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寶如莫名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她趴在桌上，小聲問沈渡，“沈渡，你要不要喝點酒？”

    許母聞言，立刻輕輕瞪了女兒一眼，“高中生喝什么酒呢，別胡說?！?/br>
    許寶如心想，沈渡又不是沒喝過。

    她辯解道：“可是今天是成年禮啊，喝一點也沒什么?！?/br>
    許母輕輕瞪女兒，示意她不要胡說，不要這么沒禮貌。

    許寶如悄悄吐了下舌頭，不再說了。

    沒一會兒，沈婉秋就進來了，笑著說：“菜馬上就上來了?！?/br>
    沈渡抬頭看向母親，提醒她，“你電話一直在響。”

    沈婉秋聞言不由得微微蹙了下眉，她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眼，隨后說：“我出去回個電話?！?/br>
    沈婉秋說著，就拿著手機出去了。

    許母笑著和沈渡說：“你母親就是能干，一個女人家管著那么大間公司。”

    沈渡嗯了聲。他坐了會兒，和許母說：“阿姨，我出去看一下。”

    許母忙點頭，“誒，去吧?！?/br>
    沈渡從包間出來，就徑直去了外面。

    沈婉秋在外面接電話，她語氣已經(jīng)非常惱怒了，“我今天下午就對你們千叮嚀萬囑咐，這個合同非常重要！前期的事宜我出門之前就已經(jīng)打理好，你們居然還能搞砸？你們到底在做什么？到底能不能做？這個合同前前后后我忙了大半年，什么都安排好了，你們就這么給我搞砸了？！回來？我現(xiàn)在怎么回來？我都跟你們說了，我這幾天有很重要的事。算了，我現(xiàn)在沒時間聽你們解釋，半個小時之內(nèi)，我要看到處理方案?！?/br>
    沈婉秋非常生氣地掛掉電話，又立刻發(fā)了一條很長的信息，手機不停有電話進來，她惱火地接起，“又怎么了？！這么一點事情，你們都沒有辦法處理嗎？”

    她生氣地掛掉電話，扭頭就準(zhǔn)備回里面去。

    誰知一轉(zhuǎn)身，就看到沈渡站在她身后。

    沈婉秋愣了下，“你怎么出來了？”

    沈渡看著母親，“公司出了什么事嗎？”

    沈婉秋估計沈渡已經(jīng)聽見了，也不瞞他，點頭說：“是出了點事，本來今天要簽的合同出了點狀態(tài)?！?/br>
    她抬頭看著兒子，想說什么，又有些欲言又止。

    沈渡道：“您有事就回去處理，不用管我?！?/br>
    這個合同沈婉秋前前后后忙了大半年，確實不能丟。可她心里很愧疚，她看著兒子，想說什么，又什么也說不出來。

    沈渡拿出手機，說：“我?guī)湍啓C票，要幾點的？”

    “小渡，mama對不起你?！鄙蛲袂锟粗鴥鹤樱劭糁共蛔〉丶t了。

    沈渡抬起頭，他看著母親，半晌，低聲說了句，“您辛苦了?！?/br>
    兒子越懂事，沈婉秋就越愧疚。

    她看著兒子，好半晌，才問：“那你一個人可以嗎？”

    沈渡嗯了聲，很平靜，“沒什么?！?/br>
    他給母親買了最早一班回s市的飛機，然后說：“買了九點五十的飛機，您收拾一下，我回去幫您拿行李?！?/br>
    好在酒店就在附近，沈渡很快回酒店幫母親把行李拿下來。

    許寶如都有點懵了。她沒想到沈阿姨會突然有急事要回去，她下意識去看沈渡，但沈渡表情很平靜，看不出情緒。

    她跟著mama，和沈渡一起送沈阿姨到門口。

    司機幫忙把行李放到后備箱，沈婉秋拜托許母，說：“阿月，沈渡就拜托你了。”

    許母連忙道：“放心吧，過兩天我們就回來了?！?/br>
    沈婉秋感激地笑了笑，又同兒子說：“等這個事忙完，mama再給你補辦個生日?！?/br>
    沈渡嗯了一聲，說：“你路上注意安全?！?/br>
    “好，放心吧?！?/br>
    沈婉秋要急著趕飛機，沒有停留太長時間，就坐上車離開了。

    沈渡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才回頭和許母說：“阿姨，進去吃飯吧?！?/br>
    “誒。”許母連忙應(yīng)下，說：“走吧，先吃飯。”

    說是吃飯，但其實已經(jīng)沒有了過生日的氣氛。

    連許寶如這種平時很會活躍氣氛的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一直小心地觀察沈渡的情緒，但是沈渡從來不是個情緒外露的人，他面上表情很平靜，什么也看不出來。

    她試圖活躍氣氛，問沈渡，“沈渡，我們要不要吃蛋糕？”

    沈渡抬眸看向她，問：“你想吃嗎？”

    許寶如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啊，生日要吃蛋糕的?！?/br>
    她一邊說，一邊就起身去把蛋糕拎過來打開。她還想點蠟燭，被沈渡阻止了，“不用點蠟燭了，隨便吃吧。”

    許寶如拿著的手微微頓了下，她看向沈渡，“不許愿嗎？”

    沈渡嗯了聲，很平淡地說：“沒有愿望。”

    沈渡的這個生日過得很平淡，吃完飯從餐廳出來也才九點。

    許寶如問沈渡，“你想不想去哪里？我陪你去啊。”

    沈渡道：“不用了，我先回去了?！?/br>
    他說完，又看向許母，禮貌地說：“阿姨，我先回酒店了，你們也早點回去休息吧?！?/br>
    許母看得出這孩子應(yīng)該還是難過了，她點了點頭，說：“好，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吧?！?/br>
    沈渡微點了下頭，說：“那我先走了。”

    “好?！?/br>
    沈渡走后，許母望著沈渡背影，輕輕嘆了聲氣，和女兒說：“我們也回去吧。”

    許寶如還望著沈渡的背影，直到他進了酒店大廳，才回過頭，和mama一起坐車回酒店。

    許寶如和mama到酒店的時候，已經(jīng)快十點了。

    進了房間，許母不由得嘆氣，“婉秋就是太忙了，都沒時間陪孩子。”

    許寶如看向mama，她一直知道沈渡是單親，但她怕戳到別人的傷心處，所以一直沒敢問沈渡他家里的事。

    但她今天突然忍不住問：“mama，沈渡爸媽什么時候離婚的？”

    許母放下包，走到沙發(fā)邊坐下，說：“十幾年了，沈渡四歲的時候，他爸媽就離婚了。婉秋又是個要強的性子，這些年一直忙于事業(yè)，幾乎沒什么時間陪孩子。沈渡四歲開始，就一直是這個親戚家里住幾天，那個親戚家里住幾天。孩子小，沒有母親在身邊，多少有點寄人籬下吧?！?/br>
    許寶如從來不知道這些，她聽得突然有些難受，問：“他爸爸呢？”

    許母道：“他爸再婚了，自己有個家庭呢，哪里還顧得上沈渡。我聽婉秋說，小時候他爸爸倒是把沈渡接到家里去玩過一次。他爸爸后面又生了兩個兒子，幾個男孩子一起玩，小的一個不知道怎么從木馬上摔了下來，那倆男孩兒非說是沈渡推的，他爸就把沈渡狠狠打了一頓。孩子好好地去見見爸爸，回家反倒帶了一身傷。從那以后，孩子話就越來越少，也再也不提爸爸了?！?/br>
    許母說著都心疼，許寶如卻是真的聽哭了。

    晚上躺在床上，許寶如腦子里全是mama說的那些話。

    她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凌晨一點多，她在被窩里悄悄給沈渡發(fā)微信：［你睡了嗎？］

    沒一會兒，沈渡回復(fù)了她：［？］

    許寶如回頭望了望隔壁床上已經(jīng)睡著的mama，她沒有多想，就悄悄地下了床，去浴室里換了衣服，拿上手機悄悄出了門。

    半個小時后。

    許寶如給沈渡打電話。

    沈渡失眠，坐在床頭出神，聽見手機響，他側(cè)過頭，拿起床頭柜上的手機。

    看到來電，他不由得微微愣了下。

    他接起電話，許寶如聲音從電話里傳來，“沈渡你睡了嗎？”

    沈渡：“沒有。你怎么還不睡？”

    許寶如道：“那你下來一下。”

    沈渡不由得愣住，“什么？”

    許寶如：“你下來一下，我在你酒店樓下?！?/br>
    沈渡聞言，不由得怔住。

    許寶如道：“快下來啊，我就在大廳?！?/br>
    沒一會兒，沈渡就從樓上下來了。

    他一看到許寶如，眉心就不由得擰了起來，“現(xiàn)在幾點了？誰讓你過來的？”

    許寶如笑，她伸手去拉住沈渡，說：“帶你去個地方?！?/br>
    她說著，就拉著沈渡往外走。

    十分鐘后，兩個人坐在一間小酒館里。

    許寶如點了兩個菜，要了幾瓶啤酒。

    她一邊給沈渡倒酒，一邊說：“雖然我mama說，高中生不能喝酒。但你今天成年了，可以喝一點，以后就是大人了?！?/br>
    沈渡看著她，沒說話。

    許寶如把倒?jié)M酒的酒杯放到沈渡面前，抬頭望著他笑，“雖然你早就破戒了?！?/br>
    沈渡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過了很久，才問了一句，“所以你特意過來陪我喝酒？”

    許寶如笑，說：“是啊，我好不好？”

    沈渡看著她，問：“你mama知道嗎？”

    許寶如抬手“噓”了一聲，小聲說：“我悄悄出來了，一會兒再悄悄回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