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zhuǎn)眼望望天色，掏出白色手機(jī)開蓋看了看，滿臉溢笑道：“李爺爺，陪你聊了這么久了，不耽誤你做生意了，就快七點了，我哥他們就要歇工了，我要給哥哥送飯去了，現(xiàn)在送過去正好，拜拜?！?/br>
    忙慌慌的莫雨，一彎腰雙手捧起布袋拔腿愈走。

    “別急，別急這幾分鐘。小雨，說了這么多靈巧話，口渴了吧？拿瓶水去喝，要不拿瓶飲料?！?/br>
    李老漢見莫雨笑而不答，用扇柄拍拍腦門，“我又犯糊涂，亂做主張。你自己挑，看中哪樣拿哪樣?！?/br>
    莫雨心喜如蜜，單手捂嘴笑彎了眼，立刻放下手里的布袋，把冰柜拉門打開左看右瞧。她扎束在腦后的長發(fā)辮，也隨之左偏右倒，“就要瓶果橙汁吧，不，還是要冰激凌。”

    “要冰激凌，拿右邊那草綠色塑料大盒裝的，對，就是那種，那是有名氣的大廠出產(chǎn)的，質(zhì)量有保障，味道也好。”

    李老漢也起身半趴在冰柜上，指手畫腳指點莫雨選取冰激凌，“小雨，再拿瓶水吧，這東西吃起來黏糊糊甜膩膩，不解渴，反而越吃越渴?！?/br>
    “不用了，我就喜愛這個，香甜冰爽入口即化，十分合我口味。對了，李伯伯，我再要兩包煙，就要那種翻蓋白沙，我看我哥經(jīng)常抽這種煙。抽煙的人不嫌棄煙多抽不完，就擔(dān)心少和無，是吧？李伯伯，煙錢你一定要收下。反正煙錢我是要找我哥報賬的，還有賺頭，是跑腿費，這叫師出有名，名利雙收。呵呵呵……”

    歡聲飄飄的莫雨，她美如畫的笑臉，比雨后鮮花還要嬌艷。

    三十

    小倩

    西峰余暉如火，東野殘云似雪。

    莫雨的兩條長腿輕盈邁動，躚躚而行，翩然下了梯坎和長坡，來到一處平壩上。

    平壩上靠近山腳的地方，建有一長溜平房和一棟二層小樓。

    平房用做修車廠房。二層樓房則是職工宿舍和辦公室混用。其下一樓專設(shè)一間多用房，內(nèi)有一臺彩色電視機(jī)和若干桌椅，既當(dāng)做會議室休息室，又是娛樂和吃飯的地方。此外，還配有一間簡易的淋浴房。

    靠近斜坡馬路一邊，架設(shè)一長溜以木棒為支柱、頗顯簡陋的鐵絲條網(wǎng)，馬路穿過的地方，矗立一扇雙開式大鐵門，上端綁立有噴涂“徐氏江北修車廠”楷書字樣的藍(lán)底白字鐵質(zhì)招牌。此時，鐵門正大大敞開著。

    平壩前方百米開外則是浩蕩長江，陣陣江風(fēng)時時吹拂過該片空域，帶來幾分舒爽涼氣。

    莫雨左看看右瞧瞧，裊裊婷婷漫步穿過鐵門向小二樓走去。遠(yuǎn)遠(yuǎn)地見有一男子身影，從平壩上的江邊方向朝自己快步而來，她于是停下腳步等待。

    即刻后，待來人離自己幾步遠(yuǎn)距離時，莫雨率先發(fā)話，“好哇，小伍子，你又躲起來抽煙偷懶?！?/br>
    “你又沒大沒小的亂叫。你才幾歲，你才是個小姑娘。”

    穿著油跡斑斑、淡藍(lán)色薄布短袖工作服、小名小伍子的年輕修理工，擠眉弄眼回話莫雨：“電話早早地打來了，怎么人這么久才到？等你半天了，你才真是位次次姍姍來遲的小懶女?！?/br>
    他咧著嘴看向莫雨別在發(fā)間的烏紅太陽鏡，又歪著頭瞅瞅莫雨掛在背上的青綠色遮陽帽，再上下打量莫雨的白上衣短紅裙、rou色長絲襪、銀紫色高跟鏤空皮涼鞋，眼大瞪嘴大張逗弄莫雨：

    “哇！小雨，你今天裝扮的真是漂亮！美得晃眼睛！靚得頭發(fā)昏！但是，太陽早就已經(jīng)下山，還墨鏡大帽的，有必要嗎？真是瞎臭美！臭顯擺！”

    莫雨眼一瞪，嘴一噘，“我愿意，你管得著。再說，我出門時陽光還很刺眼呢。快去傳話，告訴我哥，我到了。你們那車間里又黑又臟又亂，到處都是油垢污漬，味道也不好聞，我可不想進(jìn)去?！?/br>
    小伍子高興得笑爛了臉，火火愛愛的目光直在莫雨身上打旋，“好，我馬上就去。小雨，那你就隨意耍哈。這個時候壩上有風(fēng)涼快，你隨便走走玩玩，非常舒服的。”

    莫雨忍住想笑的欲望，黑起臉道：“不用你瞎cao心，我知道的。好在今天沒下雨，要是下雨天，就變成泥漿遍地起，污水四處流，討厭死了。誒，我說這么大個平壩，你們那老板怎么不都鋪成水泥地？是不是舍不得鈔票？小氣鬼！”

    “哈哈，老板是生意人，當(dāng)然精明又小氣?！?/br>
    小伍子做個怪臉，抬手指向工房方向，“有那排水泥地修車，就已足夠使用。我們這位老板，情人身上大手大腳，改善員工待遇和工作環(huán)境，則是能省就省，能拖就拖，能賴就賴。”

    莫雨空著的右手掌、轟趕小雞般煽動著，“好了好了，別廢話連篇，快去報信，快去快去。”

    小伍子的眼珠子，一上一下動個不停，“我這就去，稍后見。小雨meimei，等會你得允許我，陪你哥一起吃飯呀！”

    “陪我哥！”

    莫雨眸光一轉(zhuǎn)，直直看向小伍子的臉，嘴角翹動兩下，翹出心知肚明的意味，“嘿嘿，知道了，看情況優(yōu)先考慮你。饞貓，快點去?！?/br>
    二人隨即分道而行。

    莫雨哼著歡快的歌曲推開木門走進(jìn)休息室，隨目四盼，見一藍(lán)衣男子兩手?jǐn)n胸、側(cè)躺在后面靠窗處、幾張木質(zhì)靠背椅拼搭而成的簡易小床上，應(yīng)該是在睡覺。

    她心中一樂：今天離譜，竟然有個逃工逃到這里來睡熟了的家伙！

    莫雨將手中布袋，放在上方安有吊扇且靠近電視的桌面上，立即輕手輕腳走向藍(lán)衣男子。待到走近他，一股酒味沖鼻而來。

    她兩指捂著鼻孔偏著頭，仔細(xì)瞧視酣睡的青年男子。

    果真是該汽車修理廠的一位員工，平常莫雨小張、張哥亂喊一氣、具體大名不詳?shù)男蘩砉ぁ?/br>
    莫雨暗道：瞧你現(xiàn)在爛醉如泥、睡得香睡得甜享福的很，如果讓你老板或者帶班的看到，你就慘嘍！肯定要被扣工錢，說不定還有吃炒魷魚的危險。你睡你的，我看電視去，各安其好，各得其樂。