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入我心 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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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著她的沈聿白見狀,薄唇微微抿起。 那雙欲語還休的清澈眼眸,說著她是喜歡的。 他步伐慢了幾分,落后幾步。 不多時,跟在不遠處的鶴一走上前,低語:“大人?” 沈聿白眼前閃過適才掠見的眸光,和多年前看向他的眼神?,不能說一模一樣,也是差不多的。 他呼吸促了微許。 隱藏于血骨縫隙間的線縷悄然冒頭,穿過道道關卡縈縈繞住心口,一寸一寸的收緊,緊得他愈發(fā)喘不過氣來。 “祁洲是誰?!?/br> 忽而聽?到個陌生的名字,鶴一也愣了下。 一陣沉默后,縈繞在沈聿白周身的冷峻漸漸散開?。 冷冽壓下,神?思?緊繃的鶴一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情,忙道:“好似是位玉雕匠人,當年在璙園時曾聽?顧老爺提起過,說是他的玉雕只賣給有緣人,那時我們正好遇到他的作品展出?,顧老爺還將他那日取得的玉墜贈予了您?!?/br> 聽?他這么說,沈聿白稍稍有了些印象,“玉墜在哪兒。” “屬下存在了庫房中。”鶴一道,他家大人對玉石并不感?興趣,更別提是玉墜,是以那時是他收了起來,“屬下這就去取來。” 沈聿白微微抬手,止住了鶴一的去步,掀起眼眸看向前邊的女子,沈希橋還在說道著祁洲的作品,而她就靜靜地聽?著,恬靜的神?色間漫著笑意。 他的眸色冷了下來,凜聲道:“丟了?!?/br> 第54章 不知何時起,沈聿白就沒有跟在后頭。 秦楨斜斜睨了眼,目光掠過沈聿白挺拔如松的背影,收回視線跟著喬氏回了東苑。 聊到晌午到了喬氏午歇時辰時,她和沈希橋方才離開東苑。 和她不同,沈希橋這些時日回娘家小住,兩人出了東苑后一人往左一人朝右離去。 秦楨帶著聞夕走到大門,沈聿白就?在外?頭,早猜到會遇到這一出的她目不斜視地朝著既定的方向離去。 “楨楨?!?/br> 沈聿白開口喊道。 秦楨停下步伐,看向他,“我們之間,端不上如此親昵的稱呼?!?/br> 沈聿白啞聲。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梔子清香,是她身上的氣息,徐徐清風吹拂過的清淡氣息漾過鼻尖,淡去了沈聿白心?中?的煩躁,他神情?中?掠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暗色,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問:“你很喜歡祁洲嗎?” 側身欲要離去的秦楨聞言微微回眸。 瞳孔中?映著的男子神思微凜,依稀可以看清他神情?中?的困惑,他至始至終都不知道,她就?是祁洲。 尚未出閣時,秦楨想著,若是有朝一日功成名就?,她可以驕傲地告訴沈聿白,自己?還有個名字喚作祁洲。 嫁給他后,他的冷漠讓她心?生退卻?。 秦楨開始懷疑,是否要告訴他這件事,沈聿白的不關心?不在乎,甚至是漠視都讓她不知何去何從,而?如今,更沒?有了要跟他言說的理由,她是祁洲也好,不是祁洲也罷,與他又有何干系。 “和你有關系嗎?”秦楨不答反問。 淡漠無垠的語氣在這炎炎夏日中?尤為清冽,恰似暴雨來臨之際吹拂來的涼風。 沈聿白蜷起的掌心?緊了緊,他的臉色明顯僵了一瞬,沉默須臾,道:“我會去徽州七日,七日后就?會回來?!?/br> 他在報備行程。 意?識到這點的秦楨笑了下。 神出鬼沒?的沈聿白,竟然在和她報備行程,還約定了歸來的時間。 秦楨抿唇看向他,不想猜測他為何要這么?做,猜來猜去總不過是曾經的她希望聽到,如今的她不愿知曉的理由,認真說到底,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她不是傻子。 明知是條充斥著荊棘的河流,又為何要踏入第二次。 看了他一會兒,秦楨無可無不可地轉過身,離去。 望著她決絕的背影,沈聿白喉結動了下,側過視線看向來人。 守在樹梢后的鶴一走出,將手中?的韁繩遞上前,眼眸掀起看向斜斜落下的日光,道:“逸烽等人應該已經到了明河?!?/br> 沈聿白斂著眉接過揚鞭,若有所思地‘嗯’了道。 他轉身踏上馬鐙,躍身上馬的剎那間收攏了力道,側眸看向鶴一,“玉墜呢?!?/br> 聞言,鶴一的眼眸狠狠跳動了下,垂下的視線掠了眼逐漸攏起的袖擺,道:“已經聽您的意?思,扔了?!?/br> 沈聿白緊抿的薄唇微顫,他蹙著眉,“哪兒?!?/br> 揣久后散著點點溫熱的玉墜焯燙著鶴一的手臂,他悄悄地瞥了眼自家大人的神色,淡薄的眼眸中?流露著些許緊張,好似只要他說出玉墜扔在哪兒,就?會立即前去尋找那般。 見狀,鶴一松了口氣,掏出了玉墜,攤開手。 小巧玲瓏的雀墜映入眼簾,沈聿白的目光在它身上停留了許久,就?算是心?中?甚是不舒服,可在看到雀墜的剎那間,他就?能明白為何那位名喚祁洲的男子,就?算是不露面也能夠名響盛京。 且不論雀墜的成色,只論其宛若嗷嗷待哺的稚雀,看到的瞬間就?能聯(lián)想到盎然的春日,稚雀張嘴鳴嗓的嬌態(tài)。 他伸手取過雀墜,掌心?握緊。 和其他人不同,沈聿白對玉石不甚有興趣,也不知道祁洲到底是何許人也,也煩悶于?未曾露面的他就?能奪走秦楨的注意?力,甚至是喜歡,可…… 若是他能夠得到秦楨的喜歡,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沈聿白眼前閃過不久前的林苑,沈希橋提及祁洲時秦楨眼眸中?盈溢著的笑容,那份笑容是他都不曾見過的明媚,明媚到午間耀眼的日光都掩不住。 既然她喜歡,留下來也不是不可以。 鶴一跟在沈聿白身邊多年,不能說是他心?中?的蛔蟲,可也比很多人都能摸清他的神思,也猜出他或許會心?生后悔之意?,是以才自作主張地留下雀墜。 只是鶴一本以為這份后悔會是多日之后的事情?,沒?想到不過個把時辰他就?已經在尋找雀墜的下落。 “請大人饒恕屬下自作主張,沒?有丟掉雀墜?!?/br> 沈聿白睨了他一眼,將手中?的雀墜還給他,躍身上馬,揚鞭離去前道了聲:“收好。” - 早已離去的秦楨對此并?不知情?。 不過很顯然的是,沈聿白確實?如他所言出京了,一連多日她都沒?有被迫偶遇到他,且她很明顯地察覺到,跟著她的暗衛(wèi)似乎要比前些日子多了些許。 這些人分明是暗衛(wèi),又怕嚇到她,時不時地就?會出現(xiàn)一瞬體現(xiàn)自己?的存在。 秦楨不大明白沈聿白為何會安插如此多的侍衛(wèi)在她身邊,按所言的那般,長公主不會尋她的麻煩,葉煦更不會尋她的麻煩,調動如此多的暗衛(wèi)過來,只會讓他身邊的人空缺。 只是在這件事時,沈聿白知曉的事情?明顯比她多很多,如此安排自然有他的用意?,他不說她也不會問,就?這么?讓這些暗衛(wèi)留著。 為了避免暗衛(wèi)察覺到自己?的事情?匯報給到沈聿白,秦楨將工具都搬回了書房中?,日日都在書房中?雕磨著長公主需要的東西,也甚少出門。 不出門的時日間,周琬的貼身丫鬟璧玉送來了道請柬,邀她十五日后前往王府做客。 秦楨應下,又投身于?玉石的打磨中?。 再?出門時,還是沈希橋來家中?邀她去璙園。 沈希橋踱步于?院中?觀賞著滿園的嬌嫩花卉,五彩繽紛的花卉映襯下的,是靜謐無垠的院子,喜鬧的她時不時地抬眼看向專注凈手的秦楨,問:“一人住在這兒,不悶嗎?” “還好?!笔褂迷斫羌毤毲逑词傅那貥E頭也不抬地道,“已經習慣了?!?/br> 沈希橋接過聞夕遞來的甜茶,抿了口。 多年不見,她都有些忘了,她和秦楨自小就?不同。 兩人一人喜鬧一人喜靜,她恨不得日日都往府外?跑,秦楨則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年幼時沈希橋還不太懂,明明秦楨也不是多么?內向的女子,面對家中?之人時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明朗的,為何不愿出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明白,秦楨不愿出門是不想給國公府惹事,最大程度地降低存在感。 似乎是被縈繞在嗓間的甜意?糊住,沈希橋微微張唇多時,才道:“以后我常來尋你出門?!?/br> 凈手結束的秦楨聽聞這話回眸睨了一眼,一下就?看出她的想法,取過帕子邊擦拭手中?的水滴邊朝她走去,應下:“好啊?!?/br> 沈希橋眼眸笑開,又想起另一件事,挑眉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在哥哥在的時候尋你出門的,若是他在我就?隱蔽……” “沈聿白還不在京中??”秦楨擦拭著水珠的動作停頓了下,察覺到沈希橋凝眉疑惑的模樣,她不動聲色地收起帕子,道:“聽說他前兩天就?回來了?!?/br> 沈聿白離去至今,已經是第十日。 與他所言的七日后就?會回來并?不相同。 心?性?大大咧咧的沈希橋沒?有看到她的停頓,搖搖頭道:“沒?有啊,哥哥還沒?有回來。” 秦楨頷首。 沈希橋是不會同她說謊的,也就?說明沈聿白確實?還未回京。 秦楨低低地笑了下,說什么?七日后就?會歸京,這已經過去整整十日都還沒?有回來。 不過又是蒙騙她的舉動而?已。 好在如今的她并?不在意?這個,若是以前的自己?,得知他七日后就?會歸京,指不定第五日起就?會在宣暉園中?期盼著他的歸來,就?這么?等啊等啊,也等不回他。 滿心?滿眼的期冀到失落,這樣子的日子,曾經的秦楨經歷過很多很多次。 她斂下心?思,和沈希橋一道去了璙園。 去的路上秦楨方才得知不喜玉石的沈希橋為何在今日去璙園,這是怕不久后前去長公主舉辦的盛筵時看不懂場上的玉雕,不說玉雕的好壞,指不定連成色都看不懂。 眼看著就?要到璙園了,沈希橋眼眸瞪得溜圓,神色認真真摯地道:“我一定要在這兩個月中?學明白!” 秦楨被她的嬌俏模樣逗得一笑,“玉雕成色很重要,可樣式喜歡與否更重要?!?/br> “嗯?”沈希橋不解。 “能夠送到盛筵展示的玉雕,不會有成色極差的玉石,只有好和極好之分?!鼻貥E伸手掀開車輿帳幔,探身下了輿,側身看向跟在她身后的認真聽講的沈希橋,不疾不徐地道:“到了那兒,比起看好壞,喜歡與否更重要?!?/br> 沈希橋一知半解地頷首。 看到她神色中?的狐疑,顯然就?是外?行人的模樣,秦楨道:“沒?事的,多看看就?知道自己?喜歡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