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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參見夫人。一見面,孟潛便躬身, 用突厥語向他行禮問安道。 孟潛見過不少這樣客居他鄉(xiāng)的,無論是突厥還是漢人,都是難以聽到身邊有一句鄉(xiāng)音。所以他向來慣常用對方的鄉(xiāng)音打招呼,頗能夠拉近兩邊的距離。 可面前這個戚夫人, 周圍一個說突厥語的都沒有, 此時聽到自己用突厥話同他打招呼,竟是神色分毫未變。 多禮了。戚夫人神情如常地瞥了自己一眼,接著便看著自己, 劈頭蓋臉地問道:用漢語的老師怎么說 這話將孟潛問得愣了愣。 夫人喊臣孟夫子就好。孟潛道。 不是說你。戚斷情瞥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開口道。我是問你,老師用漢語該怎么說 突厥語沒有漢語那么久的歷史,自然遣詞造句也并沒有漢語那么講究。漢語對老師的叫法有許多樣??赏回收Z卻只有一種,老師便是老師,再也沒有別的詞。 戚斷情不等孟潛回答,便又補充道:就是那種,如父如兄、言傳身教、無微不至、親密無間的老師。 話說道這里,戚斷情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面上原本并不怎么和善的表情頓時被軟化得溫和且深情。 頓時覺得個中大有奧妙的孟潛本著一個不愛惹是生非的夫子本分,連忙若無其事地挪開目光:夫人若遇上了這樣的人,喊先生最是妥當。 先、生戚斷情生硬地吐出這兩個字,在口中過了幾遍,總覺得有哪里不同,卻又說不出來。他深深地將這讀音記在了腦海里,接著又問道:再沒有別的叫法了 孟潛接著便想到了師父二字。但這向來是江湖中人常用的叫法,對于一個夫人平日里能接觸到的文人權貴來講,實在不太莊重。 夫人方接觸漢語,多講一個類似的詞語容易弄混,日后用起來還總會失了分寸。于是孟潛便沒說,只笑瞇瞇道:相似的只有這個最合適了。 戚斷情點了點頭。 接著,孟潛便抬手請他坐下,拿起自己帶來的兩卷書,將其中一本送到戚斷情面前道:夫人,臣近日思來想去,這本《增廣賢文》最適合夫人開蒙所用。臣近日給夫人帶了一本來,今日我們便從這一本書講起。 戚斷情抬手請他在自己面前坐下,搖了搖頭道:你先教我,王爺?shù)拿衷趺磦€寫法。 嗯 王爺?shù)拿秩绾螌憗?。戚斷情耐心地重復道。喬易年三個字。 夫人,lsquo;喬rsquo;字筆畫繁多,難以書寫,等您學習一段時間漢語后,再學這字的寫法不遲 遲。戚斷情道。你別管別的,就教我這三個字怎么寫就好,回去我自己練,不耽誤你講課。 這下,孟潛哪里還有拒絕的道理。這北方將軍跟王爺伉儷情深,一上來尚不管其他,便要先將王爺?shù)拿謱W會,他一個來教書的,哪里能從中作梗呢 孟潛答應下來,在書桌前坐下,端端正正地用他那多年練出的魏碑楷體寫下了喬易年三個字。 這繁體的喬字,還真的不怎么好寫。 孟潛拿過旁邊的毛邊紙將紙上的墨跡蘸干,道:這便是王爺?shù)拿M了。接著他便又在紙上寫下了磐之二字,說道。此乃王爺?shù)淖?,平日里除圣上以外,難見有人喊王爺名字,向來是叫l(wèi)squo;磐之rsquo;的。王爺名中的lsquo;易rsquo;字意為 戚斷情不耐煩再聽他嘮叨,一把將紙拿過來,把上面那墨跡位干的磐之兩字撕了下去,端看這手上的那三個字:不必了,名字足矣。 喬易年是他的喬易年,但喬磐之便就是別人了。 面前這三個看起來絲毫沒有意義的字,在戚斷情眼睛里都變得情意綿綿了起來。 他端詳了這字片刻,在心里將它細細地摹畫了一遍,才小心收起。 那么便開始講吧,孟夫子。戚斷情道。 孟潛應下,將他方才的一番舉動全都看在了眼里。他心想,這戚斷情戚將軍看起來是個鐵血無情的英雄好漢,沒想到卻也是個情種。 這一日,孟潛教給他的什么昔時賢文,誨汝諄諄。集韻增廣,多見多聞的,戚斷情過了腦子記住,便拋在腦后,唯有先生二字,他從送走了孟潛便開始念叨著,接著便迫不及待地跑到喬易年那兒,說給他聽。 卻不料喬易年的神情并沒有他想象之中的驚喜,而是詫異地挑了挑眉,開口說了句他沒太聽懂的話。 我不是你的先生,你該去喊孟夫子為先生。 別的聽不懂,戚斷情卻聽懂了孟夫子三個字。他連忙搖頭,又一次盯著喬易年篤定地喊道:先生。 孟夫子不是我的先生,你才是。 但可惜此時孟潛已然出了府,沒法兒替戚斷情翻譯這句他急于說出口的話。 喬易年心想,這個人恐怕是今兒個才學了個新詞,跑來炫耀呢。 喬易年便也不再同這個才學了兩三句漢語的人計較,于是不置可否地勾唇笑了笑,拿起旁邊的書來,揚聲問順喜道:孟夫子替戚斷情選的什么書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