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池長庭道:“我這里沒有都尉要找的嫌犯?!?/br> 文吏道:“我們查到那名女子昨日是同池太守一道上的攝山?!?/br> 池長庭淡淡道:“昨日池某與小女一同登山賞楓,同行確實有一名紅衣女子,不過只是萍水相逢,恰好同路而已,昨日上山后那女子便自己走了,沒有再回來過?!?/br> 公孫義冷冷一笑:“有沒有回來,池太守掀起車簾讓人一看便知!” 池長庭眸光微沉,道:“車里只有小女?!?/br> 公孫義冷笑道:“那就請池姑娘出來一見!” 池長庭笑了笑,道:“即便是官府辦案,也要循章遵例,公孫都尉憑什么覺得我池府女眷的車駕,你想看就看,想搜就搜?” 公孫義怒紅雙眼:“你若執(zhí)意包庇那賤人,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隨行侍衛(wèi)齊齊拔刀,將池長庭與馬車團團包圍。 池長庭掀了掀眼皮。 瞬間,馬蹄聲動,不過片刻,池府侍衛(wèi)就圍在了公孫義等人之外。 雙方人數(shù)相當,氣勢上一時難分高下。 正對峙時,隊伍前方有多騎疾馳而來,為首者高喊疾呼:“太子令到——” 池家的車隊被攔下,東宮儀駕末尾的人是看到的,但他們受命于太子殿下,沒有得到命令仍是繼續(xù)往前走,這一會兒功夫,已經(jīng)走開了不少距離。 但此時,東宮儀駕已經(jīng)在不少距離之外停下,飛騎而來的幾十人都是東宮親衛(wèi)裝束。 池長庭與公孫義對視一眼,各自令手下退至一旁。 東宮親衛(wèi)近前下馬,為首者打量公孫義兩眼,問道:“你是江寧都尉公孫義?” 公孫義抱拳稱是。 親衛(wèi)道:“殿下令傳話與公孫都尉——”說著,停了下來,露出尷尬不忍之色。 “未知殿下如何吩咐?”公孫義沒有留意到親衛(wèi)的神色,顧自問道。 親衛(wèi)道:“殿下說……讓他滾……” …… “殿下為何待公孫義如此不善?”聞禮走在太子車駕一側(cè),低聲問道。 后面池家遇到的事,自然有人第一時間報向車隊前列,大致的原委李儼和聞禮都知道了。 聞禮猜到太子殿下會干涉,也能猜到太子殿下會維護池長庭,卻沒想到平時挺斯文挺含蓄的太子殿下,今天說的話卻這么粗魯,仿佛被公孫義惹惱了似的。 “他攔截池府車隊,又何嘗善以待孤?”太子殿下的聲音隔著車簾傳出,淡如青煙。 聞禮卻聽得一驚。 這話聽起來,太子殿下也太把池長庭當自己人了! “這回池太守沾的可是命案……”聞禮低聲道。 如果死的是普通百姓也就罷了,偏偏是公孫義的兒子,公孫義也是朝廷命官,只要他不依不饒起來,命案是很容易鬧大的,屆時對池長庭的前程恐怕影響不會小。 輕則遭貶,重則丟官。 李儼道:“沾了命案的不是池長庭?!?/br> 聞禮不以為然:“倘若那位朱姑娘遲遲不出現(xiàn),這命案遲早要沾上池太守?!?/br> 車里沉默片刻,道:“把朱弦找出來。” 聞禮應下,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道:“倘若公孫義之子果真是朱姑娘所殺,該當如何?” “朱弦殺人,與池長庭何干?”李儼淡淡道。 與池小姑娘就更無關(guān)了,可憐她又受了驚嚇—— …… 池棠真的有點嚇到了,卻不是因為公孫義。 “爹爹,朱姑娘……朱姑娘真的殺人了嗎?”池棠惴惴不安問道。 頂點 中午更新延遲 還沒寫好,晚點發(fā),告罪告罪 第127章 朱弦殺人 池棠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朱弦會殺人。 雖然這姑娘總是對著爹爹喊打喊殺,總是搶她吃食,但……也就是個十七八歲、略有些刁蠻任性的美貌姑娘而已,和殺人這樣的事有點聯(lián)系不上。 “這要問她自己才知道——”池長庭道,“不論是不是她殺的,總是和她脫不了干系?!?/br> “可是她去哪兒了呢?”池棠愁死了,“爹爹,你說她會不會遇到了危險?” 池長庭順了順女兒鬢角被風吹亂的發(fā)絲,隨口道:“我留幾個人找找,只是我們卻不能耽擱,還要繼續(xù)上京?!?/br> 池棠理解地點點頭。 白天太子親衛(wèi)喝退公孫義一行人后,他們?nèi)耘f繼續(xù)前行,沒有因這么個突發(fā)狀況改變行程。 池長庭又安撫了她幾句,就要離開了。 池棠將他送到門口,忽又問道:“公孫都尉還會來嗎?只要沒找到朱姑娘,他是不是得一直覺得我們故意藏了人?” “不會——”池長庭看了一眼她身后的青衣,“我們有沒有藏人,太子殿下知道!” …… “孤知道那名女子——”李儼道,“那女子昨日離開后,沒有回來?!?/br> 堂前跪著的,除了新喪獨子的江寧都尉公孫義,還有聞訊趕來的江寧太守史達。 今天白天公孫義被太子親衛(wèi)喝退后,只好轉(zhuǎn)頭往前去求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沒有見他,只說了一句:“既有命案,則由轄地長官來報?!?/br> 公孫義只好派人回去請江寧太守史達。 史達也不敢問太子殿下為什么這么確定池府女眷的動靜,只道:“既然如此,臣請殿下恩準,容臣等請求池太守協(xié)助調(diào)查疑兇下落?!?/br> 李儼點頭。 接見公孫義和史達之前,聞禮也同他說了,公孫義今年四十有六,膝下只有一子,這喪子之痛,李儼也能理解,先前沒問過他就攔下池家馬車,他也就體諒一下,不怪罪了。 朱弦是同池家一道走的,請池長庭配合調(diào)查,是情理之中。 但這個時候,池長庭恐怕還在陪女兒吃飯,少不得要因為白天的事安撫一下。 他要是貿(mào)貿(mào)然派人去請,不是要教池小姑娘惶惶不安? 以池長庭的行事,得了空自然會來找他,沒必要急于一時。 于是道:“孤已經(jīng)派人去尋朱姓女子的下落,至于池長庭那邊,孤會親自詢問。”說完這句,就閉了嘴,一副暗示他們告退的姿態(tài)。 公孫義頓時心涼了半截。 這哪里是要親自詢問?分明是要等池長庭自己來呈情! 太子殿下竟然如此偏信,倘若池長庭真的與愛子之死有關(guān),他還能討得回公道嗎? 聞禮則暗暗心驚。 從前太子殿下對池長庭也信重,可眼下這樣,還只哪止信重?簡直是愛重了! …… 深受儲君愛重的池太守安撫過女兒之后,出了門,確實打算親自去找太子殿下聊一聊。 對著女兒不敢多說,但是他心里認為,朱弦殺人,并不是不可能。 朱弦性子魯莽,卻又武藝高強,萬一受了有心人的挑撥,一怒之下殺了人,事后發(fā)現(xiàn)自己闖了禍,索性一走了之——這確實像她會做的事。 還有一種可能。 未必就是朱弦殺死的人,只要讓她以為自己殺死了人就足夠了,她這么一逃竄,就是不打自招,結(jié)果正如眼下,越是找不到人,公孫義就越認定是她殺的。 至于設計讓朱弦背上殺人罪名的人,如果為了掩蓋自己的殺人罪行,倒也簡單,如果是特意陷害朱弦,這分析起來就復雜了。 無論如何,他也是希望能找到朱弦的,不然公孫義揪著自己不放,總是個隱患。 正要穿過一扇月洞門時,池長庭抬起的腳沒有落下,在空中滯了片刻,又收了回來,轉(zhuǎn)向拐進一條小路。 幾經(jīng)周折,回了自己今晚住的院子。 一進屋,便揮退左右,打開窗,突然抬手朝上,從窗外檐下扯進來一人,隨手往身后一扔。 等他關(guān)好窗,被他扔地上的人已經(jīng)起身站好,青絲沾葉,紅衣染泥,眸光懨懨地看著他,臉上幾塊青紫觸目驚心。 “殺人了?”池長庭問道。 她低低“嗯”了一聲。 “怎么沒有將隨行侍從滅口?”池長庭冷冷問道。 朱弦驚愕抬頭看他。 “武器也丟了?” 朱弦愣愣點頭。 池長庭冷冷一笑,道:“殺完人還特意留下人證物證,是怕苦主找不到你?” 朱弦眼中頓時水珠滾動:“我……我忘記了……” 池長庭又是一聲冷笑:“忘記毀滅證據(jù),倒是記得回來連累別人!” 淚珠猝然滾落,她粗暴地抹了一下,哽咽道:“我本來是打算回七鳳谷的,就是、就是來跟你們道個別……” 池長庭的語氣仍是淡淡:“這樣來道別,是想嚇壞阿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