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jié)
新的是池棠親手做的,舊的不是。 舊的是多年前她遺落在蕭琢手里、后來被他取回的那只,在沒有得到新香囊前,這只舊香囊他也珍藏了許久,后來輾轉(zhuǎn)又回到她手里,再被她好玩似地送給他。 那她怎么不把那件訶子也還給他呢? 李儼笑了笑,想起在陸家時的那段日子—— 他臉色瞬變,疾步?jīng)_到書案前,將昨日池棠給他的畫稿取出展開在案上。 那三張她覺得眼熟的已經(jīng)特意挑出,昨夜他對著看了許久,也沒想起在哪里見過這樣的女子。 可是,如果不是女子呢? 他都能扮女裝,對方為什么不可能女扮男裝? 寥寥數(shù)筆,將畫稿上的深衣廣袖改作了相近的官服,肩加寬,腰加粗—— 畫成筆落,在書案上敲出突兀聲響。 李儼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畫稿,拂袖而出。 “備馬!” 話音落,人已至殿門口。 快步下階,正待上馬,遠(yuǎn)處驟然見狂奔疾呼—— “殿下!殿下!山谷道有匪!” 頂點 第266章 蘇瑾的秘密 池棠一瞬不瞬地盯著蘇瑾的背影。 對一個男子來說,這樣的背影顯得有些文弱,因此,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人。 事實呢? 池棠橫抬起左臂,對準(zhǔn)了那個背影。 如意環(huán)用過之后,自然很快又補上了,她先前沒動,是因為如意環(huán)解不了群起攻之的危險,但只要對付一個人的話,她已經(jīng)見識過兩次如意環(huán)的威力了。 此時,蘇瑾已經(jīng)走到了車旁,陸子衫和重傷的陸三郎都與他近在咫尺。 但不要緊。 她的針上淬的只是迷藥,誤傷了也無妨! 池棠瞇眼對準(zhǔn),沒有猶豫,撥動機關(guān)! 剎那間—— 蘇瑾轉(zhuǎn)身了! 他仿佛腦后生了眼睛一般,甚至隱隱在池棠撥動機關(guān)之前,他就將手探向了陸子衫的肩。 鉗住,提起,擋在身前。 動作一氣呵成。 池棠呆呆地看著陸子衫驚恐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然后被蘇瑾隨手丟棄在地。 她的衫衫,前世就嫁給了這個人…… 池棠憤怒到極點,也心痛到極點, 她將腮幫咬得生疼,忍得渾身發(fā)抖。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文弱是假的,溫柔是假的,身份是假的,連男女都是假的,他所有暴露在人前的,全是假的! 他丟下陸子衫后,手臂橫抬而起,袖子一拉,露出一段光潔如玉藕的手臂,手臂上,赫然也有一只銀鐲! 他緊緊盯著她,手指撫上如意環(huán)—— “不要!”池棠驚恐尖叫。 除了她,誰還會在如意環(huán)這樣可以致命的暗器上只淬迷藥? “過來!”他命令道。 青衣抱緊了池棠。 “他要是動了暗器,你們也護(hù)不住我,等你們倒下了,我還是要落在他手里,不如自己過去!”池棠聲音微顫,語速卻很快,“他只是想用我要挾我爹,暫時不會傷我性命,我會好好的,好好地等殿下來救!” 青衣仍不松手。 蘇瑾仿佛失去了耐心,馬鞭揚起,甩在陸子衫身上。 便是陸子衫中了迷藥,也因這一鞭子痛得慘叫一聲。 “不要!不要打!”池棠心痛得眼淚奪眶而出,低頭狠狠咬在青衣手上。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咬疼了,青衣終于還是松開了手。 池棠用盡全身力氣朝他跑去。 近前時,他彎腰將她提上馬背。 池棠沒有掙扎,像一個認(rèn)命的囚犯。 蘇瑾清嘯一聲,剩余刺客齊齊向他這邊集合。 他引韁掉頭,揚鞭策馬奔出。 池棠一咬牙,猛地拉下他的左臂,撥動機關(guān)。 蘇瑾咒罵一聲,迅速將手臂揚開,避免毒針射到馬身上。 池棠抓著他的手臂一跳,想借他這一揚的力道跳下馬背。 然而,剛感覺身子離開了馬背,又被擋了回來。 耳邊聽得冷冷一笑,隨后后頸一痛,失去了知覺…… …… 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是木板上昏暗閃爍的光線。 池棠下意識動了動手指,卻發(fā)現(xiàn)絲毫也不能動彈,嚇得她想張口驚喊,也喊不出來。 她只能轉(zhuǎn)動眼珠查看四周。 很快,就看到了坐在自己身側(cè)的蘇瑾。 他閉著眼靠在墻上,呼吸靜謐,燭火斜照在臉上,長睫輕覆,在眼下拖出一片陰影。 這樣的畫面甚至有些溫柔。 然而在池棠盯著他看的下一瞬,他突然睜開了眼,寒光如刃。 同池棠對上之后,那眼里的寒芒迅速斂去,只剩一片冷漠。 他沒有說話,起身離開了幾步,又走了回來,居高臨下看著池棠,冷冷道:“安分點!”說罷,抬手在池棠身上點了幾下。 收手時,池棠頓覺渾身酸軟,下意識動了一下。 能動了! 池棠忙爬了起來,還沒坐定,眼前就多了個大饅頭。 她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 “吃!”他冷冷道。 池棠咬著唇看了他一眼,顫抖著手接了過來,送到嘴邊,試探地咬了一口。 饅頭是冷的,很硬,淡而無味,但也沒什么奇怪的味道。 比起吳興山谷里那個可好吃多了,池棠暗暗安慰自己。 她捧著饅頭縮進(jìn)床角,一邊慢吞吞啃著,一邊打量著自己的處境。 這是一個挺舊的屋子,陳設(shè)像是一個臥房,門關(guān)著,透過門縫,只看到一團(tuán)漆黑。 屋里有個窗,窗開著。 窗外夜色清透,星辰燦燦,有遠(yuǎn)山如影,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看起來這個屋子好像是在樓上,從窗口跳出去會不會摔斷腿? 池棠這么想了一下,突然覺得好疼,眼淚頓時掉了下來,喉嚨堵得難受,饅頭也吃不下了。 她小聲地抽泣了一下,回應(yīng)她的是滿屋的寂靜。 不由看了蘇瑾一眼。 他仍舊坐回床頭,靠著墻閉眼假寐,一身青衫,還是白天的裝束,只是褪去偽裝之后,一身肅殺之氣令人不寒而栗。 池棠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張口喊道:“蘇——”剛起了個頭,又咽了回去,目光急閃。 蘇瑾睜開眼看她,目光冰冷無波。 池棠癟了癟嘴,抽噎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樣?我不會跟你走的……你怎么是這樣的人,虧我以前還那么喜歡你……” 蘇瑾扯了扯嘴角,道:“不用裝了!” 池棠淚眼朦朧地看著他,茫然且無辜。 蘇瑾伸出手,捏著她的下巴把她拖到身前,低聲道:“真看不出,池姑娘還挺擅長演戲的,吳興王世子的表妹?” 池棠神色一僵。 “商氏如意環(huán)都亮出來了,還想說你不認(rèn)識我?”他冷冷一笑。 那倒也是…… 池棠吸了吸鼻子,聲音還是有些沙啞:“你就是姚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