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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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車去市中心,憑借記憶找到了火鍋店。 火鍋店生意依舊好,不是飯點,里頭也人滿為患。佟辛喘著氣,站在門口定定望向里面??看澳且蛔溃瑤讉€人圍坐著,霍禮鳴靠著椅背,一只手搭著椅沿子,明亮中,他的手指懸空,閑適地上下輕敲。 大概是誰說了一個段子,他眉目飛揚,笑意在俊朗容顏上漣漪蕩漾。 佟辛忽然眼熱,她猛地低下頭,怕再多看,情緒就收不住了。 店里的周嘉正推了推霍禮鳴的肩,“誒?那,那是不是上次的meimei啊?” 霍禮鳴的視線焦點落向窗外,驀地怔住。 大家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推椅子起身,急急追了出去。 “佟辛?”霍禮鳴把人攔住,驚愕問:“你怎么在這兒?”停頓半秒,他皺眉,“我記得你每天都要上晚自習(xí)的吧?” 佟辛始終低著頭,不看他,不說話。 霍禮鳴臉色變嚴肅,“說話?!?/br> 佟辛卻一把推開他,跑了。 霍禮鳴懵了下,如果他沒看錯,剛才佟辛望他時,眼睛是紅的。 — 這一耽誤,佟辛回教室時,化學(xué)考試已經(jīng)開考二十分鐘了。 劉伶俐陰沉著臉,雙手環(huán)胸盯著佟辛,“既沒有請假,也沒有特殊情況,佟辛,你是覺得自己成績太好不用考,還是不想上我的課?” 全班都瑟瑟發(fā)抖。 劉伶俐的女魔頭稱號全校出名,六親不認如鋼鐵女戰(zhàn)士。佟辛遲到二十分鐘,這無疑是讓她覺得自己的權(quán)威被挑戰(zhàn)。 佟辛緩緩抬起頭,說:“對不起,劉老師。我會在考試時間內(nèi)完成試卷的?!?/br> 劉伶俐的怒火倏地被點燃,“你想證明你成績好,就不用學(xué)習(xí),不用尊重老師,不用重視考試是嗎?!” 佟辛張嘴欲辯,劉伶俐把書重重一敲,“滾出去!你不用考了!” 班上登時有了sao動,劉老師提聲:“安靜!考試!” 走廊,穿堂風(fēng)幾度路過,吹得佟辛鼻子眼睛哪哪兒都難受。她背靠墻,清瘦的身體被余光拉長,印在地板上黑黢黢的影子。 佟辛抬頭望天,心想,都春天了,怎么還看不見星星呢。 后續(xù)可想而知,劉伶俐這種暴脾氣哪里會輕易放過佟辛,考試完后又把她訓(xùn)了半小時,各種打擊諷刺的話往她身上澆。 訓(xùn)完話,比平時晚半小時才出校門。 佟辛肩膀疼,就將書包反著背在胸口。她慢吞吞地踢著地上的石子兒,遠遠看過去,像一根可憐兮兮的豆芽苗兒。 霍禮鳴在路邊等了她一小時,風(fēng)把嗓子吹得有點干啞,他叫她,“佟辛?!钡统恋?,純粹的,存在感極強的語調(diào),生生聽出了幾分心無旁騖和言不由衷。 佟辛怔然,看過去。 霍禮鳴笑了笑,“這么晚放學(xué)啊。再晚點,我就成冰雕了。明兒新聞頭條,清禮一中門口發(fā)現(xiàn)千年冰尸?!?/br> 佟辛不為所動,又把頭低下去。長發(fā)蓋住她側(cè)臉,蓋住了眼睛的濕潤。 “想吃火鍋跟我說啊,還逃課去吃啊?”霍禮鳴調(diào)侃的話說到一半,陡然收聲。 地上,一滴滴墜落暈開的濕潤,像云里攔不住的雨滴,像天上漏下的月光。佟辛紅透的眼睛再也忍不住,看著他,委屈地哭了起來。 霍禮鳴懵了。 他大概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 這他媽是什么情況?! “好了好了,別哭?!彼置δ_亂地圍著佟辛轉(zhuǎn),“誰欺負你了跟我說,我替你出氣行么?” 佟辛哭不出聲,眼淚跟碎珠似的往下砸。 霍禮鳴沒有哄姑娘的經(jīng)驗,現(xiàn)在百度還來得及嗎? “你有什么委屈告訴我,什么事兒我都幫你做好不好?”他的語氣不自覺地放低,焦急里,竟無師自通地奉獻出兩滴溫柔。 “佟辛?!?/br> “辛辛?” “小星星。” “大猩猩?” 霍禮鳴嘆氣,“究竟要怎樣,才能不讓你哭?” 佟辛哭崩了,聽到這句話后卻忽然抬起頭,上氣不接下氣地哽咽:“把你的生辰八字告訴我…… “要精確到分鐘嗚嗚嗚?!?/br> 霍禮鳴:“……” — 這天深夜,佟辛毫無睡意。 她時刻留意門縫,直到客廳燈光熄滅,她才從床上爬起來,悄然開亮臺燈。她拿出手機,搜索算命網(wǎng)。 五分鐘后,結(jié)果彈出來,一大段什么金木水火土,四柱命盤,夫妻宮之類的神乎其神猛如虎的分析末尾,最后兩個字—— 絕配。 佟辛看著這兩個字,唇角慢慢上揚。 她吃到了今年春天的第一顆糖。 第26章 仲夏檸葉香(2) 第25顆 佟辛昨晚遲到的事, 劉伶俐并沒有放過她。一大早,又把人叫去班主任那兒,開始極其不滿的批評教育。 有些話太尖銳,其實班主任也不太認可。再者, 佟辛還是年級前三, 這么好個學(xué)生, 他內(nèi)心鐵定是護短的。但這位劉老師在同事關(guān)系里也不好相處,特別能杠的那種,較上勁了,幾天都別想安生。 班主任想著, 聽她說說算了。 “我覺得還是把佟辛家長叫過來比較好?!眲⒘胬詈蟮?。 班主任愣了下, “啊?” 其實佟辛能看出來, 班主任是維護她的。為了不讓他難堪, 佟辛主動給佟斯年打了電話。 佟斯年今天很忙,但接到meimei的電話, 還是抽身來了學(xué)校。 班主任是認識佟斯年的, 他也是清禮一中畢業(yè), 當(dāng)年的高考成績是那一屆的狀元。 “斯年啊?!卑嘀魅涡Σ[瞇地打招呼。 劉伶俐搶先一步,“你就是佟辛的家長吧?我想,你們有必要重新審視她的教育問題?!?/br> 佟斯年耐心聽完劉伶俐口中的前因后果。對這種尖銳的,指責(zé)的, 還有一絲諷刺的語氣,始終容顏溫和。 劉伶俐一口氣說了半小時,說得有點喘不過氣了,這才停下來。 安靜十來秒。 佟斯年溫和依舊, 但嘴角的弧度收了收, 清亮的聲音不卑不亢, “這位老師,感謝您對我meimei的關(guān)心。但我認為,您所說的,有失偏頗?!?/br> 劉伶俐愣了愣。 佟斯年不急不緩道:“遲到,是她不對。您可以詢問原因,可以了解始末,再不濟,也可以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您當(dāng)然可以處罰她,但,您不可以阻止她參加考試,不可以讓她滾出教室?!?/br> 劉伶俐面子掛不住,“我……” 佟斯年截斷她的辯解:“抱歉,來之前,我已經(jīng)去監(jiān)控室看過昨晚的監(jiān)控視頻。” 佟辛小小一只,在全班的目光里,在老師那個憤懣宣泄的“滾”字里,沉默離開教室。 隔著屏幕,佟斯年都心疼。 佟斯年風(fēng)度溫潤,一席話有理有據(jù),“嚴教是應(yīng)該的,但劉老師,您可能不太記得還有一個詞,叫做寬育?!?/br> 班主任內(nèi)心都要瘋狂打call了,說得好說得好。 劉伶俐被堵得無話可說,憋紅了臉。 辦公室里還有別的老師,紛紛側(cè)目,眼神不自覺地流出贊許。 佟斯年笑得更從容,退后一步,朝她微微頷首,“劉老師,若有得罪,請您多擔(dān)待。”——言下之意,我來,是尊重人師。我道歉,是風(fēng)度使然。 但不代表我認可你的所作所為。 人都是平等的。 而平等的首要原則,就是摒棄個人情緒,做到起碼的尊重。 佟斯年從辦公室出來,佟辛蹲在墻角,抬起頭眼巴巴地看著他。 “蹲這兒???”佟斯年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澆點水,是不是就要發(fā)芽了?” 佟辛眼眶有點熱。下一秒,佟斯年牽起她的手,“下次有事,記得跟老師請假。還有,進去跟劉老師道個歉?!?/br> 佟斯年大戰(zhàn)劉伶俐的事很快在年級傳播開來,紛紛打探這號哥。甚至有人翻出了那一屆的清禮榮譽榜,佟斯年高考狀元的頭銜赫然在列。 大家紛紛感嘆,原來學(xué)霸是有遺傳的! 這天食堂吃飯,鞠年年給她傳達這些小八卦,“你哥簡直成男神了。” 佟辛語氣毋庸置疑,“她本來就是男神?!?/br> 鞠年年又問:“對了,那個演講比賽你去不去???” 清禮一中作為省重點高中,經(jīng)常有類似的活動。今年與四大名校聯(lián)合舉辦高中組演講比賽,分量還是不言而喻的。 佟辛啃著雞爪,想都沒想,“去?!?/br> 很快到周末,佟辛準備了一下即將參賽的演講初稿,查了幾處資料核對。書桌靠著窗戶,春天的陽光撒歡兒灑進屋,萬物生長,春日的香甜隱隱露面。 忙碌告一段落,佟辛伸了個懶腰,視線掃過桌上那套佟斯年送的化妝禮盒。這個牌子她聽鞠年年說過,一個基礎(chǔ)套系都得四千多,據(jù)說妝面效果絕了。 有多絕啊,佟辛默默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