生思索了一下,說道:“這個情況,我暫時不好判斷,最好把小石頭叫過來,我給他把一把脈,便知一二。但今天下午我看過村里其他孩子,脈象基本都是正常的,并沒有中蠱,或者是什么邪術的樣子。還有,我今天好像并沒看到小石頭,他不在家?” 何奎忙道:“這孩子淘氣,我本來把他關在家里,今天楊神醫(yī)來了,他就不知跑到哪里去玩了,多半是又去河邊了,我這就帶楊神醫(yī)過去,還得麻煩您,好好給小石頭看一看,我們家三代單傳,我也只有這一個獨苗啊?!?/br> 楊水生微微一笑:“這個沒什么,醫(yī)者治病救人,天經(jīng)地義,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找小石頭?!?/br> 于是,何奎馬上起身,帶著楊水生,還有幾個村里人,一起往河邊走去。 其實,大河村并不大,孩子們能玩耍的地方也不多,通常誰家要找孩子,只要到河邊去,一找一個準。 很快,楊水生等人就來到了河邊,此時村里人已經(jīng)把那十三具孩子的尸體入棺,只等下葬了,由于出了這碼子事,村里的孩子玩耍的地方,也跑到了距離村子更遠的地方。 眾人沿著河岸走了一陣,遠遠的果然就看見五六個孩子圍在一起,似乎正在河邊撿石頭玩。 走近些一看,原來幾個孩子在河里撿了許多螺螄貝殼,在河邊生起火,看起來是想要來一頓野炊。 何奎跑在前面,一眼就看見了幾個孩子里面,蹲在地上生火的,正是小石頭。 楊水生看見幾個孩子玩的歡樂,也是不由莞爾一笑,何奎跑了過去,離著還有一段距離就開口大喊起來。 小石頭聽見有人喊,知道自己偷偷跑出來被發(fā)現(xiàn)了,嚇的趕緊站起身,猛的回頭應了一聲。 何奎看見小石頭,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滿臉笑容的迎著跑了過去,楊水生在后面也是微笑著看著這一幕。 但就在這時,小石頭剛剛回過頭來,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從他的脖子中間,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細細的血線,他的頭也同時扭曲過來,竟然扭成了一個詭異的不可思議的角度。 遠遠看起來,就像他站在原地沒有動,頭顱卻詭異的轉(zhuǎn)了幾乎180度,完全轉(zhuǎn)到了背后。 “小石頭,別動!” 楊水生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這情況,不由發(fā)聲大喊起來。 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小石頭的頭還在向后轉(zhuǎn),隨后,只聽輕輕的發(fā)出一聲咔嚓輕響,空氣頓時凝固了。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小石頭的頭,毫無預兆的,從脖頸上掉了下來。 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只看不到的大手,硬生生的把小石頭的頭顱,擰了下來! “啊……” 何奎一聲大叫,踉蹌往前撲出幾步,眼前一黑,直接就暈倒在了地上。 楊水生反應最快,不等小石頭身體倒地,就沖了上去,一把扶住了小石頭。 小石頭脖頸里,甚至都沒有噴濺出太多的血,只是慢慢的滲出了一些暗紅色的血水,然后,就慢慢的倒在了楊水生的懷里。 楊水生毫不猶豫,立刻蹲在小石頭身邊,拿出一根鑷子,開始檢查他的傷口。 這時,身后跟著的眾人才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一個個臉色慘白,嚇的魂不附體,都站在那里,雙腿發(fā)軟,過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紛紛跑了過來。 那幾個孩子更是嚇壞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半晌之后,才發(fā)出一聲驚呼,兩個女孩子更是嚇的大哭起來。 這一下場面立刻就亂了,有人上前扶著何奎,不斷的拍著前胸后背給他順氣,有人上前想要幫楊水生的忙,但看著地上小石頭睜大眼睛的頭顱,和那還在不斷滲出血水的身體,實在是不知干什么,急的在地上不斷打轉(zhuǎn)。 還有的人則是立刻跑回村里,去通知村里人。 這時候,唯一最冷靜的人就是楊水生了。 他看著小石頭脖頸處的皮rou,心頭的驚駭已經(jīng)難以言喻。 那里的皮rou,已經(jīng)薄的就像一張餃子皮,脆弱無比。 第34章 怪蟲 先前的十三具尸體,因為死亡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傷處已然發(fā)黑干癟,看不出太多的情況。 但小石頭的脖頸之處,卻是一眼就能看出,如此脆弱的皮rou,若是有大幅度的轉(zhuǎn)頭,那斷頭而亡倒也就沒什么奇怪的了。 只是,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 楊水生望著小石頭的斷頭之處,周圍眾人已經(jīng)亂成一團,他的心中卻是無比的寧靜,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極其微妙的境界之中。 他知道,一定有些什么,是自己還沒有發(fā)現(xiàn)的。 到底是什么東西,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的皮rou都變得脆弱不堪? 下毒? 邪術? 怪??? 但從這些孩子的脈象和表象來看,卻都是一切如常,完全看不出來任何狀況。 他的目光凝視著小石頭翻開的皮rou,那里觸目是一片令人心驚的鮮紅,甚至皮rou之間還在微微的跳動著。 就好像,有什么東西,潛伏在皮rou之中。 楊水生知道,人剛死之后,一些生理的特征還會存在,這種皮rou跳動的現(xiàn)象,中醫(yī)謂之人體經(jīng)絡之中的血氣未散,西醫(yī)則說是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反射。 他用兩根手指,小心的拿著鑷子,在那令人作嘔的斷頸之處翻了起來。 此時,村里已經(jīng)跑來了很多人,看到這里的場景也都驚駭不已,不過之前已經(jīng)出過很多這一類事件,所以大家倒還顯得比較鎮(zhèn)靜。 何奎已經(jīng)醒了過來,跟傻了一樣坐在地上,怔怔的望著小石頭的尸身,整個人似乎都還處于一種懵圈的狀態(tài),難以相信眼前發(fā)生的一切。 其他人則圍在楊水生周圍,大氣也不敢喘,紛紛注視著他。 片刻后,只聽楊水生忽然低呼了一聲。 “有了!” 隨著這一聲喊,楊水生手中的鑷子閃電般收縮,眾人急忙睜大眼睛,就見鑷子中間竟夾著一個手指長短,細如發(fā)絲的不明物體。 同時,這個像蟲子一樣的東西,還在不斷的蠕動著,并且努力伸長身體,似乎想要從楊水生的手中逃出。 眾人頓時驚呼一聲,只見這蟲子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就從手指長短,變成了筷子般長,還在不斷的生長著。 “看來,這就是罪魁禍首了?!?/br> 楊水生沉聲說道,何奎在旁邊早都嚇傻了,這時才撲了過來,瘋了一樣狂叫著,從楊水生手中一把奪走那條怪蟲,扯成幾節(jié),用力丟在地上,雙腳跳上去不斷的踩著。 楊水生想要制止,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看著何奎的樣子,他低嘆口氣,搖頭道:“你這樣做也于事無補,從這條怪蟲的特性來看,即便是被你扯成幾段,也根本不會死的。” 旁邊急匆匆走過來一個拄著拐棍的老人,叱喝著讓人拉開何奎,然后上前再一看,那條怪蟲已經(jīng)無影無蹤了。 吳大柱駭然道:“這東西,難道還會遁地之術不成?” 楊水生道:“這條怪蟲,身體極其細韌,無足無目,顯然是屬于寄生一類,且常年生存在無光之地,你想一想蚯蚓,大概就能明白了,在一片土地里,你能踩死一條蚯蚓么?” 眾人頓時恍然,那老人上前打量著楊水生道:“這位楊神醫(yī),莫非您是楊黑子的后人?” 楊水生見這位老人滿頭白發(fā),又提起祖父,想來應該是認識祖父的,于是恭敬道:“晚輩的確是您老口中楊黑子的后人,我叫楊水生。” 楊黑子這外號倒不算稀奇,但真正能一口喊出楊黑子這外號的,想來也就只有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一輩人才知道。 老人點頭道:“嗯,確實有楊黑子幾分神采,不過你說那條怪蟲,就是我們大河村斷頭案的罪魁禍首,難道那些死去的孩子,都是被這東西害的?” 楊水生還未解釋,吳大柱忙道:“楊神醫(yī),這位是我們村兒的劉老爺子,去東光縣請您來也是老爺子的主意,要不是他,我們還真不知道縣城里有您這么一位高人?!?/br> 楊水生微微一笑說道:“高人稱不上,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醫(yī)者,盡自己的能力罷了,但現(xiàn)在這件事實在蹊蹺,單憑這一條怪蟲,恐怕還不能認定這孩子的死因。” 老人道:“說的沒錯,我大河村雖然只是個小地方,但多少年來也都是與世無爭,不料近日突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想這區(qū)區(qū)一條蟲子,能有多大能力,就能讓一個人好端端的掉了頭?” “您老說的對,我本想仔細研究一下那條蟲子,可惜,現(xiàn)在不見了?!?/br> 楊水生惋惜的說著,何奎在一旁已經(jīng)被人攔住,聞言愣了一愣,忽然跑過來,撲通跪在地上,不住的給楊水生磕頭,口口聲聲的求楊水生查出原因,還他家的小石頭一個公道。 其實,僅憑一條蟲子,楊水生也無法判斷小石頭和那些孩子的真正死因,但最起碼斷頭的原因已經(jīng)查到了。 正因為這些孩子頸部的皮rou變得異常脆弱,所以才會發(fā)生斷頭的意外。 就像剛才小石頭猛然一個回頭,或者在孩子跑動時不小心跌倒,都有可能造成這種現(xiàn)象。 但是,根據(jù)楊水生目前掌握的情況,大部分孩子都是半夜睡覺的時候斷頭,這卻又如何解釋呢? 見楊水生不說話,劉老爺子開口道:“小先生,我過去和你祖父也算有些交情,我就托個大,喊你一聲水生,你說,這些孩子所得的,是否同一種病癥,能不能醫(yī)治呢?” “老人家,您太客氣了,如果我的猜測沒錯,這些斷頭而亡的孩子的確應該是染上了同一種病?!?/br> 楊水生沉聲開口道,但話鋒一轉(zhuǎn),又道:“但至于得病的原因,卻還要進一步的調(diào)查,據(jù)我今天了解的情況,大河村還有二十多個孩子,從牙牙學語的嬰童,到十幾歲的少年,恕我直言,如果無法查明那怪蟲的來歷,這些孩子,甚至大河村全體村民,都會有危險?!?/br> 吳大柱心里焦急自家女兒,脫口道:“楊神醫(yī),就算是那怪蟲作祟,但為什么會讓人斷頭而死,又為什么只會是小孩子出事呢?” 楊水生緩緩道:“吳大叔問的沒錯,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br> 第35章 撲朔迷離 楊水生走到小石頭的尸身旁邊,蹲下身,指著小石頭的脖頸之處。 “大家看,小石頭的這里皮rou之處,已經(jīng)薄的只剩一層皮,連著少許的血rou,同時這孩子體格瘦弱,臉色蒼白,這說明,那條怪蟲寄生在孩子體內(nèi),靠著吸噬人的血rou生存,當脖頸處只剩一張皮的時候,遇到一些意外,例如猛烈轉(zhuǎn)頭,自然就會斷頭而死了。” “但我還有一個疑惑,其他那些孩子,據(jù)說都是夜里睡覺的時候死去的,這就基本排除了猛烈轉(zhuǎn)頭的可能,我一時之間還無法判斷,需要進一步的查證。” “另外,我建議馬上檢查所有孩子的飲食,用水,以及近期村里是否發(fā)生過什么不同尋常的事情。還要嚴格控制每個孩子的行動,避免像小石頭這樣的事情再次發(fā)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