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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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側妃,你可還記得當時說話的那些婢女,生得什么模樣?但凡有點痕跡都可以。”沈木兮追問,只有把這事兒往死里捅,才會有人心生害怕,免去關毓青的無妄之災。 關毓青想了想,好似真的想起了什么,“當時她們說完就走了,我是后來才敢探出頭去的,所以只遠遠的看到兩個背影,她們身高和念秋差不多高,對了,其中一人貌似腿上有點傷,走路有點跛!” “這就好辦,去太醫(yī)院查一查副冊便是!”薄云崇說。 宮中的主子,才有資格得太醫(yī)診治,而宮人們若是病痛,找的便是醫(yī)女或者醫(yī)徒之類,抓藥亦是記錄在副冊之內。宮里的奴才都是精挑細選,坡腳是進不得宮門半步的。 而奴才們在宮里帶傷,更不得近主子伺候的,可那人既然能出現在蓮花小筑,就說明這傷是近來的新傷,若是現在去查,理該能查到! “黍離!”薄云岫低喝。 黍離在門外行禮,“王爺!” “查!”薄云岫唯有一個字,卻是擲地有聲。 沈木兮甚覺舒坦,方才氣得額頭的傷口疼,現下便一點都不疼了。 黍離掉頭就走。 只那一瞬,沈木兮瞧著太后的臉色都變了,原本盛氣凌人,這會倒有些氣急敗壞。 “你們竟相信此等荒謬之言,不過是信口雌黃的托詞罷了!”太后坐定,瞧著面色鐵青,卻不再叫囂著要殺了沈木兮,而是轉身端起了杯盞。 沈木兮勾唇冷笑,有心思喝茶了?要靜下心來想退路? 然則,魏仙兒撲通跪地,“太后娘娘,都是妾身不好,是妾身未能好生照拂關側妃,方才關側妃指責妾身,如今想來也是有道理的,終是妾身失職,請?zhí)竽锬镎埻鯛斬熈P。” 沈木兮深吸一口氣,沖著薄云岫使了個眼色:看看你的好側妃。 整個一修煉成精的狐貍! 魏仙兒這一自擔罪責,萬一傳出去,還不定要傳成什么樣,保不齊會有人覺得關毓青是爭寵不成,所以污蔑魏仙兒,明明沒有的事兒,卻非要鬧得人盡皆知,將柔弱的魏側妃往死里逼。 魏側妃有多無辜,關毓青就有多狠毒。 “魏側妃這般勇于承擔,真是王爺的福氣!”沈木兮冷嘲熱諷,說這話的時候還不忘瞥薄云岫一眼,“想來這些年魏側妃打理王府,亦是如此的寬以待人,嚴于律己。沈木兮心生佩服,只是有一事不解,還望魏側妃指教!” 魏仙兒面帶愁容,極盡柔弱之能,“沈大夫請說!” “敢問魏側妃,關側妃是不是離王府的人?”沈木兮問。 魏仙兒仲怔,當著眾人的面,又不好強詞辯駁,“是!” “平素是否受你照拂?關系如何?”沈木兮追問。 魏仙兒揣著不安,“仙兒奉王爺之命打理離王府,自然是要照拂眾人,關側妃素來閉門不出,可仙兒一直心念著,從未有過輕慢之意。同為側妃,伺候好王爺才是本分!” “好!”沈木兮笑盈盈的望著太后,“既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為什么方才太后娘娘又是打耳光又是要殺人的,魏側妃連個屁都沒有?這會倒是冒出來當好人,也不知這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盤?” “你!”魏仙兒泫然欲泣,“沈大夫,你豈可如此……” “污蔑是嗎?”沈木兮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從白變成黑容易,從黑變成白可就沒那么容易了。既然魏側妃知道這個道理,又何必要砌詞狡辯?話,確實是不說不明,卻防不住言多必失!” 魏仙兒啞口無言,未料到沈木兮竟是這般伶牙利嘴,又是當著這么多人,全然不給她留情面。此等字字誅心,與沈木兮平素表現出來的隨意相差甚遠。 “答不出來就別開口,說多錯多,尤其是慌亂的時候?!鄙蚰举庵苯佣铝宋合蓛旱淖欤疤竽锬镒鹳F無比,哪用得著你這離王府側妃來維護?如此,豈非要太后娘娘自降身份?” 薄云崇張著嘴,好厲害! “薄云岫!”太后咬著牙,“這就是你離王府的人?一再寬縱,你到底想干什么?” 薄云岫面色稍緩,見著她張嘴便是噼里啪啦將人懟了一番,忽然唇角微挽,瞧著心情不錯,“生死大事尚且寬縱,何況放肆這等小事?太后若做不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是少招惹為好!眼下滿殿都是離王府的人,太后把手伸到了離王府,本王豈能坐視不理?” “你!”太后猛地將杯盞摜向沈木兮。 拂袖間,杯盞于空中炸裂,薄云岫眸光陡戾。 薄云崇直沖沈木兮而去,“小兮兮……” 說時遲那時快,薄云岫猛地攔住沈木兮的腰肢,二話不說便將人攬進了懷中,直教皇帝撲了空。沈木兮錯愕的抬頭看他,卻被他快速摁在懷里,將她的臉貼在他胸膛上,嚴絲合縫的,耳畔滿滿是他胸腔里的心跳聲。 冷袖拂過,幽邃的眸中,倒映著攝人的寒,周身騰起凜冽殺氣。且不管這茶水是否guntang,若然被杯盞砸中……沈木兮額上原就有傷,若是再砸出個好歹。 “完了!”薄云崇快速退后,一直退到太后身邊,“母后,這會禍闖大了!” “哀家是太后!”話雖如此,可誰都聽得出,太后的底氣不足。薄云崇搖搖頭,“他要是反了,朕當不了皇帝,您覺得他能尊您為太后?母后,您悠著點,朕還指著他處理朝政呢!放著好好的太平日子不過,非得狗不聞貓不理的才高興?” “你!哀家是你母后!”太后切齒,“當年若不是關家……” “還提當年?”薄云崇翻個白眼,“當年是回不去的過去,您是活在當下,不是活在當年!當年老二差點死了,如今不還是好好的?母后,適可而止吧!” 太后啞口無言。 薄云崇輕嘆著,“朕在位一日,您才是太后之尊。只要朕退位,太后您就要當太皇太后咯!” “你威脅哀家?”太后恨鐵不成鋼。 “若是威脅有用,便當是威脅吧!”薄云崇擺擺手,“都退下,讓太后好好冷靜!” 音落瞬間,念秋趕緊攙起了關毓青,眾人快速退出寢殿。 太后,再無一言。 “關……”沈木兮剛要開口,腰間頹然一緊,只要她敢喊出聲,他就能掐得她腰間淤青。無奈,大庭廣眾的也不好再給他一腳,沈木兮只得由著他,相擁著走出殿門。 “墨玉!”太后面如死灰,“你說哀家真的做錯了嗎?哀家只是想永絕后患,只是想對仙兒好點,哀家……” “太后!”墨玉輕嘆,“魏側妃不懂事,您又何必插一手?您把這件事攬在自個身上,讓皇上和離王殿下都恨上了您,這又是何必呢?” 太后苦笑,笑容酸澀,“哀家是為了什么,你還不清楚嗎?” “太后,放過自己吧!”墨玉無奈的搖頭。 若是能放過,還至于落得今日這般田地嗎? 春禧殿外。 魏仙兒面色發(fā)白,但是眉眼間卻是坦然之色,不得不說這般演技不去上臺唱戲,真真是可惜了。 關毓青憋著一口氣,她這暴脾氣多少年沒發(fā)作過了,這會豈能就此罷休!然則還不等她上前,腕上已被沈木兮拽住。 天曉得,沈木兮是費了多大的勁才從薄云岫的懷里掙出。 “稍安勿躁!”沈木兮淺笑,“諸事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關毓青指關節(jié)捏得發(fā)青,終是恨恨的嘆了口氣。 眼見著沈木兮拽了關毓青離開,魏仙兒眉心緊蹙,抬步就朝著薄云岫而來,“王……” 黍離擋住魏仙兒去路,薄云岫頭也不回的與皇帝比肩離開。 “魏側妃!”黍離躬身行禮,“王爺有句話,請卑職轉達?!?/br> 魏仙兒當即正色,黍離這個時候說薄云岫有交代,顯然是在薄云岫進殿之前所說,也不知會說什么。 黍離道,“王爺說,魏側妃這些年cao持府務太過辛苦,難免會生出疲累感,容易辦壞事辦錯事。為了防微杜漸,請魏側妃好好靜養(yǎng),以后府中之事就無需魏側妃再憂心。您做好您的側妃,管好小公子便罷!” 語罷,黍離轉身。 魏仙兒身子劇顫,“王爺這是什么意思?” “王爺什么意思,側妃那么聰明的人,還會不明白嗎?”黍離笑了笑,頭也不回。 薄云岫這是卸了她在離王府的大權,從此以后,她就再也不是那個說一不二的魏側妃。如此一來,她魏仙兒充其量只是個妾,跟后院那些入府多年,卻連王爺的面都沒見過的姬妾,無任何區(qū)別。 “主子?”宜珠慌忙攙住搖搖欲墜的魏仙兒。 魏仙兒面如死灰,忽然掉下淚來,“為什么?她到底有什么好?我這般容貌,陪伴他這么多年,為什么就是進不了他的心?那個女人何德何能,鄉(xiāng)野村婦又是二嫁之身……” “主子!”宜珠忙道,“定是那女人用了藥!” 魏仙兒神色一怔,是了,沈木兮是個大夫! 回廊里。 “不去追?”薄云崇負手而行,與薄云岫并肩走著,“之前不是火急火燎的?若非記得此處是皇宮大內,早就要飛起了!” 薄云崇看得真切,驟聽得沈木兮被帶到了長福宮,薄云岫這小子恨不能長了翅膀。別看他處理朝政井井有條,追查逆黨亦是手腕凌厲,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卻是個茅塞未開的愣頭青。 “朕知道,當年夏……那事對你傷害很大,你現在能放下,朕很是欣慰?!北≡瞥珙D住腳步,“你跟朕說句實話,這沈木兮和當年的那個人,是不是有什么關系?” 薄云岫不語。 薄云崇有些著急,“女人不喜歡悶葫蘆?!?/br> “她是她?!北≡漆独渎晳稹?/br> 薄云崇點點頭,“瞧著倒是挺有趣,發(fā)飆的時候性子倒是跟那人像得很!” “她是她!”薄云岫狠狠剜了他一眼。 薄云崇嗤鼻,“知道了知道了!說兩句就生氣,和當年一模一樣,誰都不能動,就跟長在心尖上的刺似的?!?/br> 薄云岫冷哼,直接拂袖而去。 “這人……”薄云崇憤然,“欠朕這么大一個人情,早晚要還給朕!” “皇上!”丁全搖搖頭。 “人找到了嗎?”薄云崇問。 丁全和從善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搖頭。 “朕的畫像畫得那么好,刑部這幫廢物,竟然還找不到人?”薄云崇雙手叉腰,勃然大怒,“果然是吃飽了撐的不辦事,朕非得找個法子治治,吃朕的喝朕的,還不給朕辦事,簡直是豈有此理!” 丁全瑟瑟發(fā)抖,“哎呦媽呀,皇上,您想干什么?” “不都說了嗎?吃飽了撐的,就不干活了!”薄云崇深吸一口氣,“明日替朕召集后宮諸位愛妃,朕一定要給劉風守一個教訓!” 從善緊了緊手中的劍,慘了…… ………… 安安靜靜的假山涼亭。 風吹微涼,驅散夏日炎炎。 沈木兮瞧著神情略顯遲滯的關毓青,瞧著她置于膝上,捏得指關節(jié)發(fā)青的拳頭,眉心微微擰起。 阿落和念秋遠遠站著把風,免得閑雜人靠近。 “關姑娘!”沈木兮輕輕拍著關毓青的手背,示意她放松,“你沒事吧?” 關毓青回過神,大概意識到自己太過沉浸,拳頭微微一松,卻被沈木兮快速打開了掌心。指甲嵌進了掌心猶未可知,足見她的情緒有多激動。 “對不起!”關毓青深吸一口氣,“我差點好心幫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