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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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景得了許可,翼翼抬眸看向陸皇后,那個元月十五在燈火璀璨的宮墻上站在齊帝身旁,接受朝臣拜賀的雍容娟秀的模糊印象終于變得清晰可見。 陸皇后今日自然打扮得不比元宵夜隆重華麗,她穿著身朱色繡花常服,頭上沒戴鳳冠而只是在發(fā)髻上斜插了只富麗精巧的飛鳳金釵。 金鳳釵的鳳嘴上銜著三串由小珍珠串成的流蘇,陸皇后但笑動作,那幾串珍珠在她鬢邊搖曳輕顫,便中和了她神情里總是有意無意透出的銳利,讓她顯得柔和。 喬景知道陸皇后十七歲進(jìn)宮,在宮里過了十六年,不久前剛過三十三歲壽辰。陸皇后的容顏很年輕,皮膚也很細(xì)嫩,但從她的眼角眉梢依舊能看出她是婦人而不是少女。 陸皇后閨名雖是個婉字,卻長相氣質(zhì)并不婉約可親,或許是出身將門,或許是充滿野心,她即使是笑,眼睛里也總有股揮之不去的冰冷。 喬景在看到陸皇后臉的時候,第一反應(yīng)就是自己永遠(yuǎn)成為不了她這樣的人。 她永遠(yuǎn)無法像陸皇后這樣不怒自威,永遠(yuǎn)無法在和人交往時帶著似有若無的譏誚和居高臨下,永遠(yuǎn)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叫人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喬景在看陸皇后的時候,陸皇后也在看她,末了,陸皇后饒有興味地?fù)P唇朝喬景笑了。 “你怕我。”陸皇后不疾不徐的語氣頗有幾分像戲弄已難從手中逃走的貓。 喬景心下一凜,不動聲色地將眸光移向了別處。 陸皇后把持朝政,鏟除異己果決狠辣,喬景覺得在她面前撒謊是件蠢事,于是直截了當(dāng)?shù)爻姓J(rèn)了。 “是。”她回答。 “為什么?” 陸皇后話聲里笑意更濃,喬景不悅她這帶著戲謔自得的語氣,便不卑不亢道:“娘娘儀容威嚴(yán)姝麗,臣女不敢逼視,此乃其一。其二,臣女在閨中常聞娘娘娘娘殺伐決斷之名,所以心中有畏?!?/br> 她這話說得柔和,其實是暗暗指責(zé)了陸婉不僅趁皇上病篤褫奪皇權(quán),更對朝中持有異見之人趕盡殺絕。 果不其然,她這話一出,陸皇后臉上眸光一閃,臉上淡淡的笑意不減,眼神卻變冷了。 “哦?原來宮外都說本宮殺伐決斷?”陸皇后不緊不慢地說著,追問喬景道:“那你說說,本宮做了何事讓外邊人如此說?!?/br> 陸皇后語氣傲慢,喬景立時察覺到了她是在挑釁。 她賭她不敢當(dāng)著她的面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破她做過的事。 說,是不敬,不說,定會招來一番譏諷,喬景不動聲色地看一眼陸皇后,微一頷首,輕緩回道:“據(jù)臣女所知,娘娘得殺伐決斷之名,其因有三?!?/br> “一,是有人相傳兩月前凝暉殿一小內(nèi)侍犯偷竊之過,娘娘就把殿內(nèi)所有的侍從宮女都調(diào)了所。” “二,是皇上病體抱恙后,右諫議大夫,御史中丞范大人因急事請奏圣上,因久候不得召見忍耐不住莽扣殿門,娘娘得知此事后不僅馬上派人將范大人架出了御門,更第二日就將他貶至了千里之外的來州?!?/br> 陸皇后聽到此處臉上的笑早已蕩然無存,喬景觀其顏色,頂著陸皇后隱有怒氣的眼神,硬著頭皮繼續(xù)說道: “三,城中街巷不知何時流出了有關(guān)陸侯爺與陸皇后的歌謠,歌謠一時間傳遍大街小巷,禁中不日就傳出禁令,說凡吟誦此歌謠者,當(dāng)即流放三年,刑黥面之刑?!?/br> 喬景說完,陸皇后面無表情地久久不語,喬景自知剛才所說的話足以讓陸皇后勃然大怒,但現(xiàn)今時局未定,三方制衡,她的身份并不完全是個質(zhì)子,陸皇后要是想借機(jī)輕辱她,那也是打錯了主意。 喬景心跳如擂鼓,但在寬大袖擺下狠命掐著自己的手讓自己看著冷靜從容,最后陸皇后一挑眉,竟然眼神無波地笑了。 “很好,不愧是喬家的人。喬用之那老家伙平日沒機(jī)會教訓(xùn)我,這回得了機(jī)會將孫女兒送進(jìn)宮,終是把本宮罵了個痛快。” 陸皇后冷冷一打量喬景,拿起身旁小幾上的冊子,再不看她一眼。 “本宮現(xiàn)在的確是奈何你不得,可是有句話你想必知道,那便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本宮是個記仇的人,你最好保佑以后諸事皆如你爺爺料想,不然到時候一件件一樁樁地算起帳來,恐怕你再難像現(xiàn)在這樣牙尖嘴利。” 陸婉這話不過是威脅,喬景默不作聲,只當(dāng)是耳旁風(fēng)。 “下去吧。”她涼涼打發(fā)喬景離開。 喬景暗暗松了口氣。 她恭聲告退,走到門口忽而又被陸皇后叫住。 “哦,對了,”陸皇后轉(zhuǎn)頭看向她,說:“我怕你在宮中無聊,特地給你準(zhǔn)備了個驚喜,你自己去看吧?!?/br> 陸皇后準(zhǔn)備的驚喜? 喬景謝過陸皇后,從她宮中出來一路心情頗是忐忑。 內(nèi)侍將喬景領(lǐng)至金梧宮內(nèi)的一處名曰景蘭軒的別院,喬景瞧見院內(nèi)花草修剪整潔,裝潢也頗是雅致,不由暗想陸皇后這人雖然跋扈,但好歹還是不屑于用些上不得臺面的手段讓她難堪。 內(nèi)侍退下,喬景步入景蘭軒,猶自在想陸婉給她準(zhǔn)備的會是個什么驚喜。 她站在庭中默然環(huán)視庭院,見景蘭軒東面的房間門簾卷起,像是有人在此居住,正狐疑這是怎么一回事,就見阮凝笙從東面的房間走了出來。 阮凝笙見到她眸驟亮,隨即朝她莞爾而笑,模樣似是頗是喜悅。 阮凝笙? 喬景頗是吃驚,但因著阮凝笙是辛九山的甥女,而辛九山無疑是陸淵的心腹,便沒表現(xiàn)出故人重逢的熱情,而只是站在原地克制地淺淺笑著朝她頷了一頷首。 “原來陸皇后說的驚喜就是你?!眴叹澳@鈨煽傻卣f著,心念一轉(zhuǎn),隨即又問阮凝笙道:“阮姑娘,你什么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阮凝笙似是沒想到她會這個問題,略微一怔,臉頰便略微泛起了紅。 “前幾日舅舅告訴我有一位故友要來宮中與我同住,我這才知道原來你是女兒身。” 喬景原先是套話阮凝笙,想從她處得知辛九山是不是早在青崖山就知道了她的身份而放任她與裴舜欽同住,但沒得到答案。 不過她從阮凝笙的話里得到了另外一個信息。 她問阮凝笙:“你在宮中已經(jīng)住了許久了?” “嗯?!比钅洗饝?yīng)著一點頭,慢慢斂去了臉上的笑,“喬公子說我舅舅卷進(jìn)了假詔案,我憂心他安危,便在喬公子離去后也跟來了京城。后來事情化解,舅舅說皇后娘娘身邊缺個解悶兒的人,就將我送進(jìn)了宮?!?/br> 喬景聽罷阮凝笙這番話,大概猜到了其中曲折。 當(dāng)時陸淵想趁皇上病重發(fā)布他與陸皇后輔佐太子監(jiān)國的詔書,徹底掌握朝政,所以就發(fā)生了凝暉殿一夜之間換掉了所有侍從的事情。 岑安嗅到風(fēng)聲不對嚴(yán)陣以待,最后在門下省一個給事中府中抄出了封只要交由尚書省,就可被執(zhí)行的監(jiān)國詔書。 一封詔書從擬詔到正式施行要經(jīng)過近十道程序,其中極其重要的一環(huán)就是要有宰相的副署,而喬用之自然不可能副署這種詔書。 這事明晃晃就是陸淵主使,但那給事中對陸淵忠心耿耿,不待審問即咬舌自盡。死無對證之下,喬襄只得暫且抓捕了近來與那給事中來往甚密的辛九山。 一擊不中,最后偽詔案草草收場,陸淵想辦法將辛九山保全了下來。 想來將阮凝笙放到陸婉的身邊,就是陸淵對辛九山的一種“補(bǔ)償”。 “正巧,我也是來給皇后娘娘解悶兒的,既然如此,這段時日我們且一起作伴吧?!?/br> 喬景淺淺笑著對阮凝笙說,心底卻有些不耐煩,因為她明白阮凝笙其實就是陸皇后派來監(jiān)視她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 這章在存稿箱躺了一晚上沒發(fā)出去 我才發(fā)現(xiàn)??! ☆、第九十二章 裴舜欽遠(yuǎn)在延州不懂京城發(fā)生了些什么,只知道喬景被落到了陸家人手中,他惱火至極,一時間便遷怒到了陸可明身上。 陸皇后進(jìn)宮時陸可明才兩歲,平素除了逢年過節(jié)進(jìn)宮問安也無甚來往,他既震驚于他爹領(lǐng)兵前去西南一事,又被裴舜欽吼得莫名其妙,不由也急了。 他氣急敗壞地一甩袖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我爹上戰(zhàn)場了,還想問問這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馬上寫信回去讓皇后放喬景出宮!” 裴舜欽想到喬景現(xiàn)在深宮便急得直冒火,他一步搶到陸可明身前,不管不顧地攥起他衣領(lǐng)將他提溜了起來。 “我寫信有什么用?”裴舜欽疾言厲色,陸可明也來了火,他蠻橫一揚(yáng)下巴,“而且你以為喬家人不點頭,我姑姑能從喬家押著她進(jìn)宮?” “你……!”裴舜欽被陸可明這話戳中痛點,頓時氣紅了眼。 “兩位!”氣氛劍拔弩張,韓縉趕忙上前打圓場。他搭住裴舜欽胳膊往后一帶,裴舜欽頭腦稍微冷靜了一些,便悻悻松開陸可明,沉著臉坐回到了桌旁。 韓縉年前離開書院,不知后面的糾葛,是以此時仍是一頭霧水,不懂為什么忽而兩人一副要反目成仇的模樣。 房中半晌死寂,裴舜欽攥拳用力一擊桌面,起身忍耐著朝陸可明道:“既然京中說了讓你好生呆在延州,你就請稍安勿躁吧。” 陸可明冷哼一聲算是作了回應(yīng)。 裴舜欽從陸可明房中出來,草草與曹參軍交待過兩句,就回了自己房間,韓縉見他臉色不豫,知道現(xiàn)在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便自覺告辭離去。 無人攪擾,裴舜欽終于能仔細(xì)捋清自己的情緒。 其實不必明言,他也能猜到喬家放喬景進(jìn)宮必是有百般無奈,但他仍是止不住地感到憋屈和憤怒。 到底是他無用,無法為她做任何事。 在得知喬景進(jìn)宮的剎那,他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拋下這里的一切馬上趕回京城。可不過沖動一瞬,他就明白了他什么都做不了,而只能被動等著老天爺放他們一馬。 他不能夠拋下如山的軍令逃回京城,他沒法把她從宮里救出來,也無法帶著她從這一切里抽身而出。 他終于懂了岑寂為什么說他們是棋局中的棋子,因為他們的生死榮辱全不由自己cao控,而是皆由執(zhí)棋的手決定。 裴舜欽這時才想通的道理,喬景自幼就體會得非常深刻,所以她即使人在陸婉手心,也依舊安之若素。 陸皇后對她視而不見,就當(dāng)宮里沒來過她這個人,她也不以為意,每天不過按著規(guī)矩早晚前去陸皇后請安,其余時間就安心在景蘭軒讀書習(xí)字打發(fā)時間,間或思念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裴舜欽。 這晚喬景按著規(guī)定的時辰到金梧宮向陸皇后請安,卻被宮人告知陸皇后不似平日用過晚膳就在溪楓苑里等著后宮諸妃來這兒來問安,而是仍在主宮處理政事。 既然陸皇后在忙,那等便是了,喬景淡淡答應(yīng)一聲,由宮人領(lǐng)著進(jìn)了溪楓苑。 宮妃問安的時辰比喬景要早兩刻,所以喬景進(jìn)元和殿時殿時便見到了數(shù)位一直等在殿中不敢離去的位份低下的妃嬪。 喬景按著禮節(jié)向她們問過安后,就安靜坐到了一旁默默打量那些女子。 當(dāng)今圣上急色且薄情,所以宮中的妃嬪十有五六都曾是宮婢,而且大多只是在被臨幸后封為美人或才人,然后就一生再無所晉。 這些地位妃嬪中有人老珠黃的,也有青春正茂的,喬景暗觀她們小心翼翼的神態(tài),心下一時間頗為唏噓。 她正不動聲色地胡思亂想時,陸皇后許是終于記起了還有這檔事,派來了身旁的宮女問兒告知眾人今日免安,可以各自回宮。 眾人恭聲謝恩,先后離開元和殿,喬景走在最末,不想在殿門口被問兒攔下了。 “喬姑娘,娘娘請你去金梧殿?!?/br> 陸皇后為何要獨留她一人?喬景心驚得微微一跳。 “是?!彼p言細(xì)語地回應(yīng)問兒,雖是心中已經(jīng)起了無數(shù)猜想,面上卻依舊是無甚反應(yīng)。 金梧殿燈火通明,陸皇后站在三層珠簾后,手里正拿著一封文書垂眸細(xì)思,珠簾前則擺著幾張還未被收走的空椅。 喬景一見這場景,就知道今日白天又有大臣入了金梧宮。 雖說朝中無人不知現(xiàn)下由陸皇后把持朝政,陸皇后卻也一直維持著表面規(guī)矩,一應(yīng)詔書令文仍從凝暉宮發(fā)出。 但天下事到底不能由一人做主,陸皇后遇到要事需要同人商議時便會將親近大臣宣進(jìn)宮中,明為至凝暉宮問龍體安,實則到金梧宮商討國是。 陸皇后此舉當(dāng)然不合規(guī)矩,但現(xiàn)下陸家一手遮天,宮中諸人也是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