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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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家早前本就姓佛,眼下又是多事之秋,聽聞容光寺素來靈驗,蘇錦也動過去上香祈福的念頭,給柏炎和母親求個平安,還有便是腹中的寶寶安穩(wěn)出生。 只是她有身孕在,諸多不便,又怕大年初一人多。 魏長君笑,“初一是人多,所以邀你初二一早去,下午早些時候吃了齋飯就回來,這樣能錯開不少人。” 蘇錦本就有些動心,柏遠和瑞盈兩人也想去,此事便如此定了。 明日要同去容光寺,葉浙魏長君夫婦沒有呆太久,臨走前,魏長君又道,“明日辰時,府中的馬車經(jīng)過侯府,屆時一道走?!?/br> 蘇錦應(yīng)好。 柏遠替蘇錦去送葉浙和魏長君,瑞盈嘆道,“四哥如今是越發(fā)提氣了,都不像四哥了?!?/br> 蘇錦笑道,“晚飯加雞腿?!?/br> 瑞盈笑開。 ****** 臨近黃昏,落霞在輕塵中輕舞。 周穆清從府外回來,整個人有些乏力。下午是約了旁的官太太一道拜謁去了,而后中途溜走,去到城中小苑處和廬陽郡王世子廝混。 本來應(yīng)當(dāng)早就回來,只是廬陽郡王世子今日不放人,她走不掉,到眼下這個時候才回。 好在柳致遠今日在大理寺輪值,要明晨才回來。 周穆清回了苑中,翻開水杯飲了兩口,剛想掀起簾櫳回內(nèi)屋歇歇,卻見柳致遠在內(nèi)屋案幾前坐著,一雙眼睛深邃如炬看著她,“去哪里了?”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 第123章 撕破(四更) 周穆清心中一驚,下意識沒有第一時間應(yīng)聲。 而后,才顫顫道,“我……同劉氏一道,去旁的府上拜謁了?!?/br> 柳致遠眸色黯沉看她,一張臉陰沉得嚇人。 周穆清心中微微哆嗦。 她哪里見過這等模樣的柳致遠,當(dāng)下,只覺得有些后怕。 眼前的柳致遠讓她有些猜不透。 過往每次的吵鬧也好,爭執(zhí)也好,哪怕上次他暴怒問她,早前是不是在京中跟過旁人,后來才特意借他醉酒同他在一處的?她被拆穿,慌亂中擠出兩滴眼淚,說是,她是因為傷心他娶了蘇錦,才被人下了藥遭了道。她是知曉他會嫌棄她,她也可以不跟他,她只是真心喜歡他,若不是當(dāng)初他娶了蘇錦,她怎么會遇到后來的事? 她那時怕被拆穿,被攆出柳家,緊張到不行。 但最后,卻是柳致遠上前擁她,哽咽道,都是他對不起她。 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柳致遠有多喜歡她才會相信…… 此事遂翻篇。 此事之后,柳致遠待她似是比早前要更好。 就連老太太同她爭執(zhí),早前他會一半向著老太太,一半向著她,但自那次之后,柳致遠近乎大多都會向著她。 她也發(fā)現(xiàn),大凡只要她肯哄,柳致遠都會好哄。 哪怕她無理取鬧,柳致遠最后都會認錯。 而當(dāng)下,柳致遠看她的眼神不對,周穆清心底微微顫了顫,卻拿不準(zhǔn)柳致遠知道了什么,她能否再糊弄過去…… 而柳致遠等了許久,她都沒有開口。 柳致遠在大理寺任職,審過多少犯事之人,大都如此,問的第一聲怔住,而后再說的,都是自保之詞。 周穆清沒有說實話。 他在等她說實話,但是她繃住沒有開口。 “柳郎……”周穆清還是察覺有些不對,遂屢試不爽的楚楚動人語氣,“我今日回來得晚了些,以為你在大理寺值守,你可是生氣了……” 聽她回回熟悉的可憐語氣,柳致遠忽覺過往的諷刺,她緩步,試探著上前,眼中小心翼翼打量著他,柳致遠不想看她再裝,“不是城西宅子嗎?” 周穆清臉色忽得煞白,像是被人脫/光了拎在眼前拷問一般。 柳致遠起身,她愣住,心中駭然,僵在原處。 柳致遠忍耐到了極致,“周穆清,你當(dāng)我是什么!” 他一巴掌扇到她臉上,她扇得摔得在地。 周穆清難以置信得,羞憤捂著臉看他。 柳致遠眼底猩紅,“我早前認識的周穆清去了哪里?不知廉/恥!” 周穆清早前還似噤聲,眼下,似是最后一層遮羞布也被他這聲‘不知廉/恥’撕開。 周穆清捂著臉,輕笑道,“行,既然你知道了,那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要我告訴你嗎?沒有什么早前認識的周穆清,我一直就是這幅模樣的周穆清,是你一廂情愿非要將我想象成旁的樣子,當(dāng)初是你厚著臉皮,非要處處都粘著我,弄得遠洲城內(nèi)人人知曉你喜歡我,但你不知道我多討厭你,躲都躲不及……柳致遠,你不看看先掂量掂量你們自己柳家,家道中落,我看上你什么了?你相貌好?還是你人品佳?柳致遠,你怎么不自己照照,我周穆清怎么可能眼瞎喜歡你……” 柳致遠詫異看她,似是雷擊一般面色煞白,“你胡說……” 周穆清輕哂,“我胡說?整個遠洲城都知曉你喜歡我,害我好幾幢好姻緣都不了了之,你胡說什么?”打蛇打七寸,周穆清慣來知道柳致遠的七寸在哪里,“氣你,挽回你?你家中一個老太太,一個老太爺,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怎么不去遠洲城打聽打聽,誰愿意伺候你那雙父母,你以為我想伺候!” 柳致遠氣得面色鐵青,“早前寫給我的那些詩算什么……” 周穆清撐手起身,奈何道,“就是作詩而已,我眼下也可做給你,你以為那些詩是寫給你一人的?柳郎,見過的人多了,是你當(dāng)真了。但你不也得償所愿了嗎?你睡了我兩年,這兩年里每次同你親近過后,我都恨不得作嘔,若不是走投無路,誰會找上你!” “周穆清!”柳致遠怒極,“啪”得一聲,又是一個巴掌扇過。 周穆清也惱了,“柳致遠,你真當(dāng)你是誰!說因為我將蘇錦晾在柳家三年?全是你自己傻!誰愿意伺候你那雙極品父母!我這大半年也受夠了!” 想起自己今日反正已得了廬陽郡王世子承諾,周穆清遂更理直氣壯了一些,“和離吧!” 柳致遠整個人僵住。 周穆清輕笑,“休妻也行,隨你!只是柳大人,一年時間不到,和離兩次,怕是言官要諫你吧?!?/br> “滾!”柳致遠惱意。 周穆清輕誚,頭也未回轉(zhuǎn)身。 …… 夜色已深,柳致遠重重坐回小榻上。雙手插入發(fā)間,眼中氤氳,雙目猩紅。 方才幕幕就似嘲諷一般,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從未認清她是這樣的人,他從小就喜歡她,全遠洲城都知曉他喜歡她…… 他喜歡她便是娶了蘇錦,都對蘇錦不屑一顧。 穆清心思單純,性格直爽,蘇錦工于心計,惡毒婦人…… 柳致遠自嘲大笑。 到底誰工于心計,誰是惡毒婦人? 他竟是眼瞎。 他真是眼瞎! 當(dāng)初父親和母親這般勸她,說周家怎么可能將女兒嫁給他,他卻想,周穆清一直都是喜歡他的,為了他,甚至不惜委屈委身于他,在京中做他外室…… 柳致遠越笑越大聲,越笑越收不住聲。 他如今才是京中的笑柄。 是他將自己,將父母,將柳家,一步一步置于難堪境地。 …… 亦不知過了多久,柳致遠笑得麻木了。 緩緩踱步到柳老太爺和柳老太太苑中。 他亦不知為何,此時會到這里,但臨到屋門口,強烈的羞恥感自心底涌來,他木訥轉(zhuǎn)身。 只是屋中忽然傳來老太太說話的聲音,“前日在集市,我同穆清走散,有幾個窮兇極惡的人撞上了我,還訛我,要我賠他們的古董,我當(dāng)時腿疾犯了,人也嚇蒙了,虧得當(dāng)時遇上了阿錦……” 屋外,柳致遠目光微微滯住。 屋內(nèi)老太太的聲音嘆了嘆,繼續(xù)道,“阿錦扶我起身,又見我腿腳疼,讓馬車送我回府,我是真想阿錦了,聽她叫我一聲老太太,我心里這難過的勁兒,比腿疾還疼……” 老太爺寬慰的聲音道,“行了行了,如今兒子也重娶,蘇錦也嫁人了,各自安好便是,你我就別重提早前的事了,免得兒子鬧心。” 柳致遠心底好似剜心蝕骨。 老太太應(yīng)是點了點頭,繼續(xù)道,“我是看阿錦有六七個月身孕了,但是臉色不怎么好,應(yīng)是也不容易?!?/br> 老太爺嘆道,“你多燒香拜佛,先求求致遠有個子嗣吧?!?/br> 老太太忽得嗚咽,“當(dāng)初攔著致遠和阿錦和離就好了,阿錦多好個姑娘,也從未苛責(zé)過你我,又孝順,又懂事……” “行了,老婆子,兒孫自有兒孫?!?/br> 再往后,柳致遠一句也未聽進去。 惶惶然踱步至苑中,正月天里冰冷刺骨的寒意都似是全然不覺。 苑中久坐,腦海中全是早前的幕幕混在一處。 又夾雜著早前父母的對話。 讓他重新回想,他當(dāng)初是個多可惡又可笑,還可悲。 恍然中,耳旁一道聲音,“若是放下了,就回家吧……” 他怔住,是蘇錦。 再抬眸,苑中其實空無一人。 ****** 翌日卯正,白巧喚蘇錦起身。 昨日應(yīng)了葉大人和魏夫人,今日要去容光寺上香祈福,辰時要在侯府門口等,時間有些緊。 蘇錦很快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