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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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說再這樣下去宋師兄出事兒可怎么辦?偏生這時(shí)候先生走了,我連個(gè)主事兒的人都找不到。” 韓縉煩亂地一甩衣袖向兩人抱怨。 這事兒可大可小,裴舜欽覺著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告訴他的家人,便問韓縉道:“宋衍他家知道了這消息嗎?” 裴舜欽這話恰巧問中了韓縉心煩的一點(diǎn)。 “他家那情況我怎么敢貿(mào)貿(mào)然就將消息傳過去啊!”韓縉崩潰地抓了抓頭發(fā)。 裴舜欽想起宋衍的家境,也不做聲了。 宋衍出身于青州的一戶詩禮人家,宋家出過不少人才,因此在當(dāng)?shù)仡H有聲望。不過世易時(shí)移,宋家傳至宋衍這一代時(shí)已近凋零,不復(fù)舊時(shí)榮光。 宋衍父親早逝,他娘一個(gè)弱女子沒法維持生計(jì),只能靠著變賣家產(chǎn)和做些繡活兒支撐他讀書習(xí)字。 所以想也知道,宋衍就是他娘的命。 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突然在書院瘋了,說不定消息傳回去宋衍沒出事,他娘倒先出事了。 “宋師兄這樣太可憐了,我要去看看能怎么幫他?!?/br> 喬景同情心起,當(dāng)即就要去探望一下宋衍。 “我?guī)闳?。”有人愿意幫手,韓縉求之不得,馬上就帶著她往外走。 喬景都這樣了,裴舜欽自然再?zèng)]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我也去!”他應(yīng)和一聲,匆匆跟在了兩人身后。 韓縉一路走一路給他們講具體的情形,他想起一遭事,立時(shí)正色叮囑兩人道:“對了,你們等下可千萬不要在宋師兄面前提‘大夫’兩個(gè)字?!?/br> 大夫這兩個(gè)字有什么稀奇的嗎? 裴舜欽和喬景都愣了。 韓縉想起昨日混亂的場景心有余悸。 “你們不知道,昨天我派人從鎮(zhèn)上請了個(gè)大夫上來。不想大夫還沒進(jìn)門,宋師兄聽得這兩個(gè)字一下就激動(dòng)了起來,硬生生將我和默聞趕出了書室。那陣勢真是……” 他嘆息一聲,連連搖頭。 也不知到底是個(gè)什么事兒,能讓一個(gè)前途無量的大好青年一下變成了這樣。 “那大夫見到了宋師兄嗎?”喬景傻乎乎地問。 韓縉無奈至極,“沒,他拼命往外面扔書扔磁器,叮鈴哐啷地砸了一地,我們都不敢靠近?!?/br> 三人行至?xí)?,書院外面一地碎瓷片,裴舜欽嫌棄地一腳踢開片碎瓷,忍不住說:“看來他昨兒還挺有精神的?!?/br> 都什么時(shí)候了還要說這些沒油鹽的話!喬景沒好氣地瞪了裴舜欽一眼。 宋衍這三天在書室沒完沒了地讀書,晚上也不回房間,韓縉和岑寂怕他出事,一直輪流看著他。岑寂聽得外見的腳步聲,走到門口看見是裴舜欽和喬景來了,朝他們微微頷了一頷首。 “宋師兄好些了么?”韓縉關(guān)切地問。 岑寂面露憂色地?fù)u了搖頭。 裴舜欽和喬景走進(jìn)房中,就見宋衍披頭散發(fā)地坐在桌前,雙眼無神地拿著一本書,嘴唇翕翕合合。 “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yin,yin則忘善……” 房里到處都是書,亂得幾乎沒處下腳。 宋衍胡茬滿面,嘴唇干裂,兩頰也凹了下去,喬景瞧著他這幅模樣有點(diǎn)害怕。 “宋師兄這樣下去不行的,我們得想想辦法?!彼龘?dān)憂地對三人說。 宋衍這人向來冷靜自律,裴舜欽也沒想到他會頹廢到這個(gè)地步。 “他那天收到的到底是個(gè)什么東西?” 裴舜欽覺得宋衍這樣應(yīng)當(dāng)是心病,而他心病的起源想來十有□□就在那物什上了。 韓縉瞧宋衍一眼,為難道:“不知道,他不讓我們近身。” “他不讓你們近你們就不近?。俊迸崴礆J嗤笑一聲,走到宋衍跟前蹲了下來。 “裴舜欽你要干什么!” 喬景怕裴舜欽胡來連忙出聲制止,結(jié)果她話音還未落地,裴舜欽就抬手輕輕給了宋衍兩巴掌。 “卿大夫朝考其職,晝講其庶政,夕序其業(yè)……” 宋衍不為所動(dòng),仍是一心一意讀書。 嘩,被我打了還這么不動(dòng)如山,恐怕真是瘋得不輕。裴舜欽驚訝想著,惡作劇似地又拍了下宋衍臉頰。 “宋衍?”他試探著叫了一聲。 “士朝受業(yè),晝而講貫,夕而習(xí)復(fù),夜而記過,無憾而后即安……” 宋衍恍若未聞。 岑寂看不下去了,嘆息一聲對裴舜欽道:“沒用的,他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了?!?/br> “也不一定?!迸崴礆J皺眉忖了一刻,輕聲對宋衍道:“宋衍,大夫來看你了。” 果然如韓縉先前所言,提到‘大夫’二字宋衍就立馬發(fā)狂了。 “什么大夫?!什么大夫!”他遽然偏過頭盯住裴舜欽,一雙熬得通紅的眼睛亮得嚇人。 他兇狠向裴舜欽撲去,想要伸手?jǐn)Q住他的衣領(lǐng),幸好裴舜欽早有防備,見他動(dòng)作就敏捷地向后閃躲了一下。 宋衍勃然大怒,揚(yáng)臂揮過書幾,將幾上亂七八糟摞著的書全都推到了地上。他飛身撲向裴舜欽,裴舜欽就地一滾躲過,結(jié)果宋衍不管不顧地拉住他的腿,惡狠狠地坐到他身上,掄起拳頭一邊揍一邊喝問:“大夫!大夫在哪你說清楚!” “岑……岑寂!” 裴舜欽也不知道宋衍哪兒來的那么大的力氣,他慌亂舉臂格擋著宋衍雨點(diǎn)般落下的拳頭,狼狽地向眾人呼救。 “易繁!” “宋師兄!” 岑寂和韓縉慌忙一擁而上,一左一右架住宋衍的胳膊將他從裴舜欽身上拉了開。 “大夫呢!大夫明明沒來!” 宋衍失控怒吼,手腳并用地胡亂掙扎,韓縉和岑寂險(xiǎn)些都制他不住。 裴舜欽被宋衍掐得翻著白眼直咳嗽,他拍著胸口順氣,晃眼看到宋衍胸前露出了塊像是包著東西的白色錦帕,心念一轉(zhuǎn),眼疾手快地爬到宋衍跟前拿出了那東西。 他一抖帕子,見里面包著的是塊平平無奇的白玉墜,一時(shí)間莫名其妙。 “玉?”他不解地嘟囔了一聲。 可是顯然問題就在這塊玉上,宋衍見裴舜欽搶走了他的玉,眼眶一下紅了。 “還給我,你還給我!” 他拼盡全身力氣掙開韓縉和岑寂,猛虎撲食般向裴舜欽撲了過去。 這塊玉必有蹊蹺,裴舜欽不肯將玉交還宋衍,急忙喊了聲岑寂就將手里的玉扔了過去。 白色繡帕從裴舜欽手里飄落在地,宋衍著急忙慌地抓過帕子,恨恨盯著裴舜欽,似是恨不得將他吃拆入腹。 裴舜欽難得慫了。 “不在我這兒了?!彼蠈?shí)地?cái)傞_手給宋衍看。 宋衍揪著他衣角將他往后一摜,扭頭轉(zhuǎn)向了岑寂。 “別給他!”裴舜欽大嚷。 宋衍的模樣煞是駭人,岑寂眼神一閃,匆匆將燙手山芋扔給了韓縉。 韓縉就站在離宋衍一臂遠(yuǎn)的地方,宋衍一把拉住韓縉的胳膊,韓縉一望,裴舜欽摔在地上還沒起來,岑寂被宋衍擋著,唯有一個(gè)站在門口的喬景還算是順手,就想把玉佩擊鼓傳花到她那兒。 裴舜欽看著韓縉的目光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喬景一個(gè)姑娘,不像他們這些男的皮糙rou厚挨上一兩拳也無所謂,宋衍現(xiàn)在沒輕沒重的,要是她被傷著了可怎么辦? “別給喬景!”他連忙揮手示意韓縉往他這兒扔。 “啊?” 韓縉被裴舜欽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喊得心一顫,手里的白玉掂了兩掂,掉在了地上。 “媽的?!?/br> 裴舜欽氣急敗壞地罵了聲,手腳并用地?fù)屔锨叭ス粗駢嬌系睦K子將玉墜攥到了手里。 宋衍徹底瘋了。 “裴舜欽!” 他震怒地大喝一聲,順手抄過了落在地上的一方硯臺就往裴舜欽頭上招呼。 這一下搞不好得弄出人命,韓縉和岑寂阻止不及,同時(shí)驚叫出聲。 裴舜欽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聽見一聲悶響,宋衍驟然不動(dòng)了。他驚恐看著宋衍,宋衍痛楚地一皺眉頭,兩眼一翻倒在了他身上。 他驚魂未定地將宋衍推到地上,便看到喬景臉色慘白地站在他跟前,還保持著一個(gè)舉著東西的姿勢。 書室里一下安靜得連掉下根針都能聽見。 噔! 喬景無措地將手里的鎮(zhèn)紙扔到了地上。 “宋……宋師兄,他他……他不會死了吧?”喬景聲音顫抖,顯然是慌極了。 被青石做的鎮(zhèn)紙打后腦,不死也得傻吧。 裴舜欽小心地瞟一眼宋衍,干干咽了下口水。 岑寂眼眸一沉,走到宋衍將他翻過身,先測了下鼻息,再摸了下頸子,最后搭了下脈,方鎮(zhèn)定對他們說:“沒死。” 話說完,又像肯定了似地點(diǎn)了下頭,自言自語道:“應(yīng)該沒死?!?/br> “死不死的另說,我們還是先把宋師兄送回去為是!”韓縉謹(jǐn)慎提議。 裴舜欽也冷靜了一點(diǎn),附和道:“對,我們現(xiàn)在該把人先送回去,再去請大夫。” 岑寂也贊同地答應(yīng)了一聲。 四人千方百計(jì)地將宋衍拖回房間,岑寂便馬上著人下山去請大夫,喬景過意不去,一直守在宋衍床邊。 好在宋衍沒過多久就悠悠轉(zhuǎn)醒,雖然躺在床上無力動(dòng)作,但看著倒還清明。 他這次醒來不再像之前那般發(fā)瘋,大夫來給他看病他也無甚反應(yīng),只是躺在床上一言不發(fā),眼神如同死灰。 喬景再三向大夫確認(rèn)了宋衍身體無礙,才終于放下了心。 鬧了一天,她精疲力竭地和裴舜欽回到房間,裴舜欽見她坐在桌邊愣了半天,便推了她一把,問她道:“你累懵了?” 喬景不是累懵了,喬景是嚇懵了。 萬一她那一下砸出了個(gè)三長兩短,她可怎么和宋衍交代,怎么和他家人交待? “我……”她心情復(fù)雜地吐出一個(gè)字,小嘴一抿,后怕地哭了。 ※※※※※※※※※※※※※※※※※※※※ 宋衍讀的是《敬姜論勞逸》,小天使們感興趣的可以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