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hù)我方反派劇本 第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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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們說的嫡親,不是皇后生的意思,而是天壽帝生的就行。 不過,他們就是想要皇后生的,也沒有啊,謝皇后就一個兒子,而天壽帝以后也不可能再立后了。 本來天壽帝就打算這么干,文武百官們聽了,也沒什么反應(yīng),反正就是走流程的事,做了太多次,都沒什么可商榷的了,只有孟昔昭,站在韓道真旁邊,皺了皺眉。 今天太子也來了,他坐在天壽帝下面,眼睛也跟其他人一樣,看著汗血寶馬,只是中間,他轉(zhuǎn)了一下目光,看向穿著全套官服,因為年紀(jì)太小的緣故,在百官當(dāng)中還有些格格不入的孟昔昭。 但是孟昔昭并沒有看向他,哪怕金都尉那番長篇大論都念完了,他也沒往太子的位置上看過一眼,仿佛那天他在昆玉殿說的是實情,他們真的不認(rèn)識。從始至終,他都像個合格的鴻臚寺官員,注意力全在匈奴人身上。 太子默不作聲的垂下了眼。 第35章 大漠 匈奴人當(dāng)場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天壽帝也十分爽快的答應(yīng)了,但是他并沒有直接就說要把楚國公主給他們。 按照慣例,皇帝要猶豫上十來天的時間, 然后再帶著痛惜的表情,告訴他 nǎnf 們他有一個女兒, 秀外慧中, 蕙質(zhì)蘭心,很適合你們那威風(fēng)凜凜的單于, 我就把她嫁給你們單于吧。 如果被選擇的是宗室女,那就把女兒換成干女兒, 反正臺詞都是一樣的。 而在這個流程走完了以后, 禮部才會大張旗鼓的準(zhǔn)備起公主的嫁妝,擬定隨侍人員名單, 安排起一系列的和親事務(wù)。 這些跟鴻臚寺都沒關(guān)系,他們的任務(wù)在把匈奴人引到陛下面前之后就結(jié)束了,接下來忙成陀螺的是整個禮部, 他們只要繼續(xù)把左賢王一行人的衣食住行都照顧好就可以了。 原本, 從提親到公主出嫁,應(yīng)該有兩個月到三個月的準(zhǔn)備時間, 但不知道是匈奴單于太猴急, 還是左賢王太雞賊,總之他們特意挑這個時候來, 為的就是在萬壽節(jié)之后,帶著公主速度啟程。他們一再的跟天壽帝說,匈奴冬天很長, 氣候苦寒,最好還是在暖和的時候出發(fā), 免得凍到金貴的公主,天壽帝覺得有道理,況且他也并不想讓這些匈奴人在大齊待太長時間,就答應(yīng)他們,九月十五讓他們跟公主的送親隊伍一起回去。 九月十五是深秋時節(jié),大隊人馬烏泱泱的前進(jìn),走到匈奴的單于庭大約要一個月,那就是十月十五,正是大雪紛飛的時候,公主到了那里倒是不用擔(dān)心了,她會待在匈奴的王庭好吃好喝,其余送親人員就倒霉了,冒著大雪回齊國,說不定就跟上一任鴻臚寺卿一樣,被堵在雪地里,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這段時間禮部注定要頭疼了,他們不光要準(zhǔn)備公主的嫁妝,還得挑選合適的隨侍,隨侍跟送親人員不一樣,是要長久的待在那伺候公主的,哪怕公主沒了,他們也不能回來,而是留下繼續(xù)伺候單于,或者其他的主子。 一時之間,皇宮人心惶惶,禮部也良心難安。 這哪是擬隨侍的名單,這分明就是擬流放的名單。 嗚呼!老夫一生仁義禮智信,怎么就攤上這等得罪人的差事了呢?? …… 禮部難做,右相閆順英更難做。 閆順英掌管的是中書省,送親人員就該他來定。禮部擬隨侍,隨侍都是宮女太監(jiān)或者侍衛(wèi),全在皇宮待著,想出來走后門也沒機(jī)會,而送親人員就不一樣了,這里面全是官啊,為了不待在這個名單里,這些人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抬出自己八十老母的、抬出自己四月懷胎新妻的、還有變著法往他手里送錢的。 閆相公現(xiàn)在一個頭兩個大,要他說,那匈奴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哪有這么夸張,好像去一趟就肯定沒命了,以前……以前也就是去一百個人,回來八十個,這個折損率,其實還可以嘛! …… 這話哪怕在心里想想,閆順英都覺得心虛,更遑論直接說出來了。 擰著眉,閆順英看向手中的名單,禮部尚書是他的人,而且到了知天命之年,他是肯定不會派他出去送死的;禮部侍郎年輕,今年還不到四十歲,但他就是那個抬出自己八十老母、跟他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人,還給他拿了一份孝敬,閆順英拿著筆,在他的名字上面懸空著轉(zhuǎn)了幾圈,最終,還是把他的名字涂掉了。 禮部總共就這兩個大官,大官不去,就得小官去,而且去一個不夠,得去兩個,閆順英很快就決定了其中一個,在另一個上,他猶豫了一會兒。 想想此人入官場以后,就對自己不冷不熱,反而愿意貼司徒老匹夫的冷屁股……哼,也是個不識時務(wù)的,那就派他去好了,年輕人,活下來的幾率還是挺大的,讓他吃吃苦頭,等回來以后,就知道該奉承誰、不該奉承誰了。 選完了禮部,下一個就是鴻臚寺,樞密院獨(dú)立一家,并不歸他這個宰相管。 鴻臚寺的官員名單更簡單,一個四品卿、一個六品少卿,除此以外,就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了。 盯著孟昔昭的名字,閆順英非常想把他派出去。 他跟孟昔昭還沒正式的說過一句話,但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這人就是自己的克星,只要沾上他,自己就準(zhǔn)沒好事,要是能借這個機(jī)會,讓他死在草原當(dāng)中,那該多好啊。 然而,禮部已經(jīng)一個大官都沒派了,要是鴻臚寺也這樣,搞不好天壽帝還以為他在故意怠慢匈奴,再加上孟昔昭的背后是孟舊玉,要是讓孟舊玉得知自己派他兒子出去送死,他就是不親自過來,也會打開他家大門,把他夫人放出來。 閆順英想起孟夫人當(dāng)年一句接一句的辱罵甘太師老娘,把這個七十多的老太太罵到嘴唇哆嗦、卻說不出話,她試圖歪著腦袋暈倒在地,卻被孟夫人一伸手,跟拎小雞仔一樣的拎起來,太師老娘還以為她要打人,頓時發(fā)出殺豬一般的嚎叫。 “……” 回憶起這些,閆順英的表情是既敬佩、又怕怕。 算了算了,就讓韓道真去吧,孟舊玉說得對,他混了這么多年,也該為朝廷辦點實事了。 * 這些暫時都跟孟昔昭沒關(guān)系,他正在陪匈奴人逛應(yīng)天府呢。 這幾位都是甩手大掌柜,把事情全都留給大齊,他們接下來就沒事做了,除了吃喝玩樂,就是吃喝玩樂,看他們的意思,是打算一直玩到萬壽節(jié)那天,然后再收拾行李準(zhǔn)備回匈奴。 但是他們的頭,左賢王,并不跟他們一起玩,只有第一天的時候,他和其余人一起出去看了看應(yīng)天府如今的景象,后來,他就還是待在別苑的時間多。 如果不待在別苑,那他就去匈奴驛館,關(guān)起門來跟常駐的匈奴使臣聊天,或者在驛館一條街上轉(zhuǎn)轉(zhuǎn),看看在這做生意的匈奴商人都過得怎么樣。 能當(dāng)上單于的左膀右臂,這位左賢王自然不是繡花枕頭,他不搭理大齊人的糖衣炮彈,孟昔昭也不氣餒,他還是繼續(xù)跟那些湊數(shù)的匈奴貴族混在一起,每天都給他們找不重樣的樂子,一日三餐更是花樣繁多,少部分是走鴻臚寺的賬,大部分則是走他自己的私賬。 別看這群人好幾十張嘴,但因為匈奴草原物資匱乏,他們沒吃到過多少好東西,孟昔昭用最普通的大齊菜色,就能收買他們的人心,幾天下來,花的錢還沒塞給秦大官的紅包多。 也不是每個匈奴人都那么看不起大齊人,這不,被孟昔昭帶著玩了幾天,已經(jīng)有人開始跟孟昔昭稱兄道弟了,孟昔昭做出一副非常與有榮焉的模樣,然后把他們送去了鐘山,一個專為達(dá)官貴人打造的圍獵場。 在大齊錦衣玉食了小半個月,這些人確實都有點手癢了,高高興興的就騎馬過去了,但孟昔昭沒跟著,他說自己不善騎獵,匈奴人想起了大齊那拙劣的騎術(shù),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然后不再管他,自行離開了。 孟昔昭微笑著目送這群人出城,然后才轉(zhuǎn)過身,問留下的那人:“既然他們都去打獵了,不如金都尉今日同我一起,去我開的酒樓里坐坐?” 金都尉名叫金屠哲,這段時間左賢王穩(wěn)坐城中,是他一直跟著孟昔昭、和匈奴的貴族、勇士們,既有看著這群人不要鬧事的意思,也有看著孟昔昭,防止他干壞事的意思。 匈奴人自詡草原之王,人人都是打獵的好手,左賢王會擔(dān)心孟昔昭在好酒好菜里下毒,卻不會擔(dān)心他在獵場里做什么手腳,所以金都尉今天沒跟去,聽了孟昔昭的話,他還有點疑惑:“你,自己還開了一家酒樓?” 孟昔昭笑:“就在百花街之中。” 這些日子他們沒少去百花街,但金都尉從沒聽孟昔昭提起過,他的眼神更懷疑了。 孟昔昭有些靦腆的說:“請都尉見諒,我開的那家酒樓,和別的酒樓規(guī)矩不一樣,只有文人墨客才能進(jìn),也是大齊人所說的,身負(fù)大才,匈奴的諸位郎君各個都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但在這方面……還是都尉更符合酒樓的門檻?!?/br> 金都尉看他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難道不是因為我長得更像大齊人,所以你才對我有優(yōu)待嗎?” 孟昔昭也看著他。 這人的雅言是說的最好的,也能看出來,他在故意模仿一些大齊人,但他的模仿,不是因為心生向往,而是想打進(jìn)大齊內(nèi)部,讓孟昔昭等人放下戒心。 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匈奴人,只是長了張類似大齊人的臉而已。 正因為這個,他的模仿才不倫不類,聽聽,哪個含蓄的大齊人會說這種話,也就匈奴人才能這么理直氣壯的質(zhì)問。 只停頓一瞬,孟昔昭就又笑起來:“才華不分國界,金都尉若大字不識一個,別說長得像大齊人,就是長得像潘安,也是進(jìn)不得的,反之,若能以學(xué)識博得我大齊之尊敬,匈奴人如何,夏國人如何,就是南詔人,我也歡迎入內(nèi)?!?/br> 這話說得有點意思,金都尉不禁高看了孟昔昭一眼。 他是左賢王養(yǎng)大的,染了很多左賢王的氣質(zhì),平日里最看不起的是孬種,最尊敬的,就是孟昔昭這種意氣揚(yáng)揚(yáng)的兒郎。 點點頭,金都尉跟著孟昔昭一起,去了不尋天。 前些日子孟昔昭帶他們?nèi)サ亩际鞘譄狒[的大酒樓,人來人往非常頻繁,像這種貴賓制的,金都尉還是頭一次見,頓時就喜歡上了。 誰不喜歡享受少數(shù)人的權(quán)利呢。 而吃到不尋天的菜,金都尉更是臉色都有點變。 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里的菜,特別好吃,明顯跟前幾天吃的那些,不是一個水平的。 孟昔昭一直看著他的表情,見狀,他笑著給金都尉倒了杯酒:“都尉覺得如何?做這些菜的,原本是我孟府的私家廚娘,我們?nèi)叶枷矚g吃她做的菜,我開了這家酒樓以后,就把這個廚娘帶出來了,但我輕易不讓她展示她的手藝,截至目前,她也只為三個貴客下廚過?!?/br> 這話是真的,這個廚娘確實有幾分本事,自從天壽帝吃過她的菜以后,孟昔昭想了想,覺得不能低估小心眼皇帝,就把這個廚娘提格了,平時什么也不干,只有天壽帝來了,或者太子崔冶和孟昔昭來的時候能使得動她。 但是,這么一位廚娘,也不是獨(dú)一份的,其實某些酒樓里就有這樣的頂級大師傅,只是點一道菜非常貴,一道就幾十兩銀子,孟昔昭怎么可能請幾十個人吃這么貴的東西,所以,金都尉今天才被驚艷到了。 金都尉自認(rèn)對大齊還是比較了解的,他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少卿好像不太一般,請得起客,開得起酒樓,現(xiàn)在還有自己的私人廚娘,一個普普通通的六品官,能有這么多的財富嗎? 他這么想,就直接問了,孟昔昭就等他這句話呢,他不問,孟昔昭還怪著急的。 見魚兒終于上鉤,孟昔昭當(dāng)即微微一笑,用一種“這不算什么”的語氣說道:“慚愧慚愧,我雖然只是個六品官,但我爹官職頗高,那一日在崇政殿,你應(yīng)當(dāng)也見到他了,就是站在左賢王旁邊的那位孟參政?!?/br> 金都尉一愣,參政這個職務(wù)他知道,據(jù)說等于大齊的宰相。 還有,姓孟這一點讓他突然感覺有些印象,“他是不是叫孟舊玉?” 孟昔昭頓時一臉驚訝:“是呀,怎么,你聽說過我爹?” 金都尉:“……” 當(dāng)然聽過。 大齊第一jian臣嘛! 當(dāng)年大齊的戰(zhàn)神,那么勇武的一個人,把他們匈奴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他們還以為這人會重鑄大齊開國時候的榮光了,誰知道,竟然死在這個孟舊玉手里,連家人都被孟舊玉趕出了應(yīng)天府,搞得整個匈奴都心情復(fù)雜。 鄰居家的大將軍死了,這對他們來說是好事;但看著這么一個大將軍被jian臣害死,他們又覺得,實在是太暴殄天物了,后悔,當(dāng)初怎么就沒能把詹慎游抓活的呢,讓他投降匈奴,為匈奴效力,現(xiàn)在也不至于變成一具白骨啊。 詹慎游當(dāng)年打匈奴,連敗匈奴三王,但里面并沒有左賢王,因為左賢王守著單于呢,金都尉作為左賢王的養(yǎng)子,自然也是待在單于庭的,他那時候年紀(jì)還不大,才十幾歲,但是天天都能聽到撤退的戰(zhàn)報,這已經(jīng)給他帶來了心理陰影。 詹慎游仿佛不會輸,而這樣的人,卻被一個文臣,用不見血的一張嘴殺掉了,那這個文臣,又有多強(qiáng)呢。 在金都尉的印象里,孟舊玉不僅有一張三寸不爛之舌,還是大齊皇帝最信任的人,基本上是他說什么,大齊皇帝就信什么,已經(jīng)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論謠言是怎么一步步拔高的。 金都尉萬萬想不到,孟昔昭竟然是孟舊玉的兒子,他正愣著的時候,孟昔昭又說:“不過,這廚娘不是我爹雇回來的,而是我娘,都尉既然聽說過我爹,或許也聽過我的外祖父,他是吳國公,名叫李彌,大勝將軍李闖你知道吧,我外祖父就是他的孫兒。” 金都尉:“…………” 李闖是越朝時代的人,也是中原有名的戰(zhàn)神,也把匈奴打到節(jié)節(jié)敗退。 金都尉現(xiàn)在有點懵。 都怪孟昔昭,前段時間表現(xiàn)得也太接地氣了,他怎么知道孟昔昭身后居然這么有背景,匈奴是奴隸制,也是貴族統(tǒng)治制,孟昔昭這身份,要是放匈奴,高低以后得封個小王啊。 金都尉這輩子就吃了沒背景的虧,雖說左賢王不在乎這些,但在王帳之外,很多貴族子弟都看不起他,說他是卑劣骯臟的混血。 孟昔昭先亮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把金都尉震了一下,然后還是像以前一樣,對他客氣有加,一個普通官員對自己客氣,和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貴族子弟對自己客氣,那感覺,自然是不一樣。 所以金都尉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對孟昔昭多了幾分和顏悅色。 孟昔昭跟他一邊吃一邊聊,也不聊敏感的事情,就是互相說自己的成長經(jīng)歷。 金都尉是孤兒,他爹確實是個大齊人,不過不是大齊奴隸,而是大齊叛徒。 ……也就是傳說中的漢jian。 這位漢jian為了榮華富貴,自愿成為左賢王的下屬,替左賢王打探大齊情報,但剛做了沒一年,就被發(fā)現(xiàn)了,大齊人殺了他,左賢王深感他是個人才,沒想到死得這么快,有點可惜,就把金都尉帶過來,當(dāng)自己的養(yǎng)子了。 然而這個身份也沒多金貴,左賢王有一百多個養(yǎng)子,金都尉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那絕對是殺出重圍,提到當(dāng)年學(xué)習(xí)弓馬騎射,金都尉頗為懷念,提到自己那個死去的漢jian爹,金都尉也頗為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