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我方反派劇本 第2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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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如果不出意外,這重關系要持續(xù)到一方死去才能結束,不是所有人都想拜山頭,但這條規(guī)矩直接給趕考的人們定了一個山頭。 雖然看起來霸道且可笑,然而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這都是寒門學子的唯一可用人脈,所以,出身寒門的那些人,會使勁的抓住這條線,把座師當真正的老師一樣孝敬,不管出發(fā)點是什么樣,反正最終的結果都一樣,那就是文人抱團越來越嚴重,師門天然就成了一個派系,而且團結非常,不可撼動。 閆順英就是靠著這個,穩(wěn)坐文臣老大的位子,他把持著科考,哪怕自己不去當主考官,也肯定是讓他的人去當,別人想插手,門也沒有。 論學問,孟舊玉不比閆順英差,但因為后者盯得太緊,他沒機會發(fā)展自己的門生,過去的人脈他也沒怎么好好經(jīng)營,導致到了現(xiàn)在,跟他站在一邊的文臣,特別特別少。 正因為這個,天壽帝才不記得他的恩師是誰,在他印象里,孟舊玉仿佛是石頭縫蹦出來的,根本沒這層關系。 …… 至于羊太師,剛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天壽帝還愣了一下,之后,他才漸漸想起一個,總是舉著崔家祖訓,讓他收回成命的干癟老頭來。 羊太師曾經(jīng)的地位,就等于閆順英如今的地位,而且因為他是太師,是天壽帝親爹最信任的老臣,口碑比閆順英還好,天壽帝登基以后不想被人管,但這羊太師,是管他最多的人。 可是,再多仇恨和不順眼,也都是過去的事了,羊太師他死了啊,死人在活人心里,只有兩種形象,一個越來越丑化,一個越來越美化。 反正沒有理性看待這一說,到了最后,一定都是失真的。 好長時間沒想起來羊太師了,天壽帝聽著孟舊玉說起昨夜的夢,這夢其實沒什么了不起,就是羊太師在夢里對孟舊玉笑了笑,而孟舊玉認為這是吉兆。 真正的重點都在后面,作為共同經(jīng)歷過風風雨雨的人,孟舊玉帶著天壽帝一起追憶往昔,說起天壽帝剛登基的時候,第一年是如何的艱難,陛下您老人家又是如何的厲害,曾經(jīng)在羊太師的帶領下,朝堂里的氣氛多好啊,怎么到了現(xiàn)在,曾經(jīng)的老臣,居然一個也不剩了呢。 天壽帝:“……” 他緩緩扭頭,“你想說,這是朕的錯?” 孟舊玉暫停一下,連連搖頭:“是微臣的錯,是微臣畏懼了,沒有完成座師對微臣的期望?!?/br> 接下來,孟舊玉繼續(xù)帶領天壽帝,懷念過去的好日子,說起一些趣事,天壽帝還笑了笑。 孟舊玉看著天壽帝的臉色,心中暗自點頭。 他兒子說得對, nanf 殺人最是溫柔刀,被甘貴妃背叛的天壽帝,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別人對他的溫馨呵護。 ……怎么有點惡心呢。 不管了,孟舊玉繼續(xù)源源不斷,在他的嘴里,羊太師簡直就是天下第一忍辱負重的忠臣,他一生都在為崔家效力,為兩代君主嘔心瀝血,只可惜,jian佞橫行,小人擋路,羊太師終究還是抱憾終身了。 孟舊玉巧妙的把矛盾設立在小人上面,弱化天壽帝的存在感,免得讓他惱羞成怒,等到氣氛差不多了,天壽帝也確實開始跟他交心了,君臣坐在一處,都說著自己的心里話,這種略顯平等的傾訴狀,讓天壽帝打開了話匣子。 他當然不會告訴孟舊玉自己被戴綠帽了,他就是告訴孟舊玉,自己有些后悔了,當初不應該那樣對待羊太師他們的。 孟舊玉眼皮一抬,這回不用聽兒子的,他自己就知道,時機來了。 一瞬間,孟舊玉把自己的表情調(diào)整到最為復雜的模式,然后,他緊握雙拳,做出一副他很想說話、但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糟糕再不說就忍不住了的模樣。 …… 天壽帝被他一頓溫情攻勢弄得正是脾氣好的時候,見狀,自然是讓他有什么就說什么。 孟舊玉立刻就順桿爬了。 他站起來,突然跪到天壽帝面前,然后一臉悲愴的說道:“陛下,甘家身為外戚,卻頻頻干政,已經(jīng)到了一家獨大、權傾朝野的地步,微臣是陛下的孤臣,有些話,旁人不敢說,微臣卻一定要說,陛下,甘瑞他何德何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您對他的寵信呢!” 天壽帝沉默的看著他,殿中一點聲音都沒有,他沒叫孟舊玉起來,卻也沒怒斥他。 他的態(tài)度,這一邊倒的天平,總算是重新晃悠起來了。 * 不尋天里,孟昔昭雙手撐頭,等到門被人推開,孟昔昭立刻眼睛一亮,扭過身子。 穿著常服的崔冶站在門口,反身把門扣上,他也不往那邊走,就這么微微挑眉,看著孟昔昭。 孟昔昭嘖一聲,最后還是主動小跑過去。 兩人相擁,孟昔昭有種乳燕投林的快活感,他蹭蹭崔冶的頸側,說道:“有時候真想把你藏在我的口袋里,等我需要的時候,再把你拿出來,如果我去做別的事,就把你放回去,別人看不見,也碰不到?!?/br> 說完了,孟昔昭等著崔冶的回應,等了半天,發(fā)現(xiàn)沒聲音,他不禁抬頭,認真的對他說:“這時候你應該跟我說,你也是?!?/br> 崔冶垂眸,卻只是笑了笑。 孟昔昭:“……怎么?” 崔冶笑嘆:“你只是開玩笑,若我說了這樣的話,那便是認真的了?!?/br> 孟昔昭:“…………” 心里別扭了一下,感覺自己在情話上永遠都比不過崔冶了,干脆,他換了話題:“如何,今日有多少人找你?” 崔冶:“很多,多是宗室和小官,四品以上的大官,可能還在觀望中?!?/br> 孟昔昭:“那就讓他們觀望著,咱們走的是絕對正統(tǒng)的路子,是需要一些支持,卻也不是無比的需要,這些你知道怎么拿主意,我就不管了?!?/br> 崔冶早就發(fā)現(xiàn)了,孟昔昭對于結黨、擴充勢力,不是那么的熱衷,他喜歡斗爭,喜歡研究一些新鮮的玩意兒,對于這種需要長期維持和虛與委蛇的關系,除非是形勢需要,不然,他通通拒絕。 其實崔冶也不喜歡這些,但兩個人當中,總有一個要做吧。 見他點了頭,知道他會把這些都辦好,孟昔昭立刻對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再次撲上去,好好溫存了一下,然后,他才提起自己爹今日進宮的事。 “結果如何,等一會兒回去就知道了,甘太師昨日好大沒臉,哪怕在家里,定是也沒少折騰?!?/br> 說到這,孟昔昭罕見的露出了一絲不確定的神情來,“你說,陛下能下定決心,把甘家一網(wǎng)打盡嗎?” 畢竟甘家和邱肅明不一樣啊,他們家在皇帝眼中,還真是沒有那么罪大惡極。 干涉朝政、控制吏部任免、收受賄賂、縱容家族子孫橫行霸道,看起來挺嚴重,但在皇帝眼里,恐怕都不叫事。 孟昔昭昨天自己思考的時候,逼甘太師造反的心都有了。 畢竟造反是絕對的死罪,如果甘太師真這么干了,就是甘貴妃托夢訴清白,都不可能再讓甘家起復。 但想想就不可能,甘家再厲害,他們沒有兵權,如今不止詹不休,連丁醇都在應天府坐鎮(zhèn),他吃飽了撐的這時候選擇造反,怕是沒打進皇宮,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至于跟他還算有點交情的尚西關,指望他,都不如指望一條狗。 看著孟昔昭略微焦急的神色,崔冶摸了摸他的頭:“二郎,你知道朝中有多少人,盼著甘家倒臺嗎?” 孟昔昭一頓:“你是說閆順英他們?” 崔冶:“不止,還有六部,還有始終得不到升遷的眾官員,以及在應天府當中混不出名堂,想要外放出去,做一地高官的人,甘家一系被撤下去,他們的機會就來了,更遑論,辦一個太師,這功勞,可以分成十幾份,其中的紅利,足夠他們吃上好幾年。且朝中勢力幾度變化,此時最適合渾水摸魚,就像二郎你常說的,富貴險中求,他們用不著冒生命危險,只要冒著不被重用的危險就是了,這種好事,誰不想跟著分一杯羹呢?!?/br> 孟昔昭聽著崔冶的話,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來孟家原本的結局了。 原書劇情里,孟家在朝的只有孟舊玉一個,他死了,也騰不出太多位置來,但確實很多人都上前啐他們家一口,還有不少人寫檄文,聲討他們家,句句真情實感、發(fā)自肺腑,不知道的還以為孟舊玉跟他有殺父之仇。而在這些人看來,哪怕沒法升官,能讓上面的宰相等人看見自己的態(tài)度也好,只要露一次臉,他們就多了一個青云直上的機會。 墻頭草啊……最讓人無奈、也勢力最龐大的,墻頭草。 沒人看得上墻頭草,可多少龐然大物,都死在了墻頭草轟轟烈烈的一邊倒之下。 想著這些,孟昔昭心里有點復雜,說不上多么厭惡,就是感覺怪微妙的。而安靜了片刻,突然,他又笑了一聲。 崔冶望著他,出聲詢問:“二郎笑什么?” 孟昔昭搖搖頭:“我笑,這些以后都是你的煩惱,辛苦了,聽說男人特別累的話,會斑禿,到時我一定讓我莊子里的人,給你研制出最有效的生發(fā)膏來?!?/br> 說完,他就要轉(zhuǎn)身去餐桌邊坐著,誰知剛邁出一步,自己的后脖領就被人拽住了。 崔冶拎著他的衣領,稍稍一用力,就把他拽回了自己身邊,他陰惻惻的看著孟昔昭:“二郎莫不是忘了,我走到今日這步田地,可都是為了二郎口口聲聲說的,我們的未來啊?!?/br> 最后一句話被他咬了重音,說完以后,他唇邊露出一抹笑意,就是這笑容看著,有些許的滲人。 …… “這就想躲清閑了?二郎你說,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呢?” 孟昔昭:“……” 好好說話,別揪我衣領。 第130章 辱沒 孟昔昭回參政府的時候, 孟舊玉還沒從皇宮出來。 他陪孟夫人吃了個飯,又讓人把自己院子里的梅樹移栽出去,換成更為高大的玉蘭樹。 梅樹臘月便開花, 玉蘭則是臘月底、正月初,一般人家里沒有栽種這個的, 嫌它太高, 顯眼。 但孟昔昭不在乎,如今這院子對他來說就是一個歇腳地, 又不是天天看,當然隨心所欲著來了。 而等到下人把原來的梅樹挖走, 都快要到申時了, 孟舊玉居然還沒回來。 孟昔昭皺了皺眉,他想著, 回來得晚總比回來得早強,要是早早就回來了,那必定是事情不順。 打了個呵欠, 孟昔昭決定先回去小睡一會兒, 而就在他迷迷瞪瞪,馬上要睡著的時候, 他爹回來了。 一雙大手還帶著外面的寒氣, 然后就不管不顧的往他身上推。 “二郎,二郎?!?/br> 孟昔昭啪的打開他的手, 煩躁的翻了個身,用后腦勺對著他。 孟舊玉:“……二郎,起來!” 孟昔昭這才慢吞吞的坐起來, 看著孟舊玉這張臉,他緩了緩:“爹, 上朝去???” 孟舊玉:“…………” 他沒好氣道:“你看看外面的日頭,還上什么朝,為父在宮里待了一日,連午膳都沒用,你可倒好,在這呼呼大睡,怕是連如今什么年月都忘了?!?/br> 孟昔昭被他一通抱怨,終于是清醒了。 “爹你辛苦了,如何,陛下被你騙住了嗎?” 孟舊玉瞪眼:“什么叫騙!” 孟昔昭:“……” “為父是發(fā)自肺腑的,想要為大齊皇朝鏟除jian佞!” 孟昔昭抽抽嘴角,也不跟他辯論,他只問自己關心的:“陛下態(tài)度如何?” 提起這個,孟舊玉的神情也沉了幾分,他坐到一旁,嘆了口氣:“如你所說,陛下痛恨甘貴妃,對甘瑞,也是恨屋及烏,可要憑這個,就讓他下定決心,把甘家連根拔起,還不夠。我今日和他促膝長談,一開始,他還是聽得進去的,后來聽出我的暗示,他就不說話了?!?/br> 孟昔昭微微一頓:“為什么?” 孟舊玉哪知道,他也只能猜:“可能還是舍不得吧,他對一個人的眷念保持了這么多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哪怕心里知道,他做錯事了,可真要他動甘家,他又狠不下這個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