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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愛你三十四年在線閱讀 - 第238章 開始

第238章 開始

    安迪伸了個懶腰,道:“那還得看楠一的意思!我們畢竟做不了他的主!”

    雁翎瞪了安迪一眼,斬釘截鐵的道:“不行,他的婚事我說了算!”說完,便上樓了。

    安迪望著雁翎的背影,苦笑了幾聲。

    等到雁翎七十歲的時候,她的孫女剛滿二十歲。

    此時,已經(jīng)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了。

    都說富不過三代。佟安迪和雁翎的兒子不善經(jīng)營生意,一心在大學(xué)里做學(xué)問,終究讓佟家從當初的小資之家變成了普通的門戶人家。

    佟安迪已經(jīng)過世多年了。雁翎還健在,成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太太。

    文彬在三年前成了鰥夫。他的一雙兒女自小被細煙寵愛過頭,致使養(yǎng)成了唯我獨尊、桀驁不馴的富家子弟脾氣秉性。文彬生怕成了一雙兒女的眼中釘,便過著獨門獨戶的日子。

    他自然知道雁翎也是單身了。這些日子,他經(jīng)常去雁翎那里。他準備和雁翎做個伴。

    雁翎的心里也贊同,只是覺得夕陽無限好了。對于雁翎和文彬結(jié)婚的事情,雙方的兒女們都表示了很大的不滿。

    雁翎的兒子楠一當然知道母親年輕時代和廖文彬的兩情相悅以及后來的有緣無分。小的時候,他自然很同情母親和文彬的戀愛悲劇??傻鹊剿赡旰?,他竟然改變了看法。也說不出道理來,只是覺得文彬其實壓根就不適合娶雁翎。假如,當年,倆人真的結(jié)婚了,婚后的日子就一定過得好嗎?

    而文彬的女兒蝶纖對于父親年輕時代的戀愛經(jīng)歷一直持有懷疑的態(tài)度。因為,她的母親蘇細煙在她小時候就一個勁兒的數(shù)落著雁翎的種種不好。所以,在蝶纖的心里,雁翎實在是個很討厭的女人。

    現(xiàn)在,鰥夫文彬準備娶寡婦雁翎了。

    楠一和蝶纖站在了一條戰(zhàn)線上!倆人竭力的反對!

    雁翎苦口婆心的勸過楠一。文彬也把當年心底的遺憾再一次聲淚俱下的向蝶纖講述??砷缓偷w壓根就聽不進去,覺得兩個暮年老人實在是瞎胡鬧!

    弄到最后,文彬真的生氣了,不顧蝶纖的竭力反對,一意孤行!

    雁翎也很較真,當著楠一和蝶纖的面,撂下了一句狠話:因為你們還沒有經(jīng)歷過生離死別的戀愛,所以你們不懂得!因為你們不懂,所以無知!

    雁翎和文彬決絕的去了法國普羅旺斯,度過了一個完美的假期。

    兩人滿頭銀發(fā)的老人并肩坐在酒店的天臺上,望著浪奔浪流的海面,回憶著年輕時代的往事。

    往事歷歷在目,好像是別人的故事!

    隔著幾十年的光影往回看,一切的人情冷暖都成了過眼云煙。

    人這一輩子,不過便是如此!

    等倆人度完蜜月回到香港的時候,便在一處租的房子里過起了柴米油鹽的日子。

    時間長了,楠一也就慢慢的不找麻煩了??傻w卻似乎看不慣雁翎,甚至雇傭了碼頭上的小混混們把雁翎毒打了一頓,害得雁翎生病住院了。

    上了年紀的人都較真,文彬?qū)τ诘w的做法很是震怒,決定和蝶纖斷絕父女關(guān)系!雁翎對蝶纖也生出了深刻的怨毒!

    可誰能想到,世間的事情真是奇怪!楠一和蝶纖戀愛了!最開始的時候,倆人故意假裝戀愛,故意氣文彬和雁翎??蓵r間長了,倆人認識的久了,竟然弄假成真了!

    文彬和雁翎結(jié)婚后,引來了坊間的無數(shù)口舌。為此,倆人搬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鎮(zhèn)上,租賃了房子,過著獨門獨戶的日子。并且隱姓埋名了。文彬改名為“文勇”,雁翎改名為“玉玲”。

    下面的故事,就從楠一和蝶纖的戀愛說起。

    香港的碼頭邊。

    一處木板搭建的老雜貨鋪子里,二十歲的蝶纖在二十歲生日那天,獨自倚靠在朽木柜臺上,數(shù)著第二十枚老柿子餅。

    她有些煩悶了,從半開半掩的木窗外,呆望天邊泛起的一片氤氳的紫霞。

    她覺得,那片氤氳的紫色像是紫羅蘭唇膏的顏色。而偏偏,她的口袋里卻只有一只鮮紅色的唇膏。

    她摸出那只唇膏,試著往唇上擦拭了幾下。瞬間,那只小巧的唇便紅彤彤的,飽含著潤澤的濕滑的光芒。

    剛下過一場寒氣襲人的秋雨,一陣涼風(fēng)渾頭渾腦的襲來,帶來了腥膻的腌臜味道,引得蝶纖不由得干嘔了幾聲。

    她摸出手絹,試著擦了擦沾在唇上的唾沫星子,心想,千萬別糟蹋了剛上過的唇膏。

    那時節(jié),雜貨鋪里有幾個正上中學(xué)的半大小子,正各自稀溜溜的吃著蝶纖秘制的麻辣豆皮串。

    一個頭最高、身體壯碩的男孩子,放下一只沾滿辣椒末兒的竹簽,吧嗒吧嗒厚嘴唇,冷笑道:“蝶纖姐不會是懷孕了吧!”

    瞬間,這句玩笑話引得他的狐朋狗友們哄然大笑。

    蝶纖被這陣狂笑以及狂笑背后的深刻寓意徹底激怒了,抓起柜臺上的一堆干硬核桃,歇斯底里的丟向了那幾個半大小子們。

    渾頭渾腦的猴子們機靈的躲閃著,隨即便唿哨著跑出了雜貨鋪子的門,卻正好撞見了騎著自行車前來的楠一。

    楠一是文彬的孫子。

    他在碼頭附近有一處私人公寓,足有二百多平米,裝修的極其奢華。這是文彬為他的孫子在碼頭置辦的家。

    他的長相和文彬很相近,同時又融入了細煙的秀氣。當然,他的個子也高,足有一米八三。

    平時課業(yè)之余,他總喜歡來碼頭附近的集市里閑逛,吃一吃中國菜,和同胞們聊一聊天。當然,他最喜歡來的地方,便是蝶纖課余打工的這家雜貨鋪子。

    他是無意中看見這家雜貨鋪子的,當然也是無意中遇見蝶纖的。

    現(xiàn)在,他和蝶纖已經(jīng)很熟悉了。

    “都干什么呢?快滾!”楠一朝那幾個擠眉弄眼的猴子們呵斥著,停下那輛嶄新的自行車,把車立在雜貨鋪外的一棵老柿子樹下,抖摟了幾下深藍色的棒球服,踱著腳上嶄新錚亮的黑皮鞋,眉飛色舞的走進了雜貨鋪。

    偏偏,他和正好出門的蝶纖撞了個滿懷,把她手里端著的小笸籃里的柿子餅弄的滿地都是。

    “總是毛手毛腳,跟野張飛一樣!”蝶纖抱怨著,一翻白眼,隨即蹲下身、拾撿著散落在青板路上的蒙霜柿子餅。

    楠一卻也跟著蹲下,撿起一只柿子餅,隨即便塞進了嘴里,一邊嚼著,一邊笑道:“蝶纖,你家的柿子餅真好吃!”

    蝶纖停了下來,瞅著楠一,足足過了半分鐘,才無可奈何的道:“你瞧一瞧你那點兒出息!”

    “怎么了?這么大的火氣!”楠一笑道。

    蝶纖眉頭一皺,將散落的柿子餅丟進小笸籃,一言不發(fā)的起身,隨即便沖進了雜貨鋪子。

    楠一緊跟其后,摸不著頭腦,怎么得罪了這位才半天不見的女友?

    蝶纖把小笸籃擲到木柜臺上,站在木柜臺外面,噼里啪啦的敲打著柜臺上的那只纏著黑膠布的老算盤,瞪著微黃的筆記本上的亂七八糟的賬目。

    楠一趴伏在木柜臺之上,側(cè)著腦袋,冷眼打量著蝶纖,愈發(fā)的糊涂。他想說什么,可又怕打擾了蝶纖的算賬,索性讓舌頭繞著圈,耐心的等蝶纖徹底的算完了賬目。

    “哎!我是不是真的懷孕了?”蝶纖冷不丁的問道。

    在噼里啪啦的算盤聲里聽到蝶纖的這句狠話,楠一不由得嚇了一大跳,吱吱嗚嗚的問道:“怎么就懷孕了!”

    蝶纖加快速度敲打起算盤,待到算盤珠子徹底的變得雜亂無章之時,她戛然停歇,竟嗚咽的啜泣起來。

    楠一哭笑不得,上前扯著蝶纖的胳膊,卻被她一次又一次的甩開。

    “怎么就懷孕了!”楠一像是卡殼的留聲機,重復(fù)著那句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狠話。

    “我犯惡心!”蝶纖哭訴道,用藍布套袖胡亂的擦著紅腫的眼睛。

    “我和你不過就是親了親嘴而已!怎么可能就懷孕了?”楠一尷尬的笑道。

    “我媽說,女人和男人一親嘴就完了!”蝶纖哭叫道,下死勁兒的把楠一推搡到墻跟前,隨即抓起木柜臺上的雞毛撣子,朝楠一的腦袋毫無章法的拂掃了下去。

    楠一雙手抱頭,笑的前仰后合。

    “你還有臉笑!”蝶纖歇斯底里的喊道,眼淚愈發(fā)簌簌的落了下來。

    “我告訴你!你媽肯定是哄你!要真像你媽說的那樣,女人和男人一親嘴就能懷上孩子,世界早亂套了!你這個標準答案似的小傻瓜!她是害怕你和男孩子談戀愛!”楠一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蝶纖撂下雞毛撣子,雙手叉腰,半信半疑的看著楠一。

    楠一笑累了,蹲坐在水泥地上,對蝶纖道:“我一直很奇怪,你都這么大了,竟然還沒有男朋友?”

    “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蝶纖羞憤的瞪著楠一,氣鼓鼓的說道。

    “誰讓你聽了你媽的話呢?你要是不聽她的話,也許早就有了男朋友了!何必到現(xiàn)在還守著女兒寡呢?”楠一半認真,半嘲諷的道。

    蝶纖的嘴一撇,清眸里立即涌出滄桑,哽咽道:“你的這些話真難聽!憑什么上大學(xué)的女孩子就必須認識男孩子?我倒是覺得,在大學(xué)里談戀愛的女孩子都不長進!”

    楠一眼瞅著蝶纖認真起來,便迅疾起身,不顧拍打屁股之上沾著的塵土,一把拉起蝶纖的纖手,笑道:“對不起!我剛才那話壓根沒過腦子!你千萬別往心里去!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應(yīng)該找一找合適的男朋友了!”

    “合適的在哪里呢?你身邊要是有合適的人,完全可以給我介紹呀!”蝶纖倔強道,隨即又羞赧的背過身,迎著半開半掩的木窗,怔怔的瞅著窗外的那棵枝干嶙峋的老柿子樹。

    那棵早已落盡葉片,任由嶙峋枯枝猙獰刺目的老柿子樹,在瑟瑟的秋風(fēng)里發(fā)出喑啞的顫聲,仔細聽,像是歷經(jīng)人世風(fēng)雨滄桑的某老叟的呀呀恥笑聲。

    蝶纖覺得那呀呀的恥笑聲刺耳,隨即便掩了半開著的木窗,背過身。她眼瞅著眼眸里笑意盈然的楠一,臉頰之上漸漸的靡出法國紅酒的緋紅色。

    “我認識的那些研究生同學(xué)里確實有不少出類拔萃的!只不過,他們都不喜歡和大學(xué)畢業(yè)的女孩子談戀愛!他們追尋的都是研究生里的才女們!”楠一嚴肅的說,看不出任何開玩笑的樣子。

    蝶纖的肩膀抽動了幾下,隨即又傳來了微弱的哽咽,道:“你只要一提起研究生,我的心里就加倍的難受!我不過差了十幾分!”

    “差的不多呀,你為啥不繼續(xù)復(fù)習(xí)呢?”楠一逼問道。

    “我媽說,我要是沒有讀香港大學(xué)研究生的命,趁早別浪費家里的錢了!”蝶纖傷感的說,雙手緊握,僵著胳膊,繃直在身前,不甘的道:“我壓根不信命!”

    “你媽,你媽,你媽,你總喜歡聽你媽的不經(jīng)之談!”楠一喊叫道,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個圈,憤然拉起蝶纖的纖手,湊近她的臉頰,壓低聲音一字一頓的道:“你媽真的是害了你!”

    “其實,我哪里是信她說的命?我家里條件不是很好,弟弟明年上大學(xué),肯定要花很多錢!我作為jiejie,算是為家里的男孩子犧牲了吧!

    但愿,他將來出息了,還能記住我的這份血淋淋的犧牲!”蝶纖大大咧咧的嚷著,說畢,清眸里再次涌出兩片波光嶙峋的池塘,明晃晃的。

    “我和你認識快半年,對你家的情況也了解的差不多。我總想幫你,幫你考上研究生,然后供你讀完研究生。”楠一迫不及待的道,又攥緊蝶纖的纖手,恨不得把自己血里的熱度也傳到她的血里。

    “你研究生剛讀第一年,哪有積蓄供我讀大學(xué)呢?你雖然是好心,可畢竟不能在經(jīng)濟上做到獨立!你還必須要用家里的錢!我怎么能用你家里的錢呢?”蝶纖呢喃道,揉搓著自己的那雙纖手,淡淡的道:“我還沒敢告訴你!我叔父和嬸子已經(jīng)來紐約了,監(jiān)視著我的一舉一動呢!”

    楠一道:“哦!”

    蝶纖道:“我嬸子蘇夢錦的脾氣很古怪,總是喜歡多管閑事,過問我在大學(xué)里的事情!她告訴我,她當初在英國留學(xué)的時候,對自己要求很嚴格!她要我不要著急找男朋友的事情!”

    “什么?”楠一吼叫道,目光如焚,炙烤著蝶纖惶恐的神色,忍不住道:“你嬸子真自私!她壓根就不關(guān)心你的未來!”

    “她畢竟是我嬸子!我豈能不聽她的?另外,我叔父也是這個意思!我猜度著,叔叔和嬸子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嫉妒我的爸媽吧!”蝶纖掙扎道。

    “如果我家里出錢,為咱倆籌備了房子和家具,你肯做我的女朋友嗎?”楠一懇求道。

    “那自然是好了!不過,那也說不準!要看我嬸子的心情!”蝶纖苦笑道。

    楠一真的覺得蝶纖的話不可理喻了,遂抓起柜臺之上的雞毛撣子,狠命的抽打著那老朽的剝漆柜臺。

    隨即,他又扔下那只雞毛撣子,毫無章法的把那只老算盤的珠子胡亂撥打一氣,憤然喊道:“我他媽就不信了!你嬸子像束縛牲口一樣的束縛著你!你的事情要由你的爸媽做主,關(guān)外人什么事呢!”

    這句話戛然而止,令杵在一旁默默無言的蝶纖悲愴不止。她覺得胃里一陣痙攣抽搐,不由得扶住老朽柜臺的邊沿,緩緩的蹲下了身。

    “怎么了?”楠一隨著蝶纖蹲下身,關(guān)切的問道,卻眼瞅著她剎那間淚眼婆娑。

    “我難受!千萬別是懷孕了!”蝶纖憋出了這句話,隨即便嚎啕起來。

    楠一嚇得目瞪口呆,頹然的坐倒在地,無奈的感慨道:“我的老天!”

    等到蝶纖鬧騰夠了,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以后了。

    楠一照舊雙手抱膝的坐在她的身側(cè),傻愣愣的眼瞅著她的那副失魂落魄的心酸模樣。

    “哎!你怎么不說話呢?”蝶纖問道。

    “你太可憐了!我猜,從小到大,你在嬸子跟前受盡了委屈!”楠一感慨道,摩挲著蝶纖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