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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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喬小姐的婚事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就是天崩地裂也不會改!我勸你早點清醒,不要再像現(xiàn)在這樣混賬!” 裴由簡說罷拂袖離去,裴舜欽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臉色難看到嚇人。半晌,他脫力似地往后一躺,登時頭暈?zāi)垦?,兩眼發(fā)黑。 他額頭上虛汗涔涔,臉色白得像紙一樣,阿九見他雙目渙散無神,被嚇得連連在他兩頰輕拍,慌道:“少爺?少爺你可別嚇我!” 阿九的聲音忽遠(yuǎn)忽近,飄渺至極,裴舜欽渾身脫力,兩眼一翻沒了知覺。 第二日一大早,在書房運筆如飛的裴由簡聽得下人稟報裴舜欽今早喝了一大碗稀粥,不過是輕輕一笑,運筆仍舊穩(wěn)健從容,不見一絲波動。 他早就曉得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享得了福吃不了苦,低頭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有喬用之去信上京和幾個老臣從中斡旋,蘇大人的事情最后處理得重拿輕放,處罰落到裴由簡身上不過停俸三月,罰紅銅二十斤。 兩家的婚事按部就班地推進,裴舜欽偃旗息鼓,再沒說過一句不愿意。 這日裴舜欽在自己房間睡午覺,迷蒙間聽到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聲,半夢半醒地睜開眼,就見張氏正輕手輕腳地走向他床邊。 “還是吵醒你啦!”見他被驚醒,張氏歉然一笑,在床旁坐了下來。她捏捏兒子的肩膀,關(guān)切道:“還是瘦得很。你每日多吃點,養(yǎng)壯些,好叫我放心?!?/br> 午后溫暖的陽光斜斜照到榻上,光亮里細(xì)微的塵埃飛舞,張氏眼中含笑,神態(tài)溫柔可親。 “孩兒知道?!迸崴礆J輕聲答應(yīng)母親,語氣難得沉靜。 張氏從寬大的衣袖里拿出一個形狀狹長的紫檀盒,裴舜欽接過盒子打開,見盒里放著支華麗精致,嵌著寶石的金釵,疑惑地抬眼詢問母親。 張氏指著簪子鄭重道:“明日插釵,我想你也沒有為喬姑娘準(zhǔn)備簪子。這釵是我出嫁時我娘給我的,明天你給喬姑娘簪上,也不算失禮。” 齊朝婚嫁有插釵之禮,男女雙方在婚前見面,若是互相中意,則女贈男玉佩,男為女插釵,若是不中意,則送上錦緞三匹以表歉意。 行過插釵之禮,一樁婚事才算真正說定。日后若有一方反悔,另一方是可以憑借信物告到衙門去求公道的。 “明日就插釵了?” 這樁婚事進行的比裴舜欽預(yù)想的快得多,他合上盒子,嘲諷一笑。 張氏對兒子抗拒的態(tài)度頗是不滿,她斂起臉上的笑意,敲打道:“遲一些早一些又有什么差別?橫豎喬姑娘是要成為你妻子的?!?/br> 裴舜欽自覺對此事已經(jīng)逆來順受,“妻子”二字仍是冷不防地刺痛了他的心。他向后往軟枕上一靠,漫不經(jīng)心道:“我答應(yīng)了會娶她,就會娶她,您不必?fù)?dān)心?!?/br> 裴舜欽這個態(tài)度怎么可能讓張氏不擔(dān)心? 她認(rèn)真對裴舜欽說:“你別忘了,日后喬姑娘嫁進來,她是你的妻子,你是她的丈夫。你就打算這么做人丈夫嗎?” “我本來就不想做她丈夫!”裴舜欽不忿想著,幾欲將這話脫口而出。他忍了幾忍,還是將話憋了回去,只是冷著臉道:“我知道了。” 插釵之時,女子要贈未來夫婿巧作之物,喬景依禮繡好了一只香囊,上面的圖案不是平常的燕子鴛鴦,而是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蟈蟈兒。 問夏訪秋忙著準(zhǔn)備明天出門要用的東西,喬景將挑選曬好的花瓣研細(xì),用細(xì)紗籠好裝進香囊,再仔細(xì)縫合。 喬景針針細(xì)致,訪秋看在眼里,笑著向問夏努了努嘴。問夏性子活潑,便向喬景笑道:“小姐,你這香囊繡得這么好,明天姑爺一定喜歡?!?/br> 喬景不妨兩個丫頭在注意自己,慌忙將香囊塞進袖子,紅著臉叱道:“丫頭多嘴!” 訪秋問夏對視一眼,同時輕快地笑了起來。 喬景將手伸進袖里撫摸柔軟的香囊,想到明日就要和裴舜欽正式見面,心跳不由漸漸變快。 裴舜欽會喜歡她嗎?她忐忑地想。 她已經(jīng)想好了,如果明天裴舜欽問她為什么要在香囊上繡蟈蟈兒,她就問他還記不記得在白府遇到的那個小姑娘。 喬景走到梳妝臺前,看了會兒鏡子里的自己,忽然轉(zhuǎn)頭問訪秋道:“訪秋,我還算好看嗎?” 訪秋一怔,隨即臉上浮起了抹溫柔的笑意。 “好看極了。”她回答。 喬景微微一笑,似是如釋重負(fù)。 問夏得意道:“我們小姐可是京城公認(rèn)的美人兒,裴家公子能娶到小姐,那是他十世修來的福氣?!?/br> 喬景羞澀一笑,兩頰輕染紅云,更顯嬌艷動人。 喬景有很多話想對裴舜欽說,也想聽裴舜欽說許多話。她一想到日后還有無數(shù)的時間可以和裴舜欽相處,就覺得上天對她著實偏愛,讓她在近乎無路可退的時候得到了圓滿。 夜深,裴府人聲偃息,宅院靜悄,裴舜欽安安穩(wěn)穩(wěn)躺在床上,聽到墻外傳來的三更梆子聲,輪著手指默默盤算了一會兒。 夜涼如水,銀亮的月光透光曲折的窗欞斑駁地灑到他臉上,襯得他白皙俊俏的一張臉平白生出了幾分靜魅。 裴舜欽睜開眼,枕著手臂定定看了會兒天花板,眼神倏忽變得堅定。他彎下身,從榻下勾出早已收拾穩(wěn)妥的行李,隨即像條魚一樣利落輕巧地從窗戶鉆了出去。 從看守松散的裴家逃跑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裴舜欽避開巡邏的家丁,溜到后院一處竹影濃稠的角落,壘起幾塊長滿青苔的石頭,從容不迫地翻過了院墻。 裴家后面有一個滿是竹子的小丘,裴舜欽站在坡上,居高臨下地望著裴由簡已經(jīng)吹熄了蠟燭的臥室,安靜地?fù)P唇一笑,即便轉(zhuǎn)身離去。 ☆、第八章 裴舜欽在家里關(guān)了許久,今夜陡然得了自由,只覺心情分外爽朗。他晃蕩著走向城門,打算先找家旅店落腳,明天等天一亮就出城。 靠近城門的地方燈火寥落,裴舜欽哼著小曲兒走在路上,快活得像逃出了籠子的鳥兒。 “你要去哪兒?” 彌漫的夜霧里飄出句語氣熟悉的戲謔,裴舜欽心里一咯噔,立時慌張地扭頭向四周張望。 “出息了啊,還曉得離家出走了。” 一個高大挺拔的青年從裴舜欽斜前方的樹影里緩緩走出,英朗的臉上還帶著調(diào)侃的微笑。 裴舜先長得和裴舜欽很像,氣質(zhì)性格卻決然不同。 “大哥……” 裴舜欽底氣不足地喊聲裴舜先,手心沁出了層冷汗。 在裴舜欽心中,裴舜先就是一個一輩子都不會出錯的人,他是裴由簡人生的敗筆,大哥則是裴由簡的驕傲。 裴舜欽不知所措地摩挲一下后頸,訕訕問道:“你怎么會在這兒?” “那不如你先告訴我,為什么我明天該和喬姑娘見面的好弟弟,現(xiàn)在不在府中,而是在這兒?”裴舜先眼中笑意不減,明知故問。 裴舜欽無話可說,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 “外邊冷,你我進去說話?!?/br> 裴舜先無意給弟弟難堪,他指指數(shù)丈外的酒館,示意裴舜欽跟上。裴舜欽見裴舜先已守株待兔多時,更覺沮喪。 進到廂房,小二送來壺溫酒,便退出去留二兄弟自己說話。裴舜欽倒杯滿酒一飲而盡,苦悶道:“我不想娶喬景。” “但你答應(yīng)了要娶她。” “那是權(quán)宜之計!”裴舜欽抓著頭發(fā)煩躁地反駁。 事情到這一步,已容不得裴舜欽這樣任性。全城都曉得他和喬姑娘的婚事,他這時候逃跑,無疑會將喬家姑娘推到風(fēng)口浪尖。 裴舜先皺眉搖頭,“阿欽,你若不答應(yīng),就應(yīng)該咬死了不答應(yīng)。” 他一走了之,讓一個弱女子去承受悠悠眾口,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我現(xiàn)在跑,總比插釵之禮行定之后跑要好。大家都曉得我是個混球,我走之后,他們無外乎多罵我兩句果真是個混球。我連那姓喬的長什么樣都不曉得,盲婚啞嫁,我是受不了的!” 裴舜欽完全沒顧慮喬姑娘的處境,裴舜先甚是失望。 “你覺得這應(yīng)該是出爾反爾的理由嗎?” 他一沉臉,裴舜欽登時不敢再胡說八道。 裴由簡忙于公務(wù),對兄弟倆疏于管教,裴舜先身為長兄對弟弟事事關(guān)心,所以相比起父親,裴舜欽更害怕的其實是他的責(zé)罵。 “大哥,你不能因為自己娶到了心上人,這時候就幫著家里人逼我娶喬小姐。如果我們兄弟反過來,今日是你未婚配,喬老看中的是你,你會乖乖聽話做他的孫女婿嗎?” 裴舜欽不服氣地重重一哼,“我才不信呢!” 當(dāng)年他哥為了娶到他大嫂,鬧得京城滿城風(fēng)雨?,F(xiàn)在他嬌妻麟兒別無所求,就開始幫著父親逼迫他,這不能夠吧? 裴舜先不妨弟弟舊事重提,一時有幾分尷尬。 他擺手將話題重新帶回來,“那和這事兒沒關(guān)系?!?/br> “怎么沒關(guān)系!”裴舜欽豁出去了,干脆一說到底。 “你用盡一切手段想娶心上人,我也想??!憑什么你能娶到你想娶的姑娘,我就要被爹安排去娶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姑娘?!” “等等!你小子有心上人了?”裴舜先急忙打斷弟弟。 裴舜欽對婚事反應(yīng)如此激烈,現(xiàn)在又這么急著跑,怕不是在外面惹出了什么風(fēng)流債?風(fēng)月牽扯最是難纏,要是牽連進另一個女子,事情可會棘手不少。 裴舜欽哪里會想到他大哥在想這些? “沒有啊?!彼蟠筮诌值胤裾J(rèn)。 裴舜先一聲嗤笑,放下了心。 “那你想這么多有的沒的?” 裴舜欽自信滿滿地一挺胸:“但我遲早會有的!” 裴舜先頓時哭笑不得。 “大哥,你就讓我走吧!你曉得的,我這樁婚事完全就是個買賣。那時家中的情況你也清楚,你說那喬小姐得有什么毛病,才會讓喬太師上趕著又是幫忙又是嫁孫女兒!” “慎言!” 裴舜欽這話說得太難聽了些,裴舜先喝斷裴舜欽,瞪了弟弟一眼。裴舜欽識趣噤聲,但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裴舜先從袖里取出一封信,推到弟弟跟前,道:“你拿著這封信,先去青崖書院讀兩年書?!?/br> “哥!”裴舜欽不妨裴舜先突然松口,激動得大叫一聲。 裴舜先面露無奈之色,馬上將弟弟翹起來的尾巴摁了下去,“是要你去讀書,不是要你去胡鬧。” 成親是難事,念書一樣也是件難事,裴舜欽喜悅之情冷卻了三分。 “要么讀書,要么成親。你要是不樂意,不如還是跟我回家?”裴舜欽一邊說一遍將薦書在裴舜欽面前晃去晃去,裴舜欽怕他反悔,連忙一把搶過薦書往懷里塞好。 只要不讓他和姓喬的成親,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橫豎一出宣城門,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誰也管不了他了。 “你身上揣的銀票一張也兌不出錢,我勸你別想些有的沒的?!迸崴聪容p輕一笑,一語戳破了弟弟心里打的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