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等到楊水生醒來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臉貼著冰冷的巖石,一絲微弱的燭火在他的眼前晃動著,他隱約看到了兩個像是紙片一樣的影子。 他的大腦天旋地轉(zhuǎn),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很模糊,看到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境一般影響著他。 下一秒,一雙穿著布鞋的腳站在了他的面前,楊水生抬頭看了一眼,凈空正在俯視著他,似乎在檢查楊水生有沒有清醒過來。 他看到楊水生微微睜開,但是有些迷惘的雙眼的時候,他點點頭,回身說:“他醒了?!?/br> 楊水生下意識的撐起自己的身體看了一眼,隱約看到了一個人影,他在自己的眼中越來越清晰,當他完全看清那張面孔的時候,他緊咬的牙齒都快要崩裂了,面對著費先生略帶嘲諷的目光,楊水生恨恨的問他:“你為什么要恩將仇報?” 費先生聽到楊水生這么說之后,臉上的嘲弄頓時消失了,他有些遺憾的說:“上次盜取金縷霞冠的時候,是我失算了竟然不小心中了墓里的尸毒,當時我用各種方式都沒有祛除毒素,最終還是你幫我治好了,如果我那幫小兄弟遇見你的話,估計也不會死了。說起這一點,我確實應(yīng)該感謝你。” 楊水生恍然察覺到了什么,他有些懷疑的說:“你,你是什么意思?” 費先生說:“其實,我不是什么老板,隆翔當鋪只是我平時中轉(zhuǎn)貨物的一個站點。我的真實身份就是一個盜墓賊,那個金縷霞冠的事情就是我一手做的,凈空也是一個盜墓賊,他是我的同伴,我還有一個同伴,你見過,就是他將你們打昏的?!?/br> 楊水生恍然怔了一下,他說:“張副官?” 費先生搖搖頭:“不是。他來了。” 楊水生的耳后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他回頭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快從眼眶里邊掉出來了。 面前的這個人竟然是已經(jīng)圓寂的智生和尚,他沒死,反而一臉笑容的看著楊水生,楊水生感覺自己跌落到了黑暗的枯井中。 費先生指著智生和尚,說:“他就是我的另一個同伴?!?/br> 智生和尚微笑的看著楊水生,充滿了慈祥與和藹,他說:“楊先生,我不是李秀成的副將,我也不是什么鐵佛寺的主持,鐵佛寺的主持早在去年就被我扔進井里淹死了,為了引你上鉤,我們合伙設(shè)計了這個騙局,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的眼睛都快擠到了一起,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 第187章 救星 楊水生想從地上掙扎起來,可是他渾身無力,就像是倒在一團軟軟的棉花里。 他費力的看著智生和尚,火光下智生和尚的臉色有些陰郁扭曲,像是從地獄里邊鉆出來的修羅。 楊水生道:“你不是李秀成將軍的副將,那太平天國的寶藏也是假的?” 智生和尚笑了笑:“那個倒是真的,只不過我們沒有避塵珠,無法找到寶藏的具體位置,所以就設(shè)了這個局?!?/br> 楊水生回頭看了費先生一眼,費先生說:“我們上次去的那個陵墓,其實從我一開始給你陶罐開始,這個局就開始了。那個陶罐是一個從南京來的盜墓賊給我的,我偶然間發(fā)現(xiàn)那里邊藏著的秘密,所以就接著那個秘密找到了藏寶圖,可是藏寶圖必須有避塵珠才能打開,可是塵世茫茫,我們到哪里去尋找避塵珠?” 他看了楊水生一眼:“恰好在這個時候,你出現(xiàn)了,其實從你來到省城開始,我們就知道你身上有避塵珠。所以我特意設(shè)了這個局,智生和尚和那個泥瓦匠都是假的,智生和尚其實是前幾年被朝廷通緝的大盜,而我則是北派盜墓賊的首領(lǐng)。我們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引出避塵珠,找到寶藏,拿著驚天的寶藏遁隱于世。” 楊水生掙扎了一下,感覺自己的力量一點點恢復(fù)了,他半撐著自己的身子,問費先生:“我已經(jīng)將避塵珠和絹帛都帶來了,你快把我堂叔放了?!?/br> 費先生愣了一下,他說:“你堂叔是誰?我們沒有綁架他。我們本意是想去你那里偷走避塵珠,可是沒想到你們自己送上門來了?!?/br> 楊水生咬著牙齒:“不要在惺惺作態(tài)了,之前你們將避塵珠偷走了之后,不就是我堂叔將避塵珠帶回來的嗎?” 費先生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原來那個藍面人是你的堂叔。之前我們將避塵珠偷走之后,確實是他從我們那里將避塵珠拿走的,那是之后他并沒有再來過。他武藝高強,我們根本就不可能綁架他。” 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假話,楊水生不禁皺緊了眉頭,他看了費先生一眼,仍然有些懷疑:“真的不是你綁架了我堂叔?” 費先生有些疑惑的看了楊水生一眼,隨后他笑了笑,避塵珠和藏寶圖都已經(jīng)到手了,別的事情他已經(jīng)不在意了。 楊水生卻忍不住皺緊了沒有,他感覺費先生不像是在說假話,可是如果不是他綁架了堂叔,堂叔現(xiàn)在又在哪里? 他回頭看了一眼,秀寧已然昏倒在地,對眼前的情況還一無所知,張副官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現(xiàn)在有一種深深的孤獨感。 費先生冷冷的瞟了楊水生一眼,對智生和尚說:“他已經(jīng)沒用了,把他扔出去吧!” 智生和尚點點頭,抓著楊水生的衣服,楊水生感覺自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拎了起來,衣服都快要撕裂了。 他抓著楊水生的脖子,將楊水生拖了出去,一股冰冷的夜風從楊水生的面前拂過,他這才發(fā)現(xiàn)他們是在一個巖洞里邊,外邊是無盡的黑夜與懸崖深淵。 智生和尚將楊水生拽到了一個懸崖的邊緣,想要將他推下去,楊水生仿佛已經(jīng)感覺到死神觸到了他的臉頰,他瘋了一般掙扎著,但是智生和尚的手緊緊的按住了他的肩膀,他根本就動彈不得。 楊水生想要動,耳邊傳來了冷冰冰的聲音,智生和尚殘忍的笑著:“當時我將鐵佛寺的老和尚扔進井里的時候,他就是這么掙扎的。沒事,掉下去就好了?!?/br> 楊水生幻想自己會墜落到深淵里,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了費先生的呼喚聲:“等等,先別動手!” 智生和尚疑惑的回頭看著他,眼中帶著怨念,費先生擺擺手,對他說:“這個東西有問題?!?/br> 接著,他沖到了楊水生的面前,眼中露出了兇狠的目光,質(zhì)問楊水生:“為什么有了避塵珠還是無法看到藏寶圖?” 楊水生心里也稍稍有些吃驚,他拿來的藏寶圖和避塵珠都沒有問題,如果看不到,那應(yīng)該是運用方法的問題,也有可能是傳說不可好,避塵珠根本就無法找到寶藏。 不過這些話楊水生自然不會多說,他暗暗的思索了一下,開口說:“真正的藏寶圖被我偷偷藏起來了,你先放了我和秀寧,我再將藏寶圖交給你?!?/br> 費先生的眉宇之間明顯閃過一絲怒意,他捏緊了自己的拳頭,淡淡的看了楊水生一眼,眼中仿佛藏著一把刀。 接著,他淡淡的笑了笑,用力的拍拍手說:“楊先生果然厲害,竟然能想到這一手。” 智生和尚憤怒的捏了一下楊水生的脖子,但是他已經(jīng)不敢將楊水生推到懸崖下邊了。 楊水生低頭看了一眼,有些暈,他的一只腳已經(jīng)踏在了半空中,身上頓時浮出了一層冷汗。 他將楊水生拽到了費先生的面前,費先生捏著楊水生的臉,狠狠的說:“帶我們?nèi)ツ玫秸嬲牟貙殘D?!?/br> 他的眼神告訴楊水生,如果不按他說的做的話,他真的會殺了他。 楊水生毫不懷疑他們會殺了他,不過他也不會傻愣愣的站在這里等死,他想了想,決定先回鐵佛寺,他心里對張副官還抱有一絲期望。 楊水生緩緩開口說:“行,我?guī)е闳フ也貙殘D,你得先放了我們?!?/br> 費先生回頭看了看巖洞口,眼神的用意顯然在秀寧的身上,他輕聲說:“那可不行,秀寧得留下來做人質(zhì)?!?/br> 楊水生捏緊了拳頭,頓時有些激動的說:“這些事情都和她沒關(guān)系,你將她放了,我自然會帶你去找藏寶圖。” 費先生又一次靠近了楊水生,他的眼神閃過了一道寒芒:“楊先生,你當我傻嗎?” 楊水生已經(jīng)沒有任何辦法了,他突然有些后悔將秀寧帶過來,現(xiàn)在不但救不了她,連自己也要搭進去。 智生和尚揉推著楊水生,想讓他帶著他們?nèi)フ也貙殘D,但是楊水生猶豫了,舍下秀寧不只是他良心有愧。 可是費先生倒是不會去想這些,他對凈空說:“你在這里看著那個女人,我和老八去找藏寶圖?!?/br> 凈空點點頭,回身剛要走到巖洞里邊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猛烈的槍響,一下?lián)羲榱撕谝沟膶庫o,凈空的身體應(yīng)聲倒下。 一陣硝煙從黑暗中慢慢飄散出來。 費先生瞪大了眼睛,他和智生和尚驚訝的長大了嘴巴,費先生轉(zhuǎn)頭看了楊水生一眼,眼中露出了殺意,他抓著楊水生的衣領(lǐng),將他拽到了面前,陰狠的說:“你埋伏了人?” 楊水生也非常的吃驚,他沒有想到會突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也隨著費先生等人的目光四望著,周圍黑暗一片,月光在陰影中慢慢升騰,隱約能看到里邊潛藏著一個黑影。 閃爍著狼一樣的冷靜目光。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除了他們,難道還會有別人在這里嗎?楊水生恍然想到了張副官。他的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直到現(xiàn)在他也不愿意相信張副官會背叛他。 黑暗中慢慢走出一個人,一身素衣,但是舉止不凡,帶著一種天然的氣質(zhì),軍人身上獨有的冷靜與肅殺。 楊水生看到了他。 第188章 合作 張副官站在不遠處,一臉平靜的看著楊水生,仿佛在對他說“朋友,我來了”。 楊水生的心里沒來由的感覺興奮與高興,沒人能讀懂他的目光,他從從中看到了友誼,他確信張副官沒有背叛他。 費先生看著張副官,眼神冰冷,頗有意味的低聲重復(fù)著:“是你,張副官……” 張副官淡淡的笑了笑:“好久不見了,費先生。昨天找你有事,可是隆翔當鋪卻空無一人,擅自前來,還請費先生不要介意?!?/br> 費先生沒有說話,他的手下意識靠近了楊水生,顯然是想用楊水生來挾制張副官,奈何楊水生的手腳都被束縛住了,想反抗都沒有機會,被費先生輕而易舉的捏在了手掌心。 費先生冷冷的說:“客氣了,張副官。不過你最好將槍放下,否則楊先生會有危險?!?/br> 他十分自然的將楊水生攬到了懷中,一把冰冷的匕首橫在了楊水生的脖子上,他很用力,楊水生感覺這把匕首快要戳透了他的脖子。 張副官后退了一步,像一只狼一樣緊盯著費先生,平靜的說:“你恩將仇報!” 費先生說:“我只是為了拿到我想要的東西?!?/br> 張副官說:“不矛盾,你放了水生,自然可以去拿你的東西,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只要你不傷害水生?!?/br> 費先生根本就不相信他,手里的刀握的更緊了,楊水生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脖子上落下了一絲顯目的血跡。 費先生說:“我要的東西,只有楊先生知道在哪里?!彼麥惖搅藯钏亩叄吐曊f:“楊先生,帶我去拿藏寶圖?!?/br> 楊水生覺得費先生可能會失控。沒誰對著冷冰冰的傷口還能保持冷靜。 為了穩(wěn)住他的情緒,楊水生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松一些,他低聲說:“費先生,我騙了你,我?guī)淼谋軌m珠和藏寶圖都沒有問題。我擔心堂叔的安危,怎么敢用假的寶物來欺騙你?” 費先生沉默了一下,說:“你現(xiàn)在說的更像假話。” 楊水生說:“我發(fā)誓?!?/br> 費先生說:“那為什么我們拿到避塵珠之后,依然無法看到藏寶圖的內(nèi)容?” 楊水生說:“你知道怎么用嗎?” 費先生思索了一下,似乎正在思考楊水生說的話。 他手里的刀越來越松了,顯然楊水生說的話讓他動心了,他開始懷疑自己對避塵珠的運用出了問題,不過他仍然對楊水生心懷戒備。 此時此刻,如果他放開楊水生的話,張副官也一定不會放過他。 他趴在楊水生的耳邊說:“楊先生,我們盜墓賊雖然為人所不恥,終究也只是為了生存而已,希望你能理解。一旦我們拿到想要的東西的話,我絕不會傷害你的。” 他忘了,就在張副官來到之前,他還讓智生和尚將自己扔到萬丈深淵里。 楊水生卻也沒有多說什么。況且費先生說的也未嘗不是一句實話。如今的世道,想要活著的欲望勝過了人性。 他也知道,費先生是擔心張副官不會放過他,所以他才會如此猶豫。 楊水生想了想,對張副官說:“張副官,把槍放下,不要傷害他們?!?/br> 張副官看了他一眼,緩緩的放下了槍。 楊水生覺得費先生動容了,他的手輕微的顫抖了一下,顯然他倒也不算是鐵石心腸的惡人。可能心里仍然念著自己的恩情吧! 楊水生趁勢又跟費先生說:“費先生,如你所說,咱們終歸是相識一場,我愿意幫你找到忠王埋藏的寶藏。只要你不傷害我們?!?/br> 張副官有槍,他們現(xiàn)在是完全的被動,唯有與楊水生和談才能包住自身的安全。所以費先生聽到之后,也想順坡而下。 他對張副官呼喚了一下:“張副官,這么僵持下去也沒用,不如你放下槍,咱們和談。我本來也沒有要傷害楊先生的意愿?!?/br> 張副官看到楊水生和費先生竊竊私語,心里就猜想楊水生必定在給自己創(chuàng)造脫生的條件,現(xiàn)在聽到費先生這么說了,他不免會想楊水生是否與他達成了某種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