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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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br> 洛識微邁開第一步。 一簇火焰仿佛受到了激怒,霎時間吻上了他的脖頸。 地上的女人發(fā)出驚恐地尖叫聲,似乎想伸出手來救他,卻被管家阻止。 奧斯丁含著禮貌的笑容,冷漠的對她說:“小姐,你已經(jīng)得到了赦免,現(xiàn)在該離開這里了,而洛先生……” 他看向洛識微,緩緩說道:“他的游戲,還在繼續(xù)。” “他選擇成為獻祭者?” 執(zhí)政官有些驚訝的放下了手里的書,若有所思:“他是不是和雪離做什么交易了?” “是的,如您所想?!?/br> 管家將發(fā)生的一切都和盤托出,包括洛識微將豁免權無條件用在一個路人女性身上。 “這倒是出乎意料?!?/br> 執(zhí)政官閣下輕輕笑了笑,因為幅度過大甚至不受控制的低咳了兩聲,他說:“我能夠感覺到,他在和自己的本性做斗爭。” “與自己的本性?”管家似乎在思索這個說法,好奇的問:“那您的意思是,他的本性就是黑的,所以才需要做斗爭?” 執(zhí)政官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低聲自言自語,溫和的問:“你覺得呢?” 另一種聲音從他的口中發(fā)出來,更加嘶啞虛弱,卻帶著一股未竟打磨的銳利,說:“他的本性是惡,但是我猜純白的那一面會最終獲得勝利。” “為什么?” 大阿格爾犀利的說:“因為那是他想要的?!?/br> “……”執(zhí)政官沉默良久,輕笑一聲:“你說的對,他的偏愛已經(jīng)決定了最終的結果。” 奧斯丁管家在一旁看著,甚至覺得有些驚奇于他們之間相處的如常融洽,分明…… 分明雪離和小阿格爾那邊,已經(jīng)打得水火不容了。 果然是性格決定一切,兩個大執(zhí)政官同樣都是理智大于感性,成熟的他們會選擇利益最大化,和睦共處。 他暗暗地想著。 下一秒就發(fā)現(xiàn)自己想的太理想化了。 大阿格爾突然冷淡的道:“但是你不該讓他參與這場游戲,雪離或許不會贏,但是你也會輸。” 執(zhí)政官淡淡一笑,神情鎮(zhèn)定自若,不咸不淡的回應道:“這個說法,我倒是沒聽到過?!?/br> 自古以來,他們兄弟倆都是一勝一負,還沒聽說過同輸?shù)木置妗?/br> 即使是他先死亡的局面,也是在自己的算計之中。 大阿格爾冷笑一聲,說:“我也曾同你一樣天真,在我死亡的那一刻。” 后來他才知道,他與小阿格爾的存在,不過是世界上另一個他與雪離、幽靈先生三方算計后出現(xiàn)的結果。 執(zhí)政官溫和一笑,說:“你想多了?!?/br> 空氣中,逐漸彌漫著一股火藥味,泛著微妙而危險的氣息,暗流涌動中卻無人點破。 這大概就是政客針鋒相對的含蓄手法。 洛識微已經(jīng)走了很長的路。 火焰燃燒的感覺很痛,但這并不致命,只是燒灼感讓靈魂與身體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 他甚至有一種倒下來的沖動。 “我怎么感覺……這像是鈍刀子割rou呢?”洛識微自嘲一笑。 就在這時,他終于看到了雪離。 雪離已經(jīng)摒棄了rou身,以惡靈的形態(tài)站在火焰之上。 他就在不遠處,穿著死亡時那套深紫色的執(zhí)政官長袍,火焰從他的腳底向上蔓延,轉瞬間便被惡靈身上那股濃重的死氣所吞噬。 一時間,竟難分誰更恐怖一些。 他朝洛識微伸出手來,唇角含著燦爛明媚的笑容,輕輕地聲音帶著誘惑的氣息,說:“哥哥,到我懷里來,只有我才能保護你……” 他的手上沒有火焰,甚至伸出手來之時,火焰會畏懼的四處避開。 洛識微黑色的瞳仁漸漸地失去焦距。 只需要再靠近一點……用他習慣性的語氣哪怕哀求一聲,就可以從那個惡魔般的少年手中獲得解脫。 他會拯救他,讓他獲得新生。 這幅畫面……這種感覺,似乎在很久之前就曾看到過。 恍惚間,洛識微眼前的畫面逐漸扭曲。 那個身著白色西裝優(yōu)雅自持的男人就在眼前,他含著笑,灰藍色的眼眸神秘莫測,仿佛永遠都是那般運籌帷幄、掌控眾人。 他對著他伸出手,帶著一種神圣而憐憫的善意,溫和寵溺的喚他:“小混蛋,還不過來,你想死在火堆里嗎?” 洛識微的喉結動了動。 他無可否認,就是這個瘋子,他憎惡、畏懼、卻也從他身上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的瘋子,在他心里留下了很重的痕跡。 所有人都警告他,屠龍少年終究會變成惡魔。 但是洛識微不信。 他自信的用匕首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可以救下他的越哥,也可以告訴這個瘋子,哪怕是死,他也不會變成第二個他。 他們永遠有本質上的區(qū)別。 但…… “真的是這樣嗎?” 仿佛在一道低沉含笑的嗓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漫不經(jīng)心的說:“你自信不會變成我,但為了回家你仍舊會不擇手段;你說服自己,你殺的都是惡人,但最終你的手上還是染了鮮血?!?/br> “善人、惡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洛識微,你和我,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眼前的男人在對著他笑,唇角慢慢擴大,笑意盎然,愉悅瘋狂。 他壓低聲音,循循善誘,一遍遍的對他暗示:“我們從來沒有區(qū)別,我的寶貝,我在你的手中毀滅潰散,但最終會隨你的靈魂一同重生。” 雪離看著他茫然空洞的眼眸,不由皺了皺眉,加重語氣呼喚道:“哥哥?” 少年的一半臉頰上燃燒著白色的火焰,冰冷陰戾,另一半輪廓卻仍舊秀美安靜,他眨了眨眼,那雙漆黑的眼眸看向雪離,又像是透過他看向一個不復存在的人。 洛識微唇角揚起一抹笑容,青白色的薄唇,帶著溫柔而漫不經(jīng)心的語氣,喚了一聲:“原狗……” 原狗…… 雪離聽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從他的口中,用那種的語氣喊出來。 惡靈的神情一瞬間冰冷陰鷙。 但是…… 洛識微身上的黑袍開始潰散,仿佛終于不堪重負,完全碎成一片片黑色的布塊被火焰吞噬,露出修長雪白的赤裸身體。 他伸出雙手,揚起頭顱,修長的脖頸毫無設防,安靜純良的面容含著笑意,仿佛甘愿承受地獄之火的殉葬者。 下一秒,少年的身體開始潰散。 啪—— 支離破碎。 空氣中,只留下一股輕輕地呢喃,冷漠而篤定:“我只是我,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你。” 洛識微,身亡。 雪離臉色大變,在同一時間沖上來前,卻只抓住了一塊未燃燒盡的黑布。 他用力地攥緊了黑布,精致的面容一片冰冷的陰沉,四周的火焰畏懼的向四下褪去,半點不敢靠近。 “洛識微……” 他,與他口中的“原狗,甚至于他最后靈魂潰散的原因,都是因為那個人。 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過去,仿佛雪離已經(jīng)完全被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根本走不進去,何談其他? 這么多天的一切,好像都只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可悲又可笑。 惡靈的面孔開始扭曲,仿佛盛怒到了極致,卻發(fā)出瘋狂陰戾的笑聲,他低下頭,輕吻著唇邊的黑布,語氣輕柔甜蜜:“別急,就算是死亡,我也會再次找到你的,我親愛的哥哥。” 另一邊 管家站在高樓之上,看著這震撼的一幕,久久未能回過神來:“他……死了?” 他本以為,少年如此篤定的作為獻祭者出現(xiàn),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卻沒想到他會心甘情愿的死亡。 這一刻,他下意識地看向執(zhí)政官閣下。 輪椅上的男人握緊了兩側的把手,從來都是鎮(zhèn)定冷靜的面容儼然一片陰沉,他淡綠色的瞳孔深深地注視著下面,薄唇緊抿,一語不發(fā)。 良久之后,大阿格爾唇角浮現(xiàn)出譏諷的弧度,嘶啞的嗓音淡淡的說:“你輸了?!?/br> 執(zhí)政官伸出手,似想抓住空中的灰燼,但灰燼卻如同洛識微一般,什么都未能讓他抓在手中。 只余空氣。 他發(fā)出低低的咳嗽聲,一手抵唇,似在鮮血在手帕間一閃而過,最后慢慢的嘆息一聲:“我輸了,你贏了?!?/br> “但我本想不想贏!” 大阿格爾再次占據(jù)這具身體,他的面容開始陰冷扭曲,甚至是重重的錘了一下輪椅,冷冷的道:“你不過失去了一個移動血庫,但是我這么多年的執(zhí)念、我還沒達成的夙愿已經(jīng)被你完全毀掉了,你們這群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