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女人的追求相對含蓄,男人的追求就比較露骨了,在他還沒有殺兄弒父,奪得溫家的權(quán)勢前,有的男人看他處境可憐,就妄圖用錢或者什么別的東西,讓他□□。 有的是滿腦肥腸的中年人,油膩膩的,看著就令他惡心,但也不乏身材不錯,外貌也挺英俊的年輕男性,他依然覺得很惡心。 在身體剛剛發(fā)育,正經(jīng)歷青春期萌動的時候,他為了自己的性向還著實苦惱過一陣,他春夢里纏綿的對象是一個男人,可他對別的男人通通沒有那樣的感覺。 他覺得那些追求他,對他有著那樣的欲念的男人都很惡心,但是對于女人,他的惡感就沒有那么大了。 如果他在幼時沒有遇見過夢澤君,那他大抵會像大多數(shù)人一樣,有著大眾的性向,娶妻生子。 他大概不會愛他的妻子,他越是長大,跟他那冷漠的父親就越來越像,對待妻子的方式同樣。 他會選擇一個家世相當(dāng),能為他提供助力的妻子,養(yǎng)一個血統(tǒng)優(yōu)良的孩子,在人前保持著家庭和睦,然后轉(zhuǎn)頭在外邊風(fēng)流快活,看到身材樣貌不錯的女人,就要品嘗一二。 可沒有如果,他幼時遇見了夢澤君,在他真的變成那樣一個冷漠又無情的人前,他的心先種下了愛的種子。 種子很弱小,隨意就可以碾碎,但它長大時,卻有頂翻巖石的力量。 他愛上了那個男人,愛的不可自拔,愛的難以自控。他不是因為對方是男人,或是別的什么而愛他,而僅僅是因為,在那個時間里,那個人以那樣的方式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里,讓他灰暗的人生短暫的明亮過。 即便夢澤君是個女人,亦或者是那樣的獸型,他或許不會對獸型產(chǎn)生什么欲念,但是他對對方的愛不會因此減少。 歸根結(jié)底...... “我只是喜歡你而已?!睖厝鐛箤χ矍暗氖膛f。 第131章 夢澤君跑了。 落荒而逃。 無他, 只因為太尷尬了,也太丟人了。 他扮成小姑娘去騙人這件事已經(jīng)很尷尬了,更尷尬的是溫如嵐不知道什么時候, 早就看穿了,卻還一直陪著他演戲。 直到片刻前, 他剖白自己的內(nèi)心,對著夢澤君表白, 夢澤君才意識到這一點(diǎn)。 他的大腦委實懵了好一陣, 他是真沒意識到自己暴露了, 畢竟他為了扮女性, 已經(jīng)那么努力了, 勤勤懇懇的對著鏡子練習(xí), 怎么會就這么暴露了呢? 然而努力不一定就會成功,溫如嵐確實老早就看穿了他。在他怔愣的時候,溫如嵐還用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是女子的身形,手腕自然也是女子那樣的纖細(xì), 可以輕松的用手指合握住。并且,她的身高還比溫如嵐矮了一些。 只矮了一點(diǎn)點(diǎn), 不到需要說話時仰頭看人的地步,這身高差異平日里沒什么感覺,但是在溫如嵐抓著他的手腕,驟然貼近他的時候,那股高位的壓迫感就體現(xiàn)出來了。 他被溫如嵐抵在涼亭的廊柱上,瘦弱的女子身形被對方圈在雙臂之間,像是無法逃脫的牢籠。 正常的女子是無法逃脫的,畢竟女性的力量小于男性,這是生理上注定的差異, 不過他不是正常的女子,不對,他根本不是女子。 在被溫如嵐圈在雙臂之間的時候,他怔愣的大腦突然閃過一絲危機(jī)意識,他并未完全恢復(fù)理智,而僅僅是那股逃脫牢籠束縛的本能推使著他做出下一步行動。 也因此,這個行動讓他事后每每想起,都要唉聲嘆氣一番,他怎么就選了這么個下下策! 他變回了自己的本相,形式一下逆轉(zhuǎn)。 他比溫如嵐要高,也比跟溫如嵐更健壯,溫如嵐之前可以將女相的他圈在懷里,當(dāng)他變回男人時,就無法繼續(xù)了。 握緊他手腕的手被他反制住,溫如嵐也不能再將他抵在廊柱上,反倒是像依偎在他懷里。 他并不像溫如嵐圈著他那樣回圈住對方,而是在反制住對方之后,一刻不停,掉頭就走。 廢話,他女裝騙人的事被當(dāng)場揭穿,他哪里還有臉再待下去。 可以說,那一刻,他腦中只有一個字在來回滾動——跑! 他跑的很快,也很遠(yuǎn),一瞬之后,他就已經(jīng)離開了夢澤,到了不知名的夢域里。 直到此刻,夢澤君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跑出夢澤了。明明決定好要待在夢澤里直到傷勢完全恢復(fù)的,結(jié)果腦子一懵,就跑出來了。 不行,他得趕緊回去。他腳步剛剛往回邁了一步,就又縮了回來。 回去又見到溫如嵐怎么辦? 他本來就很不想見到溫如嵐了,在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后,是愈發(fā)不想了。 但是他在外邊瞎逛,又中了夢魘的圈套怎么辦? 夢澤君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左右權(quán)衡,最終決定...中圈套就中圈套吧,他真的豁不下臉回去見溫如嵐。 哪怕再跟夢魘大戰(zhàn)一回,身負(fù)重傷,他也不想回去。 他平生沒有這樣害怕過見一個人,害怕到連家都不敢回了。但是溫如嵐做到了,就像溫如嵐總是能一次次給他出其不意的經(jīng)歷一樣。 他此生大概都沒法忘記這個人類了,沙灘上留不住任何東西,但是足夠堅持,足夠用力的話,不息的潮水也將在對方的堅定面前敗退。 只是眼下的夢澤君還未意識到溫如嵐與旁人的不同,他只想著跑,跑到溫如嵐放棄,或者壽命走到盡頭,他再回去。 他又開始在夢中游歷了,漫無目的的走,走到哪是哪,停不停留全看對方的夢境好不好玩。 他玩的并不怎么盡興,因為他時不時就要偷偷回夢澤一趟,只站在偏遠(yuǎn)的外圍,通過他的那三千侍女觀察一下溫如嵐放棄了沒有。 沒放棄,他就繼續(xù)走。就這樣,他躲躲藏藏了一年。 他運(yùn)氣不錯,倒也沒遇上夢魘的襲擊。但同時,他運(yùn)氣也不大好,因為溫如嵐至今沒放棄,仍然在夢澤里等他。 夢澤君一想起這件事就鬧心,他強(qiáng)逼著自己不去想,抱著放松玩樂的心態(tài),又走入了一個陌生的夢境。 剛進(jìn)來,他就被綻放在夏夜中的煙火驚艷到了?,F(xiàn)實世界中的煙花并不少見,每逢節(jié)假日就要舉行煙火慶典來慶祝節(jié)日。 但是夢境里的煙花就很少見了,人類的夢反應(yīng)的大多都是他們心底在意珍視的東西,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而不是這樣的一場盛大的煙花晚會。 夢域那么大,夢澤君見到這樣壯美的煙火的次數(shù)也很少,他上回見,好像還是在十八年前,他前腳剛看完煙花,后腳就遇到了...... 糟糕,又想起那個名字了。夢澤君趕緊催眠自己,讓自己趕快忘掉。他的自我暗示還是有點(diǎn)用的,他將那個名字暫時拋在腦后了,他得以繼續(xù)在這個夢中游玩。 他在煙花晚會上玩了好一會兒,煙花看夠了,正想離去尋找下一個夢境,卻在往夢境的出口處走時,意外發(fā)現(xiàn)...這個夢境里并不只有煙花。 他看到了雪山,巍峨高聳的雪山。片刻前還是絢爛的夏夜煙花,他不過多走了幾步路,就從仲夏夜走到了雪山腳下。 這委實是很離奇的一幕,一個夢境里怎么會存在著兩種完全不同的景象呢? 但是它確實存在了,而且兩者很好的拼湊在一起,并沒有強(qiáng)烈的不恰感。 夢澤君新奇的看著這座雪山,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夢。他對這個夢有了更多的興趣,他不再想要離開,而是繼續(xù)往前走,雪山之后,他又看到了云霧繚繞的云間,云朵在其上有著各種奇異的造型,可愛又軟綿。 這是第三處全然不同的景象,跟前兩者一樣,很好的交融組合在一起。這個夢就像是一座游樂園,不同的景象是樂園中不同的主題,海納百川,包容萬象。 除了煙花、雪山和云朵,他還看到了極地的冰川,冰川之上,是閃爍變幻的仿佛仙女的緞帶的極光。亦或是海洋深處,湛藍(lán)的海面上躍出的巨鯨,時值傍晚,巨鯨躍出的水珠折射著天上的霞光,滿天的燦爛。 這每一幕都是會讓夢澤君感興趣,會讓他停留的景象,像是恰逢知己,這個夢的主人夢境的每一部分都很對他的口味。 如果是平常,他一定要找到這個夢的主人,跟他好好喝酒暢談一番,但他此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為太巧了,什么人能跟他的喜好這樣重合呢?而且細(xì)細(xì)看來,他總覺得,這個夢中的各種景象,他都有些似曾相似,仿佛他曾經(jīng)看過玩過一樣。 而且他越是往下走,他的這種感覺就越深一點(diǎn)。 這個夢的龐大程度以及超越了一般的界限,普通人無法支撐這樣龐大的夢境,夢的主人一定有掌控夢境的能力,才得以創(chuàng)造這樣的夢。 掌控夢境的能力本來就很少見了,而恰恰好跟他喜好相同,這已經(jīng)不是巧合能解釋的了。 夢澤君心里隱隱有了種預(yù)感,他預(yù)感這個夢大概是故意布置過用來誘捕他的的陷阱,就等著他踩進(jìn)去。 現(xiàn)在他踩進(jìn)去了,不過他及時意識到了不對,他可以立刻抽身回頭,但是...內(nèi)心對這個夢境的興趣和好奇,讓他冒險的繼續(xù)往前走。 在穿越過許多不同的景象后,他最終來到了夢的終點(diǎn),是一種平平無奇的獨(dú)棟別墅。 別墅周圍有著占地不小的花園,花園里百花盛開,各色的花朵舒展著枝葉,嬌艷欲滴。 夢澤君愣住了,令他愣住的不是這片花園,而是在花園中,正在澆花除草的人。 這個人他躲了整整一年,未曾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景下相遇。 溫如嵐將手頭的工作做完,隨后才將水壺放下,站在花海中,抬頭看著不遠(yuǎn)處的男人。 “這是......”夢澤君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這是溫如嵐的夢無疑,溫如嵐沒有在不同夢境中穿梭的能力,他掌控夢境的能力只針對自己的夢,所以他出現(xiàn)在此,就證明這是他自己的夢。 這是夢澤君萬萬沒想到的答案,他猜到這個夢是故意布置過的,就為了吸引他,但是他懷疑的對象是夢魘之類的魔物,而不是溫如嵐。 畢竟溫如嵐的夢...無論是在十八年前,亦或是八年前,都是那樣陰沉的灰色,而且在八年前,他最后一次到溫如嵐的夢里時,那個噩夢被他完全擊碎了,想要將夢重建,并且重建成現(xiàn)在這樣的程度,絕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 除了需要消耗相當(dāng)長的時間,還需要相當(dāng)大的耐心,當(dāng)夢境完全反應(yīng)本心時不需要耗什么功夫,但是想讓夢反映出非本心的內(nèi)容時,就需要一點(diǎn)點(diǎn)去建造設(shè)計了。 像是從零開始搭一座房子,地基,管道,家具,裝修,都得由自己一點(diǎn)點(diǎn)來設(shè)計,而且沒法找人幫忙,畢竟他是夢唯一的主人。 尋常人不會有這樣的耐心,夢澤君的耐心已經(jīng)算不錯的了,但他在夢澤里給自己搭了一座宮殿,就已經(jīng)累的夠嗆,因為這太耗心神了。 所以夢澤里除了那座宮殿外什么都沒有,他實在是懶得再去搭別的東西了。 而搭建眼前這樣一個復(fù)雜的夢,他自問自己做不到,但是溫如嵐做到了。 夢澤君不知道溫如嵐搭了多久,但大概不會比對方尋找夢澤的時間要短。而且溫如嵐搭的每一處景象,似乎都是...... “這是你教我的夢?!被êV?,溫如嵐輕輕的回答。 他的手指撫上一朵將放未放的花蕾,花蕾便在他手下綻放,一如十八年前,夢澤君教他做的那樣。 這個夢也一如十八年前,夢澤君帶著他走過玩過的那些夢,他將其一一珍藏,并且用著對方教導(dǎo)的關(guān)于夢境力量的控制,將其一一還原。 夢澤君被震住了,被這個夢所震住,也被溫如嵐的話所震住。 像是打破一層層在心臟周圍豎立的堅固墻壁,在不懈的努力之后,那些震動,終于有一絲突破重重防御,震顫到了他的心房。 身心的震動中,他手腕上突然傳來輕柔的觸感,他低頭看去,是花海中突然開始生長的花藤,攀上了他的手腕。 花藤糾纏著他,像是不想讓他離開,只讓他停留在此。 這一幕跟八年前很像,那些粗壯帶毒的藤蔓也這樣捆縛著他的手腳,讓噩夢成為他的牢籠。 依然是同樣一個人的夢,也依然是牢籠,可又有些不同,比如藤蔓的力道死緊,他掙脫不得?;ㄌ俚牧Φ绤s很輕很柔,他稍稍甩手,就可以將其掙開。 又比如那時的他攢著勁想要掙脫,而現(xiàn)在他明明可以,卻...... 沒有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