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江語心聽著這些雖然有些動容,但直覺告訴她,事情沒有那么簡單,文茵接下來說出的話,應該才是最重要的。并且還會道出一個她不知道的駭人聽聞的信息,還是關于她父親的,她突然有點不想聽了,但理智告訴她,她應該聽。 “可是,這樣的日子并沒有太長久,就因為一次意外,我們一家就這樣被毀了。它先是剝奪了我父親的生命,隨后是我母親的,而我就成為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江語心心里不詳?shù)念A感更加強烈,手指緊緊地捏著杯環(huán),“你父親……是出了什么意外?” “是我父母在晚上回家為我慶祝生日的路上,遭遇了車禍,我父親當場身亡,而母親被送進醫(yī)院,沒堅持幾天,也去了。當時交警判定的是意外,而那位司機也依法受到了一定的懲罰。但后來有人告訴我,這不是一般的意外,是司機酒駕造成的。而且這位司機,并不是那位受到懲罰的司機,那只是被人推出來頂替的替罪羊而已。這也是我這么多年來一直不過生日的原因,因為每到那一天,我都會想起他們,我又怎么能夠開開心心地大聲笑著?” 話音落地,文茵的眼眶已經(jīng)紅了,只是強忍著淚水,才沒哭出來。 江語心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個不停,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也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災難在等著她。 似掩飾什么似的,趕忙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過了好一會兒,看著文茵稍稍平復下來后,才開口問道,“那真正的司機……是誰?那個去頂替的人又是誰?” 文茵使勁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嘴角向上彎著一定的弧度,似嘲又似諷,“你不是都已經(jīng)猜到了嗎?” 江語心不敢相信又懷疑地問,“難道……是我爸爸?” “猜得不錯?!蔽囊鹚菩Ψ切Φ攸c頭,語氣有點冷。 江語心幾乎是在下一秒就激動地反駁出聲,“我不相信!” 在另一邊一直注意著這邊情況的季洛丞和簡逸見她們越來越激動,不禁有些擔心。季洛丞很想沖過去將江語心抱住安慰著,可他強大的自制力讓他忍住了,還順便阻止了一旁耐心不夠的簡逸欲上前去的沖動。 文茵的笑容有些苦澀,“起先我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因為那個時候,你父親真的對我很好,這一點我從沒有否認過。也就因為這樣,才更讓人懷疑,對于我這樣一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那么好,怎么也說不過去。就算是他心好,喜歡幫助別人,可為什么偏偏就是我呢,與我同病相憐,甚至情況比我還要糟糕的人那么多?!?/br> “我自認為我自己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到后來親耳聽到事情的真相,才徹底明白這是為什么。因為愧疚,而加倍的對我好,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br> “畢竟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不會有人會無緣無故對一個人特別好的。” 江語心聽了,心里已然不能再平靜。直直地看著她眼睛,嗓音有些輕微的顫抖,“這只是你一個人的說辭,讓我怎么相信你?”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當時的我又何曾愿意相信這個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我沒必要專門編織出這個謊言來騙你?!?/br> 江語心其實已經(jīng)相信了她的話,她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親曾經(jīng)做過這種事,在她心里,她父親是一位頂天立地,又正直善良的人,是一位愛家顧家的父親與丈夫。 江語心,“所以,你就是因為這樣,在我們家里出事的時候,才避而不見的?你也因為這樣才答應了季夫人準備陷害我父親的?” “你知道是季夫人,那你還和季洛丞結婚?”文茵驚疑。 “是,因為他是我孩子的父親,這輩子也只能他是?!?/br> 文茵恍然地笑了,想來也是,如果沒有愛,又怎么會如此堅定不移地在一起呢? “你說得沒錯,確實是因為這件事,避而不見也是真的,答應季夫人陷害你父親也是真的,我從沒有否認過。” 江語心又問,“那你為什么到最后又收手了?這樣做你的目的不怕就達不到了?!?/br> “我的目的?”文茵嘲諷地笑了笑,“我剛開始的目的只是想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只要你父親被毀,我想你們家差不多也會毀了一大半了。這樣的話,我的目的確實達到了。” 頓了頓,神情有些恍惚,“至于在最后的收手,你就當我突然腦子抽風吧。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當時我為什么到了最后才停止了,明明之前我的決心那么大?;蛟S是在那一念之間突然想到了我父母去世后的這些年里,你們一家人對我的種種好,讓我突然就不忍心了。” “可以說你父親是毀了我,但又成就了我。我到底該恨他,還是感激他,早已經(jīng)分不清了,也或許一半一半吧?!?/br> 江語心聽了,心里一陣悵然,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那你到最后停止了后悔嗎?” 文茵笑著搖頭,“我說過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會后悔,因為我知道,后悔只是一個給人們做了錯事后安慰自己的措辭罷了?!?/br> 江語心心里突然有了點安慰,“那你現(xiàn)在還恨我們嗎?” “你們?”文茵笑了笑,“我從來都沒有恨屋及烏這一套,在我這里,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當年我跟你的相處的時候,都是真心的,我并沒有故意為了報仇而討好你。所以我從沒有恨過你,也沒有恨過你母親。” “至于你父親,我該恨他,又該謝他,在這一恨一謝之間,早已經(jīng)麻木了?,F(xiàn)在我就只當他是一位與我毫不相關的陌生人,兩不相欠,談不上恨與不恨?!?/br> 江語心心里突然就平靜了下來,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既然你說不恨我和我母親,你對我們都是真心的,那我父親真的出事的時候,我們母女兩人相依為命的時候,你為什么避而不見?是不知道實情,還是故意的?” “這也是一半一半吧。”文茵,“當年在我停止了報復過后,就獨自一人離開海城了,我回了老家,那是在一個偏僻的小鄉(xiāng)鎮(zhèn)上,網(wǎng)絡通訊并不發(fā)達,整整一周的時間,我不開手機不聯(lián)系任何人,也不關注外面的任何新聞,徹底與外界隔絕。所以你父親出事的時候,我并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時候,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好幾天了。我曾經(jīng)回海城找過你和你母親,但我沒有找到。后來我就想著,算了就這樣吧,隨遇而安吧,我雖然放棄了報復你父親,但心里總有一道坎過不去。所以我……” “行了,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苯Z心一下打斷了她。 此刻她的心里如一團麻似的,很亂,以前她一直在為文茵找借口,甚至是她們見面之前的一分鐘里,她同樣如此??扇缃裾娴穆牭搅诉@些隱情,她又覺得特別的不是滋味。 文茵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平靜地看著她,“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江語心搖頭,該知道的事情,她都已經(jīng)知道了,不知道的也差不多猜到了,也沒有什么再問的必要了。 文茵又說,“我知道你一時很難接受這些事實,剛開始我約你過來,其實是想求得你的原諒的,但現(xiàn)在我突然就不想了?!?/br> 江語心聞言,抬起眼眸看向她,她繼續(xù)說,“其實你的原不原諒對于我現(xiàn)在來說,似乎不那么重要了,畢竟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我們終究回不到過去,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友好的相處下去了,我相信你也一樣。我這次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將這些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頓了頓,聲音突然哽咽了一下,“語心,以后我們,各自珍重吧!” 江語心雖然不想承認,但不得不說,她說的是她們現(xiàn)在最合適的相處方式。 她緩慢地點了一下頭,“好,文茵姐,這應該是我最后一次這樣叫你了吧,我想我們以后應該不會再有機會見面了。你也保重?!?/br> …… 文茵和簡逸走后,江語心一個人坐在位置上足足呆了有半個小時,期間季洛丞和葉映雖然擔心,但也沒去打擾,他們知道,此刻的她需要靜下心來,一個人緩一緩。 他們雖然不知道文茵到底和她說了些什么,但不管說了什么,瞧著她如今的恍惚的神情就能隱約猜到一些。 過了許久,江語心才總算是恢復過來,也總算是想通了。 她與文茵,各自立場不同,說不上誰對誰錯,這些是是非非,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 對于文茵,她不再有恨有怨,她們之間的情誼也跟著消散了,她們兩不相欠,各自安好。這便是最好的。 想通了,心情也就舒暢了。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下皺起了眉頭,“小映,今天的咖啡怎么這么苦???你是不是忘給我放糖了?” 葉映,“……”喝了這么久,現(xiàn)在突然才來說這樣一句話,恐怕是故意的吧。 她不滿地瞪向江語心,江語心也回視著她,忽然,兩人不約而同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江語心看著她調(diào)笑著說道,“行了行了,不就是說了一句你店里的咖啡難喝嗎,至于這樣瞪我嗎?” 葉映見她這樣笑著,便知道她已經(jīng)沒事了,心里也放下心來,“那當然,我店里的咖啡,怎么可能不好喝,你這樣說,不是明擺著要砸我招牌嗎!”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行了吧。你店里的咖啡啊,是我喝過的最好喝的,誰都比不上。所以啊,趕緊給我再來一杯。” “好叻,您先請等著?!?/br> “……” 一旁的季洛丞原本還挺擔心自家媳婦的,可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是杞人憂天了。 無奈地搖頭笑了笑,走上前去牽著她的手,對葉映說道,“再來一杯咖啡就不必了,我們還要去接孩子,就先失陪了。” 江語心一聽,立馬反應過來,“對對對,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得趕緊走了。” “去吧去吧?!比~映擺了擺手,“還可以順便去幫我向辰景問一個問題,就說從干媽家里搬出去這么久了,都沒有回去看過我一次,這小沒良心的都不想干媽的嗎?” 江語心,“……好,我?guī)湍銌?。?/br> 葉映這才滿意地點頭,似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長地笑了,“其實我覺得妮妮那孩子也挺好的,要不要,也讓她叫我一聲干媽???其實按理來說,妮妮也是語心你的孩子,本就應該叫我干媽的呀!” 江語心,“……是這樣的沒錯,那我就回去問問妮妮吧?!?/br> 葉映滿意地點頭,隨后又看向季洛丞,問道,“季總,你不會不同意吧?” 季洛丞挑了挑眉,“只要你們雙方愿意,我自然是同意的,只是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 葉映問,“什么事?” “其實按理來說,妮妮應該要叫楚觀一聲干爸的?!?/br> “……” 江語心和季洛丞走后,葉映又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好幾分鐘,最后沒忍住罵出了聲,“cao!真是見了鬼了!” …… 在前往幼兒園的路上,季洛丞開著車,江語心坐在旁邊。 期間,江語心只好奇地問了一句,“你剛才說妮妮要叫楚觀干爸的事是真的嗎?” 季洛丞回答了一句,“是真的,只是妮妮很少這樣叫?!?/br> “額?!?/br> 然后,江語心便沒有再說一句話。 整個人有些呆呆的,神情恍惚,眉頭微皺,垂著眼眸,坐在位置上,仿佛像是xiele氣的皮球一般,無精打采又心不在焉。 季洛丞側(cè)頭看了她一眼,眉目間滿是掩藏不住地擔憂,“你怎么了?” “沒事?!苯Z心搖頭,“就是心里有些難受。” 季洛丞略微沉思了片刻,問,“是因為文茵?” 聞言,江語心這才抬起了眼眸,側(cè)頭看向他,輕輕笑了笑,“也不全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