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被余丞拿指腹輕輕一點，定格在褚寒峰穿著紅色喜服的身影，只因為背著同樣穿著喜袍的自己，除了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氣息，難免生出幾絲滑稽的滋味。

    那點滋味在心底逐漸發(fā)酵，聯(lián)想到夢里褚寒峰每每朝“他”望過來的眼神，帶來某種難以言說的酸楚。

    藏在心里難受，說出來又顯得矯情。

    余丞本來只是想著開點玩笑，緩和緩和氣氛。

    可惜這個玩笑在褚寒峰看來，并不覺得搞笑。

    余丞正看著彈幕里的“哇哇哇，過年了”，忽然心有所感，抬頭對上褚寒峰的眼睛。

    那人就這樣深深望著自己，似乎是將他前一秒的調(diào)侃話真的上了心，連眼神里都在沉思間漸漸染上幾分侵略性，但又有所顧忌，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余丞微微愣住，被這樣的灼灼目光緊盯著，不由自主地想起有回褚寒峰似乎是燒糊涂了，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瞧著他，連欺身壓過來的舉動都強勢到不行……

    余丞腰上忽地一軟，倏地察覺自己非但沒感覺火大，還有種被對方的微涼指尖輕輕按上腰腹般——

    同之前的每一次一樣，那點隨之而來的細小電流竄遍全身的每一寸神經(jīng)和細胞，連喉頭都有些發(fā)熱。

    簡直是瘋了。

    余丞開始反思，自己不能這樣不爭氣。

    清了清嗓子，余丞伸手蒙住褚寒峰的眼睛，慢慢吁了口氣才道：“你別老頂著這張臉誘惑人，有句老話說得好，做人要節(jié)制?！?/br>
    褚寒峰沒吱聲，連被他捂在掌心下的眼皮都沒眨一下。

    余丞想了想，小聲道：“你也別拿這種眼神看我?！?/br>
    不然他不小心答應了怎么辦。

    其實余丞也不是沒想過松口。

    可比起之前的點到即止……

    要真做到最后，那種事情他原先本來也沒想過，可后來看過佟時的小視頻，他又感覺實在是很疼。

    他自己是不想疼的。

    可又舍不得褚寒峰疼。

    現(xiàn)在這樣不也挺好的么，省得褚寒峰太驕傲。

    大概私心里，他還想見識見識褚寒峰追人的樣子。

    余丞不自然地舔了舔干澀的嘴皮子，微仰著腦袋：“你是追人，不是吃人，你再這樣我很為難的?！?/br>
    褚寒峰輕輕應了一聲“嗯”。

    余丞說：“不然我一個鬼迷心竅，答應做你男朋友，豈不是顯得我很虧？”

    褚寒峰輕而緩的呼吸輕拂過他的手側，余丞明顯感受到對方氣息一滯，連周身的氣壓都在短暫的緘默中，略松弛了幾分。

    余丞收回手，就撞上褚寒峰遲疑的眸光。

    心知褚寒峰在想著什么，余丞搶答道：“不討厭，我沒說過討厭你拿這種眼神看著我?！?/br>
    褚寒峰的性子本就沉得很，這段時間更是安靜過了頭，在長久的沉默后才低聲開口：“我以前總想著，只要能遠遠看上一眼，其實也是好的?！?/br>
    “嗯？”

    余丞一愣，才反應過來褚寒峰說得是誰。

    見余丞愣怔，褚寒峰覆上余丞前一刻才貼在自己眉眼間的那只手，仿佛貪戀那點余溫，五指稍顯強硬地擠進對方的指縫，掌心就這么緊貼著眼前人的手背肌膚，連一絲空隙都不愿留下。

    “可你要知道，人總是貪心的，看得見了，便想時時放在自己的眼皮下，”褚寒峰說著說著，自嘲地笑了一聲，“時時放在眼皮底下，左思右想又還覺得不夠，又想離人更近些，近到抬手就可以觸碰，伸手就可以緊偎，近到對方完完全全就只看得見自己，方寸之間只容得下彼此……”

    “……”

    “這樣也不討厭？”

    褚寒峰是這么說的，也確實是這么想的。

    自那些揮之不去的夢魘漸漸與現(xiàn)實掛鉤，余丞心照不宣的不愿意點破所有不堪回首的噩夢，他便對一切緘口不談，省得對方徒增煩惱。

    可時常又覺得，如今的自己像是被撕成了兩半，一半沉溺于求之不得的過去，一半掙扎在貪得無厭的現(xiàn)世，坐臥不寧的想著今日種種會不會只是黃粱一夢，輾轉反側確定余丞還在自己身邊，又不確定自己逼得太緊，會不會把人給趕跑了。

    就連褚寒峰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僅是個瘋子，還病得不輕。

    而余丞被褚寒峰問得一時語塞，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你的關注點就只是這個？”

    眼見褚寒峰的眼里涌現(xiàn)絲絲疑問，余丞解釋：“不討厭，就是有點喜歡?！?/br>
    褚寒峰看著余丞沒有移眼。

    余丞說：“全世界那么多人，截至目前，我暫時覺得我最喜歡你?！?/br>
    褚寒峰回過神來，輕輕一笑：“那你確定還要繼續(xù)喜歡我嗎？”

    余丞理所當然回：“不然呢？”

    褚寒峰眼皮微斂了一下，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余丞的指關節(jié)，語氣調(diào)侃：“可如果有一天你見異思遷，我也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么樣的事來?！?/br>
    余丞想了一下，懷疑，該不是要把他關小黑屋，搞什么囚禁play吧？

    這么刺激的嗎？

    “你……”余丞提醒，“乖，犯法的事咱不能做?！?/br>
    褚寒峰好笑：“你在想什么？”

    余丞覺得自己再浮想聯(lián)翩下去就要著火了，如果被褚寒峰發(fā)現(xiàn)，怕不是要丟死人。

    褚寒峰稍微往前一湊，余丞便掙扎著往后挪了小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