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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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輿點點頭:“你安排吧?!?/br> 他家早就是篩子了,多一個眼線不多,少一個不少。 突然間。 一隊士卒沖了進來。 為首一人,正是大將軍王敦的頭號謀士錢鳳。 “見過壯武郡公,”那有些陰狠的中年人拱拱手,“大將軍有請。” 第190章 鶴蚌相爭 在如今的東晉,王氏兄弟的命令比皇帝還有效果,更何況這不是什么政令,只是請一個相熟的貴族小聚而已。 張輿這些年早就習(xí)慣被這些大臣拖出去評頭論足,見對方來勢不善,也只是平靜地起身,吩咐管家收拾行裝,王敦如今在南昌城,離建鄴有千里之遙,一時半會,肯定是回不來的。 順便還要找紀(jì)大夫討幾枚些南方的蟲藥,這年頭,誰都生活不易。 前來“接”他的王敦手下參軍錢鳳倒沒有什么不耐煩,這位中年人也不缺一點時間,他也是寒門出身,雖然投奔在王敦治下想要奔個出頭路,但對北方那位渤海公,也是極為欽佩的。 她能以白身崛起于北方亂局,接連收服草原鮮卑、幽州王浚、青州曹嶷、兗州石勒,就已經(jīng)是世人所不能想像之事了。 誰知道將來南方會如何,錢鳳見這位張輿如此配合,甚至還小意示好:“郡公不必擔(dān)心,大將軍無甚惡意,只是想由你引薦,與渤海公論論天下罷了……” 說到這,他還感慨地道:“等平定江荊兩走,大將軍定會重謝,到時郡公定然前程大好,如此,位列三公有望,到時張氏三世三公,也是的世間佳話了?!?/br> “過獎了?!睆堓浫套×朔籽鄣臎_動,隨口敷衍,沒有懟他,畢竟這一路上都是得這人來管,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沒必要。 錢鳳卻是忍不住感慨道:“沈家已經(jīng)備好大船,您隨我上船就是,沈士居親自送您過去,皆是住行皆是北方之物,必不會有顛簸之苦?!?/br> 吳興沈家如今越發(fā)被王敦重用,靠著和北方通商,沈家的勢力幾乎可惜說是獨霸揚州,沈家當(dāng)然也就不愿意有一點可能得罪到渤海公。 王敦勢力極大,等在幾條街外的宮城里的晉帝聽說張輿被帶走時,已經(jīng)是三個時辰后的事情了。 晉元帝氣得當(dāng)場砸了手上昂貴的天青冰紋茶盞。 張輿是那女人如今唯一的血親,因著那女人勢大,越發(fā)重要,他甚至親自把自己侄女嫁過去,王敦居然敢不經(jīng)過他同意,就拿了他可以算是底牌籌碼,讓他如何能不怒。 但怒歸怒,他也是知道大局的,如今北方已經(jīng)派人入了荊州腹地,只希望張懷瑾能顧念一下血脈之親,不要再咄咄逼人。 …… 江水滔滔,張輿一襲白衣立于船頭,頗有翩翩公子之態(tài),而吳興沈家的家主則在他身邊的介紹著周圍的船隊中的大小船舶。 “那是水輪舟,”沈充如今已經(jīng)二十四五,頭戴綸巾,意氣風(fēng)發(fā),指著身后的數(shù)十大船中幾個有巨輪的舟船,“那輪是北方改進后的江船,可以人力腿力驅(qū)動,速度更勝搖櫓,每船皆裝有一萬斛糧,可供大軍三月嚼用。” 帶著想和張輿拉近關(guān)系的心思,沈充少有地?zé)崆橹v解:“……那帆布可曾見著,這是北方的硬帆布,耐得風(fēng)吹雨打,便是吹破了,也可縫補做成衣褲,耐麻耐穿,甚為北方庶民所喜。南邊官吏世家也喜歡這舊帆衣,舊布不磨肌膚,又能顯得新。” 最后那句話讓張輿有點摸不著頭腦,但又很快反應(yīng)過來。 服散后皮膚敏感,需要穿舊衣,帆衣容易認(rèn)出來,雖是舊布做的,那也是新衣,可以讓那些世族炫耀自己能拿到這種衣服,像阿姊當(dāng)年說的,他們炫耀一事上,是不會輕易認(rèn)輸?shù)摹?/br> 說了一會,沈充看張輿興致缺缺的模樣,于是換了話題:“想來郡公也甚久未與渤海公相見了?!?/br> 張輿沉默了一下,才輕嘆道:“十三年了?!?/br> 那年,阿姊十歲,他七歲,光陰如駒,他甚至已經(jīng)記不清她的模樣,但記得她當(dāng)年站在他面前,那驕傲恣意的模樣,像是一輪太陽。 家里子孫,她最得祖父喜歡,宛如家中的一霸,常有驚人之語,父親看到她都頭痛的不行,稍微訓(xùn)斥,反要被祖父數(shù)落。 當(dāng)時的太子甚至想立她為側(cè)妃,但沒來得及就已經(jīng)喪命。 隨之而來的,便是那場大難,不但張家上下沒有活口,甚至連出嫁的女兒都從夫家拖出殺掉。 張家平反是他們逃亡三年后的事情,雖然爵位財產(chǎn)都已經(jīng)發(fā)還,但那時,張家的人脈早就凋零,緊接著,八王之亂越發(fā)血腥,洛陽幾度失陷,他在宗王亂軍中又和皇帝一起被裹脅著遷到長安,當(dāng)時裹脅他們的將領(lǐng)張方因為糧食匱乏,竟將搶來的宮女逐批殺死充作軍糧,一路吃到長安。 他一度以為自己也會成為口糧,自己都險些保不住性命,又哪找得到亂世之中一個女子呢? 直到張方戰(zhàn)敗,被東海王帶著皇帝和被抓走的世家官吏回到洛陽,他才算勉強安頓下來。 而那時,劉琨才帶來了她的消息,說她在上黨已經(jīng)打下一片基業(yè)。 但他聽到阿姊改名易姓時,就知道沒必要去信了。 后來北方越發(fā)興勝,他就越明白,不聯(lián)系,對大家都好。 至于那些說該他張家繼續(xù)北方基業(yè)的人——肯定是沒被阿姊毒打過…… 只是,現(xiàn)在去了王敦那里,此身,怕是不由已做主了。 阿姊要拍的話,可要輕點啊。 武昌城外,石山峒的小根據(jù)地、不,是小鎮(zhèn)越發(fā)繁華。 這邊有全國最大的建筑材料基地,燒起水泥來容易得緊,把水源一遷,就能是一個很不錯的依山小鎮(zhèn),靠著險要的復(fù)雜的山勢,沒個上萬人圍攻,根本打不下來。 最重要的是也沒什么人敢大,畢竟肖妃沒占哪處地,沒損害誰的利益,誰也不想將來被渤海公算舊賬。 于是肖曉曉日子就過得很美,如今,荊州的叛軍紛紛向她示好,陶侃對她的存在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周圍山蠻雖然語言不通,卻也收集了資料,準(zhǔn)備了足夠計劃。 她只要暗中將這群山蠻收入麾下,暗自發(fā)展,等陶侃打敗了叛軍,基本就是和王敦決裂的時間。 王敦不會允許陶侃這種不入他麾下的將領(lǐng)發(fā)展壯大。 陶侃也是聰明人,真到那時候,他會知道該如何選。 “姑娘,沈家的船來了。”有侍者的悄悄在她耳邊說。 如今石山峒很多鹽還是要依靠外邊輸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好在沈家懂事,知道兩邊下注。 肖曉曉親自去點了船上的貨物,鹽是青州的雪花鹽,那個叫天涼的化學(xué)玩家如今在那邊風(fēng)升水起,聽說要弄什么化肥來增加產(chǎn)量。 和鹽一起送來的還有鏡子這種奢侈品,是用來拉攏山蠻的利器——只要是女人,就不可能抵擋的住鏡子和粉底。 嗯,都沒問題。 就在她要簽收時,那位送貨的使者又拿出了一樣?xùn)|西:“這是壯武郡公張輿給你的來信?!?/br> “啥,張輿的來信?”肖曉曉一驚,搶過信使帶來的信件,飛快展開。 里邊的是用北方的麥紙寫的信,字體端莊,下邊有張輿的私人印信。 內(nèi)容沒有什么特別的,就是問個好,說我做東想約您來南昌和王大將軍談?wù)劇?/br> “這tm就有點麻煩了。”肖曉曉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來。 她當(dāng)然可以不理張輿搞自己的事情,但這小子畢竟是女神的弟弟,女神對他有幾分情很難說,殺不得動不得,萬一牽連到她,在女神那好感度下降,就得不償失了。 自己是來拿號的,可不是來爭霸打天下的,雖然打天下也很爽就是了…… 要不然,把他送回北方? 不不不。 那是給女神找麻煩,現(xiàn)在那些要求女神結(jié)婚生子的海了去了,張輿這個血親過去,局面會控制不住的。 所以,要怎么做才既不給女神找麻煩,又可以邀功呢? 肖妃陷入深思,凝視著地圖,目光在南昌和武昌間轉(zhuǎn)移,然后微微向下,就看到廣州…… ok! “徐策?!毙詴猿鲩T喚了一聲。 正在訓(xùn)練山地特種兵的青年抬頭看她,露出并不是很愿意被叫的表情。 但他還是面色沉重地去了肖曉曉這里。 “有一個很重大的任務(wù)給你?!毙詫⑿胚f給徐將軍,神色輕松道,“你去南昌,把張輿搶來,送到廣州去,那里名義上是女神的治下,不會被東晉干涉,又離女神特別遠,可眼不見心不煩,就算將來有變,以南邊的瘟疫之多,隨便找個病就解決掉他了,進可攻退可守,必然能被女神表揚。” 還可以給孟嵐找個大麻煩,禍水東引,讓她沒空看著荊州,方便自己割韭菜。 徐策看完信,神色復(fù)雜地看著她:“你這樣做,她不會罷休的?!?/br> “嗯,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肖妃斷然道,“是你給她找的麻煩,快去吧,聽說這位公子身子骨弱,這快到冬天了,去廣州養(yǎng)養(yǎng)身體多好,女神也會表揚你和肝娘的?!?/br> “……” “不用懷疑,我這都是為了大局!”肖妃強調(diào),“沒有一點私情?!?/br> “啊啾!”孟*靜深*嵐猛然打了個噴嚏,摸了摸鼻子。 “快到武昌了,你準(zhǔn)備怎么去見肖妃?”一位新來的、在廣州登陸投奔她的六測玩家好奇地問。 “當(dāng)然是送份禮物了。”孟嵐看著隊伍里那老頭,輕哼道,“這江州之主可是王敦的眼中釘,吸引火力極為有效,往陶侃那一送,火力就全過去了?!?/br> 陶侃要是敢把自己的恩人交給王敦,那在這個以名望為根基的東晉官場里,基本就沒可能混下去了。 但若是不交,王敦和晉帝立刻就不會讓他混下去。 她這可是一心為肖妃著想呢,不帶一點私情! 第191章 誘惑難忍 滔滔江水,大船逆行。 沈家的商旗在船桅上招展,船倉里,張輿正拿著一本嶄新的書本,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書的封皮上寫著大大《西行游記下》,其中寫著從上黨向西后,一路的風(fēng)俗、見聞,配合著線描的插圖,還附上一些講述當(dāng)?shù)夭孔鍤v史的小故事。 這是的玩家們看著嚴(yán)老大的視頻總結(jié)下來的圖書,按扉頁上秀兒做序的說法,是旨在開拓治下民眾的眼界,拉起對西方的渴望,促進兩邊的文化交流。 張輿所在的船倉里都是書,本本都很新,讓不大的艙室里充斥著一股油墨味,張輿卻一點都覺得憋悶,看得連桌案上的水都沒喝一口。 而在他對面,坐著的是王敦手下錢鳳。 錢鳳皺著眉,他手上拿的是《西行游記上》,已經(jīng)看完了,現(xiàn)在看不到后續(xù),心里像被猴子抓扯一樣難受。 于是,他試探地問道:“郡公已經(jīng)看了一個時辰了,久看傷身,不如休息片刻?” 張輿扭動了一下脖子,覺得對方說得有理,于是放下手,捏著書本,好奇地問道:“沈參軍每年都給你帶這么多書么?” “當(dāng)然,”錢鳳笑道,“沈家總控南北貿(mào)易,其中,書本算是其中最大的交易品類,你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