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嗯?!?/br> “最最關鍵的一點……”陳渤嘿嘿一笑,“小夏meimei明顯對我更有好感,你排不上號?!?/br> 馮殊只說:“你不適合她?!?/br> “你就合適?”陳渤立即反駁,“別人我不知道,你心里惦記著誰我可清楚得很。人家已經(jīng)不在了,你還要守貞,把日子過得跟苦行僧似的,半點葷腥不沾。小夏是很好很好,她是‘最好最好’,有她在你心里,誰都得往第二捎捎。” “你想上岸了,要退而求其次了,人家小夏愿意嗎?對她公平嗎?” 沒人答話。 陳渤原本只是想回嗆人解解氣,等話說到這份上,又有些不落忍:“當然,你要能做到一輩子咬死不松口不被人發(fā)現(xiàn),那也行,我沒話說?!?/br> 他們后面應該又聊了些什么,聲音卻壓低了許多。礙于周圍人來人往,夏知薔便沒有繼續(xù)聽下去。 直到幾天后,夏知薔面臨著比之前還要糟糕的境遇,急需給憂心忡忡的長輩們一個板上釘釘?shù)慕淮?/br> 她第一時間想到了馮殊。 ——她不介意當那個退而求的“其次”,也不需要對方給自己絕對的公平,因為,那時候的夏知薔自己也給不出。 和秧秧聊完往事,夏知薔讓人先去沙發(fā)床上休息。 換班作業(yè),效率會更高。 等太陽徹底升起,除了可頌得等到下午再烘烤,以保證口感,其余事物全部完成。秧秧最后一次清點數(shù)目、并準備餐盤,夏知薔則專心地給馮殊煲豬手湯。 將琺瑯鍋端上爐灶,大火煮開轉小火,夏知薔調了個鬧鐘,跟秧秧說“做完了就回家休息去,下午記得來送貨”,便趴在不銹鋼cao作臺上補眠。 睡著沒多久,夏知薔擱在一旁沙發(fā)上充電的手機震了好幾下,是馮殊打來電話。秧秧忙活著沒察覺,她更沒聽見。 連打三次無人接聽,馮殊的微信緊跟著發(fā)了過來: 【今天只有半天班,你不用送飯來醫(yī)院?!?/br> 過了一個多小時,他試著又打了一次電話,還是沒人接,便說:【還在忙?馬上下班,我來找你,一起出去吃?!?/br> 許是事情都做完了,心情松快,夏知薔這一覺睡得比半夜那次小憩還要踏實,直到手臂麻木得快沒知覺,才堪堪醒來。 鬧鐘還沒響。 迷迷瞪瞪睜開眼,又閉上,再動動手臂換了個動作,她感覺到身上好像披了個什么東西,暖暖的,大大的,將她整個人都罩在了里頭。 貌似是,一件外套?秧秧披的嗎?出社會早的女孩子,果然貼心。 夏知薔舍不得醒,緩緩將臉轉了個角度,側趴在胳膊上。隨著動作,她聞到了一股不怎么熟悉的香水味。 這氣味給人的第一感覺并不好,酸澀發(fā)苦,很像中藥渣,或是烘烤過度的咖啡豆;過了有一會兒,低調隱晦的淺淺玫瑰味才從苦澀中冒了頭,綽約而至。 不是自己的,也不是秧秧常用的,更不是馮殊的——他從來不用香水。 她終于辨別出來了。 是阿蒂仙的,小偷玫瑰。 夏知薔只在一個人那里聞到過。 作者有話要說: 偷玫瑰的來啦! 第16章 猛然一驚,夏知薔騰地坐直身體,睜眼,便看見了端坐在對面小沙發(fā)上的男人。 季臨淵只著一件黑色襯衫,外套不知所蹤。那襯衫被身體輪廓撐得沒剩什么余地,上面,領帶領針袖箍袖扣,一應俱全。 他一向偏愛帶有束縛意味的裝飾品,戴領帶嫌不夠,還要用領針將脖子與領帶間最后一絲縫隙也消除,力求達到少一分不夠、多一分窒息的微妙程度。 是的,窒息。對于夏知薔來說,季臨淵就是窒息一詞的在她生命中的全部投射。 “你在這里做什么?!彼X地問,又偷偷拿出手機,心想,這人如果再輕舉妄動,就直接報警。 “休息?!睂Ψ酱?。 “真想休息,你該去找悅然姐,而不是來我這里。” 季臨淵玩味地揚了揚眉:“吃醋了?” “你想太多。”說罷,夏知薔別開臉深呼吸幾下,有些無語。 對方的表情顯示,他根本不信。 夏知薔還欲多說,季臨淵上半身向后一靠,道:“該干什么干什么,別我一來,就什么都不會做了。” 他又補充:“今天沒精神折騰,你大可以放心?!?/br> 不想與其多辯論這些無意義的話題,也不想讓季臨淵又說自己反應過度,夏知薔斂住神色,不慌不忙將身上的男士外套脫下來,隨手搭在了椅背上。 腳步僵硬地先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她出來后倒上杯涼白開,小口小口抿著,直到喝完都沒說一句話。 夏知薔正在竭盡全力地,把對方當作透明人。 四月底的天氣說熱不熱,夏知薔熬了一宿,身上還穿著昨天的姜黃色真絲襯衫,那料子輕盈薄透,已經(jīng)有點發(fā)皺了。迎著光,季臨淵隱約能看見她的淺色緊身打底,和一左一右兩塊,隆起的肩胛骨。 夏知薔依然很瘦,可相比某幾年,已經(jīng)胖了不少。 想來,是婚后生活過得不錯的緣故。 “不給客人也倒杯水嗎?”季臨淵突然說話。 夏知薔放下杯子,緩緩轉身,頭一次產生了硬碰硬的沖動。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線顯得從容:“我還以為,被主人邀請來的,才能叫客人?!?/br> “知芝”工作室所處的高檔商住兩用樓,安保十分可靠。外人想進來,除非有門禁卡,就只能通過可視門禁呼叫樓內人開門。 夏知薔猜,給季臨淵開門的八成是秧秧,她見過他,也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 總之,不管是上次把人堵在家門口,還是這回,季臨淵都是不請自來,憑什么要夏知薔以禮相待? 聽她這么說,季臨淵臉上閃過一絲意外。 ——就在不遠的上一次,夏知薔還是個只知道紅著眼睛求人放過自己的慫包。 撐腰的人回來了,就是不一樣,他想。 那天,季臨淵在應酬時多喝了點。胡亂囑咐了司機幾句,他讓人把自己送到了一個陌生小區(qū)。 車停穩(wěn)后,季臨淵才意識到:這里,是夏知薔和那個男人的婚房。 他白天才拿到地址。 忘了自己是怎么來到那一戶家門口,也忘了自己摁了多少次門鈴,季臨淵只記得,里面無人應答。 他靠在漆黑無光的樓道里抽著煙,一根接一根。打火機的微光明明暗暗了不止多少回后,夏知薔終于出現(xiàn)。 在暗處蟄伏片刻,季臨淵沒費多少力氣就跟了進去,摔上了門。 收拾得極整潔的門廳里,只放著若干植物盆栽,和一個五斗柜,上面還擱著個小相框。 照片是雪天拍的,一男一女前后靠站著,側臉貼住側臉,姿態(tài)親昵。女人被抓拍到的表情略顯愣怔,眼睛圓睜,唇還微張著;她身后的男人笑得克制、內斂,看似溫吞,圈住女人肩膀的動作卻堅定有力,占有意味明顯。 是夏知薔和她那位新婚丈夫。 季臨淵終于相信,她真的是隨隨便便找了個男人,就把自己嫁了出去。 幾天前,他無意中得知夏知薔閃婚的消息。 meimei結婚,所有人不約而同地選擇瞞住季臨淵這個當哥哥的,瞞了整整半年,其中包括他的母親。 真是可笑至極。 季臨淵從來不喜歡夏知薔,他憎惡她,以至一見到就會生氣。他來這里更不是因為所謂的占有欲作祟,只是太過匪夷所思。 他一向對婚姻這種非人道的落后制度,不抱有任何積極想法,若不是為了父親的公司,絕不會邁入圍城半步。正因如此,季臨淵才會在時機成熟時便踹開枷鎖,迫不及待地擁抱自由。 自己避之不及的東西,為什么會有人不顧勸阻地、一頭往里扎? 嫌質問不夠分量,季臨淵抓著夏知薔的肩頭,用上了最骯臟的字眼來羞辱對方。 他說她饑渴。 夏知薔的眼眶立刻就紅了。咬住下唇,她來不及多委屈什么,只道:“你說是就是吧!季臨淵,我真的不會再去煩你了,你也放我一馬行不行?行不行?”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有這個權利嗎?”季臨淵怒不可遏。 夏知薔不回答他,執(zhí)著地把人往門外推。 興許被人拉扯得煩了,季臨淵身上燥熱難當。他讓夏知薔別再亂動,對方根本不聽,悶著頭一個勁兒地推搡,沒輕沒重的指甲在男人胸前按出深深淺淺的,彎月一樣的坑。 季臨淵不覺得痛,反倒有些癢,心底涌起無底洞一般的,漆黑的渴望。 他徹底昏了頭。 低頭在人耳側吹氣,季臨淵讓夏知薔趕緊離婚,還說,他們倆一定會相處得比以前還要好。 夏知薔的動作停了下來。 “我不覺得以前有哪里好,也絕對不會離婚?!彼а狼旋X地說出的這幾個字,把一切過往全部否定,對未來的安排更是決心昭然。 ——這未來里,只有她和那個醫(yī)生丈夫,除此之外再無他人。 前所未有的盛怒迅速在胸腔中集結,季臨淵箍住夏知薔脆弱下頜骨將人固定在身前,不論對方怎么掙扎,不論她是不是要被掐斷氣了,都沒放開。 他想親吻她,用上不得臺面的、強迫的方式。 或者做更過分的事。 夏知薔嚇懵了:他們之間何曾有過這樣親密的時刻? 起碼,在她清醒的時候沒有。 夏知薔用盡全力撇開自己的臉,對方的吻順勢落在了她唇角和頰邊,甚至脖子上,燙燙的,很陌生,讓人本能地想抗拒。 季臨淵還扯壞了她的衣領,紐扣掉了幾顆地上,噠噠聲響越來越小,最后幾不可聞。 有那么一瞬間,夏知薔是絕望的。可她想到馬上要回家的某個人,又覺得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認命。 拼盡全力地抵開因醉酒而腳步虛浮的季臨淵,為自己爭取了一點距離,夏知薔一口咬住他又要伸過來的手,下了前半輩子都沒有過的狠心,生生咬出了血來。 她在對方吃痛松開的瞬間奪門而逃。 屋里只剩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