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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護我方反派劇本 第56節(jié)

    孟昔昭:“……”

    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提了提神,孟昔昭苦笑道:“我沒有都尉這么精彩的人生,我的過往,就是一筆糊涂賬,小時候招貓逗狗,長大了流連花叢,現(xiàn)在好不容易當個官,還是陛下賞賜的,不瞞都尉說,我一天學堂都沒去過,全仗著陛下喜愛,這才撈了個官當當?!?/br>
    金都尉都要羨慕嫉妒恨了,憑什么???憑什么他累到吐血才讓左賢王信賴有加,而他不過是jian臣的兒子,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和他平起平坐了。

    不過,要是理智的看,這說明孟昔昭此人跟他爹一樣,深得大齊皇帝的信任。

    想了想,金都尉用了一句大齊話:“你,未來可期?!?/br>
    孟昔昭:“……”

    笑了笑,他對金都尉道謝:“那就借您的吉言,我如今確實也想做些大丈夫該做的事,我爹需要一個繼承人,我也不能再像過去那樣糊涂下去了?!?/br>
    金都尉聽了,剛想問他說的究竟是什么事,就見孟昔昭喝了一口酒,然后頗為好奇的問他:“我聽說,左賢王在以前,是匈奴的太子之位,如今卻不是了,那匈奴還會再封太子嗎?”

    金都尉看著孟昔昭那眨巴眨巴的眼睛,神色未變,只是眼底多了幾分探究。

    *

    當晚,回到別苑,那些打獵的人都回來了,但是又出去找樂子吃飯了,而金都尉就站在左賢王的房間中,把孟昔昭今日的行為復述了一遍,當然,他又不是復讀機,沒法全說,只能說自己記住的重點內容,也就是孟昔昭不一般的身份,還有他后來故作天真,實為打探匈奴王庭的行為。

    左賢王聽完了,問他:“還有其他的嗎?”

    金都尉搖頭:“沒有了?!?/br>
    沒聽到左賢王說話,金都尉便問了一句:“殿下,這個孟昔昭究竟什么意思?”

    左賢王思索片刻,笑了一聲:“大齊人多狡詐,他拼命地討好你,就是想讓你做這個突破口,你且侯著就是了?!?/br>
    金都尉立刻點頭,“是,我一定不會讓殿下失望?!?/br>
    與此同時,另一邊,參政府里。

    孟昔昭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躺在榻上,由于鶯鶯燕燕們全被派出去了,所以給他捏腰捶腿的人換成了慶福,慶福忙得額頭冒汗,孟昔昭卻還是哼哼唧唧的表示不舒服。

    慶福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勸他:“郎君,既然這么累,你以后就別去了嘛!看看韓大人,他就一次都沒去過,要我看,匈奴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郎君你對他們那么好,他們轉頭就能把你忘了。”

    孟昔昭虛弱的伸腿,踹他一腳:“你懂什么!表面功夫,必須做足,放長線、才能釣大魚,那匈奴的左賢王是個聰明人,我不迂回著來,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回去?”

    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孟昔昭默了默,說道:“不尋天開到現(xiàn)在,也算是穩(wěn)定下來了,你過兩天,去把我以前的丫鬟叫回來兩個,要會按摩的,最好是那種,能給我通通筋骨的?!?/br>
    慶福不明白:“郎君,你要練武?”

    孟昔昭:“……你看我像是能練武的那種人嗎,想練武,還是下輩子再說吧。不過,鍛煉一下身體,還是很有必要的。”

    匈奴王庭的位置在后世的內蒙古赤峰,雖說沒有東北那么冷,但也有零下十幾度,如今的氣候還極端,恐怕零下二十幾度都是有的。這年頭又沒有羽絨服,出門全靠獸皮大氅保暖,想出使匈奴,沒個好身體,怎么行!

    他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每天鍛煉半個時辰!

    ……

    誰也不知道孟昔昭已經(jīng)磨刀霍霍向匈奴了,送親名單由右相擬完,先送到孟舊玉這看了一遍,然后才送到左相那邊。

    孟舊玉沒看見自己兒子的名字,感覺很滿意,一個字沒改,就送去門下省了。

    而門下省的左相看到那個名單,頓時生氣的就想把禮部人員全換了,還是他的下屬苦口婆心的勸,才把他攔住。

    其實這個名單真沒那么重要,去的人無功也無過,匈奴不至于欺負這些送親的人,所以他們也就是在外漂泊三個月,然后就能歸家了,對仕途也沒什么影響,不至于讓兩位宰相為了這個名單還打一場。

    現(xiàn)在有這個想法的人,過幾個月八成腸子都要悔青,別說打一場了,要是知道回來的人都能加官進爵,打上十場也行啊!

    總之,這個名單還是平平安安的送到了天壽帝這,而天壽帝連看都懶得看,直接就通過了。

    蓋著大印的送親名單一出來,韓道真跟老了二十歲一樣。

    雖說還是跟以前一樣打坐,但他現(xiàn)在打坐都是睜著眼的,眼神呆滯,看著有點瘆得慌。

    孟昔昭默默觀察了他一會兒,然后走進他的房間:“韓大人,若是心情不好,不如跟卑職一起,出去喝杯酒?”

    韓道真呆愣愣的看他一眼,點點頭:“也好,喝一頓,少一頓?!?/br>
    孟昔昭:“……”

    你至于么。

    但不管怎么說,他越害怕,孟昔昭得逞的概率就越高,沒去不尋天,隨便找了個附近的飯莊,坐在雅間里,孟昔昭給韓道真倒酒。

    孟昔昭也一臉的惆悵:“剛認識韓大人的時候,卑職還忘不了做紈绔的本性,對韓大人頗為唐突,這杯酒,就算是卑職向韓大人表示歉意了?!?/br>
    韓道真:“……”

    真是人之將死,死對頭言也善。連孟昔昭這個混蛋都同情他了!

    韓道真一臉悲壯的把那杯酒喝了,然后開始交代遺言:“我走以后,鴻臚寺就交給你了,你……唉,你也算是有幾分本事,交給你,我放心。”

    孟昔昭頓時感動的眼淚汪汪:“韓大人!”

    韓道真蒼涼的擺擺手:“以往也有我不對的地方,還望你不要介意?!?/br>
    孟昔昭連忙道:“您這是哪里的話,是我初時太過孟浪了,韓大人,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帶領鴻臚寺,等您回來,我再在這里,給您接風?!?/br>
    韓道真:“……”

    回來,他還有回來的那一天嗎?

    就是回來了,他還能繼續(xù)在鴻臚寺卿的位置上混吃等死嗎?

    搖搖頭,韓道真回答的很是悲傷:“罷了,人各有命,你也不要太為我難過?!?/br>
    孟昔昭:“……”

    嘴角忍不住的抽了一下,孟昔昭趕緊拿酒杯擋住,順便皺著眉,一瞬不瞬的看著韓道真。

    韓道真被他看得心生怪異,忍不住的問:“你看我做什么?”

    孟昔昭做出一臉為難的樣子,他先看了看門口,確定沒人進來,他才悄悄的對韓道真說:“韓大人,要是您真的不想去,不如……”

    韓道真疑惑:“不如什么?”

    孟昔昭:“不如想點別的法子,實話跟您說,我這些日子一直跟匈奴人打交道,他們有人跟我透露,說這次回去,要辦個特別盛大的原始婚禮,單于興致好,很可能還要回他們的老家辦,就是北邊大漠……”

    韓道真心里頓時一咯噔。

    大漠,那不是更要人命嗎?

    孟昔昭嘆氣:“那邊是他們的龍興之地,幾代單于在那里建功立業(yè),但年代久遠,原有的建筑早就風化了,聽說到了那邊,就要住帳篷了,不過跟我透露這些的人,倒是不喜歡帳篷,他說,幕天席地,睡在獸皮里,睜眼就能看見雪花,伸手就能摸到沙子,那才好呢?!?/br>
    韓道真:“…………”

    在沙漠里睡獸皮?!虧你們想得出來!

    心一急,他問道:“但、但是,大齊人不可能也睡獸皮吧,公主千金之軀,更不能……”

    孟昔昭笑:“那當然不會,公主和單于會睡在最豪華的帳篷里,而公主的娘家人,要和單于的親屬一起,坐在帳外一整夜,為他們的結合歡欣鼓舞,單于重視咱們的公主,這場婚禮可能要大辦七天,韓大人,你可得帶夠了御寒的衣物啊?!?/br>
    韓道真、韓道真已經(jīng)快哭了。

    “帶足御寒的衣物有什么用,連守七天,就是守靈也沒有這么守的!”

    孟昔昭大驚失色:“韓大人,慎言?。 ?/br>
    韓道真悻悻的,不過還是閉嘴了。

    孟昔昭心疼的看著他:“我理解,韓大人畢竟年紀大了,受不住這些,唉,也是沒辦法,咱們鴻臚寺夠資格給公主送親的,就只有韓大人一個。您比我爹年長,易地而處,要是我爹前去匈奴,我怕是擔心的覺都睡不好了,哪怕給他潑冷水,灌巴豆,到處散播謠言說他患了癡呆,我也一定要把他攔下來。”

    韓道真:“……”

    他本來還沒聽明白孟昔昭的意思,直到聽到癡呆二字,韓道真突然想起來,孟昔昭以前編排他,就說過這個。

    愣了愣,韓道真試探的問:“可是,萬一被陛下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孟昔昭也是一愣:“我這都是開玩笑的,韓大人,您不會當真了吧,怎么會有人這么做呢,那不是欺君了嗎?”

    想想自己剛才說了什么,他頓時笑起來:“您是不是聽到我說癡呆,又以為我是說您呢,真是對不住,當初都是我不好,唉我當時為了跟您斗氣,還把這事告訴陛下了,我說是您看了我送的經(jīng)書,身體才好了不少,幸虧陛下沒多問。”

    韓道真睜大雙眼。

    他趕緊問:“你什么時候告訴陛下的?”

    孟昔昭眨眨眼:“額,一個月多以前?”

    韓道真頓時狂喜,那不就是匈奴人還沒來的時候嗎!

    陛下已然對這事有了印象,那他再偽裝一個老毛病惡化……

    等等,他要是裝了癡呆,以后他還怎么做官啊?

    韓道真大腦瘋狂思考,最后,還真讓他想出一個辦法來。

    到時候就讓孟昔昭再送自己兩本經(jīng)書,不,不用他送了,到時候他回不回得來都是問題,自己直接去買不就好了嘛!

    絕處又逢生,韓道真連喝酒的心思都沒有了,他趕緊離開了這里,決心回家好好籌謀,之前他沒坑孟昔昭,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坑不了,但現(xiàn)在,他覺得自己可以坑了!

    而且這刀是孟昔昭自己遞到他手里的,誰讓他瞎編排自己來著呢,這就叫過去的因,鑄就了現(xiàn)在的果。

    這想法一出,韓道真臉頓時綠了。

    等等,這不是佛家常說的因果關系么,他堂堂一個道教居士,怎么會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

    而在韓道真離開以后,孟昔昭也沒走,繼續(xù)一個人有滋有味的吃飯喝酒,看起來比跟韓道真坐一起的時候還開心。

    關乎自己的小命,韓道真也不傻,沒有一上來就裝個病入膏肓,而是一步步的,先說自己這不舒服,再說自己那不舒服,然后突然有一天就迷糊了,自己把自己撞到墻上,然后就爬不起來了,還不認人。

    癡呆這個癥狀,光靠診脈還真診不出來,畢竟很多癡呆病人,除了不認人,脈象也很健康,但太醫(yī)們也有自己的經(jīng)驗,而天壽帝派去的這個太醫(yī),就怎么看,怎么覺得韓道真是裝的。

    然而在太醫(yī)面露狐疑的時候,韓道真一邊裝著糊涂,一邊笑呵呵的往他手里塞銀子,太醫(yī)掂了掂那包銀子的重量,頓時露出一副十分惋惜的表情。

    回去以后,他告訴天壽帝,韓道真年歲大了,確有癡呆的癥狀。

    天壽帝不禁皺眉,以前他對韓道真印象就一般,現(xiàn)在看他挑著重要的時候掉鏈子,對韓道真的印象直接變成了一個大大的“差”字。

    鴻臚寺卿去不了了,鴻臚寺又必須出人,天壽帝在孟舊玉很愛護他的兒子和朕不想丟面子之間猶豫了兩秒,然后就做出了決定:“那就讓孟昔昭替韓道真去。”

    天壽帝也知道匈奴不是人去的地方,說完了,抿抿唇,又加了一句:“等他回來以后,朕重重有賞?!?/br>
    秦非芒彎著腰,應了一聲。

    看看,這就是寵臣的待遇,同樣去的還有小二百人呢,別人可得不到這么一句話。

    孟舊玉是第二天早上才得知這個消息的,當時就有一種暈死過去的沖動。

    但他好歹也是被孟昔昭嚇暈過的人,現(xiàn)在抵抗能力已經(jīng)大大增加,他支撐住了身體,趕緊就想去打聽,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他兒子,怎么突然就換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