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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淳默然。 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來與我說。太守指尖敲著桌面,眼神指了指四箱試卷,只是這些卷子再過兩天就要送上京了 太守沒說下去,讓蔡淳干站了半刻鐘,喚來主簿送了客。 大人,這蔡淳聽進去了沒主簿賊頭賊腦地關上門。 最好是聽進去了,當年在蔣家鹿鳴宴上的說法,他顯然知情,若是送了錢財過來,不管多少,好歹也算趟了這渾水,倒是便不怕他說出去了。太守氣定神閑,盤算得精當,怎么能讓那窮書生有機會把自己收受賄賂的事告發(fā)上去。 若是他沒聽進去呢 那我也無計可施了,只能找人太守手并成掌,往自己頸項上一筆畫,做了他。這么個窮酸書生,一點家底沒有,怕他做甚。 第24章 落魄書生與萌寵白狐 二十四 這天,蒼碧屋里屋外進進出出跑了幾十趟,蔡母也時不時就往窗外張望,按理說最后一場試結束的早,這都過了晚飯的點了,怎么還沒回來。 天色轉(zhuǎn)暗,西方最后一抹紅霞被猝然飄來的烏云蓋沒,眼看就要下雨了,蒼碧急得團團轉(zhuǎn),從屋子里抱了把傘,就往道上跑,兩條后腿蹦跶著,怎么也跑不快,好在還沒出村口,就遠遠看到熟悉的身影回來了。 狐貍,怎么出來了。蔡淳的嗓音有些沙啞。 蒼碧察覺他臉色不對,小心翼翼地問:怎么了該不會是沒考好吧,可連書生都考不好的題,那其他考生就更不用提了。 淳兒。蔡母站在院子前,朝兒子揮著手,快進來,要下雨了。 蔡淳擠出一抹勉強的笑,抱起蒼碧回了家,方踏進家門,夏日的驟雨就倒了下來。 這是怎么了怎的臉色那么難看。蔡母布上飯菜,沒問關于鄉(xiāng)試的事。 沒事,考得該是不錯,能上榜,只是連考了三天,有些累了。蔡淳說得一點都不敷衍,只是無半點喜悅輕松的神色,粗粗掃了兩口飯,等蔡母吃完了,幫著收拾完,就扶著蔡母進了里屋,把門簾拉了下來。 蔡淳也不看書,怔怔地打開房門,看著外頭瓢潑的雨。 書生,到底怎么了蒼碧戳了戳被雨水濺濕的褲腿。 蔡淳低頭看向白狐,眼中閃著光,竟有幾分像淚,忽的俯身把白狐抱到伙房,取了出城前買的嫩豆腐,按照以往的作法料理完,送到蒼碧面前。 怎么才拿出來,還以為你忘了呢,我飯都吃飽了。蒼碧抱怨著還是囫圇把嫩豆腐嘬了個干干凈凈。 狐貍,過來。蔡淳坐在灶炕邊上,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朝白狐招了招。 出門前不是還叫我雪球,怎么又改口了蒼碧熟門熟路地把空碟子端到洗碗的木盆里,躍到蔡淳懷里,別擔心,一定能高中的。 對不住。蔡淳低低地說了聲。 對不住什么蒼碧回頭,只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揚在了自己面前,嚇得腿一蹬,你干什么! 蔡淳的手掌牢牢扣著蒼碧的后頸,不讓他逃脫,刀刃一寸寸逼近茸白的頸項。 朝夕相伴,他竟以刀刃相向! 連云,救我!小黑,救我!蒼碧胡亂掙著,前腿一腳踹在刀刃上,被劃出一條血口子。 蔡淳一愣神,像是自己被刺了一刀,把刀狠狠一甩,扔到灶炕邊上。 還不等蒼碧松一口氣,卻見蔡淳手探向衣襟,又取出一把刀,那是一把通體雪白的玉匕首,沒有刀鞘,刀柄上扣了個圓盤,上面一根細長的指針緩緩地轉(zhuǎn)動著。 這把匕首與連云遞向自己頸項的那把一模一樣,蒼碧的心沉了下來,腦袋飛速地轉(zhuǎn)著,尋找這刀究竟有什么端倪,怎么會兩次都抵在了他脖子上,然而蔡淳卻不給他機會了。 指針轉(zhuǎn)到正上方,蔡淳手一壓,匕首就切到了白頸項上,沒流下一滴血,只一抵,蒼碧便咽了氣。 緊接著,蔡淳墨黑的瞳孔頓時一暗,雙眼合上,一縷黑氣從眉心鉆了出來,伴著同時化成白煙的匕首,往上飄去,穿過了茅草屋頂。 蔡淳睜開眼,瞳孔成了平淡無奇的棕黑色,里頭映著尾白狐貍,起身拾起刀,雙手合掌一拜,深深一刀劃在白狐脖頸上,鮮血噴涌出來,濺了他一身一臉。 驟雨停歇,夜空如洗,點點星子仿佛萬千雙眼,看向人間,清風猶拂,白花搖曳,穿行其中的雪色身影,卻再也不見了。 烏花村上空,兩道人影懸浮高空,俯視眾生,一人一身深海般的靛色衣袍,微彎的眼中似含著淺笑,說出的話卻無限感慨:你這是何苦 另一人身姿巋然,玄色長袍比夜更黑,深刻的輪廓寫滿蒼然,他看著村中最破舊的一間茅草屋頂,波瀾不興地回道:無妨。 連云,你逆了天,終會反噬自身。靛衣人乃是遠離三界的逍遙界守界神逍遙,輕聲嘆息。 你只說不能改變凡人的命數(shù),并未說不能改變蒼碧的,這代價,不大。連云臉色冷如冰霜,況且,你明知cao持這一切的,并非天。倘若真是天,我便是逆天也不會讓他嘗盡如此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