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節(jié)
既然不是什么感情用事,那這么積極出來當出頭鳥,就是政治因素咯? 池長庭沉吟片刻,問道:“你說那天在酒樓同時遇到薛十二和韋凝之,當時韋凝之說了什么?” 池棠回憶了一下,道:“他說,見過太子妃。” 朱弦“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朝堂上那些我不懂,不過韋凝之這樣的身份,怎么會這么簡單被薛箏擄了去?但凡他說一聲我是韋凝之,薛箏也不是不聽解釋的人,在我看來,韋凝之倒像是看上薛箏了,才為難蕭琢!” 池棠驚訝道:“他們一個個看上別人為什么不好好說?非要在朝堂大事上攪風弄雨?” 朱弦哈哈笑道:“這你爹懂!他們這些人算計慣了,根本不知道世上還有有話直說這種事!” 池棠不贊同:“我爹那是含蓄!” 池長庭笑著搖了搖頭,又道:“今天之前,我勸過蕭五放棄與齊國公府聯(lián)姻,他卻不肯,說不能辜負薛十二仗義相助,一言既出,必得負責到底——” “是他!是他!”池棠忙道,“五叔就是這樣愛負責的人!” 當年他還想對她負責呢! 后來知道她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了,才沒有再提這件事。 盡管如此,還是一直很照顧她。 五叔真的是個特別溫柔的人,謝婉和薛箏都太兇悍了,五叔可能會被欺負怎么辦? “蕭五下了詔獄,蕭家那個小姑娘一定會去探望,你把謝大姑娘的心意告訴她,讓蕭五也知道一下。”池長庭道。 今時不同往日。 要換作從前,薛箏跟誰他都會樂見其成。 可現(xiàn)在,哪一個都是在為齊國公府如虎添翼,還真是讓人不樂意。 蕭琢那邊有謝婉拖后腿,韋凝之么…… 要不給蕭琢用個刑?讓薛箏記恨上韋凝之? 池棠自是不知她爹在琢磨什么陰謀詭計,反正爹爹有吩咐,她照做就是了。 很快就約了蕭彤出來,將謝婉的種種謀劃告訴她。 接下來就沒池棠的事了,她身為太子妃,也不好進詔獄探望蕭琢,只能托蕭彤帶去她誠摯的問候。 蕭彤是和薛箏一起去的。 池棠不方便去,薛箏卻是要大張旗鼓地去,讓人看看她和蕭琢“不離不棄”的“真情”。 蕭彤和薛箏被帶進去時,恰巧遇上一人從里走出。 黑色無紋的斗篷兜帽將全身遮得嚴嚴實實,一絲頭發(fā)都沒露。 盡管如此,行走的姿勢還是暴露了些許。 不疾不徐,端莊優(yōu)雅。 毫無疑問是一名教養(yǎng)極好的女子。 擦身而過時,薛箏忍不住駐足回頭看了一眼。 那人竟也停了下來,身形微轉,似乎也要回頭,但只轉了少許,便仍是正了方向,繼續(xù)朝外走去。 “怎么了?”蕭彤回頭問道。 她滿心牽掛著蕭琢,并沒有留意到旁人。 薛箏搖了搖頭,繼續(xù)往里走,走了幾步,才低聲道:“剛剛那人有點眼熟。” 蕭彤意外地回頭再看,已經(jīng)看不到人了。 看不到還可以問—— “五叔,剛剛我們進來的時候遇到一名黑衣女子,是來看你的嗎?”蕭彤指著蕭琢身后的食盒。 蕭琢臉上可疑地紅了一下。 他被奪官后,身上只穿得白衣,站在陰暗的牢房中,如玉溫潤,如月有輝,很有幾分出淤泥不染、遺世獨立之風。 但被蕭彤問了一句后,就目光閃爍、左顧右盼,又湊近前,神情鬼祟地壓低聲音道:“那、那是謝大姑娘……” 蕭彤臉色變了變,下意識去看薛箏—— 第525章 做壞事不留名 蕭琢也在看薛箏臉色。 見她挑眉,忙解釋道:“是、是這樣的!當初我中狀元那篇策論有一處不足,承蒙謝大姑娘指點,后來又有過幾次書信往來,但都只是論詩論文,再后來在正式場合見過幾次!這回她來探我只是出于道義,我已經(jīng)同她說過了,這樣容易招人非議,她日后不會再來了!” 薛箏笑了起來,將自己帶來的籃子遞給他:“我也不知給你帶點什么好,就給你挑了幾本書!” 蕭琢如釋重負:“我輩理應勤學不輟,多謝阿箏督促我!” 薛箏抿唇一笑。 她原本只覺蕭琢貌美,嫁了不虧,沒想到人還挺老實,心里不由添了幾分真心歡喜。 蕭彤卻在邊上看得心事重重。 等到慰問的話都說完了,蕭彤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薛箏會意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們叔侄再聊會兒。” 待薛箏離開,蕭琢就變了臉色,緊張地問:“怎么了?諸王選妃定了?” 原本太子妃定下后,就該定蜀王和魏王正妃人選,因為種種原因,拖了近一年。 拖到現(xiàn)在,也就隨時都有定下的可能,不由得蕭琢不緊張。 好在蕭彤立即搖頭了。 蕭琢一口氣還沒松到底,就聽到蕭彤說:“昨天太子妃找我……” …… 蕭琢聽完后,神情有些呆滯。 蕭彤忍不住問道:“五叔,人家都做到這份上了,你一點都沒察覺?” 蕭琢頓時紅了臉:“我、我以為是我又自作多情,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蕭彤覺得莫名其妙,“你不知道京城的姑娘們管你和崔九郎叫京城雙璧?” 蕭琢呆了呆:“那些不是你搞出來的?” 蕭彤撫額:“我早就不玩這些了,也就你進京那天帶了幾個人去迎你,后來真的一次都沒有,五叔你是真的受歡迎啊!” 蕭琢有點無所適從:“我從來沒想過……” “你憑什么覺得她們不會喜歡你?”蕭彤都想哭了,“你覺得自己是長得不好看?還是文不成武不就?還是出身不顯?” 蕭琢噎了一會兒,低聲道:“倒不是覺得自己不好,”目光恍惚了一下,“可是別人喜不喜歡你,和你好不好無關……” 蕭彤沒聽懂,但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謝大姑娘的事,你打算怎么辦?” 蕭琢目光回聚:“你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吧?!?/br> 他已經(jīng)同薛箏約為婚姻,別的也不必再想了。 …… 出詔獄,上車。 “回府!”薛箏吩咐了一聲,便靠在車壁上閉眼小憩。 對于里面叔侄倆的悄悄話她沒有太大興趣。 多半是蕭氏內部的事,她和蕭琢還沒有到可以管對方家族內務的地步。 蕭琢和蕭氏縱然有千般不合,也輪不到外人插手。 她也一樣。 她和齊國公府的關系,還是得自己來梳理。 從這個角度來看,她和蕭琢還挺合適的。 蕭琢想要借助她脫離蕭氏的掌控,她又何嘗不是想借助蕭琢逃離齊國公府的掌控。 還真是天作之合吶…… 她閉著眼睛笑了笑,旋即又忍不住輕嘆一聲。 終究是走上嫁人改變命運的路,真沒意思…… 馬車突然晃停。 薛箏睜開眼,皺眉欲問時,車外有人道:“我家主人請郡君一敘——” …… 推開門,就見錦袍繡帶簇著白皙俊俏的一人,隱在裊裊茶霧之后,輕抬一雙鳳眸,眼角微勾,便是一段風流。 薛箏反手關上門,眉梢輕挑,問道:“韋將軍有何指教?” 上月,韋凝之新授左衛(wèi)親府中郎將,正式留京為官。 “上回見到的薛郡君可沒這么矜持知禮?!表f凝之含笑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薛箏在他對面坐下,淡淡道:“上回見到的韋將軍也不會一言不合就把人往牢里送。 韋凝之垂眸斟茶:“怎么?薛郡君心疼了?” 薛箏眸光微動,沒有回答。 韋凝之將茶盞推至茶桌中央,目不轉睛地看著她:“郡君今日去探監(jiān),蕭舍人可還安好?” 四目相對,薛箏突然笑了:“蕭郎安好!君子如玉,何懼琢磨?我代蕭郎多謝韋將軍關懷!” “君子?”韋凝之唇角勾起一絲冷笑,“利用女人擺脫家族壓制的君子?” 薛箏端起茶盞慢悠悠抿了一口,道:“他確實是想借與齊國公府聯(lián)姻擺脫蕭氏掣肘,他也沒有瞞我,并且許諾此生唯我一人,敬我愛我,永不負我——”抬眸似笑非笑看著韋凝之,“得此良人,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