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那幅畫進(jìn)京途中遺失了?!崩顑罢Z氣淡淡如常。 青衣應(yīng)了聲“是”。 李儼沉默片刻,問道:“今天在忙什么?” 青衣道:“保護(hù)池姑娘,不離左右?!?/br> 李儼看了她一眼,道:“孤問的是池姑娘?!?/br> 青衣面不改色:“上午去了池二郎書房,下午在柳院繡福袋——” 李儼欣慰點(diǎn)頭,真是個乖巧可愛不惹事的小姑娘! “——明日相約蘇瑾于東市清在茶肆?!?/br> 李儼執(zhí)筆的手一緊,沉默片刻,淡淡道:“去吧。” 青衣無聲退下。 他又坐了會兒,批了兩本奏章后,才放下筆,步履沉穩(wěn)地朝偏殿走去。 偏殿一角放著一只箱子,里面都是他從陸家?guī)Щ貋淼母魃锛?/br> 李儼揮退左右,獨(dú)自翻找著,眉頭不自覺皺起。 明明這么久都沒記起來這幅畫,怎么一見蘇瑾又想起來要了? 當(dāng)初要他趕走蘇瑾的時候,不是已經(jīng)決定放下了?怎么才見了一面又撿起來了? 又是找畫,又是約見,她到底想干什么? 池長庭不知道管管嗎? 越想,心里越是煩躁,偏偏翻找了許久都沒找到畫卷,李儼憋著一口氣,狠狠摔上蓋子。 殿內(nèi)只有他一個人在,安靜得有些過分。 箱子合蓋的聲音轟隆回響了一會兒,也沒了。 耳邊依稀又聽見女孩兒嗓音清甜、語氣鄭重地向誰宣布:“我喜歡的是余杭蘇瑾!” 那樣堅(jiān)定,毫不猶豫。 自從蘇瑾離開后,她就沒有過這樣的情愫。 哪怕后來蕭琢向她表白,也沒見她有半點(diǎn)動容。 小姑娘的第一次動心,如此珍貴,卻給了那個年少輕浮的蘇瑾! “啪!” 李儼一掌拍在箱子上,神色堅(jiān)定下來。 不行!不能再讓蘇瑾蠱惑池小姑娘了! 池長庭不管,他來管! “來人!”李儼喚了一聲。 內(nèi)侍早在門外聽得忐忑不安,太子殿下從來清冷自持,東宮誰曾見過他打砸東西? 好在進(jìn)了殿偷偷掃了一圈,并沒有看到滿地殘?jiān)?,才略略松了一口氣?/br> “這個箱子有誰動過?”太子殿下冷冷問道。 內(nèi)侍忙搖頭:“殿下吩咐過不能動的,無人敢動。” 李儼皺眉想了想,倒是想起來了。 上回他翻這個箱子找信物,把蘇瑾的畫也翻出來了,只記得把香囊和訶子拿走,那畫—— “有沒有看到一支畫卷?”李儼改口問道。 “有!有!”能答得上來就太好了! 內(nèi)侍忙不迭笑答:“奴見那支畫卷擱在架子上,便拿了只青瓷缸裝起來了!”說著,很高興地用手一指。 指到之處,確實(shí)有一只青瓷缸,但缸里卻沒什么畫卷。 內(nèi)侍哆哆嗦嗦收回手指,欲哭無淚:“奴、奴真的收在那兒了……” 李儼眸光一沉:“查!” …… 長廊幽曲,花木蔥蘢,兩抹身影纖細(xì)靈動,襯得整個園景都活潑了起來。 蘇瑾看著,唇邊不自覺帶出一絲溫柔笑意:“是我舊時所作,不知梁王殿下從何得來?!?/br> 座上男子抬起頭,眸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答反問:“在哪里作的?為誰而作?” 蘇瑾合上畫卷,微笑答道:“年中時赴燕國夫人壽宴,與同行少年飲宴之作,教殿下見笑了?!?/br> 梁王扯了扯嘴角,道:“這畫,是本王從東宮得來。” 蘇瑾臉色變了變,旋即又恢復(fù)正常,道:“當(dāng)時所有畫作都留在了陸家,可能是太子殿下在陸家無意見到,覺得尚可,便帶上了。” 梁王緩緩道:“當(dāng)時作畫的那一批人,太子為何獨(dú)獨(dú)看中了你?” 蘇瑾神色一淡,道:“或許是因?yàn)閷W(xué)生畫得好?!?/br> 梁王哈哈大笑。 蘇瑾靜靜地等著他笑完,道:“若殿下懷疑學(xué)生別有用心,不如放學(xué)生出府就是。” 梁王笑著搖了搖頭,道:“你救了本王一命,本王總要報答你,梁王府藏書萬卷,任你取閱,權(quán)當(dāng)本王一點(diǎn)心意?!?/br> 蘇瑾垂下眼眸,沒有反對。 藏書萬卷,對任何一個讀書人都是致命的誘惑。 梁王笑了笑,目光落回他手上畫卷,道:“你那畫上,畫的是誰家姑娘?”眸光抬起,涼涼地掠過蘇瑾的面容,“莫非是四郎的心上人?” 蘇瑾抿了抿唇,道:“只是當(dāng)日壽宴上的小姑娘,驚鴻一瞥,未曾相識。” 梁王還要再問,恰有仆從遞進(jìn)來一封信:“常樂坊前吳郡太守池長庭派人送來?!?/br> 信封上“蘇瑾”二字是池長庭的筆跡。 梁王看了蘇瑾一眼,拆了。 “你——”蘇瑾憤然上前,從梁王手里搶回了信。 信封是池長庭的字,里面的信卻明顯是女子所寫。 “四郎可真是少年風(fēng)流吶……” 頂點(diǎn) 第184章 給太子殿下甩臉色 昨夜下了雪,臨出門時,凍得池棠冷靜無比。 打聽蘇瑾和梁王的關(guān)系很急嗎?不能等春暖花開了再打聽?這么冷的天要往外跑,是在家里燒著炭爐太熱?還是被窩它不舒服? 摁死了無數(shù)個爽約回家的念頭后,池棠總算到了茶肆。 一進(jìn)茶肆,就看到坐在門口不遠(yuǎn)處的蘇瑾起身迎了上來。 “池姑娘——”他溫文作禮,說話時呼出的白霧氤氳得面容略有些模糊。 池棠回了一禮,隱約覺得他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哪里不一樣。 蘇瑾原先坐在門口,只是為了等池棠,既然池棠到了,便換了一處避風(fēng)暖和的位置。 茶湯沏入,熱氣蒸騰,他眸光溫和地打量了池棠一眼,笑道:“池姑娘仿佛長高了一些。” 笑時雙眸微彎,梨渦隱隱,依舊是溫柔可親模樣。 池棠小臉一紅,害羞地笑了笑,道:“蘇郎卻是風(fēng)采依舊?!?/br> 蘇瑾笑眸愈彎,溫聲問起別后種種。 寒暄了一會兒,池棠抽了個空問道:“聽說蘇郎離開吳縣后去了睢陽書院?” 蘇瑾含笑點(diǎn)頭:“有幸得陸大姑娘引薦,在睢陽書院旁聽了幾個月的課,又逢孔先生前來講學(xué),實(shí)在受益匪淺!” 池棠隨口道:“蕭五郎后來也去了,蘇郎遇上他沒?” 蘇瑾有些意外:“蕭五郎也來了?可能是我除了上課很少外出,倒是沒有聽說?!鄙裆g有些遺憾。 池棠“哦”了一聲,道:“我還以為你們都會在明年春天進(jìn)京呢!沒想到蘇郎來得挺早?!?/br> 蘇瑾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第一次進(jìn)京,想早點(diǎn)來熟悉一下,若能得貴人賞識,會試也多點(diǎn)把握?!?/br> 池棠恍然點(diǎn)頭。 蘇瑾和蕭琢不同,蘇家在余杭還有點(diǎn)名氣,到了京城就什么都不是,所以他會想在會試之前向貴人投遞行卷;而蕭琢光憑家世就能得到京城各大世家的禮遇,至于會試,純粹是高門子弟自負(fù)才華不想走恩蔭之路的選擇。 “所以你是向梁王殿下投了行卷嗎?”池棠問道。 如果是這樣,倒是情理之中。 池棠也聽說過,在京城,如梁王這樣位高權(quán)重的貴人,是很喜歡招攬讀書人為門客的,他們也有足夠的權(quán)力助有潛力的讀書人入仕途,屆時再投桃報李,成為貴人們在朝中的幫手。 這樣說來,可能前世蘇瑾真的依附于梁王。 然而蘇瑾卻笑容一淡,搖了搖頭,正要開口時,目光不經(jīng)意掠過她身后某處,神色陡然一驚。 “隨我來!”蘇瑾低低說了一聲,起身繞過茶桌。 池棠一邊起身,一邊疑惑回頭,頓時驚得一個趔趄。 太、太子殿下! 池棠第一反應(yīng)是去看青衣。 青衣神色淡然,與世無爭。 池棠也來不及多問,忙起身追著蘇瑾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