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李闕……元闕……你竟然是……”韓延秀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的老人,事事恭謹,待人和善,侍奉了韓府幾乎一生的人。 “不錯!我就是元闕。”元闕目光堅定地回答,仿佛舊日的所有事情都在眼前。 他繼續(xù)說道:“當年慶德太子被元毅、沈寂和陸澤這些人陷害,冤死獄中。我的母親是太zigong中的奴婢,當時懷了身孕,被太子妃送出宮中,這才逃過一劫。后來,元毅、沈寂和陸澤這些人共同推舉了元景,這才有了如今元度的皇位!” 韓延秀扭過頭望向他,眼底深處有些悲哀:“那你如今將自己的身份,將這些過往全部說了出來,是要我們助你奪得皇位嗎?” 元闕愕然怔住了。 他仿佛也找不出原油來,似乎只是單純地想看著這天下動蕩,皇族罹難,憑什么他的人生從生下來就這般艱辛,憑什么他要隱姓埋名一輩子,憑什么他處處謹小慎微不敢有半點行差踏錯,憑什么呢? 元闕捫心自問,到底要什么呢? 要一生光明正大,可是茍且偷生一輩子了,也不知道何為正大光明了;要像老爺那樣兒孫繞膝,如今年邁至此,已是不可能了;要這江山,這似乎是他最不想要的。 他茫然地走向韓延秀,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嬌女,曾經(jīng)也是他幸??鞓返南M?。 他手中的尖刀立時抵在韓延秀的脖頸上,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動了韓府。 夜色中猛地鉆出許多人,韓府府兵列在元闕身旁,防范地看著他有何行動。其中一人拔出一個紙筒,一團白色光亮沖上云霄,漫天色彩繽紛,甚是醒目。 不等元闕反應(yīng),在他的身后韓季瑗的聲音傳了過來:“李闕”,他頓了一下,“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叫你李闕呢,還是元闕?” 元闕轉(zhuǎn)身望去,仿佛一股酸苦的熱流涌上咽喉,哽咽地叫了聲:“老爺!” “你一輩子以李闕之名為生,難道這時候要做回元闕?” “我本來就是元闕!”元闕痛苦地捂起臉來。 “我知道!” 韓季瑗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一怔,元闕更是驚詫萬分。 他接著說道:“我爹當年收留了你,自是查清了你的來龍去脈!他臨死前才告訴我你的身份!” 元闕放下手,向前踉蹌了一步,怔怔地說道:“原來老爺你一直都知道!那燕王聯(lián)絡(luò)我的事情,老爺也知道?” “這個雖然我不清楚,但是也能猜到!你最近總是出府,行蹤府中誰也不知道。我當做不知道,是因為你是我韓府的人,你一直那秀秀和節(jié)孝當親子看待,我韓季瑗和兩個孩子也從沒拿你當外人!我一直信任你。兩個孩子待你如同親父!” 元闕許久后終于開了口,壓抑著隱隱的沉痛和憤怒:“我哪里有什么親人,這世上就只有我一人!我也要讓你們嘗嘗這一世孤苦!讓開!” 夜色中明晃晃的尖刀格外刺眼,驚得眾人立時讓出一條道路來。 “如此甚好?!痹I渙散的眼底笑了起來。 韓季瑗上前一步:“李闕,你可是要想清楚,若是這樣踏出韓府,那今生今世我韓府必與你勢不兩立!” 這時韓府大門口,張長遜一陣長嘯傳來:“元闕,我們奉陛下之命前來接應(yīng),在此恭候多時了。萬不可心慈手軟!想想慶德太子一脈的下場!” 元闕手上的匕首逼近韓延秀,韓府示所有人均恐懼得不敢妄動。 韓季瑗不想那張長遜竟然何時投效了呂世騫,這個人不顯山不露水地,真是讓人猝不及防,心中暗道不好。 只見元闕立刻帶著韓延秀退了出去,張長遜一把拉住不斷掙扎的韓延秀。 韓季瑗真是慌張起來:“你們這些人再難成什么氣候,你如何不自知?” 張長遜氣定神閑:“成不成氣候的,這可是說不準的!陛下雄才大略,光復(fù)大燕,那大魏軍隊就是有了翅膀,也是要飛幾天吧!就這幾天,我們就可拿下燕地!” 韓季瑗怒道:“這天下大事,與我韓家何干?” 張長遜身材魁梧,居高臨下地望著這個干癟的老頭:“不相干,當年大燕如何亡的國,大人可是首當其沖!大人今日說不相干便不相干了?再說了,沈致和夫人的情義大家都是知道的,他們夫妻一體,共同患難,沈夫人之事,那沈致自是上心。” 張長遜反絞了韓延秀的雙臂,不顧她的咒罵,將她擱在馬背上。 韓季瑗見女兒就要被人擄去,險些都要昏了過去。 張長遜翻身上馬,笑道:“韓大人,沈夫人我們先帶走了。我們要什么,韓大人自是清楚,還勞煩大人給沈致帶個話!” 說完,張長遜和元闕騎著馬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第九十章 星璇五子 對于白圭堂所謂的新任堂主選任比武,這種打來打去的比試,沒有半點新意,沈陌是沒有任何興趣的。 他覺得,與其去看一些沒有技術(shù)含量的比試,還不如找自己一塊空地,自己靜下心來練練功的好。 可是,陸文茵對這個比試很感興趣。 當他拒絕了陸文茵一起去看比武后,陸文茵對他提出了抗議,說他對白圭堂的大事漠不關(guān)心:“薛jiejie遇到這么大的事,你還不去給她撐撐場面嗎?” 沈陌笑著勸道:“薛jiejie的事情自然是重要的!可是今天是比試的第一天,那些上場的武功肯定不怎么樣嘛!不如我們過幾日,再去給薛jiejie撐這個場面,到時候再叫上范大哥和張大哥!” 陸文茵氣努努地鼓起腮幫:“不行!比武肯定是第一日最好看!你若是不去,我就不給你上藥,你背上的傷你自己摸索著自己去上!” 沈陌無奈地看著她磨人,終于磨不過她,想著看看今日比試都有誰,也是好的。 二人到場的時候,白圭堂的大廳已是聚滿了人,白圭堂大小道口的主事都來了,還請來了許多江湖上成名的人物,大廳外面的初試已經(jīng)開始好一會兒了。 曲伯壽和曲仲福在大廳門口,一見到沈陌,一臉笑意:“沈公子,陸姑娘,怎的現(xiàn)在才來,比試已經(jīng)開始了。剛剛堂主和各位主事還問起呢!二位請!” 沈陌笑道:“屈大哥,曲二哥為何不參加比試。兩位的功夫身形步法一看就是出自名師!” 曲伯壽憨憨笑起來:“我們倆這些些末武藝拿出來,倒叫大家取笑了!” 沈陌進了大廳,白圭堂上下一派祥和,絲毫沒有受到昨日劍拔弩張緊張氣氛的影響。 薛水平、王三勤二人正和白圭堂一位長者說些什么,有說有笑甚是融洽。 大廳外倒是真刀真槍地動起手來,兩位弟子受了傷后,主持比試的出來,重新宣布了比試規(guī)則,致人重傷著取消比試資格。 一聲令下,雙方這才將“死斗”變成“活斗”。 沈陌和陸文茵坐在末位,正好看到院中的比試。 今日比試的不過是白圭堂一些青年弟子,陸文茵看了也覺得他們的武藝水平堪憂,只能說起了熱場的作用。 她沖著沈陌吐了舌頭,將自己的臉湊近,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 沈陌被她逗笑了,給了一個眼神,意思是,我說沒什么看的吧! 陸文茵問道:“薛jiejie最后能不能贏???” “今日看一看都有誰參加比試,大致能推測出來!薛jiejie家門絕學(xué)自是不凡,身兼薛何二位堂主之長,贏面還是很大的!” “我見你每次和人較量,遇到高手,雖是不能取勝,但是也不會落敗。是什么原因,你教教我吧!” 沈陌失笑道:“什么叫不能取勝?。课矣心敲床顒艈??我每天被大哥逼著練武的時候,你又不是沒見過?!?/br> “嗯,就是呢!你大哥確實很兇的。我見了也是怯怯的!是不是大哥教你了什么新奇的招式?” “大哥平日里不會說什么,若是那里練的不好,或者不對的,直接實戰(zhàn)教訓(xùn)我。所以啊,以后我練功的時候,便能注意到自己的功夫不足。武藝上不至于有些致命的缺陷,再打出自己擅長的招式,與高手過招時,勉強能過幾招!” 兩人說話間,上午的比試的幾對眼看著要結(jié)束了??墒?,就在這時,從墻外飛入兩個不速之客。 正是那日前來要人的梅滕、梅臨新父子。 王三勤迅速出了門迎了上去,對著梅滕就是一拜,眾人皆是一驚。 當他喚了聲“師父”的時候,眾人驚得下巴都要險些掉了下去。 人群之中立刻交頭接耳地私語起來。 一人問道:“王三勤,你竟然投了卓氏坊?” 王三勤大笑道:“我?guī)煾妇褪沁@位湛淵劍梅滕,與卓氏坊無關(guān)!” “這梅滕替卓氏坊辦事!” 梅滕緊接著說:“老夫從未參與白圭堂和卓氏坊的任何事情。不過,徐兆海是我多年老友,這在江湖上眾所周知,我救他出來也不為過吧!” 白圭堂躺下弟子許多人氣憤地咒罵起來,若是讓王三勤當了堂主,豈不是將白圭堂拱手讓人! 王三勤大聲道:“今日,我?guī)煾傅酱艘埠椭T位江湖前輩一樣,僅僅是觀戰(zhàn)?!?/br> 薛水平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諸位堂中弟兄,今日比試是我白圭堂內(nèi)部選堂主,大家靜靜觀看比試即刻。若是有人前來鬧事,我白圭堂也自是不會置之不理!” 眾人的聲音低了下去,院中的停下的比試也重新開始了,大家這時候眼睛都盯著比試,但是心思都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沈陌低聲對陸文茵說:“湛淵劍梅滕可在十幾年前,就成名江湖了。這人昨日還和范大哥打過一場,武藝卓倫,真是不可小覷!估計除了范張兩位,我們在場的,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那薛jiejie?” “若是王三勤有了他的指點,薛jiejie怕是很難取勝了!” “那我們找范大哥和張大哥,將那王三勤的功夫研究一下,找出他的破綻,說不定……” 沈陌不由得笑了:“梅滕對那王三勤的武功了如指掌,對薛何兩位前輩的功夫也多有研究。范張兩位大哥學(xué)的頗為雜多,也多為實戰(zhàn)應(yīng)對自己摸索出來的,并非一門一派的功夫。若是他二人指點,就是隨機應(yīng)變四個字。” 很快上午的比試結(jié)束,眾人面對梅滕的出現(xiàn),有人歡喜有人憂愁,帶著各自異樣的情緒散了。 沈陌和陸文茵一路往回走,二人商議著先去看一看徐兆海。 不料剛過了月亮門,見道上躺著幾個人,是白圭堂看守徐兆海的人。 兩人互相望了一眼,知道出事了,摸了幾人的鼻息,還有呼吸。 二人忙大步跨入,只見五個長相怪異之人各個手持怪異的兵刃立在院中,狠狠地盯著眼前的岳小早。 而岳小早胸口抵著一把長劍擋著徐兆海的門口,不讓這五人前進一步。 這五人顯然已是和岳小早激戰(zhàn)了一番,是毒物的較量,地上的各色毒粉鋪了一層。 這結(jié)局已是顯而易見,雙方不相上下,這五人對戰(zhàn)這個小姑娘沒能成功。 沈陌忽然想起了江湖上傳言用毒殺人于無形的星璇五子。 他不由地心中一驚,岳小早和他都懂些醫(yī)術(shù),只有陸文茵不懂得避開。 沈陌想到這里,忙取出自己的汗巾,遮住陸文茵的口鼻。 沈陌這才大聲喝道:“星璇五子,做些殺人越貨的勾當,這等江湖敗類,竟然到白圭堂來撒野!” 星璇老大滿臉疙瘩,笑得讓人難受:“原來是沈公子,我說是誰呢?白圭堂又如何,我星璇五子想去哪里,誰能攔得???沈公子,你看看,那些看守徐兆海的白圭堂弟子都到哪里了,不過是些許毒藥的事情就能解決的。” 陸文茵一看,白圭堂看守的人都不見了蹤跡,怒道:“你用這種卑鄙下流的方法害人,還說的堂而皇之!” “這位定是陸姑娘吧!你們父母用權(quán)勢殺人,江湖中人用刀劍殺人,怎地我用毒藥殺人,這就不行了?” 陸文茵兩頰漲紅,氣得叫道:“卑鄙小人,快點交出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