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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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兮隨手接過,含笑靠在石柱處,不說還不覺得,這么一說倒也真覺得有些口渴,“我自己就是大夫,若是身子不舒服,我定會第一時間知道,你莫要擔(dān)心!” 說著,沈木兮打開了杯盞,淺呷一口。果真是宮里,連尋常一杯茶都是極好的,沈木兮又嘗了兩口,“茶香四溢,嘗起來像是今年的新茶,滋味甚好!”見著沈木兮笑了,阿落也跟著高興起來。 一抬頭,卻見著不遠(yuǎn)處關(guān)毓青主仆,火急火燎的跑過來,及至跟前冷不丁奪了沈木兮手中的杯盞,兩個人的臉色幾乎難看到了極點。 “你喝了?”關(guān)毓青面色發(fā)青,直勾勾的盯著沈木兮。 沈木兮愣愣的站起身,微微點了下頭,沒鬧明白關(guān)毓青這是怎么了,“嘗了幾口,怎么了?” “茶里有藥!”念秋脫口而出。 阿落駭然,月歸快速上前,只身擋在沈木兮跟前,銳利的眸快速掠過周遭。 沈木兮眉心蹙起,“把茶給我!” 關(guān)毓青喘著氣將杯盞遞回,“這茶是誰給你的?我聽到有人悄悄密謀,說是要給你下藥,然后送你去承寧宮,到時候離王殿下就不能再娶你為妃,所以就急急忙忙的趕來了,誰知還是晚了一步!沈大夫,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 阿落快速去找方才遞茶的人,可找了一遍也沒瞧見那婢女的蹤跡,心里愈發(fā)慌亂起來。 卻見沈木兮低頭輕嗅杯中水,若是水中被下藥,她必定有所感覺。自己就是大夫,方才喝茶的時候她真的是半分都沒有察覺。 水質(zhì)清澈,入口甘甜,并未有任何異常。 “你確定這茶里下了藥?”沈木兮狐疑的望著關(guān)毓青,“我沒嘗出味兒來!” “他們說是無色無味!”念秋忙道。 沈木兮搖頭,“真的沒有!” 關(guān)毓青駭然,扭頭與念秋面面相覷。 忽然間,大批的軍士呼啦啦的沖進(jìn)了蓮花小筑,只是眨眼間的功夫,就已經(jīng)把所有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劉得安近前,到底也是相識一場,免不得抱拳以全禮數(shù),“沈大夫,太后娘娘懿旨,請您過去一趟?!?/br> 長福宮。 沈木兮跟著劉得安進(jìn)去的時候,魏仙兒主仆早已在殿內(nèi)安坐。 “給太后娘娘請安!”沈木兮跪地磕頭,這不是她頭一回見太后,是以并不陌生,行禮之事也算恭敬,盡量別讓人挑出錯處。“起來吧!”太后仍是那副高高在上,瞧不上人的神色,“在宮里叫叫嚷嚷的,真以為這是自己家里?哼,簡直不知所謂!” 沈木兮眉心微蹙,難道是因為關(guān)毓青之事?想了想,她下意識的看了眼,站在身邊的關(guān)毓青。 奇怪的是,明明是本家的姑侄,瞧著卻很是疏遠(yuǎn),關(guān)毓青不過是跟在沈木兮身后一道行了禮,旋即站在一旁靜默不語,就跟空氣似的當(dāng)她自己不存在。 “沈大夫!”魏仙兒淺笑盈盈,端莊得體,“你可是遇見了什么難處?” 沈木兮笑了笑,“多謝魏側(cè)妃關(guān)懷,民女沒遇見什么難處,不過是天氣炎熱,心里躁了些,說話比較大聲,若是驚擾了宮中貴人,還望太后娘娘和側(cè)妃莫要怪罪!” “哼!好一張會拐彎的舌頭?!标P(guān)太后冷喝,“你在蓮花小筑里叫嚷著,說是茶中被人下了藥,打量著哀家不知道嗎?” 阿落瞪大眼睛,原是懷疑月歸,可月歸一直跟她們在一起,也沒時間通風(fēng)報信,自然不會是她。然則這才眨眼的功夫,消息怎么就進(jìn)了太后的耳朵里,而且還把她們幾個逮了個正著? 沈木兮看了關(guān)毓青一眼,怕是連關(guān)毓青都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 好心,辦了壞事!“宮中是什么地方,爾等信口雌黃,可知該當(dāng)何罪?”太后厲喝。 劉得安竟把那杯茶也給帶了來,此刻就擺在太后的跟前,這大概就算是所謂“證據(jù)”吧! 當(dāng)時關(guān)毓青跑得著急,聲音不弱,所以周遭有人聽到也不足為奇,奇就奇在劉得安來得太及時,就跟事先說好了一樣:只要有人來送茶,等關(guān)毓青跑進(jìn)蓮花小筑,馬上派人把她們抓起來。 “這件事跟誰都沒關(guān)系,是我思慮不周!”關(guān)毓青挺身而出,“若說是信口雌黃,也是我一人之過,跟沈木兮沒關(guān)系?!?/br> 很明顯,有人在大做文章,她中了圈套。救人不成反害人,關(guān)毓青做不到明哲保身,這個時候她必須站出來。不管怎么說,太后始終是她姑母,若然有罪,也不會真的殺了她! “哼,你倒是俠肝義膽!”太后冷笑,目光狠戾,“你還想替人出頭?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關(guān)毓青撲通跪地,繃直了身子沒有爭辯。 念秋見狀,慌忙下跪,“請?zhí)竽锬锩麒b,小姐著實不知情,只聽說有人……” “念秋,別說了!”關(guān)毓青想要阻止,奈何念秋一心要保她,沒料到正中他人下懷。 “呵呵!”太后忽然笑了,“青兒,你到底也是關(guān)家的女兒,哀家是你姑母,你既不知情,哀家自然不會跟你計較。但是有些人在后宮造謠生事,哀家絕不能輕饒!開此先河,來日如何整頓后宮?” 沈木兮明白,太后這是沖著自己來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挖了關(guān)家的祖墳,以至于太后這么陰魂不散,非得弄死她?如此不擇手段,不惜連自己的侄女都利用。 “太后,這件事真的是……”關(guān)毓青還沒來得及開口,臉上已經(jīng)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那一聲脆響,驚得沈木兮亦愣住。 “太后!”魏仙兒忙不迭行禮,“太后息怒,此事尚未查查清楚,請?zhí)竽?/br> “都給哀家閉嘴!”太后冷然掃過眼前眾人,“誰都不許求情?!?/br> “太后!”魏仙兒撲通跪地,“不過是三言兩語罷了,當(dāng)不得真,許是沈大夫開個玩笑,著實無傷大雅!” “你少在這里裝好人!”關(guān)毓青咬牙切齒,狠狠瞪著魏仙兒,“我看這件事就是你干的吧!” 太后勃然大怒,“這宮禁之中,豈容你胡言亂語!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真是讓哀家失望透頂!” 關(guān)毓青摸著臉,眸中潮涌,聲音有些微顫,“太后娘娘,姑母,沈大夫什么都不知道,她怎么可能提前安排人在我面前說那些話?明知道,我最見不得……” “誰讓你提那個賤人?!”太后的手高高舉起,然則下一刻卻被忽然沖上來的沈木兮快速抓住。 太后憤然,“放肆!” 沈木兮扭頭看了一眼跪地的關(guān)毓青,但見關(guān)毓青身子繃得筆直,眼中有淚卻死死不肯落下。 “后宮無主,太后娘娘統(tǒng)領(lǐng)后宮,為后宮典范。出手傷人,恐怕有損鳳儀!”沈木兮用力推開太后。 太后一個踉蹌,險些摔在地上,所幸被墨玉快速攙住。 一味的忍讓反而讓人愈發(fā)欺到頭上,最后變著法的要弄死她,還因此連累了身邊真心待她之人。冤有頭債有主,她沈木兮不是擔(dān)不起的人! “反了!反了!”太后激動得不能自己,“來人,來人!把這賤人抓起來,敢跟哀家動手,哀家今日定要把她碎尸萬段!來人!” 侍衛(wèi)從門外蜂擁而至,快速朝什么撲來。 說時遲那時快,月歸抬手便震飛兩名侍衛(wèi),冷劍在手,且看誰敢近前?! “離王殿下有令,傷沈大夫者,格殺勿論!” 第79章 沈大夫,我有點疼 月歸此言一出,最詫異的莫過于魏仙兒,她入府多年,還真的從未聽薄云岫下過此令。 太后氣得臉發(fā)青,若非墨玉趕緊攙著勸慰,只怕這會早已暴跳如雷。 “格殺勿論?”太后怒然直指月歸,“讓薄云岫滾來見哀家,哀家倒要問問,若是哀家要殺了她,他是不是連哀家也要格殺勿論?” “哪個混賬東西,敢惹太后娘娘生氣?”門外一聲高呵,伴隨著薄云崇晃晃悠悠進(jìn)門的身影。 卻有一陣風(fēng)掠過耳畔,卻是薄云岫面色肅冷的立在沈木兮身邊,冷眼橫掃周遭侍衛(wèi),“滾!” 音落剎那,侍衛(wèi)們撲通撲通跪了一地,行了萬歲之禮,又行千歲之禮,緊趕著退出了春禧殿,哪里還敢在這里逗留。 “你們一再的寬縱,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后咬牙切齒,“皇帝,你該不會連宮規(guī)都不顧了吧?這是皇宮,不是老百姓的菜市場,一句茶中有藥,打量著就要抹黑整個宮禁,其心可誅!就在方才,沈木兮還敢與哀家動手,此等孽障,不殺何為?” 孽障二字一出,沈木兮驟覺得身上一涼,扭頭便見著薄云岫面色陡戾,袖中五指微微蜷握。 “太后娘娘!”關(guān)毓青開了口,“此事乃我一人所為,跟沈大夫沒有任何關(guān)系,若是……” “你給哀家閉嘴!”太后這回是真的生了氣,饒是薄云崇也壓不住,“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說的話,哀家半句都不要相信。那個賤人便是個水性楊花之人,你也好不到哪去!上梁不正下梁歪,一路貨色!” 關(guān)毓青憤怒至極,“太后娘娘若有責(zé)罰,只管沖著我來,為何非要提及亡人?母親已死,不管她生前做過什么,早已長埋地下,太后娘娘為什么連一個死人都不放過?” “混賬!” “是混賬!”還不等太后責(zé)罰,薄云崇接過話茬,“委實放肆,身為離王府側(cè)妃,竟敢跟太后娘娘頂嘴,這是不把離王殿下放在眼里?” 說著,薄云崇抬眼瞧著面黑如墨的薄云岫,“你家的側(cè)妃,也不管管?如此放肆,成何體統(tǒng)!” 薄云岫聞言,不去看關(guān)毓青,反而扭頭去看沈木兮。 沈木兮眉心微蹙,無法料定他會不會施以援手,心下忐忑非常。 終于,薄云岫將視線從沈木兮身上收回,幽幽的嘆口氣,低冷的道了一句,“委實放肆!” 沈木兮,“……” “你……”太后剛要上前,已被薄云崇快速攙住。 薄云崇嬉皮笑臉的攙著太后,男人的力氣始終勝過女人,是以太后愣是被他摁在原地?zé)o法前行。 “關(guān)側(cè)妃,今兒是賞荷大會,是宮宴,你為何口口聲聲說茶中有藥?且如此說來,若是消息屬實,太后娘娘并非不分青紅皂白之人,定然會還你個公道,你若是信口雌黃,小心離王殿下以王府規(guī)矩處置!”薄云崇對著沈木兮暗送秋波。沈木兮一愣,薄云岫長腿一邁,極是自然的擋在她跟前,生生截斷了薄云崇的秋波。 “此事乃是我親耳所聞,聽得一清二楚。兩個婢女交接,要在沈大夫的茶水中動手腳,然后將人送入承寧宮,以辱沈大夫清白?!标P(guān)毓青冷眼盯著魏仙兒。 試想一下,沈木兮初來東都,鮮少出入皇宮,宮妃尚且無人相識,又怎么可能對其下手?若說居心叵測,最有動機(jī)的,非魏仙兒莫屬。 “茶水?”薄云崇皺眉,“嘖嘖嘖,早知道是這樣,朕就該在承寧宮等著小兮兮。” 這話剛說完,薄云岫猛地跨步上前,驚得薄云崇扯著嗓門,趕緊高喊,“快去把劉妃叫來?!?/br> 如此,薄云岫才頓住腳步,冷然負(fù)手。 在整個宮內(nèi),當(dāng)屬劉妃最會調(diào)香。她調(diào)的香連宮中的調(diào)香師都自愧不如,定是不會聞錯的。杯盞里乃是今年的新茶,并無任何不妥之處,更談不上什么動情之物。 待劉妃離去,太后登時盛氣凌人的掃一眼眾人,“都聽到了吧?” 薄云崇忙道,“母后,既然什么事都沒有,那這件事便到此為止,一場烏龍罷了!到時候賞荷大會上,多喝兩杯酒壓壓驚便是!” “哼,這酒還是別喝的好!”太后冷笑兩聲,“眼下什么事都沒有,是不是該算一算造謠生事之罪?” 周遭萬籟俱寂,各自心知肚明。 念秋磕頭,泣訴,“太后娘娘,奴婢該死,是奴婢打了個盹所以睡糊涂了說夢話,主子是聽信了奴婢的話,一切一切皆是奴婢而起,請?zhí)竽锬锩鞑欤≈髯邮菬o辜的,是奴婢該死!” “念秋?”關(guān)毓青舍不得。 沈木兮心里跟明鏡兒似的,就算念秋承了這罪又如何?太后要殺的人,從來不是關(guān)毓青主仆,禍水東引,終是因她沈木兮而起。 “太后娘娘!”沈木兮跪地,“此事……” “起來!”她話還沒說完,身子就被薄云岫拽了起來,“沒長骨頭嗎?站著說話!” 太后氣得吭哧吭哧,目色兇狠。 沈木兮掙開他的手,這人力氣太大,每每捏得她生疼,“所謂造謠生事,那也得看是誰散的謠,既然關(guān)側(cè)妃也是道聽途說,就算不得造謠生事?!?/br> “這話有道理!”薄云崇忙道,卻招來太后一記眼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