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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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皎只覺得后背僵硬,一動都不敢動,哆嗦著聲音:“做……做什么?” 覺察到她的緊張,云初末倏忽笑了:“你這樣怕做什么,我還沒那么……饑不擇食?!?/br> 云皎一聽他這樣說,氣得咬牙切齒,反身揮手就要去打他,不過被對方很有先見之明的避開了,云初末捉住她的手腕,片刻又放開了,語氣淡淡的:“好了,別鬧了,睡吧。” 云皎背對著他,感覺到云初末似乎挨著她躺了下來,她郁悶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才試探的道:“云初末,你覺不覺得那些人很可憐?” 云初末沉默了下來,黑暗之中緩慢的眨著眼睛,神情之間帶著些許的落寞和孤獨(dú),良久才道:“我曾遇見一人,因?yàn)楣陋?dú)執(zhí)念成恨,最后殺死了自己最愛的男子,她自己也因傷重而消亡,直到死前才明白她對那個人并非是恨,只是太想念,太想得到他的愛了。” 云皎皺著眉,顯然不大相信:“……這世上居然有這樣傻的人?” 云初末的苦澀在黑暗中無聲的放大,他勾著唇扯出悲涼的笑意,輕著聲音試探的問:“你說,如果她的人生可以重來,還會不會做這樣傻的事?” 手臂被壓得發(fā)麻,云皎動了幾下,調(diào)整好睡姿,滿不在乎的咕噥道:“我又不是她,這種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云初末的眸光淡淡,眉目中似乎染著哀傷,連語氣也跟著低沉起來:“如果……你是她呢?” “唔……”云皎手指抵著唇瓣,稍微思考了一會兒,才道:“我記得銀時月曾經(jīng)說過,人死了,靈就散了,縱使還能輪回轉(zhuǎn)世,也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所以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把那個人忘得干干凈凈,好好過完這一生?!?/br> 船艙之內(nèi),云初末幽涼的目光微微動著,瀲滟的流光中似乎掩著歡喜和溫柔,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來,輕輕嘆了口氣:“你啊,就知道口是心非。” “我才沒有!”云皎轉(zhuǎn)過身,抬頭望著他氣呼呼地分辨。 云初末單手撐著頭,居高臨下默默注視著她,唇角瞬間勾起溫暖的笑意,精致好看的眉目亦是越發(fā)的溫柔,他喃喃的聲音開口,似乎寂靜歡喜般:“好啊,若是到時候你欺騙了我,我一定會把你打死的……” 云皎的臉皺成了苦瓜,頓時覺得跟在云初末身邊,她的小命總是堪憂! 第86章 心有千千結(jié)(五) 再次找到霍斬言,他正在樹林中坐著發(fā)呆,一襲墨色的衣袍隨風(fēng)微微蕩著,長發(fā)散落在肩頭,遮擋住精致好看的眉眼,他握著手里的骨笛,身子靠在樹枝上,凝望著不遠(yuǎn)處的湖水出神,神情專注而溫柔,好似從瀲滟的波光中看到了那道明媚的身影。 覺察到有人在接近,他緩緩回過神來,不動聲色的蹙起了眉,似乎對于別人的打擾有些不悅,他循著動靜朝向遠(yuǎn)方望去,只見兩個人正朝這邊走過來。 身著素白衣袍的男子風(fēng)流絕艷的走在前頭,手中的把玩著折扇,邁著懶散的步伐不緊不慢的走著,他旁邊那位穿著碧綠衣裙的姑娘,跌跌撞撞的跟著他的腳步,不時湊上去說些什么,引得那白衣男子鄙夷的一瞥,隨即折扇一揚(yáng),沒好氣的敲在了她的頭上。 待那兩個人走近,霍斬言這才認(rèn)出這位男子便是當(dāng)日在江上同他動手的人,而這個人旁邊站著的則是那位手持骨笛的小姑娘,他微微蹙眉,坐在樹枝上警惕敵意的注視著他們,卻沒有開口說話。 云皎首先走了出來,笑嘻嘻的對霍斬言福了福身子:“霍公子,我們家公子想見你。” 霍斬言的警惕沒有放低,語氣卻甚是平靜:“我并不認(rèn)識你們?!?/br> 云皎的眼波一劃,手指抵著唇瓣斟酌片刻,又道:“你雖然不認(rèn)識我們,我們卻認(rèn)識你,或者說,認(rèn)識過去的你。” 霍斬言將頭偏過去,顯然不大想與她說話,良久之后,才緩緩道:“你的眼睛……很像她。” 云皎一愣,倏忽反應(yīng)過來霍斬言口中的那個“她”是誰,于是她的臉上頓時綻放出最討人喜歡的笑容,再接再厲的套近乎:“是么,大家都說我的眼睛很好看,唔……清澈見底,唯美動人!” 旁邊的云初末不可忍受的閉了閉眼睛,耐著性子道:“你到底在廢話些什么?” 云皎憤憤的瞪著他,顯然對于云初末不能欣賞自己才智這件事很是不滿,要知道她一向最討人喜歡,也最容易找人說話!瞪完了云初末,她又轉(zhuǎn)過頭來說道:“我們公子很有意愿跟霍公子交個朋友,不知道霍公子……呃,能不能下來說話,這樣仰著頭還是挺累的?!?/br> 霍斬言恍若未聞,散落的墨法擋住了他的側(cè)臉,也擋住了落寞孤獨(dú)的神情,他的頭靠在身旁的樹枝上,平靜的目光遙望著那一川湖水,眼眸中掩藏著無盡的哀傷與懷戀。 見云皎還想廢話,云初末不耐煩的把她扯到一邊,態(tài)度很惡劣地開口道:“霍公子,不如你我做一筆交易,你把靈珠交給我,我讓你見到想見的那個人。” 云皎聽此,簡直大驚失色,看現(xiàn)在的情景,云初末是打算帶霍斬言進(jìn)幻夢長空之境了,可是那個異域一旦進(jìn)入,就不止是交出靈珠那樣簡單了,霍斬言還得獻(xiàn)出他的靈魂,而且云初末的傷還沒完全好,現(xiàn)在沒了明月居結(jié)界的保護(hù),怎么可以再貿(mào)然施法替人畫骨重生? 她連忙阻止云初末,將他拉到一邊,小聲嘀咕著:“喂,你不要命了,雖說霍斬言先前是個人類,但那反噬之力也不是你現(xiàn)在能承受得了的!” 云初末幽幽地注視著云皎,直到把她看到心里發(fā)毛,訕訕地放開了他的衣袖,才緩緩道:“再說廢話就把你的舌頭割掉!” 云皎很受打擊的退了回去,凄凄慘慘的站在邊上,又聽云初末道:“我可以讓你復(fù)活三個月,去見這支笛子的主人?!?/br> 霍斬言一愣,不可置信地轉(zhuǎn)頭望向了云初末,片刻之后,又細(xì)不可聞得輕哼了一聲,語氣里不帶任何的感情:“你覺得這樣的謊話,能夠騙得了我?” 云初末挑了挑眉:“你覺得我現(xiàn)在的樣子,是在說謊話?” 他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側(cè)了側(cè)身子,悠然負(fù)上了雙手,頎長的身姿顯得慵懶無比,就連說話時的語氣也是:“你該知道,若是我想要,就算你不給,我也自有別的辦法?!?/br> 旁邊的云皎聽此,不由在心中疑惑,以云初末的惡劣本質(zhì),若是從前肯定早就下奪了,哪里會管什么江湖道義之類的,之所以費(fèi)這樣大功夫,難道是為了霍斬言的靈魂?他一開始就盤算好了,利用畫骨重生之術(shù)取得霍斬言的靈魂以及他的靈珠。 霍斬言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思考著云初末的話,良久之后才道:“三個月后,我會如何?” 云初末倒是不打算隱瞞,而且對于這件事,明月居向來童叟無欺,他語氣不變道:“三個月后,你將會魂飛魄散,永遠(yuǎn)的消失在這世間。如何,霍樓主?” 霍斬言的頭微微低著,散落的墨發(fā)隨風(fēng)輕舞,一派寂靜美好的場景,他的神情孤獨(dú),靠著背后的樹枝,喃喃道:“我只想見她一面,并不想……讓她知道我……” 云初末聽此,頓時展顏笑了,手里的折扇啪啪敲了兩下,一副出門撿到金子的模樣:“這個好辦,你本來就是鬼魂,若是不肯現(xiàn)身,她是見不到你的?!?/br> 云皎聽此,再也忍不住的插話:“可是即使這樣,你還是會消亡的……” 云初末忽然扭頭瞪了她一眼,警示的意味非常明顯,云皎被他看得心虛,很不服氣地又退了回去,不滿的撅著嘴,在心里暗暗嘀咕著。 云初末為了挽回生意,對霍斬言笑得純良無比,他敲著手里的扇子斟詞酌句,慢慢道:“其實(shí)在下還有一項(xiàng)異能,能夠幫助死去的鬼魂畫骨重生,送他們回到過去的人生里,彌補(bǔ)從前留下的遺憾。” 霍斬言聞言,淡然的眸光一閃,他望向云初末,表情中染上了些許熱切,極力壓制著內(nèi)心的歡喜:“若……若是我肯拿魂魄來交換,是不是就可以……救回她?” 云初末搖了搖頭,聲音娓娓道來:“每個人從他出生時起,便已注定了結(jié)局,即使回到過去,也是無法改變?!?/br> 霍斬言眸中因欣喜而綻放的光彩逐漸黯淡下來,他撫摸著手中的骨笛,細(xì)不可聞地勾唇笑了,清淺的聲音緩緩道:“過去的人生,我已不愿再去糾纏,唯愿能夠看她一眼,陪她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也就罷了?!?/br> 云初末默默注視著他,片刻之后,由衷道:“霍樓主,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br> 霍斬言自嘲般冷哼了一聲,聰明么?有時候,正是聰明的人,才會做出愚蠢而悔恨終生的事…… 云皎的神情惋惜凄楚,她看向了霍斬言,既有同情又有感嘆,其實(shí)云初末說得很對,在這一百多年來,霍斬言確實(shí)是他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從前來找他們畫骨重生者,大多是想借助重生回到過去,彌補(bǔ)人生中未了的遺憾,可是宿命的結(jié)局不可更改,那些人即使回到過去,也終究無法從頭再來,不過是將絕望的人生再次走了一遍,殊途同歸,不一樣的路,卻推向了相同的結(jié)局。 其實(shí)那樣的人生,他是不想再經(jīng)歷了吧。從出生時起,便注定了絕望而短暫的人生,他的每一天都是在為了別人而活,活在刀光劍影里,活在陰謀算計(jì)中,腦中時刻繃著緊緊的弦,一刻也不曾放松。 可是,這般的堅(jiān)忍不懈,換來的卻是一場空無的鏡花水月,而他的人生,也在這樣的尋尋覓覓中,在這樣的蒼茫無措里,畫上了最終的句點(diǎn)。驀然回首,一切恍如幻夢,浮生幻夢,到底什么才是所謂的永恒? 一場精妙絕倫的算計(jì),他將所有人都拉進(jìn)了棋局之中,信手拈來,自以為是的掌握全局,卻不成想,人人生而有情,就連冰凍雪藏了真心的他也不能例外,誰能在那般炙烈瘋狂的愛戀中保持冷靜,誰能在那般不顧一切、無私無求的深情中,始終無動于衷? 有時候她甚至想,或許霍斬言不是無情,反而是太有情了,所以才會被執(zhí)念困在其中,動彈不得,最終走上歧途,釀成不可挽回的大錯。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人生本身就是一盤棋局,每個人都是上面的一小粒塵,算計(jì)了別人的同時,自己又怎么可能置身度外?不過是演了一場可悲可笑的折子戲,害苦了自己,還連累了別人,留在命盤之上不過寥寥數(shù)筆。 佛家常說,有因才有果,某些時候,這句話也算有些道理,你是什么樣的人,便會遇到什么樣的人,身處怎樣的環(huán)境,就會容易導(dǎo)致怎樣的選擇,從而走向怎樣的人生。 所以人這一生,最難克服的敵人是自己,正如霍斬言,得到靈珠又怎樣,天下無敵又怎樣,最后不還是死在了自己的執(zhí)念之中?他那么多陰謀詭計(jì),卻終究逃不過一顆愛她的心。 金光粼粼的江面,流水依舊潺潺,霍斬言站在岸邊,握著手里的骨笛沉默無言。云皎見此邁步走了過去,遲疑了一會兒問道:“江月樓里發(fā)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么?” 霍斬言側(cè)首看了她一眼,默默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云皎微微蹙眉,又問:“既然知道為什么不回去呢?他們……一直都在等你……” 人一旦死了,魂魄便會歸于忘川,而那些對現(xiàn)世有著深深眷戀的人,因?qū)δ硞€人或某件事,無法放下心中的執(zhí)念,靈魂便會滯留在陽世,就像霍斬言,就像江月樓里的所有鬼魂,以一縷孤魂飄蕩在人世間。 可是,異世中的鬼魂想要留在陽世,是多么艱難的一件事,若不是感知到霍斬言的存在,江月樓的那些人是撐不到今日的吧,他們死守著山莊的每一片廢墟,不過是想讓自家樓主回去看上一眼。 霍斬言聞言,黯然的轉(zhuǎn)過了身,他的頭微微低著,聲音溫涼如墨:“是我對不起他們,沒能帶給他們安寧的生活,還將殺戮招致到江月樓里去……” 他頓了頓,唇角勾起清淡的笑意,似是自嘲悲涼般:“不過,再多的是非恩怨,很快就能解開了吧?!?/br> 云皎望著霍斬言,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靈魂終究會消散在幻夢長空之境里,倘若這世間沒有了他的氣息,江月樓的那些鬼魂自會散去。他不是不愿意回江月樓,而是因?yàn)槔⒕尾桓一?,身為樓主沒能保護(hù)好江月樓里的每一個人,卻還將災(zāi)難禍?zhǔn)抡幸厝?,就這樣一邊翹首以盼,一邊避之不及,整整三十年,執(zhí)念依舊。 “可是……”想起玉嬈當(dāng)日陷身火海的場景,云皎不由心中悲憫:“你想過玉嬈沒有?” 霍斬言一愣,他只怔了片刻,又靜默的垂下頭去,緩緩拿出一個玉瓶來,轉(zhuǎn)身交給了云皎:“待我消亡后,煩請姑娘將此物還給她吧。” 云皎啞然一笑,伸手將玉瓶接了回來,遲疑片刻問道:“你難道……沒有什么要跟她說的么?” 霍斬言的眉目清淡,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繞過云皎朝向樹林里走去了。 進(jìn)入幻夢長空之境,正是找到霍斬言的第二天,按照霍斬言的要求,他會以鬼魂的身份出現(xiàn),陪伴蕭蕭走完最后一段人生。 天水涯匆匆一戰(zhàn),蕭蕭并沒有死,而是忍著傷勢去了碎云淵,那是位于西北的一座山峰,陡峭險(xiǎn)峻,人跡罕至,山林中盡是野獸蟲鳴之聲。 當(dāng)日卓鼎天率人攻上神火宮時,蕭孟虧在決定玉石俱焚之前,曾經(jīng)囑咐過她,說那座山崖之上長著一株紅梅,他心上的那個女子最是喜歡,所以讓她好生照看,千萬不要讓它枯死了。 于是蕭蕭輾轉(zhuǎn)數(shù)百里,從山腳下渾渾噩噩的走了好幾天,終于來到了碎云淵的峰頂,然而到達(dá)峰頂之時,她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望著光禿禿的山崖哽咽出了聲。 陰寒濕冷的碎云淵之顛,到處皆是玄青如鐵的巖石,哪里有什么紅梅?蕭孟虧,她的師父,那個為武林正道唾罵的惡魔,在臨死之前卻編出了那樣的謊話,將她騙出神火宮,從而保全了她的一條性命,即使他曾經(jīng)殘忍冷酷的對待過她,卻在人生的盡頭,向她流露出了最為真摯的溫情。 望著不遠(yuǎn)處痛哭的女子,云皎不忍心地皺了皺眉,由于他們都隱去了身形,所以就連聲音也不會被人聽到,她走到霍斬言的身邊,遲疑了片刻,還是道:“其實(shí)神火宮覆滅的那天,蕭姑娘是準(zhǔn)備來碎云淵的,并不是奉命殺你……” 霍斬言聽此一愣,精致清冷的眉目中似乎掩藏著愕然和震驚,他沒有說話,卻轉(zhuǎn)過頭注視著蕭蕭,神情中的悲涼和憂傷更勝。 面對這樣的情景,云皎更是忍不住嘆息。其實(shí)以霍斬言的智謀,若當(dāng)時不是情況緊急的話,他一定能看出其中的破綻吧。 神龍教教主從來都沒有見過他,也從來都不知曉他的那些陰謀算計(jì),即使他是威震江東的江月樓主,對于神火宮存在一定的威脅,可是當(dāng)時中原武林聯(lián)合攻打,神火宮岌岌可危,神龍教覆滅已成定局,在那樣的情況下,蕭孟虧又怎么可能派蕭蕭去刺殺于他? 可是那時候,霍斬言眼里心里全是圣靈珠,費(fèi)盡計(jì)謀盤算著的,也是如何趕在卓鼎天之前到達(dá)神火宮,他只知道蕭蕭不知好歹的攔住了他的去路,殊不知她不顧生死的與他動手,為得卻是在蕭孟虧爆出玉石俱焚的力量之前,救下他的一條性命。 這個性情偏執(zhí)的姑娘,即使知道先前被欺騙,即使知道自己不是霍斬言的對手,還是豁出性命的拖延時間,她沒有告訴霍斬言神火宮將要發(fā)生的巨變,也沒有告訴他,這般的苦苦糾纏究竟是為了什么,或許對那時的她來說,愛或不愛,救或不救,都只是她一個人的事,再也與霍斬言無關(guān)。 可惜她處心積慮的救贖,換來的卻是霍斬言冷漠絕情的回應(yīng),他毫不留情的給了她一劍,冷冽的劍鋒刺入她的身體,鮮血流了滿地,她跪在地上瀕臨死亡,而她心愛的那個人,她拼了命救下來的那個人,卻始終都未回頭看過她一眼。 蕭蕭在碎云淵的峰頂坐了一天,瘦削的身形滿是血污,在寒風(fēng)中顯得狼狽不堪,神龍教已經(jīng)毀了,師父也死了,天下之大,竟然沒有一個地方,可以作為她的容身之處。 這時,她想起了麥藥郎,那個隱居在沼澤中的死老頭,肯定還不知道神龍教覆滅的事吧。 于是她決定動身去找麥藥郎,苦寒沼澤還和從前一樣沒有什么分別,大雪依舊漫天飛舞著,寒風(fēng)如刀,割破了她的臉頰,她卻無知無覺,更感受不到半分痛楚。 她行走在雪地中,步履蹣跚,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霍斬言靜靜的跟在她的身后,望著她虛弱無力、卻依舊堅(jiān)強(qiáng)不屈的背影,沉俊的面容平靜,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他不緊不慢的邁著步子,兩道身影一前一后,卻已是陰陽兩隔中,生死永別時…… 沼澤中的北風(fēng)呼嘯,麥藥郎正在屋中忙著整理藥材,忽然聽到一陣微弱的敲門聲,剛打開門,一道身影就撲了過來,蕭蕭失力的跪倒在地上,被麥藥郎連忙扶住,見到她渾身狼狽的模樣,不由一陣緊張:“小丫頭,這是怎么回事?” 麥藥郎手忙腳亂的把她扶到內(nèi)室,搬來了所有的棉被和爐火,還將爐子上煮著的姜茶喂給她喝,忙活了大半天,蕭蕭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她靠在被褥上,臉色蒼白如紙,望著眼前的麥藥郎,眼淚頃刻落了下來:“麥爺爺,神龍教……沒了……” 麥藥郎聽此一愣,這些年他發(fā)誓不再給人看病,卻還能在沼澤中安然無事的過日子,全賴有神龍教的庇護(hù),因此對于神龍教多少有些感情,猛然聽到神龍教覆滅的消息,一時間竟然有些錯愕,他怔了好一會兒,才急忙問道:“你師父呢?他在哪里?” 想起師父,蕭蕭頓時淚流滿面,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師父他……也沒了……” 麥藥郎心中沉痛的一擊,眼中含著熱淚,他緩緩轉(zhuǎn)身望向了窗外,想起那位逝去的好友,不由仰天合上了雙目,悵然嘆了一聲:“孟虧啊……” 他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蕭孟虧第一次去藥王谷的場景,那時候蕭孟虧還很小,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稚嫩生澀,卻染著一身的血污,而他背上的那個女子也才不過二十歲,被人挑斷了筋脈,剜去了雙眼,瀕危死亡,蕭孟虧叫她師父,后來他才知道那個女子的名字,叫作蕭孟君。 明明花一樣的年紀(jì),明明玉一般的璧人,卻不得不面對死亡的絕望,她傷得那樣重,就連身為藥王弟子的他都沒有十成的把握,但是看到天下至寶麒麟角,以及蕭孟虧滿懷期待的表情,他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最后的結(jié)果沒有出乎他的意料,蕭孟君死了,與她一同死去的還有那個善良木訥的少年。 這么多年來,他躲在這苦寒沼澤中,一是因?yàn)橄肫鹌拮雍臀磥淼眉俺鍪赖暮⒆?,便不愿為人治病,還有就是覺得愧對蕭孟虧,他欠這個人的實(shí)在太多,倘若此次不能治好他的徒弟,只怕日后死了,也無顏再去見他吧。 可惜蕭蕭的傷勢極不穩(wěn)定,時而清醒,時而昏迷,麥藥郎雖花了大力氣去挽救,卻還是藥石無效,連吐了好幾天的血之后,整個人都瘦得不成樣子,氣息奄奄的靠在病榻上,望著霍斬言曾經(jīng)站過的那個窗邊發(fā)呆,望著望著便又昏了過去,每次都得以銀針刺xue才能清醒過來,清醒之后,還是怔怔的注視著那個窗口,以及外面紛飛的大雪,短短幾個月,物是人非事事休,再無歲月可回頭。 第87章 心有千千結(jié)(六) 蕭蕭在清醒的時候,將霍斬言利用中原武林覆滅神龍教的事,斷斷續(xù)續(xù)的告訴了麥藥郎,麥藥郎獲知真相后雖然惱怒,卻還是忍著怒氣,潛入附近的集鎮(zhèn)上打聽神龍教的現(xiàn)狀,不過神龍教的消息沒打聽到,卻聽到了卓霍兩家準(zhǔn)備聯(lián)姻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