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沈寂說到這里,腦袋里面像是鉆了一只甲蟲不斷地穿鑿著腦髓,讓他不得片刻安寧,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元疏不斷地安慰著說道:“爺爺,這不可能,爺爺可是為我大魏平了北燕的,陛下……” 元疏說著說著不知要說什么,心中焦急地像整個人都燒起來了,仿佛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他看著疼痛難忍的沈寂,他不斷看著門的方向,念叨著這陌兒怎么還沒來,張寶慶過去叫有一會兒了,也沒個音信。 元疏剛將沈寂扶在塌上平躺著,沈陌急匆匆地沖了進(jìn)來。 沈寂的身子一直都是沈陌照顧的,聽到張寶慶捉急地到元康那里叫他,他立刻回了自己的小院,去了幾味藥讓張寶慶先熬著,自己緊急萬分地趕著過來了。 沈陌三步并做兩步,上前摸了摸沈寂脖頸上的脈,忙抽出銀針,取手厥陰心包經(jīng)的中沖xue和足厥陰肝經(jīng)的大敦xue放血。 沈寂這時整個人血?dú)馍嫌?,沈陌費(fèi)勁功夫滿頭大汗才擠了幾滴血出來。 不過血放了出來后,沈寂倒是漸漸平復(fù)下來,眾人心中都暗暗地舒了一口氣。 沈寂嘴角不斷地抽動著,沈陌俯下身去,聽著沈寂細(xì)微不可聞的聲音后,轉(zhuǎn)頭對一屋子的人說道:“爹爹,爺爺說元旦的祭神要緊,讓您帶著過去先祭神?!?/br> 沈淮擔(dān)憂地望著一呼一吸平穩(wěn)均勻的父親,上前將被角掖了掖,囑咐沈陌道:“你照看好你爺爺和康兒,我和你大哥、二哥先過去了!” 沈陌恭聲應(yīng)了是:“爹爹,我一定好好照顧爺爺和康兒,爹爹放心!” 沈淮拍了拍沈陌的烏黑的后腦勺,看著他眼中布滿紅絲,慈愛地嗯了一聲,才轉(zhuǎn)身離去。 一大屋子的人只留下沈陌和范吉先二人了,沈陌燃起了香爐,香氣裊裊,頓時彌漫到整個屋子,沉香甜味醇厚,沈寂心中頓感沉穩(wěn)寧靜起來,沈陌整個人都神清氣爽起來。 張寶慶端了藥進(jìn)來,沈陌忙給沈寂喂著服下,藥中放了清心寧神的藥,沈寂沒過多久便昏昏地睡了過去。 沈陌見沈寂睡得熟了,叮囑了范張二位大哥幾句,快步到了元康那里去了。 元康昨夜驚厥了幾次,十分兇險,今早又費(fèi)勁心神說了許多話,他心中一直掛念著。 沈桐寸步不離,還是守在元康身邊。 沈陌見她憔悴的精神猶如風(fēng)吹雨打的浮萍,搖搖欲墜,忙上前勸道:“姑姑,您先回房休息一下吧!康兒這里,我照看著!” 沈桐對沈陌的勸說置若罔聞,眼神不曾離開元康半寸,她的淚水已經(jīng)在昨夜里流干了,這時癡癡呆呆地像丟了魂魄。 沈陌一見這樣下去,可是不行,他從藥箱中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塞子,放在沈桐的鼻子下,沈桐呆滯的神情立刻清醒了,不過這清醒不過瞬間而過。她不曾想到沈陌竟會如此大膽,一雙纖纖細(xì)手驚詫地指著沈陌,暈倒在元康身旁。 沈陌叫了伺候姑姑的李婆婆進(jìn)來,二人將沈桐扶到隔壁廂房睡下。他心中也松懈下來,一時覺得心神都開始疲倦起來,靜靜地坐在沈桐坐過的地方,看著元康的傷口,情不自禁地打起盹來。 不過一會兒,屋子外面有人絮絮叨叨地說些什么,沈陌精神一振,他雙手將臉搓了又搓,踮著腳尖出了門。 門外是元毅的侍從朱震,朱震年近三十,器宇軒昂,從小便在元毅身邊長大,是元毅兩大侍衛(wèi)之一,還有一個名于亨,沈陌從昨夜一直沒見到這二人,不想這朱震倒是來了這里。 朱震一身素服,被風(fēng)塵染得不成模樣,手上拿著一個錦盒,緊緊地抱在胸前,聽見門響,一見是沈陌,忙問道:“陌少爺,康少爺他……?” 沈陌忙掩了門,低聲說道:“身子許多地方都燒傷了,性命無礙,只是疼了厲害,剛剛服下藥才睡下?!?/br> 朱震急喘噴薄出的白氣將他云遮霧繞地隱在其中,聽到性命無礙,他緊張的神情放松了起來,直言道:“這就好!這就好!” 沈陌點(diǎn)了頭,不由地問了一句道:“朱大哥,你和于大哥昨天……?” 朱震喉結(jié)動了動,急促而短暫地吐出一口氣,望著錦盒頓了頓才說道:“昨夜,鄭國公派人到府中,和老爺談事,送了那人之后,老爺便叫我悄悄到抱一山莊去取東西,我回來的時候,老爺已經(jīng)過世了。我又查看了火場,里面有一具尸體,應(yīng)該是于亨的。于亨就死在這場大火里面了,已經(jīng)燒得辨不出了。不想我就出去了兩個時辰,老爺和于亨都走了?!?/br> 他克制著自己的悲痛,說到最后,聲音低微地都悶進(jìn)了喉嚨之中。 沈陌這一晚上經(jīng)歷的太多,無從說起,他心中諸多的疑團(tuán)需要一一解開。 二人躡手躡腳地進(jìn)了房門,看著元康那張紅彤彤的睡熟的臉,盡管身上傷痕累累,但是一張臉還是俊美絕倫,只是那神情在疼痛的壓迫在始終皺在一起。 元康睡的還是不安穩(wěn),從可怖的大火到溫暖的笑臉,他想永遠(yuǎn)就這樣沉睡下去,但是一個惡夢接著一個惡夢,終是將他從恍惚的世界拉回了現(xiàn)實(shí)。 他再次掙開雙眼,藥力似乎有了些作用,疼痛沒有昨夜那般折磨,他動了動手臂,知道沈陌又換了藥,此刻手臂上的傷處有些死死麻木發(fā)涼。他想要撥開被子,半天都沒舉起手來。 沈陌忙輕聲道:“表兄,莫要動彈!朱大哥過來看你了,你們說說話,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叫我!” 不等元康說話,朱震拉著沈陌道:“聽張管家說,老爺已經(jīng)將康少爺交給沈公爺照看,我今日便是帶著老爺?shù)脑拋淼?,陌少爺不必回避。此刻估計府上都在祭神,就勞煩陌少爺轉(zhuǎn)告小人的話!” 在沈陌和元康的注視下,朱震站在床榻邊上,抬頭怔怔望著冰冷的錦盒。窗戶透過來的逆光讓他在床榻上投下一層陰影,這層陰影照在錦盒上,仿佛又將錦盒的禁錮加了一層。 朱震眼梢在昏暗中微微閃著一點(diǎn)光,盯著錦盒,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將這些難以訴人的秘密公之于眾。 “老爺這段時間身子一直不好,他對康少爺早做了安排。這錦盒就是我從抱一山莊取回來的,老爺說取回來他今日交給你,現(xiàn)在小人便交給少爺了。老爺說,大司馬府若是他一故去,府中大爺二爺和三爺必然撐不起偌大的家業(yè),所以他瞞著三位爺,將府中大部分家業(yè)留給了康少爺。這個錦盒之中,便是抱一山莊名下所有的家業(yè)和名單?!?/br> 他始終抱在懷中的錦盒此刻離開了手臂,到了元康的手邊。 “康少爺前天回來的時候,老爺命人處死了二爺?shù)馁F妾趙氏。當(dāng)時老爺怕驚動康少爺,讓于亨點(diǎn)了您的xue,后來的事您都是不知道的。二爺那時被邵暉糾纏著,聽到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趙氏早就被張管家灌了藥毒死了。二爺當(dāng)時就持劍沖進(jìn)來,揚(yáng)言要將老爺碎尸萬段,要將少爺殺了祭奠趙氏。小的護(hù)著老爺,于亨護(hù)著您,二爺也被張管家捆了起來。老爺吩咐說,讓府中所有人斷了親近鄭國公的念頭,通知所有莊子斷了與他家的的生意往來。” 第五十八章 唇槍舌戰(zhàn) 往年元日,天子都會在在朝堂之上召見文武百官,而百官向天子進(jìn)頌稱賀。 但是今年,因著大司馬元毅今晨故去的緣故,天子半夜一聽到消息就特臨大司馬府,以示皇恩浩蕩,又下令將元日大朝會推遲兩個時辰舉行。 沈致昨夜受了傷,自是受不起那大朝會繁復(fù)的規(guī)程,今晨一大早宮門一開,就派人進(jìn)宮遞了告假的折子,并將元旦大朝會的禮儀諸事吩咐了大鴻臚府下屬,囑托照例便是。 雍國公府元旦的祭神祭祖,是一年中的大事。 沈淮身子一向不好,他昨夜也被鬧得睡不自在。 此刻他身在祠堂,帶著沈家子孫在此祭神祭祖,但是心思已經(jīng)在千里之外。他咽喉干的發(fā)痛,喉嚨里面像是堵上了快堅(jiān)硬的石頭。他的腦袋里面裝著雍國公府的將來,這將來堵在心口,不上不下,難受的厲害。 他看見沈致的樣子便更難受了。 沈致今日渾身都散發(fā)這草藥和熏香混合的氣味,厚厚地壓著隱隱的血腥味道,他的雙手包扎的很精細(xì),一看便是韓延秀費(fèi)力許多心思,溫情地呵護(hù)照料過。衣服也比平日里寬了許多,知道這是衣服里面裹了傷口的緣故。 此刻沈致雙手什么也做不了,便是想上個香都是不行,于是大爺似的指揮著幼嫩的兒子沈錄替他完成。 沈致臉上一直帶著平日了那雍散的神情,似乎并不把這點(diǎn)疼痛放在心底一般。 可是沈淮不行,他平日看兒子怎么看都是不順眼的,這時心里倒是升起了憐惜,察覺到沈致動作之間,強(qiáng)忍劇烈痛楚而抑制不住的微微發(fā)顫。祭神結(jié)束后,便將他趕了回去,命好好休息。 沈致跑去休息了,那出謁鄰族戚友的重任就落在沈陌的身上了。 沈陌還在元康的屋里。 朱震對著沈陌和元康,將元毅的身前的一幕詳細(xì)地敘述了出來,這些話語中隱含了他的懷疑。 因?yàn)樽蛉眨簿褪浅υ缟?,元驤就被大司馬從柴房中放了過來,讓他好好和家人一起過好年,還關(guān)起門來說了好一些話。 朱震守在外面,沒聽見二人具體說了些什么,但是元驤聲嘶力竭地吼聲他還是聽得清楚:元毅,你快點(diǎn)死吧!我從今日起,便是氣也要將你氣死! 元驤離去后,朱震和于亨進(jìn)去的時候,元毅的確氣的厲害,吐血吐得比起上次元驤大鬧元毅病榻有過之無不及。 元毅到底是老而彌堅(jiān),拖著奄奄一息的身軀,將元康的事情一一給朱震和于亨安排了,這才躺下睡了。 元康聽著聽著,無數(shù)副畫面虛影在眼前滑過。他不想和祖父的離別就是這般的容易,早上還安慰地和他說了許多來年的事情,如今永遠(yuǎn)地離去了,決絕而殘忍。 沈陌接到父親沈淮吩咐他去拜謁親友的吩咐,臨行前又一次仔細(xì)檢查了元康的傷勢,邊檢查邊問朱震道:“你現(xiàn)在是呆著這里,還是回司馬府?” 朱震邊說邊回顧著昨日的事情,無數(shù)種激烈的情緒蕩在胸中,失神的眼睛有了焦距,道:“我回去,老爺讓我守護(hù)好康少爺??瞪贍斶t早有一天會回去,老爺留下的東西,我先替康少爺守著,我等著康少爺!” 新年的早晨,家家戶戶門口,爆竹放過之后碎紅滿地,燦若云錦。長安城中滿街瑞氣,喜氣洋洋,并不會因?yàn)槌械拇笏抉R的過世而停下一年中這最重要的日子。 沈陌帶著袁逯和朱震一路踏著彩色的碎紙屑,到了大司馬府。 大司馬府昨夜大火留下的焦炭氣味,混合著新棺的油漆味道彌漫在空氣中,白色的紙錢撒滿了地,昨日地上彩紙碎屑已經(jīng)被打掃的了干凈,僅留下拐彎抹角的地方,因?yàn)槭帐暗拇颐Χ鴽]有顧及到。 大司馬元毅的尸體停在大堂祭桌彩帳的后面,沈陌上前叩首祭拜,回禮的是元煒的兒子元皋、元顯,元驤的兒子元崇和元望;還有元盛和他那一群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庶出兒子和女兒。 元煒和元驤一大早便揪住張管家不放,讓他交出府中所有財產(chǎn),清點(diǎn)一下好做分配。 張管家站在內(nèi)院當(dāng)眾,唇邊露出譏諷的笑容,怔怔地看著這兩人,和元毅有著十分相似面相,但是內(nèi)心丑陋惡毒、人面獸心的權(quán)臣之子。 耳邊還時不時地想起鞭炮的聲音,一年初一,整個天下都為之歡騰的日子,大司馬走了。張管家感慨世事無常,許久才挪動抖動不已的雙腿,將二人帶到了庫房,將額頭抵在庫房的門套上,徹底地吐出一口顫巍巍的氣,手指往里面一指,譏諷地笑道:“老爺早有吩咐,立了遺言。里面桌上有個鐵盒,里面有老爺?shù)倪z書。兩位爺進(jìn)去自己看就是!” 二人聽到,驚異不已,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心中都有些不平,眼看張管家就要轉(zhuǎn)身離去,元驤一把將張管家拽了進(jìn)去。 元煒拿出里面的書信,一看有兩封。 元驤伸長了手臂奪過去一封也看了起來。 元煒看的是元毅的遺書,田宅家產(chǎn)大致是抱一山莊田產(chǎn)宅院分予元康,府內(nèi)其余田莊、土地、奴婢由三子協(xié)商處置。 元驤手上的那封則詳細(xì)地列舉了元毅掌管的田產(chǎn)家宅、金銀財物。 元煒心中不平起來,他身為嫡長子,竟然要和老二、老三均分,抱一山莊歸了元康,那也是老二的了。那老二本就身家頗豐,家產(chǎn)滿滿,這下子,豈不是整個府里的錢財都是他的了!肯定是老二能鬧,會叫的孩子有奶吃,父親便將我這個嫡長子放在哪里? 元毅有什么錢財,作為愛錢如命的元驤早就是知根知底,他仔細(xì)地看了又看這單子,沒有什么問題??墒潜б簧角f,那不是齊國公元定的田莊嗎?那莊子雖然看起來大,但是上一任齊國公元幡晚年就將這園子棄了,如今更是一副殘壁斷垣的破敗景象。 他突然有了一個念頭,暴怒轟然沖頂,忙道:“大哥,你說,爹會不會將家中財產(chǎn)轉(zhuǎn)到了抱一山莊去了?” 元煒本就抱屈的心中,又一次被無數(shù)種激烈情緒重?fù)簦肫鹚銓υ档姆N種疼愛,自幼便是所有好的都往元康那里先去,他不由得大手一揮,怒道:“走!到元康那里理論理論!” 元煒腳步卷起呼嘯風(fēng)聲,帶頭大步走進(jìn)大堂,元驤一路抓著張管家衣領(lǐng),猶如拎小雞般將瘦小的張管家提在手中。 沈陌在堂上正和元盛說話,就看見元毅將張管家扔在靈前,張管家漲紅的脖頸經(jīng)脈怒張,口中叫道:“那抱一山莊是上月老爺才從齊國公手上買來的,那里會有什么寶物?大爺,二爺不相信,自可前去尋一遍就是!” 元煒和元驤倒是達(dá)成一致:“我們自會前去查看!”,二人見元盛難以置信的錯愕轉(zhuǎn)化為激蕩風(fēng)雷的憤怒,忙上前將兩封書信拍在元盛手臂上。 元盛身子筆直地立在大堂之上,猶如頂天的青松般傲然獨(dú)立,任憑一兩張輕飄飄的紙片落在鋪滿白紙錢的地上,面露鄙夷之色道:“大哥!二哥!不用想也知道,這是爹留下的遺囑。爹早就給我說了,府中除了上個月買來的抱一山莊歸康兒,其余我們?nèi)值芫??!?/br> 元盛伸手?jǐn)r了元煒靠近的寬廣的身軀,繼續(xù)說道:“不過,大哥二哥,你們放心,我也早就給爹說了,府上的書籍我要全部帶走,相信大哥二哥對這些書籍也沒什么興趣吧!至于其他的我一概不要!你們二人如何處置也隨你們。北郊我早就置辦了自己的宅子,爹的喪事一辦完,我就搬過去?!?/br> 朱震這時上前躬身作揖,恭聲說道:“老爺怕康少爺在府上沒住處,便上個月買了抱一山莊,里面還是原來的模樣,沒打理,若是兩位爺過去看,不如現(xiàn)在看看也好,也好安心!有了兩位伯父的允準(zhǔn),康少爺以后也住的舒心!” 元煒和元驤斜眼瞧著這個平日里從不多話的朱震,元驤先說了話:“張管家、你和于亨平日里和我爹最是親近,你說說,我爹的私房錢藏在哪了?” 朱震這次倒是失了恭敬之下,失笑道:“二爺一直都在老爺身邊盤算到了今天,老爺有沒有私房錢,二爺還不清楚嗎?老爺?shù)乃椒垮X估計都在二爺?shù)膸旆坷锇?!大爺若是不信,可過去查一查便是了!” 這一番話著實(shí)厲害,元煒和元驤之間的唇槍舌戰(zhàn)頓時爆發(fā)。 沈陌看著這亂糟糟的靈堂,還沒到七日后的開吊祭奠,就鬧成這樣,他感慨萬千,遠(yuǎn)遠(yuǎn)地避開這喧囂的戰(zhàn)場,悄悄地到了躲在一旁氣的發(fā)抖的元盛身邊,說了些節(jié)哀的話,便走出了這即將傾頹的大司馬府。 身邊的袁逯已經(jīng)在外面等了他許久,提醒他還有許多官宦貴族要去拜訪,沈陌心情極其敗壞,還是將自己打扮成一幅溫潤公子形象,向平日走動的貴族親友一一拜訪了過去,平日里沒有走動的,按著袁逯的說辭,也都親自遞進(jìn)了名刺祝賀新年新禧。 第五十九章 晉國公府 晉國公府的堂上一側(cè)擺滿了戰(zhàn)甲兵器,還有各色珍奇寶物,這正是大朝會陛下為了陸順陣亡疆場,特地恩賜給晉國公陸澤和其女陸文茵的,以及一些陪葬賞賜。 宮里傳旨的內(nèi)侍宣完旨意,剛剛已經(jīng)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